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孽

第四十七章 追查

第四十七章 追查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狠狠衝撞著腹腔,帶動著大腦的一片空洞,一時間無言以對。

“為什麽?”

她看見林析的苦笑,三個字竟是說得無比艱難。也不知他是真想要一個答案,還是隻想要一個好讓自己坦然的借口,好讓血淋淋的背叛不用這麽*裸。

安如瑾輕拉扯著眼瞼,努力合上眸子不去看他:“對不起。”

“你知道我不想聽這個。”

可是她不知道那她還能說些什麽。

“安如瑾。”林析輕輕喚了一聲,“是不是為了愛情,每個人都可以變得很惡毒?”

“我不知道。”

然後他狠狠甩開她的下頜,後退了一步:“說實話,我現在看你真可怕。像是一隻猛虎,故作溫順地等待著契機張開血盆大口。”

她很想解釋些什麽,或者慰問一些什麽,甚至是告訴他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擔,可是最後安如瑾啞然。她看自己也很可怕,從什麽時候開始,事情不可逆轉地成了現在這個模樣,高唱著人性的惡麵,揭示著繆然的結局。

正在二人相對無言的時候,一道銳利的刹車聲停在了兩人耳邊。

安如瑾聞聲望去,原是下了班的陸雲開準時準點地回家吃飯。

他猛地推開了車門,下了車,不知是目睹了方才的哪一幕,氣昂地指了指林析,然後將她護在身後,怒聲斥道:“你幹什麽!”

“你應該問問她幹了什麽。”

陸雲開愣了一下,回過頭看向緊鎖眉頭的安如瑾:“怎麽了,阿瑾?”

“我不想說。”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抬起頭望向林析,“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一己之私出賣你,出賣一個在我苦難之時對我不離不棄的人。我這樣的人是要下地獄的。”她說著苦笑起來,“林析,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知道補救你,無論付出什麽代價。真的。”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當年的真凶是誰了?”在她轉身之際,林析問了這一句。

真相那麽可怖,知道它做什麽,安如瑾靜默著。

他卻不依不饒:“是陸雲開對吧?隻有為了他,你才能做出這種讓自己都不恥的事情。”

“不是!”她卻倏然喝道,“不是他,你不要猜!這都是我的錯,你可以恨我罵我殺了我,但是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林析我求你。”

“我也不想追究下去。”他給了她一個無奈而苦澀的笑,“如果你告訴我,你為了自己的幸福想要犧牲我,我一定會義無返顧地去告訴齊董當年的車禍是我幹的,你知道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可是呢?你一言不發,就這樣在背後坑害了我,然後表麵上依舊笑臉相迎。說實話,比起被你背叛,我更不想看見現在這個樣子的你。”

“我也不想”她低聲。

“我現在隻問你一句,到底是不是陸雲開?”

陸雲開靜靜地杵在一旁,直到聽見這句才倏然發話:“是我什麽?”

安如瑾顫抖著手握起杯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目光卻始終遊離著。

陸雲開坐在沙發沿上,深吸一口氣:“當年的一切就是這樣,我並沒有做害人的事情。”

她覺著世界簡直出了鬼,她一直追查下去的真相竟然從來就是誤會。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就像以前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林析的話,可是她都信了,所以她承載著厚重的仇恨,義無返顧地穿梭在失親之痛的深淵裏。

林析沉沉歎了口氣:“你的意思是,也不是你?”

“嗯。”

“當年你我兩家地產公司爭執一塊地皮,後來事情愈演愈烈,我爸打算回國處理這事兒,卻不料出車禍身亡。”林析一件一件地回憶起來,試圖去還原當年的真相,“然後安如瑾的哥哥嫂子遇害,她便一直以為是我的報仇行為。再然後你的妹妹和她侄子被綁架,你妹妹還不幸身死其中。難道這後麵的事情都是同一個人設計的?”

陸雲開卻在此時驀地反應過來了什麽,猛然抬起頭對安如瑾道:“你為什麽會突然覺著是我做的?”

“因為一個所謂的證人,當年的肇事司機。”她盯著手中的杯子和那微漾的水紋,“我通過派出所的存檔找到了他,然後聽他說了那些話。”

“那個人是誰?”

安如瑾緩緩起身:“我帶你們去找他。”

陸雲開靠著破舊的門框,然後倒吸一口氣:“人走樓空。”

她又是啞然,以為這是最後的線索,卻不想早已斷的一幹二淨。

然後他掏出手機,熟練地撥去了一個號碼:“宋秘書,給我查一下三年前那起車禍的肇事司機到底是誰。”

安如瑾抬起頭:“你是覺著,這個人可能並不是那個司機?”

“我不知道是其中哪一環出了問題。”陸雲開掛斷電話,“但是現在,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謹慎一點總是好。”

“如果這個人真的不是當年的司機。”她咬著唇,“那我想我可能知道是哪出問題了。”

齊之雄再對著股票行市得意地揚起嘴角時接到了安如瑾的電話。

“不是林析做的。”

短短六個字,他賠付的卻是大把的資金和重重的失落。所謂大仇得報的恨意,在此刻全部轉化成空。齊之雄想也許是自己太衝動,竟然輕易相信了安如瑾擺在他麵前的簡單證據,仇恨還真是會蔽人眼的東西。

“暫時收手。”齊老爺子沉沉說了一句,“關於建設的一切,都暫時收手。”

“齊董,那我們可能會賠......”

“我說全部收手。”

“是,齊董。”

辦事一向得心應手的宋予欣卻在這件事情上掉了鏈子。

“對不起陸總。”她麵無表情,“當年的一切已經被人銷毀了,我估計是有人在幕後操作這件事。”

他眉頭深鎖,本來塵埃落定的陳年往事,被挖掘出來之後麵貌卻是如此慘然。

“行,辛苦你了,你去忙吧。”

“不過陸總,還有一件事。”她說著遞去懷中的文件,“那塊地皮經儒地產至今都是勢在必得,這是其他關於這家公司的資料。”

“我現在沒有心情處理這件事,你先......”陸雲開說著心中猛地一顫,然後倏然看向她手中的白紙黑字,“經儒地產......”

她想起安如瑾言猶在耳的話。

——“我不清楚,三年前我哥哥死後,我便沒有再聽過這家公司的消息,似乎是我嫂子的家人買走了。”

她的嫂子是齊之雄的女兒,那她口中嫂子的家人不就是齊之雄麽?

“你把給我。”

宋予欣禮貌地遞了過去。

陸雲開一頁一頁認真翻閱著:“再去查,看看此次經儒爭搶地皮的**,和天齊的齊董有沒有聯係!”

她站在熟悉的大樓,熟悉的辦公室,看著猛然發現一點也不熟悉的人。

“你來了也不提早說一聲。”他給她沏上一壺新茶,“讓我這個曾經的老板情何以堪。”

“夠了嶽子岩。”安如瑾沉沉止住他這套客氣的說辭,“我不和你兜圈子,我這次找你來,就是想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尷尬地笑了笑:“做什麽?”

“讓我誤以為害死我家人的是雲開,你為什麽要這樣設計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雲開有個秘書叫宋予欣你應該知道吧。”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臨江的宋秘書,厲害得很。”

“她調動了那麽多關係都沒能查出來的肇事司機,為什麽你這麽輕易就找到了?”她凝視著嶽子岩,“我記得,那時,是你孤身一人進了警察局,讓我在車上等著,然後你再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拿到那個人的住址了,是這樣吧。”

嶽子岩倏然起身:“你怎麽確定不是宋秘書有問題?”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問題,但是現在讓我覺著很詭異的是你。”她仰頭看向他背過的身子,“子岩,你和我交情也不淺,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很信任你。現在這件事情隻有你和我兩個人知道,我來找你也沒有告訴雲開。如果你有難言之隱,不得已受人指使才這樣誤導我,我不怪你,也不會追查下去。我今天隻希望你告訴我,當年那個真凶到底是誰?”

“對不起。”他深吸一口氣,“對不起如瑾。”

“沒關係。”安如瑾輕笑。

“我的確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是指使我的人並不是當年策劃那場車禍的人。”

她聽得渾身一顫,這個世界上處處都潛伏著惡意,然後擺出溫厚的姿態擁抱你,再謀殺你。她不寒而栗:“你說什麽!”

“我也不知道是誰製造了那場車禍,還是也許那就是一場簡單的意外。”嶽子岩回過身,“而且,指使我的人,也不知道。你可以追查下去,但是很難,尤其是在這件事過去三年之後。”

她原本光亮的眼驀地又黯然下來。

線索又一次中斷了。所有的一切被人設計著往前走,掙脫卻是無比艱難。

安如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顫顫巍巍端起桌上的茶杯,無味地抿了抿。

“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訴你。”嶽子岩走至她麵前,“如果對你有幫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