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圖卷

第八章最終決裂

莊周不由心裏一緊,終於來了,他從容一笑,絲毫沒有透露心中想法,平靜的說道,“安姐,你也該讓我先知道特事局的情況吧。”

李安也不由笑了起來,“以前接觸的都是圈內人,倒忘了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不知道特事局的存在也是應該的。

特事局其實就是負責處理特殊事務的組織,在行動上極為獨立,擁有獨立的特別經費,甚至我們和東盟當局之間都是相互監督的關係,當局對我們隻有請求權,而沒有命令權。”

莊周幾乎驚呆,這特事局也太牛了吧。

在東盟的強力機構中,貫有特字稱號的,都是不受地域限製的,擁有極大的自主性,例如軍部特戰,特勤中心等等,因此莊周在聽到李安說出特事局三個字時已經有所準備,可還是沒有想到竟然連東盟當局也不能命令特事局,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這是不是另一種形式的遊離於政府管製之外的存在呢。

似乎滿意於對莊周的震撼,李安繼續暴料道,“特事局存在的根本目的就是維護東盟暗黑世界秩序,具體的職責就是對內管製那些對社會有威脅性的異能者,避免暗黑世界成員對普通人造成影響,對外則主要是避免那些敵對國家通過暗黑世界對東盟造成破壞。”

“特事局的核心,便是四靈二十八宿,而組織的中堅力量則是執行員,從基本對槍械免疫的宙位高手起,分別為初級執行員、中級執行員、高級執行員、特級執行員四個等級,而還不能夠防禦槍械的則是預備執行員,主要是做為後備力量儲備,一般不會參與行動。”

莊周暗暗心驚不已,李安的代號是朱雀,自然是四靈中的南靈了,和自己交過手的禦和泰坦是黃位高手,想來應該是二十八宿中人,如果其他人的實力也差不多的話,特事局就至少有四個玄位高手和二十八個黃位高手,而且李安如此年輕,她的前任也應該還在,如此說來特事局有一兩個地位高手也是可能的。

僅憑這個就可以推出特事局的實力多麽驚人,如果沒有一個龐大的異能者基數存在,怎麽可能拿的出這麽多高手。

如此龐大的實力,再加上特事局組織嚴密,等級森嚴,能發揮的作用真的超乎想象。

這的確不是目前的自己可以抗衡的啊,他忽然有些悲哀,無論是當日的蘇繡,還是今次的李安,都不是他可以抗衡的啊,雖然他表現的極為平靜,甚至當日蘇繡倒追他還被拒絕,看起來自己大占上風,可他也知道那其實是蘇繡委曲求全的緣故,區別隻是,當日蘇繡不會動用手中權力對付自己,而這次,如果自己拒絕李安的邀請,立刻就要正麵對撼國家機器。

莊周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問道,“那如果加入特事局,我需要承擔什麽樣的義務,又可以享有什麽樣的權利。”

李安輕輕的咂了口紅酒,月牙兒般的眉毛好看的彎了彎,“特事局的規矩總的來說就是三條,第一條堅決服從指揮,隨時聽候特事局的召喚,第二條不得在生活中隨意使用超出普通人的力量,第三條,捍衛東盟利益,維護東盟安全。”

莊周不由一皺眉,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問題,特事局不是軍隊,但是它采用的卻是最森嚴的軍規,軍隊最重要的是什麽,服從,服從,還是服從。

特事局的成員都是異能者,他們的力量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擁有的,理論上這些人組成的組織應該是最自由的,可是特事局卻把服從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這絕不隻是為了約束內部成員的行為,莊周想到自己的判斷,東盟存在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了,一個月,一個星期,甚至就是明天,人們起床後都可能發現曾經無比強大的東盟已經煙消雲散。

如此森嚴的等級製度,如此深厚的高手基礎,爆發出來的力量將是令人震驚的,也許東盟會解體,但是做為東盟強力機構的特事局卻絕對會更加發展壯大。

莊周忍住心中震驚,問道,“那待遇呢,應該也會有殺人許可證之類的東西吧。”

李安聞言不由笑得前仰後合,“殺人許可證,那不過是電影裏杜撰罷了,國家怎麽可能發這種證件給你,不過以你黃位的實力,就是高級執行員了,一般都有臨機決斷之權,不過事後有複核,以防濫用職權,和殺人許可證也差不多了。”

“身為特事局執行員,基本待遇就不用說了,此外還有些特殊權利,主要是為了執行任務方便,可以臨時要求地方的配合,甚至在必要時接手軍隊的指揮,全城戒嚴。

像你身為高級執行員,隻要不是太過分,一般的麻煩特事局都會替你解決的了。”

就像飼養的家犬,你可以有一切,卻就是不能有自由,要自己如此生活嗎,莊周忽然笑起來,多少人隨波逐流,多少人混混噩噩,多少人得過且過,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也會答應,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也許前途無比的曲折艱難,荊棘遍地,甚至毫無希望,但盛開路邊的野花也是如此的芳香,令人心醉。

想了想,莊周終於開口問道,“那如果我不加入特事局呢,會怎樣?”李安目光不由一寒,再看莊周還是那幅坦然自若的模樣,目光才緩和下來,微笑著說道,“如果有不願意加入特事局的,我們自然也不會為難,不過是讓他小心謹慎,不要違反禁令罷了,而且東盟這麽大,我們也不可能將所有異能者一網打盡,小的不說,光是東盟內部,大的異能團體就有三個,除了特事局外,還有當局後來支持建立的異能研究所,民間組織的異能同盟,這兩個組織,雖然比起特事局還有所不如,實力也非常強大了。”

“遇到了資質好的異能者,我們自然是盡力拉攏,如果對方實在是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勉強,不過很少有人拒絕我們就是了。”

李安捋了捋頭發,掃了莊周一眼,目光忽然變得淩厲,“你卻是個例外,除了特事局,再不會有其他的團體敢收留你。”

莊周不由一愕,疑惑的問道,“安姐這是從何說起,難道我還有什麽特別之處嗎?”李安似笑非笑的看著莊周,心道你當然是有特別之處了,要不然我何必對你如此縱容,風屬性的異能者,正是火屬性異能者的最佳搭檔啊。

就像禦和泰坦兩個人加在一起,戰力就能加乘,如果得到莊周這個黃位風屬高手的配合,李安實力至少能夠增加一倍,那樣的話,除了幾個地位高手,基本上在其他玄位高手中就不會有對手了。

“你身為黑社會組織頭目,最近龍口市的幾次黑幫火並都和你有關吧,裏麵死的人可不少喔,”李安伸出春蔥般的手指對著莊周擺了擺,“不過這些都和特事局無關,但你濫用超越普通人的力量卻是我們該管的,而且你不要說你不知道黑虎幫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麽,這已經嚴重危害了國家安全,小弟弟,你說姐姐該拿你怎麽辦呢?”冷笑了一下,莊周背脊微躬,肌肉繃緊,“這麽說我是別無選擇了。”

李安噗哧一聲笑出聲來,白嫩的手捂住了小嘴,雙肩聳動,好半晌才開口說道,“小弟弟緊張了,姐姐也沒說要把你怎麽樣啊。”

莊周原本已經蓄勢待發,但對著李安卻不知為什麽就是出不了手,不斷攀高的氣勢瞬間跌落,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到底想怎樣?”李安笑眯眯的說道,“姐姐當然是希望你能加入特事局了,姐姐身邊還少一個搭檔,你如果願意加入特事局的話,以後就做姐姐的搭檔如何。”

聽著李安纏綿悱惻的語音,一股熱血上衝,莊周腦子一熱,就待答應,卻忽然捕捉道李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竟是篤定自己定然會答應一般,他猛地清醒過來。

如果不能認清自己,掌握自己,那不是一個真正的修者,看似風光無限,也不過天之傀儡,唯有不易之大道,才是吾之所求。

蒼茫大道,舍己之外,別無他物。

“對不起,安姐,我拒絕,”莊周望向李安的眼睛滿是溫暖,道心受此洗禮,更加堅定,讓他的意誌更加絕訣,再也不願虛言偽飾,慢慢的一字一句說道,“沒有人可以掌握我的命運,便是天,也不行。”

這是一個尚還稚嫩的修者,麵對自身不可抗拒的力量,發出的鏗鏘宣告。

李安怔怔的看著莊周,他目光執著堅定,透著一股和他年齡不相稱的寬容和溫和,氣勢仿若崇山峻嶺,巍峨高大,讓人不由自主的心中生出信服之感,神情昂揚奮發,仿佛無論前途有何艱難險阻,都無法讓他皺一皺眉頭,她第一次感到對麵這個被她稱為小弟弟的少年,其實已經成熟到足以撐起整片天地。

李安心中不覺有種異樣的感覺泛起,她搖了搖頭,目光由迷惘變為清明,“小弟,你真的決定了麽,你或許還不知道,和你交過手的禦和泰坦,其實是最弱的,除了姐姐外,這裏至少有五個人比他們強,你是絕對衝不出去的。”

雖然李安還沒有意識到,但她對莊周的稱呼又近了許多,這是否意味著李安對莊周的某種認同呢?莊周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淡淡的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不試一試怎麽知道。”

李安看著莊周,良久方才輕聲歎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放你離開,但以目前的局勢,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麽做的,鏟除一切不穩定因素,正是我的職責啊。”

她已經決定最多將莊周軟禁幾年,等局勢穩定之後再讓他出來好啦,說不定他就改變主意了呢,到時候如果莊周願意加入特事局的話,那就是皆大歡喜的局麵了。

莊周明白,李安說出這樣的話來,那除非他肯投入特事局門下,否則兩者間再無緩衝餘地,接下來就是生死搏殺了,他不再說話,收攝心神,體內元力緩緩的加速運行起來。

氣機感應下,李安自然的做出反應,兩股古怪的波動在房間裏蔓延開來,隻是奇怪的是,在兩人氣機直接相衝的地方,兩人氣勢都被抵消,消失的無影無蹤,但在兩人氣勢交鋒的邊緣地帶,兩人氣勢竟然都得到了加強。

莊周敏銳的把握到了這個機會,不待元力運行到最高點,便一躍而起,一記簡單毫無花巧的手刀劈向李安,空氣發出恐怖的被撕裂的聲音。

雖然對李安的異能力幾乎一無所知,但莊周本能的認為,自己最大的優勢就在於近身搏擊,以己之長攻敵之短,他沒有理由放過這個機會。

李安看著空中撲近的莊周,神色從容,隻是伸出雪白的玉手,一道小火苗騰的一聲在她指尖燃起,李安揚了揚手,仿如鳳凰開屏一般,一扇羽翅便伸展開來,擋在李安麵前,接著上麵的羽毛便從扇型的翅膀上脫落,幾乎是閃電一般向空中的莊周飛去。

那火紅色的羽毛,還沒有靠近,莊周便感受到了上麵散發出來了灼熱的能量,他嚇了一跳,身子奇怪的一扭,竟然在間不容發間不可思議的躲過了這些火焰羽毛的攢射。

嚇出一身冷汗之餘,莊周的手刀狠狠的劈在李安展開的火焰羽毛翅膀上,手刀未至,強大的氣流便吹得火焰翅膀上的羽毛一陣亂顫,待到手刀劈中,莊周體內蓄積的元力仿若找到了出瀉口一般,山洪一般狂衝而出,李安的防禦隻是支撐了一會,就告崩潰。

李安臉上駭然變色,身子飛快的一閃,那道刀型的罡氣劈開火焰翅膀後,餘勢不衰,直撲李安而來,饒是李安閃避及時,也被這道罡氣給蹭了一下,手臂瞬間紅了。

發現莊周的實力超出自己預計,生死關頭,李安再不敢留手,目光陡然閃過一道絕訣之色,莊周一擊得手,正待乘勝攻擊,麵前卻陡然亮起一個白色的火團,卻沒有絲毫熱意,隻是散發著慘白色的光芒,莊周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已經撞入火團之中。

便似投入了溫熱的浴池裏,莊周隻覺得皮膚一陣涼爽,絲絲的涼意從毛孔滲入,正在奇怪之餘,猛地覺得那滲入的涼意竟然變得灼熱無比,就好像有人拿著千萬根燒紅的鐵絲在經脈裏亂刺亂紮,接著皮膚也變得滾燙,就好像是落在油鍋裏,全身無一處不痛,莊周隻覺得痛苦無比,張口欲呼,那慘白色的火焰卻從張開的口中灌入,莊周喉嚨瞬間就幾乎被烤焦,竟然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嗵的一聲,莊周仿佛一口破麻袋一般重重的從空中跌下,摔在地上,四肢蜷縮,他滿身衣物毛發幾乎都在剛才被焚毀,連貼身所穿可抗刀劍的蜥蜴皮也被燒毀,整個人就好像燒焦的枯木,由於摔得過重,有的地方現出條條細紋龜裂,顯得恐怖無比,莊周整個人,隻覺得動上一下也是不能,隻有眸子中滿是痛苦之色,顯是已經無力反抗。

雙方這打鬥,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星子在外間聽得裏麵響動,急急闖入,卻見李安軟軟的跌在沙發上,臉色蒼白,一隻手捂著胳膊,鮮血不斷滲出,已經將衣袖染紅,不由一驚,正待上前,卻見李安無力的搖了搖頭,有些急促的說道,“你快給他看看,還有救嗎?”星子這才注意到地上還躺著一截全身烏黑的枯木,目光中也不由流出些許同情,她太清楚李安火焰的威力,那可是能夠瞬間將一部裝甲車融毀的恐怖高溫啊,這人還能活著,簡直是個奇跡,不過傷成這樣,即便救活了,以後恐怕也是毀了。

莊周摔倒在地,不由心中一陣絕望,直欲痛哭一場,就這麽結束了嗎,可惜喉嚨幹枯,發不出聲來,他隻覺心中一片冰涼,便是那些肆虐的火焰帶來的焚燒身體的疼痛也被他忽略了過去,腦中無悲無喜,無想無念,一片空白,然則體內的元力竟是得了什麽號令一般,自發運轉,沿著經脈逆流而上,正在體內肆虐的火焰遇上了他的元力,如冰融水,沿著經脈,百川入海一般,匯入莊周體內規模日益增大的星雲。

隻是一小會功夫,體內亂七八糟的情況就得到了緩解,不但那些亂竄的火焰被收服,就是受傷極重的經脈也在元力的修補下迅速滋潤改善,恢複了活力。

適才一擊,可謂兩敗俱傷,李安因為估錯莊周實力受了輕傷,更加糟糕的是,被迫使用自己還沒有掌握的力量,損耗過重,已經喪失再戰之力,莊周則是吃了對異能力不了解的大虧,貿然闖入李安所發火焰內,身負重傷,已是落在絕對下風,但他恢複力遠勝李安,隻要挨上一會兒局勢必然逆轉。

但星子已經向莊周走來,莊周別無選擇,必須迅速逃離此地,以他現在的狀況,最多應付一個黃位高手,這裏卻有整整七個,幸好星子對他毫無防備,在星子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莊周一躍而起,左手閃電般的伸出,星子措手不及之下,被他輕輕的在後頸處一擊,頓時一陣天旋地轉,暈倒在莊周懷中。

莊周不敢久留,挾著星子閃電般的向門外衝去,李安驚怒交急,勉強手一揚,便是十來片羽毛狀的紅色火焰向莊周撲去,但莊周的身法何其迅捷,簡直是掣風擎電,那羽毛狀的火焰堪堪追著莊周的背影,落在牆上,頓時牆上一片灰色。

門外眾人早被驚動,除了仍然守在樓梯口處的四人外,禦和泰坦都守在了門外,見到莊周衝出來,雖然對他仿如枯木一般的形狀極為納悶,卻都是毫不猶豫的出手,莊周抬眼就見一個巨大的拳頭向自己砸來,他生恐被纏上,狠了狠心,將提著的星子迎著泰坦那碩大的拳頭舉了過去。

泰坦大吃一驚,臉色漲的通紅,大叫了一聲卑鄙,便想收回拳頭,但是他這一拳已經用上全力,並沒有留有餘力,一時間卻又如何收的回來,眼看著這一拳就要砸在星子身上,以泰坦的拳力,星子又是毫無防備,隻怕立時便是香銷玉殞的局麵。

禦在一旁看的無奈,他可不敢想象要是李安知道星子是被泰坦失手打死的話後果會如何,隻好轉移對象,將準備針對莊周發動的十倍重力施加在泰坦身上。

泰坦被這股力量一扯,手中動作不由變慢,莊周得了這個緩衝,早已經閃過泰坦,他不敢向兩邊有人守衛的樓梯去,竟然衝到牆邊,一拳轟出,將牆壁轟出一個大洞。

禦想起莊周從天台跳下的情景,不由臉上變色,失聲叫道,“不好,他要跳樓。”

其他人聞言不由一愣,禦正要解釋,卻見莊周已經毫不遲疑的一躍而出,待到眾人趕到缺口處,隻見莊周夾著星子,兩人仿如大鳥一般,在空中越滑越遠。

不由相顧愕然,他們雖然也是異能者,這種憑著身體在空中滑行的本領卻是前所未見,李安趕上,看著那背影也是說不出話來,眼神中震怒、驚詫之色交相閃過,已是怒極。

莊周落地之後,隻覺得全身輕輕一震,懷裏的星子竟然有醒轉的跡象,他如何敢讓一個清醒的黃位高手呆在自己懷裏,又是狠狠一擊,星子悶哼一聲,便昏睡過去。

隔著這麽遠,莊周似乎還能感到李安雙目噴火的緊緊盯著自己,便如芒刺在背,他現在身負重傷,哪裏還敢停留,連黑虎幫也不回,就這麽直接出城而去,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