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

第七十二章 試探 第二節

第七十二章 試探 第二節得到探險隊取得意外人發現且斬獲頗豐的利好消息,陳無咎先是愣了一下神,旋即無奈苦笑起來。

唉!這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哪!沒錯,預設先機的陳無咎是派人把遺址中的公立圖書館和大部分官辦學術機構統統掃蕩了一遍,但是一家民辦的大型煉金術工坊卻硬是從他的眼皮底下冒了出來,這就是人力無法預計的變化,誰也沒轍.幾家歡喜幾家愁,陳無咎感歎失算的時候,春風得意的維希。

路德正在將清點完畢的發掘物品,開始造冊裝箱。

長久以來,法師工會透過不同渠道搜羅到的古代魔法王國遺物,恐怕還不及這次發掘出土的一半數量,更不用說在質量方麵的差距了。

雖說從本質上講,起源不同的煉金術和奧術之間差異極大,不過沒人規定煉金術士就不能收藏輿奧術有關的資料。

這次探險隊從幾座煉金術士住宅的遺址中,發現了一批保存十分完好,抄寫在羊皮紙上的奧術書籍。

古代魔法王國的奧術研究已經步入了解析傳奇法術奧術原理的境界,按慣例每年會從各選拔出數百名具有奧術潛質的孩童集中到首都的學院進行培訓。

這種不限定家世背景的海選製度,也是古代魔法王國之所以變得強大的前提之一。

然而海選仍然是第一步,以平均每個年度50%的淘汰率,教授初級奧術知識的學院會再從這些孩子之中選拔出資質最優秀人繼續深造。

而不合格的人選則被直接淘汰掉,不再作為未來的法師培養.等到這部分被淘汰的孩子長大成人,其中的許多人就成為了煉金術士,所以在他們的居所裏找到一些奧術資料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古代魔法王國的災禍發生急促,變生肘腋。

大多數平民和貴族法師都沒能幸免於難,躲過異界生物攻擊而逃走的人,祗占到極少的比例,餘下的人都和這個輝煌一時國度一同長埋下,這些資料的主人,大約也是遭遇了同樣命運.收拾好到手的戰利品。

維希。

路德心情從狂喜恢複到冷靜狀態.行百裏者半九十,如今雖然取得了成果。

最後還得把這些東西安全運回去才算是成功啊!望著麵前這些忙碌工作的隊員,路德的心思已經轉到了陳無咎的身上。

目前減員嚴重的探險隊有兩大威脅.第一當然是潛伏在下的異界生物,其次也是一個更為現實的威脅,無疑就是陳無咎這個心懷叵測向導。

雖然路德拿不出有力證據,證明當日的災變是由陳無咎一手導演的,不過根據隻方之聞齷齪叢生的合作關係推論,維希。

路德認為陳無咎暗裏下絆子的可能性絕對不低。

思及此處,維希。

路德的臉上閃過一道忿忿不平神色。

這也沒有辦法。

誰叫早先工會裏麵那些高興得昏了頭了老家夥們急著要過河拆橋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法師工會繼續掌握在這些暮氣沉沉祗會玩弄一些勾心門角把戲的老人手裏,注定是成不了什麽大事的。

維希。

路德憤憤想到。

在日趨龐大法師工會當中,存有類似想法的人可遠不止維希。

路德一個人。

改革,或者說是造反的潛流,已經在平靜的水麵下悄然湧動著。

趁著這段時間.維希。

路德好生考慮了一下自己的前途,始終感覺陳無咎心中積鬱的那股仇恨,並未因工會給予好處就輕易消散。

想必他會樂於看到法師工會內部的改革派取代老朽的管理層。

明是如何區與陳無咎溝通,取得他的信任結為外援,這件事運作起來可就比較棘手了。

一直等到遺址發掘工作接近尾聲,維希。

路德才尋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找到了陳無咎攀談。

打著慰問下屬旗號,維希。

路德踏入陳無咎的帳篷,正好撞見他與博物學者錫德。

梅爾聊天的場景。

看到錫德。

梅兩和陳無咎在一起,維希。

路德愣了一下,然後笑道:“兩位真是很清閑啊!”聽到路德這麽說,陳無咎也報以同樣燦爛的笑容,說道:“路德先生您可是整個探險隊的主事人,怎麽會忙裏偷閑來我這裏?請坐吧!哦!我來為閣下介紹一下,這位錫德。

梅雨先生您也應該認識,他被我延聘為工程總監,這次回去就要赴任了。”

維希。

路德點點頭,說道:“嗬嗬,那我就應該祝賀兩位今後合作愉快了!”陳無咎咳嗽一聲,衝著錫德。

梅爾說道:“梅爾先生,您剛才不是說手頭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嗎?”會意的錫德。

梅兩立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以手撫額,說道:“哈哈,是啊!您不提醒,我都忘記了,那麽兩位請留步,我先告辭了。”

送走了錫德。

梅兩,陳無咎轉回身望著維希。

路德,似笑非笑說道:“閣下最近很忙啊!為什麽想起來看我這個閑人呢?”維希。

路德聽陳無咎說得陰陽怪氣也不動怒,說道:“維德先生似乎不太了解法師工會的運作方式,不如由我來為閣下介紹一下。

法師工會的最高決策層稱為‘圓桌會議’,基本成員是十六個人,全部都是資深的大法師,所有重大的事情決定權都在‘圓桌會議’的掌控之下,其他不夠資格的人是無法幹涉‘圓桌會議’決定的。

維德先生,您懂我意思嗎?”皺起眉頭的陳無咎微微點了一下頭.說道:“哦!這倒是第一次聽說.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路德先生的意思是說象閣下和蓬皮杜。

薩蘭多大法師這樣的人物也不能參與這個決策了?”隻眼閃過一道精芒的維希。

路德微微一笑,說道:“您講得一點沒錯,我們無力改變‘圓桌會議’所作出的決定,哪怕是我們大家都感覺是十分錯誤的決定。”

陳無咎幹笑了兩聲,說道:“嗬嗬,路德先生真是謙虛,法師工會的諸位大法師自然個個都是智慧通天的人物,又怎麽會作出錯誤決定呢!”維希。

路德沒有跟著陳無咎露出笑容,表情十分嚴肅說道:“人老了之後思路難免會有些糊塗.一群思想還停留在上個世紀老糊塗湊在一起,就算作出什麽了不合情理的決定。

應該也不值得驚奇吧!“陳無咎眼睛咪縫了起來,認真考慮路德這番話的含義.臉上笑容也隨之褪去,良久之後,說道:“路德先生真的認為把一群老糊塗換掉,法師工會就會好起來嗎?”維希。

路德滿是不屑一笑,說道:“難道沒有了那些老糊塗的胡亂指揮,事情反而會更糟糕嗎?”話題開始切入戲肉的時候,從前吃虧上當次數不少的陳無咎卻謹慎起來。

不肯繼續深談,擺出一副顧左右而言他的姿態,明顯是不肯相信維希。

路德的誠意。

謀人事者,不決於一時.維希。

路德見陳無咎不肯繼續話題,他也沒有感到失望,反是報以陳無咎一個意味深長笑容。

隨後灑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法師工會樹大根深,想要在這顆大樹上麵打主意。

需要的時日恐怕都要以年為單位計算。

目下彼此隻方能了解到基本觀點便已經足夠了,真的要研究合作的話,日後的機會多得是,不必急於一時.對於維希。

路德這種已經不能算是暗示的暗示,陳無咎明智選擇了暫時回避態度。

在短期看來,法師工會的存在是一個不小的禍害,不過從長遠角度權衡,一個這樣具有斜對性龐大組織存在,會極大分散神明的注意力,對陳無咎傳播新的信仰十分有利。

而在自身實力不足以正麵抗衡的對手的時候,設法彳賢渾水,再渾水摸魚從中漁利,這才是不二的王道法門.由此,陳無咎也感覺維希。

路德的建議頗具**力,起碼是值得認真考慮的計劃。

在法師工會內部扶植對己態度友好的一派,比與之正麵對敵要容易得多。

事實上,假如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程度,陳無咎也不願意和法師工會這樣一個超越了國家和區界限的強權組織,非要鬧到你死我活不可,否則前次的破壞活動就不會祗是暗裏下黑手了。

陳無咎正在等待!麵對一個不明朗的愛局,最正確的選擇就是等待著水落石出的一日。

神明雖然不是真正不滅的永生者,百年的時光對於神明也不過是白駒過隙的一瞬間。

所謂人生百年,終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壽命短暫的人類宣揚重義輕生的精神,信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勇氣。

可是作為一個半神,陳無咎假如不是遭遇無法逃脫的強故,活上千年也不是什麽難事。

在身體發生變化的同時,陳無咎也開始逐漸改變原來的想法。

相比於從前,稱為半神的陳無咎擁有了更充裕的時間去思考,也擁有了更多的耐心去等待,等待著下一個機會自己找上門來。

現在陳無咎要做的就是耐心一點等待局勢變得明朗起來。

忙碌工作的時候,人們總是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一個月的時限很快到達了。

雖然限於時日和人手問題,探險隊僅僅發掘了一座城市遺跡,不過收獲的豐富程度還是超出了事先所有人的預期。

當一個月的約期來到,心滿意足的維希。

路德放棄了繼續挖掘的計劃,帶上探險隊殘餘的成員和整整三十大箱子的戰利品一起踏上了歸途。

一個月後東阿拉德領主城堡“唉!還是在家裏麵待著舒服啊!”身子倚在城牆垛口,閏上眼睛享受著初冬時節溫暖陽光撫慰的陳無咎發出了一陣感歎.穿著火紅色狐皮大衣的佳莉斯正在不遠處逗弄著一明寵物狗,聽到了陳無咎很是沒出息的感慨,抿著嘴笑了起來。

表麵上懶洋洋的陳無咎,心裏卻沒這麽輕鬆,巴亞馬雷的法師工會分部如期建成,不過阿利斯與死亡神殿方麵的交涉並不順利。

現任死神克藍沃接替他的前任已經超過了兩百年,但是論及實際影響力,這位原本生性十分靦腆的人類青年遠不及他作風粗暴的前任令人記憶深刻。

即便在死亡神殿的內部,瞧不起死神克藍沃的人也不在少數,因此死神克藍沃雖是親自降下了神喻,表示讚同大公阿利斯提出的要求,可死亡神殿的高層卻依舊遲遲不能將其付諸實施。

另一方麵,隨著時間的拖延,進入冬季後天氣普遍轉冷,大饑荒的苗頭開始在鄉野間綿延開來,一股不安的氣氛籠罩在特蘭斯瓦尼亞的上空。

由於手中擁有相當大數量的糧食儲備,陳無咎並不擔心奧拉迪亞和阿拉德兩省發生饑荒,甚至臨近幾個省份災民開始湧入的問題也不值得太費神。

此刻陳無咎考慮的核心問題是應當如何借助這場饑荒的力量,將自己籌建中的暗黑神殿正式推出。

世上少有千年不成的帝國,而延續千年不衰的教派卻則比比皆是。

由此可見,一個深植於人心的宗教信仰,要遠比建立在暴力和法律基礎之上的國家具有更頑強的生命力。

也正因如此,每當一個新的宗教開始崛起,周圍的其他宗教很難心平氣和接受這個現實。

當隻方的矛盾和摩擦激化到一定程度,接下來肯定就是一場慘烈宗教戰爭,眼下陳無咎思考的中心就是自己能否承受一場宗教戰爭的洗禮.鳳凰涅磐才能得以重生,不能從群敵的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也就稱不上是一名勇士,一個新生的信仰要得以確立,不付出屍山血海的代價也就不可能取得成功。

在陳無咎懶散神態的背後,他的眼眸中,依稀流淌著如大河奔湧般的血流。

這即是信徒們的鮮血,也是敵人的血液。

無論什麽時代,神的信仰確立都必須要用海量的鮮血來澆灌,得到了鮮血的滋潤,信仰之樹才能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