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陰司（一）
第89章 陰司（一）
“我倒是不求他們器重。隻是，這神力太過強大，也總不能袖手旁觀啊。”宋白是個怕麻煩之人，雖然很多事她也十分好奇，不過大致都是隨她高興。高興便順手，不高興再順手也不想幫。
這樣的心思她自己也不知道何時便起的，隻是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做好本職便好。
這輩子要做個快活恣意的神啊。
宋白這幾日在瑤山逍遙清閑夠了，便打算下山去趟陰司，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這才走到山門，宋白看著天空一朵黑雲緩緩過來，便急急喚來碧鳥。碧鳥是當年宋白在離恨天裏斬下的那隻比方鳥的翅膀。雖然將那鳥的骨頭做成了骨扇，但它的翅膀威力不小，即便被斬斷，也依然有力量。宋白便索性將它帶出來，放入天池裏頭洗洗，便化出一隻小鳥。
這鳥雖比不得西王母的坐騎青鳥，但也隻比不上青鳥而已，比之其他仙家的坐騎可是極好的。
這不，隻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便到了酆都。
酆都倒是很熱鬧，除了來往的鬼魂和妖魔，這裏倒是顯得比人間的集市熱鬧許多。特別是一到夜晚，處處掛滿燈盞燭火，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那些妖魔即便是身形有異，但在這裏沒人會把他們當做異類看待，仿佛長著一對翅膀，頭上兩個角的“人”隻是普通人一般。
宋白瞧著街上那麵具攤子十分有趣，便順手買了一個鬼模樣的麵具帶著，樣子看著極是煞人。不巧因麵具的視線有限，便撞上一人。
宋白急忙說了句抱歉，抬頭看那人，卻發現他同她一般，也帶著一個麵具。隻是他的麵具，是狐狸樣子的。
那人垂下眸子看她，一時間，宋白覺得這個人有著莫名的熟悉。但他那冷清的眼像是拒人千裏之外的冰涼，叫人望而卻步。
“仙君是要去陰司麽？”那人竟知道她的身份。
宋白不得已開始在腦海裏搜尋此人的蹤跡：“你是……之前的那個鬼差？”宋白不太確定。
“嗯。”疾骨點頭，“前幾日閻君便告訴我，天庭會派人援助，命我在此地等候，將你接入鬼門關。一般來說，無論是仙還是魔，沒有鬼差的指引是進不了鬼門關的。”
“也是，畢竟陰司是亡靈的輪回地。”宋白轉念一想，“不對，你是如何認出我來的？我帶著這樣的麵具，你倒是眼力好。”
疾骨也不知要怎麽說才對，隻是對望的一瞬間，他便確定了這種熟悉之感是來自宋白。至於為什麽，大抵是之前相熟？疾骨自己也不明白，隻說：“仙君的仙氣同旁人不同，一眼便能識得。”
“哦！”宋白恍然，便跟著疾骨而去。
但才到鬼門關時，後頭便傳來一陣呼叫：“小白，小白！”
雖然帶著麵具看不出宋白皺起的眉頭，但她略有不快的眸子倒是十分明顯。她轉過頭去，瞧著那個不知死活的人。
來人正是厲衡，此刻他正風塵仆仆往她這裏趕。宋白扯了扯疾骨的衣袖，貼近他低聲道：“長史大人，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疾骨也這般想著，便加快了腳步。卻在臨門一腳時，被厲衡揪著衣袍也跟了進來。他嘴裏還不斷埋怨她：“你說你怎麽就跑得這麽快，要是我腿腳再慢些，便進不來了。好歹你我有不同旁人的交情，你也應當給我一個麵子呀。”
宋白毫不猶豫扯下他拽著的衣袍，勉強堆起了笑：“方才我以為後頭在喚小狗呢，我還真不知是你。若是你的話，我豈能不等你？”
這話厲衡聽著倒是十分受用，卻一點兒也沒有感受到來自另外一個人冰冷的目光。他抖了抖衣袍，倒是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眼有狡黠道：“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未從罵你是狗。”
“……”宋白在心裏咒罵了一句，若此地不是陰司是瑤山，她早就把他扇飛了。畢竟在別人的地盤，加上此次她又是以天庭的身份來此，自然不敢同平日那樣無拘無束，為所欲為。
“那敢問，你來陰司又是為何？”宋白轉移了話題。
“同你一樣的目的。”厲衡倒是顯得比她積極許多，邊說邊走，“快跟上，這捉拿厲鬼是刻不容緩的事。”
宋白拿下麵具，轉頭對著疾骨撇清幹係：“這可是他自己闖進來的，與我無關啊。”
看著這樣的宋白，真是可愛又可恨，一絲笑意竟然浮於唇角。隻是宋白心下擔憂那腦子不太好使的厲衡會在陰司裏闖禍，根本無心留意。
兩人倒是不同厲衡一般，在黃泉路上不急不慢走著。宋白像是頭一次來陰司一般，滿眼都是新奇之意。
“仙君，似乎很擔心他？”雖然是問句，但疾骨卻分明是肯定的語氣。
宋白隨手摘下開著路邊嫣紅的彼岸花：“誰，厲衡麽？確實挺擔心的，畢竟若是出了什麽事，萬一算在天庭頭上，天君爺爺那性子必然是會算在我頭上的，我可不想再進一次離恨天了。”
聽她提及離恨天，疾骨心裏一緊，問她：“此前，天君為何讓你去離恨天？”
宋白有些恨恨：“還能為何，總不過我仙資不夠，無法繼任瑤山。而師父又要羽化，天君爺爺無果，隻得狠心將我丟下離恨天裏去曆練。”
說到這裏，宋白依然無法釋懷：“那可是離恨天，可不是什麽過家家的地方，他老人家倒也能狠下心去。”然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天君爺爺平日裏待你極好，若不是情非得已，我相信他不會這樣做的。”這是她從離恨天回來之後，七涏寬慰她的話。聽起來十分在理，而宋白也順應接受。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沒有去提及，若是她沒有那仙資死在裏頭可要如何是好。
但宋白倒是不太在意，似乎從離恨天出來之後，她便變得比原來輕鬆許多，很多事情也看得極淡。大概，成了大仙便是這樣的感受，無欲無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