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蓉腕（二）
第55章 蓉腕（二）
蓉腕又拉了拉那丫鬟的衣袖，雙眼快速望了四周，然後袖下忙塞了一個東西給她，嘴裏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
那丫鬟將那東西藏在袖下摸了摸，點點頭，一臉笑意：“我也是聽說啊，說夫人得知老爺在外頭有人……”
她說到這裏，便拿眼瞧了瞧蓉腕，一來是提點，而來也是警告。她若真是同老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時定當驚恐萬分。
果然，蓉腕麵如土色，勉強地扯出了一絲笑：“那真是謝謝姐姐提點了。”
丫鬟白了她一眼便離去了。
自然，像蓉腕這樣的，便是連下人也看不起她。因為他們明白，夫人即便是吃齋念佛，也斷然不會留蓉腕這樣勾引老爺的狐狸精在身邊的。
蓉腕勢必要嫁。
她無法，便隻得尋老爺，將事情原委一一細說，想來老爺知道她的冤屈，必然能為她說上幾句好話。
她“撲通”一下跪在了老爺的跟前：“老爺，奴婢是聽了您的吩咐，日日去看望那姑娘，可夫人這般冤枉奴婢，還要將奴婢嫁去給她的侄兒。老爺，夫人的侄兒是什麽情況您是知道的，奴婢……奴婢自小和和澤青梅竹馬，不想守活寡，還請老爺為奴婢做主。”
李老爺一臉憐惜，忙親昵地將她扶起來，溫聲道：“你放心，這件事我定會給你個交代，不教你受了委屈去。”
而沁竹苑裏，夫人怒得拍案而起：“你說什麽？”
那丫頭嚇得跪了下去，聲音顫抖：“奴婢說得句句屬實，老爺確實是對蓉腕說讓她別害怕，他會處理好此事。還拉著蓉腕的手，樣子可親近了。”
縱然李夫人原想饒了蓉腕，此時的這一番話，也是斷斷不許她繼續活著了。
是夜三更，一個老嬤嬤摸黑進來，舉起手中的匕首，便往那床裏紮。
紮了兩下，才察覺不對頭，便轉身想走，卻被蓉腕拿著花瓶砸倒了。
蓉腕認得她，她是李夫人身邊的老嬤嬤，資曆很深，在府裏除了老爺和夫人，便是她最能說得上話。
看著躺在地上的老嬤嬤，鮮血從她的腦後流出來，烏泱泱的一灘。麵色蒼白，一動不動，似乎沒了鼻息。
蓉腕太害怕了，抖抖索索地跑了出去，照著原來同陸和澤打的暗號，將他從下人廂房裏喊了出來。
“怎麽辦？和澤，我殺人了！”蓉腕麵無血色，嘴裏不停地說著這句話。
待陸和澤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之後，便同她道：“夫人既然要你死，你定然活不了，我們一起死吧。”
“什……什麽？”蓉腕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你還不明白麽，我們逃不掉的。”陸和澤再明白不過了，像他們這樣的下人根本沒有求夫人原諒的資格。那李老爺若是真的說了什麽好話，夫人會派人過來殺她麽？
“李老爺原本就懼內，如今夫人將你誤認為是那花姑娘，他自然不敢為你辯駁。若你是清白的，那夫人自然會查出真的花姑娘，到時候老爺便在夫人這有了把柄。而現下夫人誤會你，他不言明，日後有朝一日在還你清白，反倒讓夫人對老爺有所歉疚，日後便更不會攔著老爺。這其中的道理，你細細想想是否如我說的這般？”陸和澤自幼跟在管家身後，平日裏看東西也比旁人多了些思路。
“那……我隻有死路一條了麽？”
陸和澤拉著她的手，溫柔道：“死，其實並沒有那麽可怕，腕兒，其實我早便想死了，來世投個好胎，再續前緣，也比如今身處人下來的好。”
“腕兒，”他問，“若是你我不能成親， 你會如何？”
“那還不如死了。”蓉腕毫不猶豫道。
陸和澤笑，摸著他的頭，：“那我們就一塊兒死吧，黃泉路上也能有一個伴兒。”
“好。”蓉腕安下心來，隻要有陸和澤的地方，她都不怕，即便是死。
“……”宋白聽此，有些無話可說，隻問她，“所以你便聽他的話投井而死？”
蓉腕點點頭：“他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的，我相信他。”
“陸和澤陽壽未盡，八十壽終正寢。”一旁的疾骨突然道。
“你、你說什麽？”蓉腕有些不敢相信，“怎麽會……”
宋白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唉，這樣的女子在話本子裏通常都沒有什麽好下場，而如今的蓉腕也確實沒有什麽好下場。
宋白原先對人間的話本子胡亂編故事致她歡喜地來陰司赴職，現下卻想著回去找祝瑤要幾本看看。
”怎麽？不覺得話本子騙人了？“祝瑤有些得意洋洋。
“我曾聽一個成天在人間遊方的仙人說，這話本子雖然有些是胡編亂造的，但大多數都是根據事實轉而改編過來的。我今日當差，同師父勾了一個苦命的女子，被負心人騙了自盡，當真是命苦。“宋白說著不禁的搖頭感歎。
“自盡？”祝瑤也頗有些感歎，“這自盡可是大罪啊。”
“可不嘛？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自盡可是要入地獄的，她還想著來生同那負心人再續前緣，怕是隻能在十八層小地獄裏續了。”宋白於這樣的事倒是端起過來的的架子來。
祝瑤瞧她這模樣，反倒一笑：“你何時變得這般了？若是像初來那般，此時便是揮著刀去找那負心人了。”
宋白有些尷尬：“我師兄說得對，幹咱們陰差的，這些事日日便可見。若我 每件事都這般記恨，我肯定活不過百年。何況，司命和我說過，凡人的命數早有定數，生死都是他們的劫難，和神仙要渡劫飛升一樣，我做不得更改，也改變不了什麽，徒添悲傷做什麽？”
祝瑤對她這一番話十分讚同：“我的小白啊，你總算是開竅了，現在不埋怨你的師父了吧？”
宋白仔細想想，點點頭重聲道：“怨！”
蓉腕這件事確實讓宋白對勾魂一事改觀，身為陰差的她確實什麽都做不了。
雖然那陸和澤是個負心人，不過他有句話倒是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