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話

第67章 占星使

第67章 占星使

七涏並沒有在陰司停留過久,便被宋白以“陰司陰氣太重”的由頭送回天庭。若是讓七涏知道她受傷,那日後的安分日子也自然少了許多。她這個七姑姑雖是她的長輩,可心思性子倒是同宋白一般,少女心性。

很快,宋白的傷也差不多痊愈了。便同疾骨一道前去黃泉司領死魂蟲,多日未曾上任,宋白還是有些興奮的。

疾骨見她心情頗好,便問她:“怎麽,這幾天倒閑出毛病了?”

自宋白傷後,倒是看疾骨越來越順眼,即便疾骨還是一如既往冷漠,但宋白知道他本性如此,也就不同他多做計較。

“可不是嘛,我終於知道師父你為何已是長史,依然每天去勾魂,這陰差的職倒是會上癮。”宋白笑嘻嘻。

疾骨沉吟片刻,看著手裏的死魂蟲不禁有些傷感,他為何每日將自己弄得這般忙碌,那原由恐怕是他自己不願想起的。

“師父?”宋白喚了他一聲,“選好死魂蟲就走吧,你之前不是說,勾魂最容不得延誤時辰了。”

而此刻黃泉司的死魂蟲越來越多,宋白才來這陰司,從未見過這麽多的死魂蟲,她疑惑問疾骨:“師父,怎麽會突然之間多了這麽多的死魂蟲?”

“怕是,人間要起戰事了。”疾骨皺眉,轉過身對著後邊的尋勤道,“尋勤,你去鬼居殿將那些休假的鬼差都調出來,務必在規定時間之內將黃泉司的死魂蟲領走。若是人手不夠,便由原來的兩人拆成一人。應該都是戰場上的生人,一個勾魂使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是,師父。”尋勤領命,便快步走出去。

若要問什麽是陰間最害怕的,那便是人間的戰火了。

一旦人間起戰事,不論是死去的將士無辜的百姓,都會一時間湧入陰司。若是勾魂使沒有將他們的魂魄勾出來,那麽這些人的陽壽和掌命薄便會發生變化。一個人的壽命起了變化,那勢必會影響到其他人,這樣一個接著一個影響下去,便會有想不到的後果。

進而擾亂人間秩序,打亂陰司的掌命司與天庭的福祿司,甚至連月老的紅線坊也會收到影響。

後果不堪設想。

是以,一到有戰事起,便是陰司最大的浩劫。無論是那個司,都不敢有所怠慢。

疾骨將手中的死魂蟲用一根紅線栓在身後,對宋白道:“你先同我一道來。”

疾骨出了黃泉司喚了鶻雕,一路衝著桃芷山奔去。

“師父,我們去桃芷山做何?”宋白問。

“尋人。”

“誰?”

“占星使。”

占星使宋白曾聽過,無論是天庭還是人間,都有占星使。這類占星使是靠觀察夜空的星星來進行占卜的。

一般人間或天庭有重大的人或事出現,星象也會為之改變。

而厲害的占星使可提前預知星象的變動,和知道星象之後的星盤。

疾骨現在要去找的占星使是三界之內最厲害的占星師——明哲。

宋白知道這個人還是在天庭時,在一次王母的瑤池宴上看見他。彼時他正在同其他仙君說這天下之大事,看起來是個胸懷天下之人。

可是不知為何,沒過幾年,他便自行毀去仙根,天庭無奈,隻得給他撤了仙籍。

聽說他輾轉人間幾年,最後卻到了地府來,同冥王說要在陰司要個職。冥王挺喜歡他的,便將他留下,讓他偶時占卜天命,替陰司算一算這人間大事的發生,好讓陰司提前做好準備。

來到桃芷山腳的一個木屋前,在院子裏便看到了躺在竹席上的明哲。他同宋白當初見到的模樣有些變化,她差點兒沒認出來。

原來的明哲一襲黑發如瀑,氣質卓然,雖是凡人修仙而成的仙家,能有這樣的氣質倒是少見。

可眼前的明哲,那滿頭的黑發已然成了白發,還嗜酒成性。竹席和地上東倒西歪好幾個酒葫蘆。

“師父,他是不是失職了?”宋白問。

“嗯。”疾骨答。

“那陰司對失職的官差要怎麽辦?”宋白問。

“關噬魂屋。”疾骨答。

“噬魂屋能喝酒麽?”宋白問。

“不能。”疾骨答。

明哲立即從竹席上跳起來,連鞋都來不及穿,便跑過來衝他們擺手:“別別別,我最近喝上頭了,不慎多睡了幾日,我這就給你們占卜一番,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說著,他又跑進屋裏去鼓搗了半天。

宋白見此不禁歎息,原來那個飄飄仙然的上仙,如今卻變成一個嗜酒如命的鬼差,宋白頗有些感歎。

明哲拿著星盤過來,眯著眼同他們講解:“我算出來了,這次的戰事在西漠以北古墩附近。嗯……今日起到……一直到三日後,這戰事的大潮才算過。而後會有幾波小的浪潮,不過死的人還算少,你們姑且能應付得過來。就是這三天,怕是有的忙了。”

疾骨同他道謝後,還叮囑了一句:“這幾日你便不要飲酒了,怕是閻王要召見你。”

明哲點點頭:“這個是自然。”

宋白奇怪,疾骨是個公私分明獎懲有道之人,對明哲的失職今日竟然不懲罰,也不上報。這其中必然有她不知道的交情,宋白決定先記下來,日後去問問祝瑤。

疾骨將係在身後的死魂蟲鬆開放在手裏,死魂蟲身上的字正是“申時一刻,西漠古墩,藺頗。”

死魂蟲得以鬆開束縛,便領著疾骨和宋白去了人界。

這是宋白頭一次見著這樣大規模的戰場,屆時不知會多麽震驚和害怕。於是一路上,疾骨便同說了大體的情況。

突然,疾骨牽起她的手,將他手腕帶著的古鏈套在她的手上:“這是上古神獸饕餮的骨頭做的手鏈,若是再遇到上次的情況,它會護你。”

“可……這是師父你戴的東西,若是給了我你怎麽辦?”宋白頗有些擔心,想將手鏈還給他。

疾骨沒再看她:“我堂堂勾魂司的長史,人間什麽樣的惡鬼沒見過,用不著這個。”

宋白還想問,既然用不著為何要帶著。但是她看著疾骨一副不願多講的模樣,便生生將問題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