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記憶
第237章 記憶
陰冷潮濕的小黑屋，她獨自縮在角落裏。
不遠處，有一處破舊的小窗戶。
那時候，大概是十月底吧，正值冬天，濕冷的寒風從小窗戶裏吹進來，撞的一層糊在窗戶上的塑料紙哢嚓作響。
好冷，淩羽葵不喜歡這樣的孤獨感。
然後，她聽見個很溫柔的聲音在唱著這首《蟲兒飛》，她從來沒有從那個女人口中聽到過這麽溫柔的聲音。
淩羽葵順著冰冷的鐵門掀開的縫隙看過去，橘黃色暖光的房間裏，那個女人抱著姐姐坐在火爐旁邊哄她睡覺。
姐姐安靜的依偎在那個女人懷裏，睡得香甜。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淩羽葵的小手緊緊的拽著單薄的衣擺，小小的她，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努力不讓它掉下來。
這個人，不是她媽媽。
淩羽葵明明還什麽都不懂，卻在一次不經意的過程中聽到爸爸和她的爭吵。
媽媽不是她的媽媽，爸爸也不是她的爸爸。
他們管她叫野種。
到底野種是什麽東西呢？淩羽葵也不知道，甚至連一起長大的姐姐，也都這樣叫她。
幼兒園的小朋友那樣叫她，鄰居家的小朋友那樣叫她。
可他們又好像約好了似的，當著大人的麵，從沒有那樣叫過。
淩羽葵想從小黑屋裏逃出去，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
“媽媽”以前還會給她些掉在地上的饅頭，到了最近，每天都給她吃些酸酸臭臭的東西。
淩羽葵努力站起身朝那個破舊的小窗戶走去，她踩著椅子想要爬上去，可嘩啦一聲，她不小心碰倒了擺在旁邊的舊花瓶。
玻璃破碎的聲音驚醒了熟睡中的姐姐，她聽見她的哭聲。
隨之而來的，不是那個女人對她的安慰，而是小黑屋的鐵門被拉開，然後那個女人拿著雞毛撣子的畫麵！
淩羽葵害怕的直搖頭，可她沒有辦法反抗也沒有地方躲避。
她被白靄一把從椅子上拽下去，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然後雞毛撣子重重的落在她身上。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她？
“媽媽、媽媽！！”
她撕心裂肺的喊著那個女人，請求她不要打得那麽重。
她不是故意要吵醒姐姐的，她一直很乖，一直很聽話！
“媽媽……”
“不許那樣叫我！”
淩羽葵也是那樣喊她，越是刺痛白靄的心，這個不是她的女兒！如果是，淩曄也不會這種時候還出去鬼混！
“我不是你媽媽，因為你是個野種！為什麽我沒有早點發現，早點就讓你生病死掉好了！”
白靄下手越來越重，隻聽哢嚓一聲，雞毛撣子斷成了兩半。
淩羽葵哭喊到聲音沙啞，她好疼啊，好冷啊，還好餓。
她可憐的蜷縮成一團，好似這樣，就能抵禦疼痛。
這隻不過是她眾多的回憶中的微不足道的一個罷了。
所有的記憶都從那間小黑屋裏開始。
想起這些事情，淩羽葵並沒有繼續哭泣，而是抬起頭看著緊緊抱住她的封蔓。
這個懷抱好溫暖，這個聲音好輕柔，包括她的笑容都是那麽真誠充滿了愛意。
“媽媽。”
懂事後的淩羽葵終於知道什麽叫做野種了。
“小葵，媽媽在這裏，你頭還疼嗎？”
“不疼了。”
淩羽葵緊緊的摟著她，無盡的恨意從內心深處湧出。
白靄憑什麽那樣對她？她現在出現又是為了什麽？
淩羽葵恨她，恨到骨子裏，想將白靄捏碎。
她要報仇！
“小葵！”
這時候，封澈回來了，看到二人的模樣，男人緊張的衝過來詢問：“姑姑發生什麽事情了？”
封蔓見到封澈，一直強裝的笑容終於消失，脆弱的哭起來：“小澈，小葵說她頭疼，我進來的時候人都躺在地上！”
封澈著急的拉過淩羽葵查看，可她現在已經好好的，看不出來難受的模樣了。
淩羽葵看著麵前緊張的男人，她糾結了一秒後低下頭躲避他的視線。
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到底誰在說真話，誰在說假話，誰真的對她好，而誰真的對她壞。
可是她還不能恢複記憶，淩羽葵就打算這麽假裝下去。
隻要她不記得以前，白靄一定會再次找上門。
到那個時候，淩羽葵要把那個女人對她所做的一切，全都還給她。
“小葵，你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好不好？”
淩羽葵搖搖頭，拒絕道：“我有點累了。”
“好，那你休息吧，我去找醫生，就不讓他們來打擾你了。”
“嗯。”淩羽葵躺回**，將被子拉過頭頂蓋住自己，然後蜷縮成一團，心裏想起白靄來。
嗬嗬，她本以為自己的情況和莫可可一樣，但現在才發現，根本不一樣。
她不是什麽善人，也不可能以德報怨，她現在隻想把白靄碎屍萬段！
第二天早晨，有護士來通知可以出院的消息。
淩羽葵正坐在病床邊喝粥，於她而言，她是不想出院的。
她敢肯定白靄會再次過來找她，如果她走了，就失去了與白靄再次見麵的機會。
那個女人看來是早有目的的接近，所以隻有取得她的信任，才有辦法揭穿她的假麵目。
封澈見淩羽葵在發呆，馬上提高音量道：“小葵，我們下午就收拾東西回家好不好？”
淩羽葵趕快放下碗，用個為難的表情看著他。
“怎麽了？”
男人感覺到她的抗拒。
“我還想再在醫院裏住一段時間，你們不是說我失憶了嗎？萬一出去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封澈認同的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是這麽想的。
再加上昨天這小丫頭忽然頭疼，萬一再遇上那種事情怎麽辦？
“那好，我們再在這裏住幾天，你再觀察觀察。”
封澈說完，馬上拿出手機給家裏打電話，讓他們不用準備淩羽葵回去的事情了。
“喂，封澈。”
淩羽葵故意這麽喊了他一聲，男人表情有些難看。
他真不習慣她這麽叫，感覺很生疏。
“怎麽了？”
“你有事情就去忙吧，聽說我昏迷的這幾天你都在醫院陪著我，難道你都不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