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飛龍記

十五、奇功製敵

十五、奇功製敵太陽叟咬牙切齒道:“他臨走之際,說第二個要去拜望之人,乃是意形門的掌門人董鐵城,但他同董掌門人素昧生平,惟恐不易進入意形門,所以要求老夫寫了一封介紹信,並且將意形門的一切都不厭其詳地提出相問,老夫不疑有他,同時又是在感奮的心情之下,便毫不保留的答複了他的問題……”話鋒一頓,長長歎息一聲,道:“唉!想不到我無形中竟成了意形門覆滅慘案的幫凶!唉!董老哥,九泉之下,我有何臉麵和你相見……”他心情激動,禁不住老淚縱橫,泣不成聲!眾人目睹斯情,再回想起各人本身的遭遇,俱不由也是一片黯然神傷。

葛元宏略一平靜心情,側顧劉文升道:“老前輩,那一根太陽針之謎總算解開了,但如何著手方可找得到那假冒家師之人,進而消滅那秘密的組織?”劉文升回歸座位,撚須沉吟半晌,道:“這一切事變,到目前為止,在對方的人手中,咱們隻曉得三個是有名有姓之人,其餘的甚至連麵都不曾看見過,所以,咱們隻有從這三人著手了。”

葛元宏接口道:“那柯大雄已聲言歸隱,不能找他,咱們隻能去找那‘偽君子’艾倫,追問那柄‘六合寶刀’的下落,再就是找那‘五湖神釣’羅常白,逼問那幕後操縱他的人是誰了。”

王伯芳不由歎道:“江湖茫茫,咱們該怎樣著手去找?”孟千山欣然道:“踏遍中原,正合我的心意,咱們幾時動身?”這位蠻荒王子,似乎並未被這些武林慘事所煩擾,仍保持著一片樂觀愉快的心情。

郭文章瞪了他一眼,正待開口,突見一名勁裝大漢,匆匆行人大廳而來,隻好將快到唇邊的話咽回腹中。

這名勁裝大漢快步行入廳中,朝太陽叟躬身施禮道:“稟堡主,忠義俠陳道隆陳大俠現在堡外求見堡主,屬下不敢作主,特來請示!”眾人聞言,心情頓時為之大震,尤其是陳挽瀾乍聽父親來了,更是激動得霍地站起身子,叫了聲:“爹爹來了!”撒腿就要往外跑——葛元宏慌忙一把拖住,沉聲道:“師弟不可衝動,在這種情形之下,必須沉得住氣,切切不能有絲毫冒失之舉,然後才可以分辨真假……”說話之間,太陽叟已沉聲對那勁裝大漢道:“就隻有陳大俠一人麽?”勁裝大漢躬身道:“尚有一名隨從,及四個挑夫,扛著兩隻頗為沉重的木箱。”

太陽叟目光一轉,落在劉文升的臉上。

劉文升略一思忖,道:“堡主不妨接見,我等暫時回避一下便了。”

太陽叟點了點頭,側顧秦豪道:“總管請帶他們到廳後暫避,見機而行就是。”

秦豪站起身子,拱手領命,吩咐執役之人將所有茶碗收拾好,同了劉文升等人,行入大廳後麵,伸手一指板壁,道:“這板壁上麵,有著不少小孔,可以窺見大廳的動靜,諸位不妨屏息觀察,看看情形真假,見機而行。”

眾人聞言,一齊將身子貼近板壁,各自找了個小孔,凝目屏息,往大廳那麵窺望……不多一會,便聽廳外一迭聲傳呼:“陳大俠到!”步履聲響,人影入目,眾人俱不禁心神大震,倒抽了一口冷氣!隻見首先踏入大廳之人,身穿海青長衫,頭戴黑緞方帽,足登福履,胸飄五綹長髯,臉如重棗,一副威嚴神態,赫然是武林欽仰的忠義俠陳道隆!此人無論相貌,身材、衣著,以及行路時的神情,都十足是忠義俠陳道隆,絕不像是旁人假冒。

尤其是緊隨在他身後的那名隨從,懷中抱著的那一柄“六合寶刀”,更是有力的證明!若非有種種先入之見,葛元宏師兄弟簡直就製奔出去叩接恩師大駕了,饒是如此,他們仍禁不住心頭砰砰、跳動,胸際熱血潮湧,幾乎無法鎮靜下來!倒是太陽叟不愧是老江湖,修養功深,表麵絲毫不動聲息,反而裝作欣奮莫名的樣子,坐在交椅上連連抱拳行禮,嗬嗬笑道:“陳大俠怎的今日才來,可把老朽一雙老眼望穿了,請坐請坐!”陳道隆抱拳一禮,道:“堡主好!”隨即掉頭吩咐那四名挑夫打扮之人,將扛著的兩隻木箱,抬到太陽叟跟前,放在地上,然後揮手命四人退下。

太陽叟洪聲道:“秦總管!”秦豪從廳後轉出來,上前行禮道:“屬下在,堡主有何吩咐?”太陽叟道:“快到廚下去吩咐準備豐筵,為陳大俠接風洗塵。”

秦豪應了聲“是”,又轉過來對陳道隆行了禮,舉步出廳而去。

陳道隆在客位落座,從執役之人手中接過香茗,眼望太陽叟,含笑道:“三年未見,堡主貴恙想必大有進步了?”太陽叟抱拳道:“托陳大俠洪福,老朽兩條殘腿總算有了生機,日漸生長肌肉了。”

話聲微頓,伸手一指那兩隻木箱,道:“陳大俠滿麵春風,莫非是太陽針已仿製成功?”陳道隆捋髯一笑道:“堡主目光如炬,完全說對了。”

長長籲了口氣,似是無限欣慰的道:“好不容易啊,費盡了多少心力,配煉原料、藥料,複經朝廷中的許多高手巧匠,竭盡智慧,足足費去這三年多的光陰,才仿製成功了三百根太陽針!”太陽叟一震,道:“製成了這許多?”陳道隆點頭道:“戰陣上使用,這些仍嫌太少,朝廷仍在繼續趕工製造,在下特地先將這三百根送來請堡主檢驗,看是否與原物相符,威力一樣?”太陽叟笑道:“費去了陳大俠幾年的光陰心血仿製而成,必然是與原物分毫不差,老朽不必檢驗了。”

陳道隆笑了笑,道:“那些選出來訓練的子弟,想必已操練純熟了?”太陽叟點頭道:“早就訓練好了,單等陳大俠駕臨,將這些仿製的太陽針交給他們略加演習,就立可運用了。”

陳道隆讚許地點頭欣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忽然一名勁裝大漢快步行入廳中,朝太陽叟躬身道:“稟堡主,劉總鏢頭在堡外求見堡主。”

太陽叟皺了皺眉,望了陳道隆一眼……陳道隆含笑道:“是哪位劉總鏢頭?”太陽叟道:“就是從前萬盛鏢局的總鏢頭‘萬勝刀’劉文升。”

陳道隆點頭道:“原來是他,昔年在下與他曾有數麵之識,堡主不必因在下在座而感到為難。”

太陽叟對勁裝大漢一揮手,吩咐道:“請劉總鏢入堡。”

勁裝大漢行禮退出大廳,不多一會,引導著劉文升和一位年約十一二歲的英俊少年,行入大廳。

那劉文升踏入大廳之際,一眼瞧見陳道隆在座,似乎大出意外地“啊”了一聲,緊行幾步上前抱揖行禮道:“是那陣風把陳大俠俠駕送來了!多年未見,陳大俠可還認得老朽?”陳道隆站起身子,還禮道:“劉總鏢頭龍馬精神,老當益壯,在下怎會忘卻……”話聲微頓,目光輪轉,望著劉文升身後的少年,道:“這位少年英彥,可是總鏢頭高足?”那隨同劉文升進來的少年,正是陳公子挽瀾,陳道隆此言一出,立時露出了馬腳,顯然,他對陳挽瀾半點也不認識,才有此一問,也充分證明了這位陳道隆必然是旁人假冒無疑。

廳中的劉文升及太陽叟,廳後的葛元宏等人都心頭雪亮,準備應變。

劉文升“哈哈”一笑,道:“此子來曆甚為奇特,待一會再詳細為陳大俠陳述……”話鋒一轉,對太陽叟行禮道:“堡主近日可好?貴體必已大佳了吧?”太陽叟笑謝道:“托福托福,總鏢頭遠來,快請入座奉茶。”

劉文升連聲稱謝,偕同陳挽瀾在陳道隆對麵的客座坐下。

陳挽瀾麵對著那假冒自己父親之人,心中的確是悲憤激動到了極點,總算他在散淡老人嚴厲督導之下,習成了“龜息大法”,使他在定力上,有著超人的成就。

他坐定之後,輕輕作了個深長的呼吸,沸騰的心情馬上平靜下來。

隨即雙腿一盤,按照“龜息大法”的行功姿式,垂簾闔目,潛心一意運起“龜息大法”來……這“龜息大法”的行功姿式甚為奇特,因此立時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尤其是那假陳道隆正麵對著陳挽瀾,所以更為注目,他一麵瞧,一麵低聲問劉文升道:“令高足……”劉文升“噓”了一聲,低低道:“他學的這門功夫甚為怪異,每日到了行功的時刻,無論在任何地方,任何情況都要習練,—點不能間斷,陳太俠學識淵博,仔細瞧瞧就知道了。”

那假陳道隆微微一笑,極為有興趣地凝神注目,對陳挽瀾瞧去……這“龜息大法”對人似乎有著一種感染的力量,那假陳道隆瞧著瞧著,臉上竟然現出疲倦之容,跟著微微哈欠一聲,一雙眼皮往下一耷,似是進入了睡鄉!陳挽瀾首次運用“龜息大法”,發揮了奇奧絕倫的妙用,把那假陳道隆無聲無息地導進了催眠狀態。

那假陳道隆空有一身絕學,沒料到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年童子會練成了曠世奇功,不知不覺竟著了道兒!那侍立在假陳道隆身後,懷抱“六合寶刀”的侍從,突見主人無緣無故地睡著了,不由心頭一驚,忙準備伸手去搖。

大廳後麵,郭文章的身形突現,快捷滑溜,仿佛似蛇一般,悄然無聲,一閃而至,駢指一點,立將那侍從穴道製住,言動不得!此際,大廳內外,一片靜肅,甚至連各人的呼吸之聲都聽不到了,所有的目光,完全集中在那假陳道隆和陳挽瀾二人身上……隻見陳挽瀾雙目仍然閉闔,但雙唇啟動,吐出了低沉嚴厲的聲音,道:“你叫什麽名字?”這聲音與他平日童子般的腔調,簡直完全不同,使人聽來,根本不像出於十一二歲少年之口,而是似統帥千軍的大將,或是獨當一麵的封疆大吏在發號施令,公堂問案時的口吻,蘊含著無比的威嚴力量。

那假陳道隆似已完全順服在這力量下,應聲開口道:“我叫李少卿。”

“李少卿?”這名字聽在太陽叟、劉文升等人耳中,卻是茫然不識,但藏身大廳後麵的葛元宏就不由心頭一震!暗暗把這名字念了兩遍,心忖:“此人莫非就是他?”葛元宏憶起了那個下毒暗算陳挽瀾,脅逼師母的黑衣郎中,再把師母離家出走,師門後來的遭遇一一連串起來,愈發肯定,這假冒乃師的李少卿,就是當年的仇人!這時,隻聽陳挽瀾第二次開口道:“你為何要假冒陳道隆?”那假陳道隆(李少卿)道:“一是奉命行事,二是要報私仇。”

“你奉誰之命?行什麽事?”“奉聖主之命,征服武林!”“什麽聖主?”“武林聖主。”

這名字直聽的太陽叟等人相顧一愕,都不知道是從何處鑽出了這麽一位“武林聖主”來?但也很明顯的,這個“武林聖主”,極可能就是那一股秘密組織的首腦人物。

不言眾人心中忖度,那陳挽瀾已緊迫問下去:“這‘武林聖主’是誰?”“不知道!”“他住在何處?”“住在‘聖城’裏的‘神武宮’中。”

“那‘聖城’建在何處?”“在熊耳山中的飛龍穀。”

“那‘聖主’手下,共有多少受他驅策之人?”那李少卿似乎思索了一下,道:“連同脅逼而來的武林高手,共約百位以上。”

眾人聞言,俱不禁悚然動容,想不到這股神秘的邪惡勢力,竟有著如此龐大的人數!隻聽陳挽瀾繼續問道:“你們用何種方法去征服武林?”“各種不同的手段,軟硬兼施,得看時、地、對象而用。”

陳挽瀾的口氣突然更加嚴沉,道:“你假冒陳道隆,如何能這樣逼真?”這問題出口,大廳內外之人,心情立時一緊,盡皆凝神而聽。

那李少卿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咱們‘聖主’把陳道隆擒來,由咱們日夕模仿他的言動舉止達半年之久,並經過卓絕的易容手術,方才假冒成功。”

此言一出,葛元宏師兄頓時如遭雷殛,心神大大一震!就連劉文升等人,也驚的臉上變色!他們絕未想到陳道隆幾年來毫無音訊,竟然是落在賊人的手中,並且被模仿作危害武林的工具,這樣的陰謀,實在令人難以相信!虧得陳挽瀾小小年紀,定力修為竟然達到如止水之境,絲毫不為這消息所震驚,那“龜息大法”所運展出來的控製力量,依然緊緊鎮懾住李少卿,半點也未曾鬆懈!隻聽他“哦”了一聲,緊接問道:“你的意思是不隻你一個人假扮陳道隆?”“不錯,最為成功的,連我共有三位。”

“昔年攻襲‘鐵旗門’,那賺開堡門,手刃二堡主的假陳道隆,是不是你?”“不是!”“是誰?”“是‘迷魂掌’伍天風。”

那王伯芳乍聽這名字,心中禁不住“哦”了一聲,暗罵自己太以糊塗,這些年來,為何竟未曾想到過會是這惡賊?這等於又多了一條線索,眾人心情俱為之一振。

陳挽瀾沉肅的聲音緊逼追問:“陳道隆目下在什麽地方?”“囚在‘神武宮’中的‘天牢’裏麵。”

葛元宏師兄弟及劉文升等人聽了,不覺暗暗鬆了口氣,因為,隻要人還在,就有辦法可想。

陳挽瀾緊接又問道:“那柄六合寶刀如何落在你手中?”“因為‘偽君子’艾倫投效了‘聖主’,獻出了寶刀,但‘聖主’隻在咱們以陳道隆身份出去時,才賜交使用。”

“你在那‘聖主’手下,是何職位?”“‘南征大將軍’!。”

陳挽瀾的聲音突轉嚴厲,緩而有力地問道:“陳道隆的夫人,是否也落在你們手中?”此言一出,眾人心情又是一緊,所有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在那李少卿的身上。

“陳道隆的夫人!”那李少卿重複念了一句,突見他渾身一震,臉上肌肉起了一陣抽搐,喉嚨裏進出了一聲:“萍兒……”猛然一抬頭,雙目倏睜,疾聲道:“她沒有……”驟然住口,目光四下輪動,愕然道:“諸位這樣瞧著我幹什麽?”眾人未料到他會突然不受控製,醒了過來,都也是為之一怔!葛元宏那敢怠慢,大喝一聲,率了譚家麒、陸小珞一掠而出,將李少卿圍在當中,孟千山也飛掠到了大廳門口!郭文章一伸手,奪過那柄“六合寶刀”。

陳挽瀾長長籲了口氣,停止運動,睜開雙目,狠狠瞪視著李少卿,直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那李少卿昔年在陳道隆府邸中,逼迫陳夫人之時,曾見過葛元宏師兄弟一麵,這時突見他們從廳後觀身出來,個個滿臉怒容,其勢洶洶,不由臉色一變,但瞬即恢複了原來的威嚴神態,掃了葛元宏師兄一眼,然後浮起一絲笑意,道:“為師奔走國事,很久不曾和你們見麵,想不到在此地咱們師徒重逢,真乃可喜之事……”“住口!”葛元宏一聲斷喝!戟指怒叱道:“你這惡賊原形已然畢露,還敢胡說八道。”

太陽叟也怒喝道:“姓李的,今天不還老夫一個公道,管教你死無葬身之地!”李少卿不禁暗暗叫苦,硬是想不通怎會讓人識破廬山真麵,戮穿了他的陰謀?看情形,想脫身簡直比登天還難,他目光亂轉,腦中一麵尋思脫身之法,口中一麵故作不解地“咦”了一聲!道:“我看你們莫非都有毛病,真不知你們說些什麽?”目光一轉,望著劉文升道:“總鏢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劉文升“嗬嗬”一笑,道:“李朋友,不用再裝蒜了,剛才你被這位……哦!”伸手一指陳挽瀾,笑道:“閣下不是陳大俠麽?怎會連令公子陳挽瀾都不認得?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須知,五年前那李少卿在陳公子身上下毒之時,陳公子才五歲,這五年來,已由小孩而變成英俊少年,李少卿他如何會認得?到了這種田地,李少卿方知露出馬腳的因由,但卻仍弄不清楚,為何對方能知道他的底細來曆?劉文升神情一肅,又道:“李朋友,剛才你在不知不覺中,說出了許多秘密,如今咱們還有幾句話要問你,如是朋友能坦誠回答,咱們就放你一條生路。”

李少卿這時已知生路全絕,因為如是吐露了組織的秘密,縱然敵人肯放他離開,回去也是死路一條,說不定死得還要淒慘,當下,一咬鋼牙,仰天狂笑道:“好好好,大爺這就成全你們!”笑聲一落,雙手疾揚……就在他雙手疾揚,暗器尚未打出之際,陡地寒光電閃,起自他的身後……頓聽他一聲慘叫,兩條手臂突然脫離了肩膀,跌落在地上,兩股血泉疾湧而出!原來,就在這石火電光的一瞬間,郭文章揮出了“六合寶刀”,斬下了李少卿的雙臂!那李少卿慘叫一聲之後,再也忍痛不住,身子突然仆倒地上,直痛得滿地亂滾,泉湧而出的熱血,登時染紅了大片地麵!劉文升急急喝道:“快扶他起來為他止血,咱們還有許多話要問他!”陸小珞疾快伸手,正要將李少卿抓起來,誰知——一聲厲吼!李少卿張嘴噴出一股血箭,雙目圓睜,身子一陣抽搐,隻嚇得陸小珞慌忙縮手……太陽叟恨恨地哼了一聲,道:“陸少俠不用理他了,這惡賊已咬斷舌根自盡,真便宜了他!”就這兩句話的工夫,那李少卿已寂然不動,氣絕身亡。

那名跟隨他前來的侍從眼見此情,不由心膽俱顫,臉無人色,冷汗直流!太陽叟揮手命廳中執役之人上前打掃地麵上的血跡,劉文升卻走過去在李少卿的身上一陣搜索,把所有零碎東西搜得幹幹淨淨,由那執役之人把屍體抬去埋了。

一切弄妥,太陽叟這才目光一掃那名侍從,沉聲道:“你若想活命,就得乖乖回答咱們所問,否則休怪老夫手狠!”那侍從目光亂轉,卻是說不出聲音。

太陽叟冷笑道:“你用不著打主意,這一下可沒有你自殺的機會了。”

那侍從聞言,心中明白,除了乖乖聽話之外,再無其他法子,目光中登時露出乞憐之色。

郭文章見狀,伸手拍開了他的穴道,將他推到太陽叟麵前。

太陽叟沉聲道:“你那死去的同黨剛才所招認的話,都是真的?”那侍從點頭道:“不錯?”“你在賊黨裏麵,是什麽職位了”“小人隻是一名‘校刀侍衛’,職位卑微,求老英雄高抬貴手!”太陽叟冷“嘿”了一聲!冷笑道:“你能跟隨著這假陳道隆出來辦事,職位還低微得了?你且把祖宗三代履曆背來聽聽!”那侍從低下頭來,道:“小人叫鄭祿,匪號‘黑心狼’,實在是江湖小卒,請老英雄明察。”

太陽叟冷哼一聲,道:“聽你的稱號就不是好東西!”話聲一頓,沉喝道:“如今你想死還是要活?”鄭祿嚇的雙膝一軟,“噗通”跪在地上,哭喪著臉,道:“螻蟻尚且貪生,小人哪有不要活的道理……”太陽叟一聲斷喝,道:“好!你要活就得聽老夫的吩咐!”鄭祿磕頭道:“一切但聽老英雄吩咐。”

“你帶咱們到那‘聖城’的‘神武宮’去!”“這個……”太陽叟“哼”了一聲,目射威芒,瞪著爬在地上的鄭祿,喝道:“怎麽?不願意?”那鄭祿滿麵為難之色,訥訥道:“不是小人不願意,而是沒有‘通行令牌’,就無法進入‘飛龍穀’中……”“鬼話!你們是怎麽出來的?既能出來,又怎會進不去?”“老英雄明察,咱們出來時,領的是出來的‘通行令牌’,回去之時,要先到入山管製的哨卡,繳驗出山的‘通行令牌’,然後由哨卡之人通傳入官請示,由宮中當值的將軍核準之後,才發給入山的‘通行令牌’,所以……”太陽叟“嗬嗬”一笑,截口道:“這些你都不用擔心,你隻要帶咱們找到那入山的管製哨卡,以後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鄭祿叩了一個頭,道:“既然如此,小人遵命!”太陽叟道:“目前還用不著你,你可乖乖在堡中休息幾天。”

言罷,揮手命人將鄭祿帶下去,好生看管起來。

眾人重新就座,太陽叟朝陳挽瀾一豎大拇指,笑道:“陳公子真是了不起,錯非是你,今天真的不知要費多少手腳,還不一定能有這樣圓滿的結果咧!”陳挽瀾小臉一紅,道:“微末之技,怎敢當堡主老前輩過獎!”這時,孟千山行了過來,臉上流露著欽佩之色,但也有著莫名其妙的神情,道:“小兄弟這一手實在令人佩服,不過,為什麽那廝聽你問及陳夫人之時,竟會突然不受控製了呢?”陳挽瀾年紀雖小,但當年母親傷心的情景,在他幼小的心靈上,那是永遠不能磨滅的,他思前想後,已測出那李少卿與母親之間,必定有著極大的關係,非恩即怨,所以一聽到母親的名字,心中受到了強烈的震撼,便立時驚醒過來。

這些原因陳挽瀾自是不好說出口來,當下,淡淡一笑,道:“孟大哥也好意思送小弟的高帽子,隻怪小弟無能,沒有完全將那廝控製得住,才讓他半途驚醒,差點前功盡棄,各位老前輩和兄長不予見責,小弟仍覺汗顏哩!”葛元宏也知小弟不願深說,惟恐孟千山不懂人情事故,來個打破沙鍋問到底,於是,把話題一轉,對太陽叟道:“如今對方的機密咱們已獲知一個大概,今後應如何采取行動,還請堡主定奪。”

太陽叟撚須沉吟道:“這個……”王伯芳道:“以在下看來,辦法大概不外兩途,一是將此警訊傳知武林同道,要大家克意提防,然後逐一搜尋其羽黨消滅之,先削弱其勢,最後一舉克敵,這辦法比較安全可靠,但也有著曠日廢時之弊;第二是立即行動,組合武林同道,直搗黃龍,硬碰硬的與那什麽‘聖主’決一死戰……”劉文升搖頭插嘴道:“王兄,這樣做法未免太冒險了!”譚家麒朗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晚輩讚成王老前輩的直搗黃龍之策!”太陽叟搖搖手,道:“不忙!這直搗黃龍之策固然可行,但如是單靠咱們眼下這點力量,是萬萬不夠的,所以,先決條件是,咱們究竟能夠把武林同道,組合成多大的力量……”說著,目光一掃王伯芳……王伯芳苦笑道:“兄弟已成武林罪人,在真相未明以前,誰也不會理睬我,這組合武林同道之事,弟兄是無能為力。”

太陽叟將目光移注到劉文升,道:“老鏢頭呢?”劉文升略一沉吟,道:“這個……”這時,那總管秦豪已差人進來稟報,酒席已然備妥,請眾人前往花廳入席。

太陽叟笑道:“劉總鏢頭既是一時想不起來,咱們先去用些酒飯,慢慢再商量便了。”

言罷,一揮手,招來執役之人,抬起他所坐的虎皮交椅,領了眾人行去花廳。

一席豐盛的酒筵已擺設在花廳當中,太陽叟所坐的交椅放落主位,秦豪在一旁代為肅客入席,各人按序就座,太陽叟端起麵前酒杯,莊容道:“今日若非諸位蒞臨,老朽險些又蹈王伯芳兄的後塵,成了武林罪人,如是讓那假陳道隆的陰謀得逞,帶走老夫所訓練的發射太陽針的子弟,使用他仿製成功的三百支太陽計去為害武林,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老朽無以為報,謹以這杯水酒,略表寸心!”言罷,將酒杯朝眾人一舉,就口一飲而盡。

眾人一齊幹杯,劉文升道:“其實也是仰仗堡主洪福,鬼使神差,不遲不早的令那廝自行投到,使得這樁為禍武林的巨大陰謀暴露出來,真可說是皇天有眼,邪不勝正了。”

太陽叟又敬了兩巡酒,道:“總鏢頭,咱們話歸正傳,對組合武林同道之事,不知已有多少頭緒了?”劉文升皺眉道:“目下武林中的許多門派以及高手名宿,雖已銷聲斂跡,但兄弟自信還有辦法找得到他們,問題是這樁陰謀的暴露,僅僅是咱們這幾個人知曉,若憑兄弟拿來告訴他們,恐怕肯相信的很少,至於能挺身而出,參加衛道降魔的,就更不知能有多少了。”

葛元宏道:“晚輩有個意見,不知是否可行。”

太陽叟笑道:“葛少俠智慧過人,老成持重,想出來的妙策,必定是不會差的。”

葛元宏道:“堡主過獎了,晚輩對適才王前輩所說的兩途辦法,思量之下,覺得不如途前並進,緩急兼施,豈不是兩全其美?”孟千山笑道:“小弟看來,還是直搗黃龍較為痛快,如是認為人手不夠的話,小弟將盡召南荒高手,趕來聽候差遣!”葛元宏含笑道:“孟兄鼎助之誠,咱們十分感激,不過這是中原武林的存亡大事,怎好驚動南疆高手!”孟千山嘴唇一動,正待開口,陸小珞突然搶先對太陽叟道:“堡主!李少卿那廝送來的三百支仿製太陽針,不知是否可用?”太陽叟一拍前額,道:“對了,不是陸少俠提起,老朽真是老昏了頭,竟把這件事情攪忘了!”話聲一落,立即命秦豪帶了執役之人去把那假陳道隆帶來的兩隻木箱搬來。

不多一會,兩隻木箱已然搬到了花廳,太陽叟惟恐賊人方麵在木箱中弄下什麽手腳,遂吩咐將木箱放在廳前的小院中,然後對秦豪道:“總管對暗器及用毒方麵頗有研究,就煩你下去看看這兩隻箱子,如是沒有問題,可打開瞧瞧裏麵是什麽東西!”秦豪躬身領命,吩咐執役堡丁遠遠避開,從懷中取出一雙鹿皮手套戴上,這才緩步行近那兩隻木箱,上下左右凝神細看了一陣,又扣指在木箱周圍輕輕彈敲了幾下,傾耳靜聽了一會,方滿意地籲了口氣!花廳上,眾人也隨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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