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魔碎夢 第六節
夢魔嗬嗬一笑，道：“易兄弟，你這癡話要說到幾時？就憑你，也想打敗我？”
易劍鋒淡淡地笑著，道：“夢魔，你的本領的確很強，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已經想通了你這法術的秘密！”
“哦？”夢魔繼續發出他那時男時女的笑聲，似乎饒有興趣地問道：“說說看，我的法術有什麽秘密？”
易劍鋒道：“夢小姐曾說，你的‘入夢**’最擅潛入別人夢境之中，將別人的元神困在其自己的夢境裏，不能脫困，隻得任你屠殺。
“但是，夢小姐身為一個心劍高手，若論真實本領，她的心劍其實絕不會弱於你。更何況，修煉心劍的高手精神何等堅韌？似夢小姐這等高手，又怎會產生這莫名其妙的夢境？
“我聽說，修道之人修煉到一定的境界，完全可以自如地控製自己，不產生任何夢境。而夢小姐元神被你囚禁那天是黃昏時分，她本在花園裏散步，其時並未睡眠。
“一個沒睡的人何以會有夢境，讓你趁虛而入，潛入夢境之中困其元神？更何況，夢小姐這等高手，就算是睡了，也絕不會做夢！
“所以，這裏根本就不是夢小姐的夢境，而是你造出的夢境！隻有在你自己造出的夢境中，你才會不死不敗！”
夢魔碎夢鼓起了掌，他似讚譽地笑著，說道：“易兄弟，看不出來啊！你人這麽呆頭呆腦的，可是腦子轉得倒不慢啊！沒錯，這裏根本不是夢小姐的夢境，這是我自己造出的，用以困住夢小姐元神的結界。而這個結界，是在夢小姐的身體之中。易兄弟，你很不簡單嘛！不僅腦子轉得快，甚至有自如穿梭結界的能力，連我這‘夢幻空間’都能以元神的形態自由進入，將來的成就一定可驚天人！易兄弟啊，我是越來越想得到你了。有你相助，我的霸業何愁不成？”
“嘿，你莫要想歪了。”易劍鋒邪異地笑著，眼中那冰冷的火焰瘋狂地跳動，閃動著莫名的光芒，“我易劍鋒人雖窮，可是要我做你這死人妖的狗腿，殺了我都辦不到！”
“是麽？”碎夢遺憾地歎了口氣，搖頭道：“既如此，那我隻好將你與夢小姐的元神一並吞下了。你雖然看破了我的法術，知道我‘入夢**’的秘密，甚至有能力穿梭結界，可是你現在還沒本事帶著夢小姐一起逃出我這‘夢幻空間’吧？或者說，你可以棄夢小姐於不顧，獨自逃出去？”
“要逃我早就逃了。”易劍鋒的笑容越來越詭異，神情中透著不加掩飾的得意，“夢魔，正麵交手我不是你的對手，連夢小姐在這夢境之中，都不是你的對手，更何況是我？但是，夢小姐弄錯了一件事，我也險些弄錯了。這夢境既然是由你一手製造，那麽，這夢境中的所有物事則都是你元神的分身。想要攻擊你，根本無須向你的本體出招……我猜想，向這夢境中的一切物事出招的話，都相當打中了你的本體吧？”
“你！”碎夢的聲音中透著難以掩飾的震驚，他右手閃電般伸出，春蔥般的食指上一點青火剛剛綻現，易劍鋒已經提起刀，一刀狠狠地劈在了他身旁的雪地上！
“轟！”小刀的妖力盡情地灌入地麵，地麵一陣劇烈地搖晃，裂出一條長達五十多丈的口子，一直延伸進竹林之中，將那竹林震倒大片，無數雪屑漫天紛飛。
夢魔悶哼一聲，身子晃了兩晃，指尖那一點青火在即將射出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易劍鋒眼睛一亮，他知道他賭對了！
“夢魔，你自己打碎夢境中的物事不要緊，可是若由被你困住的敵人打碎夢境中的東西，你一定痛得厲害吧？”易劍鋒哈哈大笑，又是一刀重重地斬在雪地之上。
“轟！”又一道巨大的裂口出現，這一次裂口一直從易劍鋒身旁延伸至湖裏，激起漫天的水浪。
夢魔的身子又一陣顫抖，腳下踏的兩塊碎冰粉碎成塵。
“你的法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讓被困的元神相信自己是被困在了自己的夢境之中，以為隻有擊敗你的元神，方能脫出夢境。所以你製造的夢境，多是那被你所困之人熟悉的環境。夢小姐如此聰明的人兒，卻也是因你造出的這夢境，是書香山莊所在的香山，因此誤信她所處的環境，是她自己的夢境，所以攻擊的主要目標是你，而非她身邊的山石草木。若她早知這一點，將她身周的山石林木轟個稀巴爛，你早已敗在她那無處不在的心劍之下！”
易劍鋒說著，一刀狠狠地向著空中斬出。
“轟！”霹靂一般的爆響，銀亮、漆黑、血紅三色交織的刀芒竟將他頭頂五十丈內的天空劈出了一道漆黑的裂口，無數晶瑩的碎片向著四麵八方迸射開去。
夢魔明明沒有被刀芒劈中，刀芒甚至離他還有好幾十丈，但是他的黑袍卻裂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看來劈天也有效啊！”易劍鋒張狂地大笑，“娘的，死人妖，老子從進入這夢境中的第一刻起，就已不相信夢境中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隻有小爺我才是真的！既然都是假的，那麽小爺我便可將這所有的虛幻劈得幹幹淨淨！”
他又劈出了一刀，完全是信手揮出，看上去沒有任何目標，但是他在心裏卻將刀的落點當成了一張薄紙，他極力想象他的刀斬在了一張薄紙之上。
又是一聲霹靂般的炸響，易劍鋒意念中的薄紙碎了，與此相應的，天空中出現一條二十多丈的裂口，地麵上出現一道三十丈長的裂口，竹林像遇上了颶風一般，摧枯拉朽般伏倒。
碎夢這法術隻是幻術。隻要看透了本質，堅定意誌，隻相信自己的心，不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碎夢這法術便不值一提。
但是，世上像易劍鋒這般能看透虛幻背後的偽裝，又在經曆了脫胎換骨的莫大痛苦之後，磨練出了一副堅韌得不似人類的強悍神經、堅定意誌的人，能有幾個？所以夢魔碎夢才能憑這“入夢**”行凶作惡多年，未逢一敗！
“碎夢煉獄”能壓製小刀和易劍鋒五成力量又如何？看透了本質，“碎夢煉獄”這等法術，也不過是虛幻罷了！
正麵對敵，易劍鋒確不是夢魔的對手。可是現在，夢魔卻幾乎給易劍鋒壓製得動彈不得，易劍鋒劈天斬地的每一刀，都等於斬在他的身上，莫說進攻，便連防禦都做不到！
天地何其大？夢魔再強，又如何去防易劍鋒漫無目胡亂揮出的每一刀？
“好小子……本座暫且放你一馬，不日即以真身前來領教！”夢魔已知事不可為，憤憤地交待了一句場麵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夢境中的天地萬物，也在夢魔消失的同一刻，失去了所有色彩，隻剩下黑白二色，然後慢慢變得透明，最後全部消失不見，隻餘下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易劍鋒忽然身不由己地往下墮落，他本想緊緊地抓住夢如煙的元神，可是那本半躺在他懷中的夢如煙，身上忽然生出一股莫可抵禦的大力，將他遠遠地彈了開去。
他右手抓著小刀，左手徒勞地伸向那飄浮在漆黑的虛空中的夢如煙，一邊身不由已地向下墮落，一邊悲憤無比地吼了一嗓子：“操，過橋拆板啊！娘的，夢小姐，你等著，我出去以後，馬上向你老爹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