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

第223章 離別

第223章 離別

馬鈴薯的豐收引起了朝廷的重視。朝廷當即派人下來查看,確認屬實後,便準備向全國範圍內推廣這種農作物。可是推廣起來卻遇到難題,種子的問題。馬鈴薯的種子就是馬鈴薯本身,如今整個唐國隻有阿杏擁有這種作物的種子,就算此時從國外引進,可是馬鈴薯本身也是別的國家的主食,他們尚且不能吃飽,又有什麽多餘的馬鈴薯來大批量的賣給唐國做種子呢?

鑒於此,阿杏將自己農莊這一年所產的馬鈴薯除了留下一批農莊自用以外,其餘的都捐獻給朝廷作為全國的種子。皇帝為此龍心大悅,親自在大殿上召見了阿杏,見阿杏便是當年勇於反駁他的女子,心中更是歡喜,當即賜封阿杏為一品安華夫人稱號,享受國家俸祿,榮寵之極。

也是阿杏時運好,如今皇帝被災情困擾,陡知這個好消息,自然開心,激動之下才如此大封於阿杏。一品安華夫人。一般都是有大功於朝廷的官員或是高官的妻眷才能得到的封號。一品安華夫人,除了見太後皇後需要行禮外,就算是見皇帝的妃嬪也無需行禮下跪。現在阿杏如果是與元豐參加官員間的宴會,那些官員的親眷,命婦,以及曾經那些羞辱過她的貴女們,不管心中有多麽的不願意,還是要向阿杏屈膝彎腰,尊稱為一聲夫人。

就是張相之女張清秋也不例外,不管她如何強裝鎮定,不管她如何強製維持著風度,可是當她不得已向阿杏低下頭時,她的臉色不由地有些扭曲,回去後,將房間裏但凡能摔碎的東西都摔了個稀巴爛。氣的幾天沒出房門。

另外,對於阿杏此舉,最開心,最感激的莫過於普天下的農民百姓了。要知道,農民耐以為生的就是土地,而土地裏的收成又是決定於老天爺的心情,像馬鈴薯這種生命力強,產量又高的農作物,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像是救命的稻草一般。在這些人的心裏,儼然將阿杏當成了上天特地派下來的神仙娘娘,對於阿杏,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尊敬和感激,就差沒雕一個泥像每天放在屋裏跪拜了。

可是唐國的災難仍在繼續。第二年,幹旱,洪水,蝗災並沒有因為大家的祈禱而消失。一些貧困的地方開始有餓死人的消息傳出來,米價繼續在上漲,農民們常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而那些馬鈴薯因為種子太少,收成有限,種出來的土豆要留待明年播種用,所以對於這年的災情並沒有什麽幫助。各地要求撥糧賑災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飛向朝廷。其中還有不少人渾水摸魚,中飽私囊,以至於災情更加的嚴重,災民越來越多,流民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到了年底的時候,一些災情嚴重的地區甚至發生了人吃人的慘劇。

可正在這危難時候,天都皇宮裏忽然傳來一聲哀嚎

十二月初,老皇帝因為勞累過度,心疾突發而亡。

次年,太子即位。

太子即位三個月後,三皇子反,帶兵打入京城。張相一幹重臣堅決支持新皇,與三皇子力抗到底,後又有京衛同知沈元豐勇猛無敵,才將三皇子一黨打敗。保得京城的平安。三皇子帶著一幹叛眾向南方逃去,新皇震怒之下,不顧一切地派兵追擊。一連幾月,國事被平亂所耽誤,賑災之糧轉用於平亂軍中。全國哀鴻遍野,路有死屍。

另,新皇之後在這一役中亡,新皇將張相z之女張清秋納入宮中,立為皇後。

七月十四,沈元豐接到新皇旨意,平亂有功封為護國將軍,即日起下南方平亂增援。

當晚,沈元豐回到家裏與阿杏話別。

這一晚,沈元豐似乎用盡所有的熱情與阿杏抵死纏綿,歡愛過後,兩人擁抱在一起,身上皆是汗水淋漓。

沈元豐撫著她的臉,將她臉上被汗水粘住的發絲一根一縷,小心翼翼地捋到腦後去,目光中滿是柔情

“阿杏,我此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你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

阿杏鑽入他懷裏,臉緊貼在他赤/裸的肌膚上,感受著他結實的胸肌,肌膚被汗水潤濕,灼熱的體溫自他皮膚中汨汨淌出。一種屬於男人的氣息充斥在她的鼻間,性感到極致的身體。可現在阿杏哪還有心思欣賞這些,此時她的心中被離別的愁緒給充滿,恨不得跟著沈元豐一同去就好,可是她也知軍中有軍中的規矩,身為一軍統帥是決不能帶家眷出征的。

“元豐,這兩年發生了太多的事,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集中在一起,我實在是擔心,元豐,你去了南方能不能平亂,能不能立功我都不關心……”她抬起頭來,看著他,雙眼有些發紅:“你千萬千萬,一定要平安回來啊,我會在家一直等你。”

沈元豐看著懷中那張嬌美無匹的臉,心中柔情百轉,忍不住低下頭來,吻住她的唇,一遍又一遍,像是怎麽也吻不夠一般,良久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

“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你夫君出馬,誰與爭鋒?”他故意用誇張的語氣說出來想逗她笑,可是,阿杏扯了扯嘴角,就是笑不出來。

沈元豐歎了口氣,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緩緩柔聲道:“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阿杏點點頭,撲入他的懷裏,可是淚水卻情不自禁地流出來,這可是他們婚後第一次的離別。而且他還是去上戰場,想起他遍身的傷痕,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她忍不住埋怨道:“這三皇子也真是,先皇帝在時,已經警告過他,給了他一次機會,沒想到先皇一駕崩,他竟然就敢反!如今是什麽時候,朝廷賑災濟民還來不及,還要分出這麽多的心思來平亂,這個三皇子如此做已經失盡天下心,安能不敗?”

聽到這裏,沈元豐露出深思的表情,過了一會才輕輕說:“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三皇子實力雖然還不錯,可是因為之前動作過頻被先皇發覺,先皇出言警告,他才有所收斂,暗中剪斷了不少羽翼,才換得先皇的原諒,如今先皇剛駕崩,他便有如此實力造反,還真是有些奇怪!”

阿杏道:“莫不是有人暗中支持?”

沈元豐點頭道:“我也這麽想,可是是誰呢?”他想了一會,便自言自語道:“這一次去南方,一定要把這個禍根給揪出來,要不然隻怕唐國日後都不會安寧。”

阿杏聽到他的言語,心中不由地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她渾身一激靈,連忙抱緊了他,道:“元豐,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冒險啊!”

沈元豐低下頭來,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頭頂,低聲答:“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當晚。沈元豐連夜出征,臨行前,阿杏拉著他的手將他送至門口,心中有千言萬語,可是在這一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從身上掏出一塊錦帕,塞入他的手中,說:“這是我新近繡的,你帶在身邊。”

沈元豐將手中的錦帕拿到眼前一看,隻見是塊純白色的絲帕,上邊繡了一株蘭草,蘭草上還有四句詩“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沈元豐心中情動,眼圈兒一紅,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喚了一聲,“阿杏……”

阿杏眼角流下一滴清淚,她轉過臉去,輕輕拭去那滴淚水,才回過頭去,對他嫣然一笑:“去吧,不用擔心我,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等你回來。”

沈元豐點點頭,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的手,翻身上馬,側馬離開。行了一段路,又收住韁繩,回頭望去,卻見阿杏站在門前的大樹下,夜霧縈繞在她的周圍,她的身影迷迷蒙蒙看不清晰,仿佛是幻影一般,沈元豐的心中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他收斂心神朝著她揮了揮手,看到她也向著自己揮手後,才策馬離開。

阿杏看著他漸漸消失在夜霧中的身影,再也忍不住,淚水撲簌著流下來。

沈元豐走後,阿杏經常晚上睡不著覺,恍恍惚惚間,總覺得元豐似乎朝她走過來,等她起身一看,屋內黑漆漆,孤清清,哪裏有他的身影,原來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樣一來,心中更是想念他。

家裏人知道沈元豐出征,怕阿杏寂寞,便讓她回來住一段時間。阿杏也不想一個人住在那間房子裏,便暫時搬回了戲院和父母姐妹住在了一起。

有了父母姐妹給她做伴,阿杏才漸漸好些。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還沒有什麽消息傳回來,阿杏雖然知道路途遙遠,沈元豐興許還在征途上,可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陳靜安慰她道:“你放心,沈元豐可是戰場裏出來的,當年他在跟加羅國的一戰中是多麽的神勇,這種小戰事難不倒他!”

阿杏成親後不久,陳英便成了親,陳靜因為呆在阿杏身邊已久想出去看看,便告別了大家,一個人出去闖蕩了兩年,最近才回來。

這時,雲朵跑進來急急忙忙地說:“阿杏,不好了,你莊裏派人來說,有暴民衝到你們農莊要搶你們的糧食了!”

阿杏心中一驚,站起來:“來人在哪?”

雲朵讓報信的人進來,阿杏人的是莊裏的一名護院。阿杏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護院滿頭滿臉的汗水,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三小姐,兩天前便有流民來到我們莊園要搶我們的糧食,我們關上大門,在各處都守衛著,以為這些流民會走,哪知道他們不但沒走,還砍了附近的樹,從最天晚上起就撞我們的大門了,眼看我們就要抵製不住了,周管事趕緊派小人來給小姐報信。三小姐,快想個辦法吧,那些人都餓瘋了,隻怕一進去,就會搶光我們的糧食啊!”

阿杏的農莊本來存放著不少的糧食,可是因為連著兩年的收成不好,再加上阿杏不忍心讓莊子裏的農夫餓肚子,一直在接濟他們,百貨商鋪的糧食也一直沒有斷過,所以這兩年存糧剩下的也不是很多了,頂多可以再支撐一年,如果被這些人搶光,那麽接下來的日子裏,農莊,戲院幾百號人吃什麽?如今是有銀子都買不到糧食的時候啊!況且這兩年戲院的生意大減,隻能維持,根本沒有錢賺,戲院的所有人基本是靠著農莊才有飯吃。

阿杏當機立斷,馬上將戲院的護院以及武生都抽調出來向農莊前去,以防這些流民真鬧起來傷了人。

陳靜拉住阿杏說:“阿杏,我也跟你一起去。”

旁邊雲朵和陳英也表示要一起過去。

阿杏對她們說:“你們就不要去了,雲朵你不會武功,去到那裏很容易受傷,陳英姐姐剛生下孩子,身子也沒有完全恢複,要好好休息。”

李潤福擔心女兒,走到她的身邊,道:“阿杏,你也別過去了,聽起來怪可怕的,我們不如報官!”

“如今京城附近到處都有動亂,朝廷亂成一團,哪有閑工夫來為我們解憂?我們隻能靠自己。”阿杏拉著父親的手安慰道:“爹爹,你放心,這兩年我的武藝大有進展,自保完全沒有問題。”

陳靜也說:“李叔,我會寸步不離地跟在阿杏身邊,不會讓她有事的!”

李潤福也知道糧食的問題事關重大,聽她們這麽說,才點點頭,可是心中還是有些擔心,想跟著一起去,也怕自己無能反而給女兒添麻煩,當下隻能歎一口氣,坐在一邊沉默不語。

阿杏和陳靜帶著戲院裏約幾十個人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快馬加鞭地向農莊趕去。

還未到達農莊,便見路旁坐了很多流民,大多是老弱婦孺,個個都是麵黃肌瘦,衣衫襤褸,滿臉辛酸與愁苦。此時一些人躺在地上,捂住肚子虛弱地喘著氣,一些人則趴在地上睜大了眼睛找東西吃,周邊的植物不管是能吃的還是不能吃的都盡數進了他們的肚皮,就算是螞蟻爬蟲也並沒有放過,可看他們的樣子,如今似乎連螞蟻爬蟲都找不到了。

聽到馬蹄聲,這些人紛紛抬起頭來,見到一群人衣著光鮮的人朝著這邊過來,都不要命地朝著馬撲過去,完全不顧是否會被馬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