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年 第一節
第二十八章 一年 第一節法師職業的主要特征便是聰明人和瘋子一樣多，夠資格列席會議的教授無一不是經驗老道的人物，當他們聽到達西亞院長的詢問紛紛開始搖頭，沒有足夠把握就隨便開口，這不是他們的習慣，一時間整個大廳裏一片沉寂。
解鈴還需係鈴人，陳無咎的事情是蓬皮杜.薩蘭多提出的，他隻好先站出來開口說道：“維德先生的身世我們姑且可以不談，不過他遞交的幾門科目確實有很強的目的性，決不是無的放矢，我建議從現在起全天候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既然他有些什麽事情要做，那我們就一定可以找出他的意圖所在。”
這個穩健的提議在座眾人都沒有異議，便確定了下來。
短短數年間陳無咎由一個身世不明的流浪漢鹹魚翻身一下子成了特蘭斯瓦尼亞的貴族領主，這其中奧妙法師們的情報網也搜羅得差不多了。
一個依靠為老大公充當殺手進而牟取晉身機會的家夥在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之後，正可以安享其成之時卻突然起意跑到距離領地數千裏之外的洛桑學院當一個旁聽生，無論怎想都讓人難以理解，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另有所圖？見眾人都在思索陳無咎的企圖，達西亞院長咳嗽一聲，緩緩說道：“諸位，這位達斯.維德大人在東阿拉德省拚命給一位神秘的神詆拉攏信徒，甚至不惜犧牲自己身為領主的眾多經濟利益博取那些貧窮領民的好感，爭取他們轉而信奉新的神詆，足見我們這位新同學的誌向可是不小啊！收到的情報上麵說，東阿拉德境內一半的居民都已經改為信奉這位黑夜與優雅的女神菲露莉。
根據種種跡象，我們可以確信這位神詆確實存在，不過單就目前她所展現的神力規模來看，這位神秘的神明原本也不該是寂寂無名的，看來這件事情十分有趣呀！”達西亞院長講到這裏，旁邊的一個大胖子法師忽然大笑了起來，他是出身於風暴洋海區的一名大法師，精擅於變化係奧術，名字叫做尤比利埃.克貝爾。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以後，這位一身紅色法師袍的大法師站起身，說道：“請諸位恕我提出一個冒昧的猜想，當然很可能是我判斷錯了，不過或許一場新的黃昏戰爭正在悄悄逼近我們的世界！”克貝爾大法師此言一出，頓時滿堂嘩然。
黃昏戰爭雖然極少有機會直接影響到主物質界的生物，事實上也沒有多少主物質界的生命體夠資格參與這個等級的戰爭，但是這種類似於古代中國改朝換代的神詆大戰，對於這個位麵的影響終究還是要顯現出來。
克貝爾大法師的這個假設未免太過大膽了，即便是這種精英雲集的場合拋出這樣的言論，同樣引起了一場巨大的轟動和爭論。
老一輩的神詆被新生代的神明取代，這幾乎成為了一種自然規律，主物質界有文字記載的兩萬年來已經發生過三次類似的事件，其中時間最晚的一次就是黃昏戰爭。
隻是每一代神係衰亡的間隔卻不見得那麽標準，譬如人類熟悉的法倫斯神係就曾經穩定地掌控了主物質界長達一萬多年，新生代的神明取代它們的位置，到如今也不過是短短三千多年前的事情。
現在就說這一代的神明將要被新的神明取而代之，這種言論顯得有些聳人聽聞的意味。
洛桑學院的大法師們更關心陳無咎身世謎團中的一個重要節點，他孤身一人為什麽可以在“遺忘之地”那般凶險的地方平安度過數年時間。
除了已知的調配魔藥技術，陳無咎還從古代魔法王國的遺跡中學到了些什麽，這些都是大法師們迫切希望知道的答案。
當今的時代奧術文明已經十分衰微，各大神殿占有的土地和人口，以及組織起的武裝力量，都已經變成了足以和世俗權利抗衡的強大集團，而法師們的景況則是今不如昔。
存在年代比古代魔法王國更加古老的巴倫西亞王國，在一夜之間神秘衰亡，便使得這個世界在機關構裝學和魔力驅動技術領域倒退了足足幾千年。
一千多年後，同樣遭遇不幸事件的古代魔法王國消逝在歲月中，更是則標誌著奧術研究的整體衰敗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現在洛桑學院裏麵的這些大法師拿到幾千年前去，也就是比小學徒的水平稍微強一點而已。
大法師們想要恢複奧術的繁榮，這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可就大不簡單了。
巴倫西亞王國的遺址幾千年來幾乎被冒險者們翻了個底朝天，古代魔法王國時代還曾經多次以國家探險隊的規模組織實施了大範圍的遺址發掘，巴倫西亞王國那些具有研究價值的遺存自然是所剩無幾。
在古代魔法王國手中殘留下的巴倫西亞時代遺址為數不多，尚可稱完好的地下遺址，無一不是遍布機關陷阱和恐怖迷宮的龍潭虎穴，基本屬於隻能想象意**一下的範疇。
至於古代魔法王國殘存的城市遺跡，一方麵是由於主要集中在“遺忘之地”的範圍內，四周被魔導士團創造的巨大人工山脈包裹得嚴嚴實實。
未知的神秘魔法陣阻斷了那些空間魔法試驗失敗後侵入的異界怪獸向外遷移，因而禁錮在“遺忘之地”的恐怖怪獸，數量大概比洛桑城下水道裏的耗子還要多上不少。
已成天險的“遺忘之地”，論及險惡程度比之巴倫西亞王國出自人工的地下城尤勝一籌，在沒有感悟到必死的覺悟之前，最好不要打這種荒唐的主意。
陳無咎可以做到大法師們想做卻又不敢去做的事情，籠罩在他身上的重重迷霧簡直就讓人揣摩不透了。
大法師們漫長的會議達成了兩點共識，其一，嚴密監控陳無咎的行動，其二，設法探知遺忘之地的秘密。
古代魔法王國那些失傳的奧術資料根本就是無價之寶，大法師們誌在必得一年半後洛桑學院咒法係分院大教室“諸位同學，我下麵將要宣布各位的成績，首先是達斯.維德先生，教授聯席會議確認閣下已經取得了參加本年度魔法師職業鑒定試練的資格，恭喜了！”毫無精神準備的陳無咎隻得在周圍學員賞臉的掌聲和略帶幾分詫異地目光注視下勉強站起身，鞠躬致謝，隨後接過了蓬皮杜.薩蘭多大法師代表洛桑學院授予的見習魔法師證明與一塊古銅色的金屬牌。
事先低估了奧術對於天賦要求的陳無咎，在過去的一年中，雖然竭盡所能，可惜他在學習奧術方麵的資質充其量也就是比人類的平均水平略高一點，最終落得一個事倍功半的結果也就談不上有什麽稀奇了。
隻是陳無咎的測試成績在同為旁聽生的貴族子弟中倒還算得上是佼佼者，跟那些正規學員就沒什麽可比性了。
天曉得到底為了什麽，陳無咎居然被宣布通過了年度測試，這可是完全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
參加魔法師職業試練的名額，洛桑學院曆來隻授予那些被公認為最具天才的學員，陳無咎就想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奧術天才。
蓬皮杜.薩蘭多大法師望著陳無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維德先生，下課後請到教務處報到，關於這次試練的詳情，會有專人負責為你解答。”
雖說暫時搞不清由頭，不過給臉不要臉這種蠢事，陳無咎是不會做的，於是他一臉平和地微笑，彬彬有禮地道了謝。
洛桑學院的魔法師職業鑒定試練是出了名的嚴格，每年會有二十名學員得到試練的機會，可是能夠通過試練考驗進階魔法師的人數還不到三成。
陳無咎的確事先沒料到自己會得到這個機會，在陳無咎想來，學院內有資格參加試練的學員有如過江之鯽，無論怎麽排列也論不到資質平平的他。
莫非陳無咎不知為何，背後感到了一陣寒氣襲來。
在洛桑學院就讀的一年中，無數雙眼睛時刻盯緊了陳無咎的一舉一動，可惜他的表現令有心人大跌眼鏡。
應該承認，陳無咎對於奧術學習並非不夠刻苦，隻是他的這種勤奮尚不足以抵消在他在資質方麵的劣勢。
或許在陳無咎修煉“心靈秘術”進境神速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在兩個不同的領域內都具有如天才般出類拔萃的資質。
單是修煉“心靈秘術”便已足可消磨盡一個人一生的心力，若說陳無咎可以在投入大量精力和精神修習“心靈秘術”的同時，一並將奧術推升至大成，那他就真是一個怪物了。
不管怎麽說，此次得到這個試練的機會總是一件好事，陳無咎下課後收拾好東西，來到了學院的教務處。
教務處內已經聚集了十幾個等待領取試練任務的學員，當姍姍來遲的陳無咎卜一踏足房間的，一時間那些帶有不同意味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鄙視、不屑、無視、冰冷，舉凡人類能夠表達負麵情緒的眼神匯聚一堂，著實讓陳無咎好生見識了一回什麽叫做千夫所指。
陳無咎不在意這種非善意的待遇，作為一個貴族旁聽生居然莫名其妙地躋身到這群未來的奧術精英人士當中，就像是一個賣大白菜的小販突然間和一群衣冠楚楚的白領湊在一塊，若是不被身旁的人投以白眼，那才叫真的稀奇呢！見到陳無咎姍姍來遲的身影，等在教務處的幾名教授一齊站起身，為首的一位看起來覺得很麵生的教授開口說道：“我是負責管理試練的勒克萊爾.特莫洛教授，現在人已經到齊了，我們開始抽簽分派任務！”魔法師資格試練分為不同的形式，為了公平起見，通常會采取抽簽的辦法決定每一位候選人的試練任務，試練的內容總體來說都是難度不低且具有一定危險性的探索考察。
在這段試練的期間，洛桑學院會針對每一名學員而派出數名監考官全程監控其行動。
一旦這名學員遭遇生命危險且無法自行脫險，監考官們會在其宣布放棄試練的同時，出手挽救他的生命。
假如學員順利通過試練，攜帶任務物品返回學院時，即可自動獲得成為正式魔法師的資格。
按照順序輪到陳無咎抽簽的時候，以他的心性休養也禁不住有些患得患失，左手微微顫抖著從密封的箱子中搖出了一枚信封。
一位教授拆開信封，將裏麵的內容大聲朗讀出來：“第一百八十三號任務，達斯.維德先生，本任務限定為獨自一人完成，如果中途宣布放棄，或是借助外力的幫助都會被取消資格，你聽明白了嗎？”陳無咎點點頭，來到了書桌前麵，桌上拜訪著一本厚重的羊皮書，扉頁上赫然寫有“試練之書”的字樣。
小心翼翼地翻開泛著黃色的書頁，陳無咎找到了書中的第一百八十三頁，他俯下身子開始逐字逐句地仔細閱讀。
接受任務的學員了解任務內容隻有這一次機會，萬一不小心遺漏下什麽必須的項目，就隻好一切後果自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