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過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顧安寧的胡思亂想，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是秦寒溫和的聲音，“寧寧，我今晚有應酬，會晚一點回來。”

顧安寧“嗯”了一聲，“別喝酒。”

秦寒輕笑了一聲，“知道了，小傻瓜。”

他柔柔的笑聲，就像一竄柔和的音符落在她的心間，讓她凍得有點僵硬的身體感覺到一股暖意。她抿了抿唇，輕聲問道，“秦寒，你喜不喜歡小孩子？”

電話那端的秦寒好奇她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正想說什麽，卻聽到秘書提醒自己開會，於是說道，“寧寧，我要開會了，今晚回來再談。”

顧安寧心裏有點失落，卻沒有表現出來，“好啊，你快去忙吧，拜拜。”

就在她悵然若失的時候，一輛銀色的賓利緩緩駛上了護城河路，後座上葉亦然正與基拉開著視頻會議，又部署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切斷了視頻，轉而連線獵鷹組織裏的L。

“L，我讓你查的人，為什麽一直沒有消息？”葉亦然開門見山地質問L。

視頻裏，L戴著一張銀色的麵具，他撥了撥額前的頭發，無奈地說道，“K，線索有限，我也沒有辦法。”他的聲音低沉而粗嘎，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

葉亦然墨鏡下的雙眼凝起寒意，淡淡道，“L，你加入組織多久了？”

“兩年。”

“很好，那你應該很清楚組織的規矩。”葉亦然指關節分明的手指敲打著座椅，渾身透出的威嚴之氣，連屏幕那端的L都感受到了，他當然知道這個從來沒有親自聯係過自己的男人，突然親自聯係自己意味著什麽。

L沉吟了一下，說道，“K，給我十天時間。”

葉亦然平靜地提醒他，“你已經浪費了十天時間。”

“……”

“五天，”葉亦然淡淡道，“我給你最後五天時間。”

切斷視頻，葉亦然摘下墨鏡，拋到一邊的座位上，將視線轉向車窗外，剛好趕上下班高峰期，車龍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前行著。他將目光拋得更遠些，剛好看到護城河邊還沒有消融的積雪。

短短幾個月前，他還和顧安寧一起站在護城河邊看夕陽，而現在他卻四處奔走尋找她的蹤跡。

目光觸及一道火紅的背影，那是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女人，她戴著一頂絨線帽，背對著馬路靜靜地站著，瘦小的身軀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惹眼。葉亦然的視線淡淡地掃過那個背影，然後將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懷表上，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表蓋上那個明眸朗笑的小女孩，寧寧，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追回來！我隻允許你成為我的女人！

就在葉亦然垂眸看向懷表的時候，穿著紅色大衣的顧安寧突然回首，看了一眼車水馬龍的馬路，然後向停在另一邊等她的司機走去。

擁擠的馬路上，兩輛車緩緩地擦身而過，葉亦然再度抬頭的時候，發現站在護城河邊的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了，無意間回頭，看到一抹紅色的背影坐在一輛凱迪拉克後座上，與自己背道而馳。

*

柔和的燈光下，顧安寧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心不在焉地修改著漫畫腳本的大綱，用筆在白紙上塗塗抹抹，整個故事框架被她改得麵目全非，最後，煩躁地撕掉那一頁，揉成一團扔到了垃圾桶裏。

“啊啊啊，要瘋了！”隻要一想到自己的肚子裏多了一個小生命，她就煩躁得想撞牆，根本沒有辦法集中精力做事。

當秦寒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安寧抓狂的樣子，老實說，他大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看似冷清的女子，還會有如此情緒化的一麵。

順手撿起一團滾到地上的紙團，秦寒仔細展開，看到的是一張塗抹得亂七八糟的白紙，細細辨認，看得出這是一個故事的大致框架，奇妙的是大綱下麵居然畫了一個揮舞著翅膀的小天使。

再展開一張，仍舊如此，不同的是這次的小天使不是在白紙最下方，而是在文字上麵。

秦寒唇角一勾，打趣道，“別告訴我，你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陡然聽到他的聲音，正在苦惱的顧安寧猶如驚弓之鳥，猛地回頭，瞠目結舌地盯著他半晌，在他挑眉用有趣的神色看著自己的時候，鬱悶地說道，“你這個人，進來的時候怎麽不敲門啊！”幸好自己沒有自言自語地說些什麽不該說的話。

秦寒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我敲了，不過某人太過專注，沒有聽到而已。”他靠在書桌邊，看著她堆在麵前的畫稿，“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聽聽。”

顧安寧撇開他的視線，“沒事，大綱梳理不清楚而已。”她胡亂地將畫稿整理好，轉移話題，“你不是要應酬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早？”秦寒好笑地挑了挑眉，示意她看桌上的鍾表，“是挺早的，‘早上好’的‘早’。”

天啦，居然快淩晨一點了，不知不覺鬱結了那麽久，顧安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既然這麽晚了，那早點休息吧！”

“不著急，”秦寒身體往椅子上一坐，舒舒服服靠著，“體檢報告取回來了吧，拿給我看看。”

“那有什麽好看的！”顧安寧停頓了一下，“我是說，我很健康，什麽事情都沒有，不用看了！”

秦寒盯著她的眼睛，“真的沒事？”

顧安寧故意噎他，“當然沒事，難道你希望我有事？”

“沒事就好，”秦寒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有什麽事，可不要瞞著我。”

顧安寧擔心被他看出破綻，心裏緊張得要命，表麵上卻很鎮定，淡淡道，“我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還有什麽好隱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