015 如墜雲霧
殷素陽一睜眼,頓時被這裏的景象嚇呆了。
白色的牆麵,白色的床單,耳邊滴答作響,一個哭得兩眼腫脹的中年婦人正驚喜的看著自己,呆呆的一動不動。
殷素陽坐起身來,怔怔了片刻,皺眉疑惑的看著婦人,“徐媽媽?”
聲音如清泉漱石,清脆動聽,殷素陽不禁怔住了,這是自己的聲音?
徐媽媽淚眼婆娑,驚叫著衝過來抱住自己,淚水洶湧而下,嘴裏喃呢不清,竟有一種劫後重生的喜悅感。
殷素陽有些愣了,掙紮著想要脫離徐媽媽的懷抱,卻發現徐媽媽越抱越緊,嘴裏還喊著,“你終於好了,你終於好了……”
殷素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相比剛才,稍微動了動,身體酸痛的很,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又被徐媽媽緊緊抱住,就連呼吸也有些困難,殷素陽失笑,從前怎麽沒發現徐媽媽這麽有力氣。
徐媽媽又哭了一會兒,終於是發現懷裏殷素陽的異樣,趕忙送了手,殷素陽大了喘幾口氣,慢慢的緩了過來。
她笑著瞪住徐媽媽,問道,“我這是怎麽了?”這裏看著不像是家裏。
徐媽媽抽泣著撫摸著殷素陽的臉頰,“你這孩子犯什麽傻,人家要跳樓自殺咱們管不著,你傻乎乎的衝過去接她做什麽,那麽高的樓,你哪來的膽子……”
殷素陽聽得雲裏霧裏,什麽跳樓自殺,什麽衝過去接住,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張嘴,還沒等說出一個字,半掩著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護士打扮的女孩推著車進來,一看見殷素陽,頓時嚇了一跳,“媽呀,你怎麽就醒了。”
說完,小護士猛然發覺了自己話中的語病,趕忙捂住了嘴,擺擺手解釋著,“那個,我,我沒別的意思,誒,醫生,27號床的病人醒了。”
小護士驚叫著扔下手裏的推車,跳著衝了出去。
殷素陽咋舌,護士做到她這個地步,夠洋氣。
很快,小護士就領著一個高個子醫生進了來,殷素陽一看那個醫生,頓時呆住了,這人赫然正是周恒卿。
周恒卿走近,三隻手指搭在殷素陽的右手腕上,微微用力,在摸脈。
半晌,隻見他點點頭,轉身對身後的小護士說道,“你去準備一下,給她做個詳細的檢查。”小護士點點頭,推著推車就出去了。
周恒卿又回過頭來,對徐媽媽說道,“醒來了就好了,等做完檢查,看看結果,沒什麽問題再住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看了一眼殷素陽,驚歎的說道,“你還真是不一般的命大,這樣都出事不了,下次記住了,救人也要掂量清楚自己的能力,不僅傷了自己還讓家裏人擔心。”
徐媽媽忙不迭的點頭,送走了周恒卿又帶著殷素陽樓上樓下的做著周恒卿要求的檢查。
好容易回到了病房,殷素陽抓住徐媽媽就問,“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
徐媽媽略一慌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扶著殷素陽躺在了**,這才將事情的始末緩緩說來
。
故事很簡單,殷素陽上街的時候碰見了一個女的爬上了十幾層的高樓要自殺,圍觀的群眾手忙腳亂的打了電話報警,但女子還是跳了下來,千鈞一發之際,殷素陽飛快地跑上前去,就那麽直接的接住了女子,而她自己也被這千斤的下墜力道弄得進了醫院。
也許是祖宗保佑,殷素陽隻是跌倒的時候身上有些地方擦傷,雙腳也崴了,然後就是昏迷了一整天,其他的體征卻一直都很好。
而跳樓的那個女人就沒那麽走運了,雖然被殷素陽接住了,可能是墜落那段時間心裏極度的恐懼,還沒等送到醫院,人就斷了氣。
殷素陽聽完,有些恍惚,徐媽媽說的這一切,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而徐媽媽似乎知道似的,趕忙安慰她,“想不起來不要緊,周醫生說了,你可能是摔倒的時候撞到了頭,好在沒撞出什麽問題,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看見殷素陽好好的醒來,徐媽媽開心的淚眼婆娑,直說一定要去廟裏許願。
殷素陽皺眉,“周醫生?是不是叫周恒卿?”
徐媽媽笑著點頭,“對,對,是叫周恒卿,人長的帥,專業也強。”
還真是他,沒想到原來他是學醫的。
殷素陽頭有些疼,喝了徐媽媽端來的大米粥又休息了一會兒,漸漸地好了一些。
愣愣地坐著,看著窗外絢麗的晚霞,思緒逐漸清明起來,她終於記起來發生什麽事情了。
可是,自己從柯家出來自後,在雲頭上睡著了,接著醒來之後就在看著那串紫晶手鏈,一陣心絞痛,然後就暈了過去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又怎麽會去救什麽跳樓的女人呢?
是了,紫晶手鏈,殷素陽趕忙抬起左手,一串紋路炸裂又晶瑩剔透的手鏈好好的掛在手上,紫晶冰涼刺骨,仿佛體溫根本就不能將它變熱。
徐媽媽還在興奮的說著,殷素陽置若罔聞,心裏具是驚駭,原先能和她有感應的向氏兄妹現在一點都感覺不到,無論她在心裏怎樣叫喚,都沒有應答仿佛被人切斷了聯係。
在自己昏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旁邊的櫃子上,手機還在。
入夜,徐媽媽驚嚇了一天,終於沉沉睡去。
殷素陽輕輕地下了床,甫一站定,腳上傳來一陣陣刺痛,她咬牙忍住,還真是傷了腳?
她拿著手機,披上了外套,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陽台,掩上了門。熟練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幾聲“滴嘟”之後,電話接通了。
“喂,你好。”
話筒裏傳來一陣沙甜的嗓音,殷素陽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抓緊手機,慌亂的問道,“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坤他們去哪裏了,我怎麽都聯係不到他們。”
話筒裏,聲音頓了頓,“你好,你找哪位?”
殷素陽心裏咯噔一跳,一種不向的預感浮上心頭,她顫聲問道,“你是不是施青璿?”
話筒裏,女聲疑惑的說道,“施青璿?對不起,你打錯了。”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殷素陽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中的手機跳成黑屏,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說打錯電話?
殷素陽飛快地又重撥過去,對方竟關了手機。
施青璿!她咬牙,恨恨的咒罵,“你給我等著……”
殷素陽氣衝衝的回到**,扯過被子蒙住頭,好容易靜下心來,將事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怎麽也想不通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她摸了摸胸口,當時那種切身的錐心疼痛現在已經感覺不到,恍惚中她好像察覺自己失去了什麽,又像是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
眼皮逐漸加重,困意襲來,哈欠連天,殷素陽迷迷糊糊睡去。
醒來一看,已經日上三竿,她蹙眉起身,忽然鼻子一樣,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徐媽媽正在盛稀飯,聽見了聲音趕忙過來摸著她的額頭量體溫。
不等徐媽媽驚叫,她自己也有感覺,昨晚在外麵打電話就隻穿了一件外套,病房裏的暖氣又開的很足,這樣一冷一熱,病了。
冬天裏生病的滋味兒很不好受,在殷素陽強烈的要求下,周恒卿給她用了中藥。
殷素陽怕疼,很怕很怕。
這一趟在醫院裏住了很久,卻一分錢沒花。
雖然被殷素陽救的那個女的最後還是死了,他們家裏卻把殷素陽當成了大恩人,還全額負擔了醫藥費。那份感恩的態度讓殷素陽實在是招架不住。
這次住院,實在是住的夠了。
出院的那一天,殷素陽恨不得租一架飛機來代步,她一分鍾都不想在這裏多待。
和徐媽媽一起打車,大包小包的從醫院把東西搬回家,看著熟悉的環境,殷素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幾天她還是不厭其煩的打電話給施青璿,她確信,接電話的確實是施青璿的聲音,但那個女孩始終不承認,到最後甚至求自己不要再騷擾她,殷素陽不甘心,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門去。
而開門的,果然不是施青璿。
那也是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兒,殷素陽愣愣的說了句“對不起”,失落的回了家。
家裏那裏也沒有向氏兄妹的身影,就連長野、黃茫也不知道那裏去了。
那座山還在那裏,卻找不到在山下看護的貓精鼠怪。之前背得滾瓜爛熟的咒訣,也已經記不起來了。
除了那串怎樣都摘不下來的手鏈,殷素陽身邊再沒有一絲一毫曾經的痕跡。
似乎一夜之間,變化翻天覆地。
不可,不置信。
“喲,這丫頭是陽陽吧,嘖嘖,越長越漂亮了。”
一句話將殷素陽拉回了現實,她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一個白頭發的老人,大冷的天,他隻穿了見單衣,提著一壺自家釀製的酒,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迎著朝霞餘輝,他的身上仿佛泛著柔和的光輝,笑起來嘴角微微上揚。
殷素陽癡癡的看著他。
這個人好熟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