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

第二十章 第二節

第二十章 第二節

成功開啟了視野後,陳無咎清楚地看到,前方那些身材高大長相猙獰的食人魔正被重重紅色的光暈所籠罩,而站在自己身旁的士兵則是顯現為一種使人感到安心的白色光輝,至於跟著來看熱鬧的布拉挈狼赫拉德,在陳無咎的眼中就像是一個渾身長滿綠毛的絨球。

真實世界裏短短一刹那,在陳無咎的感覺中就像是一千年那樣長久,甚至可以聽到自己那本應為了精神緊張而顯得急促的呼吸聲迅速變得悠長,像是海浪潮起潮落的響聲。

強迫自己將這種新奇的感受忘卻,陳無咎集中全部精神觀察食人魔部落的變化。

食人魔醜陋的麵孔在它們張大了嘴巴而露出的尖利牙齒襯托下,愈發變得令人作嘔,不過陳無咎關心的不是這個。在全周天視角下,他能夠清晰地瞧見食人魔身體上來回遊走的細小光點,陳無咎突發奇想,感覺那些一動光點就是食人魔的弱點。

一種世間萬物盡在我手的強烈衝擊讓興奮的陳無咎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變化,努力控製呼吸的節奏,隨即陳無咎猛地大喝一聲,射出了蓄勢已久的箭矢。這根粗大箭矢以人類視覺難以捕捉的速度離弦時,發出的一聲鳴響,震得四周的士兵耳膜一陣刺痛,每個人的臉上都止不住浮現出痛苦的神情。

這張傾注了陳無咎全部心血製成的複合強弓,需要至少六十公斤力量才能完全拉滿,若非陳無咎不斷的強化自身體能,以他原來的身手隻能勉強拉成半滿而已。

結合了原世界古代戰爭經驗教訓而製成的複合弓殺傷力超出了任何在場一個弓箭手的想象,或許還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超過了製作者最初所寄予的厚望。那支離弦之箭呼嘯而出,如同忽略了空間的阻隔,在離開弓弦的一刹那便隱沒在一百米開外一頭雄性食人魔的大嘴裏麵。

這根箭矢伴隨著一股洶湧的血流從這個倒黴家夥的後腦竄出,立即找到了另一個受害者,直直地插入了不遠處一個正在舞動著手中大棒的食人魔的脖子,直到閃爍著寒光的狼牙形箭頭從它的脖子後麵透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打擊使得這個食人魔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來得及產生變化,它的生命便已結束了。

兩聲幾乎是疊加在一起的悶響過後,兩個大塊頭的食人魔一塊倒在地上,顯見已經是活不成了。

“哦”

浴血拚殺的軍人最為崇拜勇者,雖然使用弓箭戰鬥並不如持劍上陣肉搏那樣光榮,不過作為一名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領主,能夠擁有這樣高超的箭術陳無咎已經超出了他手下大多數人的心理預期。

在眾目睽睽之下,陳無咎射出了這驚世駭俗的一箭,片刻的沉寂之後,周圍迅速爆發出一陣海嘯般的歡呼聲。

從這一刻起士兵們才真正認同了陳無咎的資格,由衷地擁戴他,而不是那種僅僅出於彼此之間上下等級和服從義務的關係。

聽到耳旁的歡呼聲,勉力維持著視覺超常狀態的陳無咎並未停下手中的弓箭,使盡全身氣力,在有限的精神力量徹底告罄之前,一口氣命中了六個雄性食人魔和兩個雌性食人魔。短時間內承受了太大的負荷,陳無咎的右臂幾乎抬不起來了。

直到這時陳無咎這才退後幾步,緩慢地調息緩解剛才這幾分鍾裏加諸在肉體與精神之上的雙重疲勞。

格菲爾見士兵們士氣高漲,而且對己方威脅最大的雄性食人魔也已經死傷殆盡,便發出了全軍衝鋒的指令,他也是一馬當先揮舞著騎士劍衝殺出去。

沉浸在戰勝喜悅情緒中的士兵們沒忘記陳無咎公布的賞格,每個食人魔的頭顱可以換取一個g的賞金。一鼓作氣衝上去拚殺,迅速幹掉了巢穴裏剩餘的幾個小食人魔,然後興衝衝地手起刀落割下了它們難看的腦袋拿到領主大人麵前請功。

一直充當財政官角色的霍恩騎士點數了收到的食人魔頭顱,大體和事先偵察的情報相符,隻是被陳無咎親手射殺的那幾個食人魔沒有被統計在內。

全靠賞賜發財的士兵們偶爾會冒功請賞,這並不是十分罕見的事情,前線指揮官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這次畢竟當著領主大人的麵,任憑這些士兵的臉皮有多老,也沒人好意思大大咧咧地將領主大人的戰果劃入到自己名下,因此最終戰果的統計數目要比戰前的偵察情報少了一些。

望著那些因為沒有機會搶到一顆食人魔頭顱領賞而失望的士兵,陳無咎發出了爽朗的笑聲,說道:

“把我射死的那幾個食人魔也算成賞錢,平均分給士兵們,當然,已經拿到一個g賞金的人就不要參加分錢了!哈哈哈哈!”

此戰,東阿拉德領主部隊,騎兵中三人人死亡,五人人重傷,這個損失令陳無咎感到十分心痛。

性情暴烈的戰馬不同於溫馴的馱獸,不是真正騎術高超的戰士根本就不可能成為騎兵。這些寶貴的騎兵都是追隨夏洛特等人而投入陳無咎麾下的,這一次戰鬥蒙受的損失實在叫人感到難過,自認為指揮不當的陳無咎心中尤其愧疚。此外還有幾個弓箭手位置太靠前也出現了傷亡的情況,總體來說還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到了這個時候,陳無咎以領主身份參加的第一次戰鬥便已宣告結束,好歹算是為開拓事業開了一個好頭。

強大的魔獸往往都有很強的地盤觀念,對於自己的狩獵區域看得很緊,反而是那些它們眼中屬於食物範圍的野獸出入遷移倒沒什麽問題,可那些擅自闖入別人地盤的家夥絕對會遭到主人家的迎頭痛擊。

陳無咎消滅掉的這一群食人魔已經算是規模較大的部落,所以它們的地盤也包括了相當大的一片區域。一旦附近的鄰居們發現了食人魔部落的消亡,就會自動把自己的領地朝著這個方向擴張過來。

十分必要在此情況出現之前修建起完備的防禦設施,否則留守在這一帶的人類士兵未必能夠抵擋住那些強悍魔獸的襲擊。

陳無咎帶領著自己的人馬準備略作修整以後,改行當起了建築工人,可是一個意外發現打亂了他們的預定計劃。

在清理食人魔的巢穴中發現了一些倒黴的家夥,這倒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們是一些分別屬於人類和大地精的奴隸。更為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負責搜索的人們居然在食人魔巢穴的下方發現了一個屬於狗頭人的巨大巢穴。

作為一個種族,食人魔雖然有一定的智力去思考問題,不過恐怕遠遠稱不上是真正的智慧生物。

生活中食人魔總是需要一些奴隸來為自己服務,這些巢穴中幸存下來的家夥就是被食人魔留下來打雜的,當然要是某一時間主人的食物來源短缺的話,他們恐怕就要變成會走路的保鮮罐頭了。

除了幾個人被哈桑老爹和本地獵手確認為失蹤的本地人歸還自由以外,餘下的大地精和極少數的人類奴隸都算作是此次清剿行動的戰利品歸屬於領主大人一個人所有。

原本戰利品應該是所有人都有份拿的,隻是士兵們剛剛拿了領主大人慷慨付出的賞金,許多人不好意思和陳無咎爭搶這些戰利品,就默許了這些喘氣的戰利品歸屬陳無咎支配的既成事實。

這群狗頭人的出現讓事態發展變得複雜起來,雖說狗頭人的戰鬥力相對於人類的正規軍而言不值一提,可這次發現的狗頭人部落卻有著近千名的規模,事情就不大好辦了。

接到手下的報告,略感意外的陳無咎思索了一會,感覺似乎理清了整件事的頭緒。

盡管自身的生活中沒有什麽地方非需要金錢不可,不過相貌醜陋的食人魔與人類一樣,天生具有對黃金和寶石無可抑製的貪婪欲望,所以有人說人類會如此的極端厭惡食人魔,就是因為他們在食人魔身上真切地看到了自己身上最醜陋的一麵。

陳無咎猜想,既然在食人魔的巢穴下方發現了大量的狗頭人聚居,且數量已經超出了一般使用奴隸的範疇,那恐怕食人魔部落選擇定居在這條河流附近的主要原因就是這裏出產黃金,那些鬧鬧吵吵的狗頭人則是食人魔使用來開采金礦的廉價勞工。

征戰之餘血跡未幹的士兵們當然不曉得狗頭人的部落出現在食人魔巢穴下麵到底意味著這什麽。

現在已經是力戰之後,戰場附近突然有超出己方幾倍數量的魔獸出現,無論對方多麽弱小,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壞消息。

“格菲爾先生和巴納爾先生留下指揮部隊,霍恩先生,請你陪我走一趟吧!”

陳無咎淡然地講出了自己決定,不顧手下們的勸阻,還是帶著為數不多的幾個士兵靠近了狗頭人挖掘的洞穴入口。

與大多數爬行動物一樣,狗頭人是一種卵生生物,成年狗頭人的身高在一米左右,它們的外皮長有細小的鱗片,體表的顏色從鐵鏽色到深黑色不等。

通常情況下,狗頭人一般會說自己種族的語言,一些比較聰明的個體則會說獸人語和地精語。雖然陳無咎不會講以上幾種異族語言,但是他不擔心自己無法與這些素來以殘暴和膽小著稱的生物打交道,“心靈秘術”遠比任何一種語言的應用範圍都要來得廣闊。

從人類士兵發現洞穴入口開始,狗頭人就已經發覺了原來支配者業已消亡的事實,現在嘈雜巢穴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的吵鬧。

除了麵對侏儒時勇氣倍增的情況屬於特例之外,膽怯的狗頭人多數時間參加戰鬥前都表現得異常謹慎小心,就算隻是偶然在曠野上碰到一群手持農具的人類農夫,它們也需要確認己方至少要超過對手一倍的人數才會有足夠勇氣發動攻擊。

作為一種具備了初級智慧的生物,膽小而謹慎的狗頭人尚不至於分辨不出人類的軍隊和平民之間存在的巨大區別。

強大的食人魔部落都遭到了覆滅的命運,狗頭人當然不願意與這樣強大的軍隊交鋒,這個部落正在為了如何才能安全逃走而爭論不休。

龐大的狗頭人部落中有十一名狗頭人薩滿巫師,這是非常特殊的例子,這種情況的確很罕見。當陳無咎他們到來時,那些薩滿巫師和狗頭人的首領正在激烈爭論當中,但是陳無咎一行人的出現迫使這場熱火朝天的集體討論提前結束了。

確認來到洞口的人類人數不多,狗頭人的首領和幾名薩滿巫師小心翼翼地靠近過來。首先是狗頭人的首領站得稍稍靠前一些,它用狗頭人那種發音十分獨特的,讓人類聽起來像犬吠一樣的聲音發出了質問。

嗅覺靈敏的陳無咎忍耐著地穴中散發的腐臭味道站在入口處,在那隻狗頭人開始吠叫的時候,陳無咎啟動“心靈秘術”,將對方的問話翻譯成可以理解的語言。

那狗頭人是在要求人類不要幹擾它們的生活,同時表示狗頭人部落不想和人類的軍隊開戰,這種色厲內荏的態度叫陳無咎看在眼中都覺得好笑。

止住了笑容,陳無咎踏前一步,大聲說道:

“投降或者死,兩條路,由你們自己選吧!”

其他人都為陳無咎捏了一把冷汗,這是在狗頭人的地盤上,如果它們突然翻臉,陳無咎帶來的這點人手根本頂不住對方的人數優勢。隻是當事人陳無咎自己不這麽想,他從狗頭人身上看到了利潤,那是巨大的利潤,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獲取免費勞動力更劃算的事情嗎?

“既然食人魔可以驅使這些小東西開采金礦,我為什麽不能?”

說來好笑,不過陳無咎心中想得就是這麽簡單。正應了那句老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