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圖卷

第七章 勇闖禁穀

莊周隨著山風飄蕩,望著下麵數十個女子,不由泛起一陣無力之感,便是華彩衣一人,便可以把他克製的死死的,在找到趁手的兵器前,莊周絕不想再和這人交手,更何況還有數十人之多,他微歎了一口氣,揚聲說道,“雪裳,我已說了我對素衣軒並無惡意,你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便讓我如此離去豈不是好。”

裴雪裳略為猶豫,終是說道,“莊兄,你既然知道了本軒出入的門戶,若是不弄清真相便讓你如此離去,對本軒的安危實在是個非常大的威脅,雪裳雖然信得過莊兄為人,卻也須得先為本軒安危考慮,請恕雪裳無能為力了。”

莊周苦笑一聲,他如此說已是有些委曲求全,再要讓步卻是不可能,但裴雪裳所說,卻也是至理,若是自己,隻怕連這些場麵話也懶得說了,直接動手擒下就是,將心比心,卻也不能說裴雪裳所為就是過分之舉。

他目光一凝,搖了搖頭,歎道,“這是何苦來哉。”

天際罡雷和他的心神相呼應,隆隆之聲不絕於耳,顯是將要動手。

華彩衣不由一皺眉,她之前和莊周動過手,深知這罡雷的威力,有無色神劍之力,若是自保自然是輕而易舉,但其餘諸人卻無此法寶護身,而她的功力不足又無法祭出無色神劍,根本無法相助眾人,莊周居高臨下,若是任他轟擊,隻怕素衣軒就要遭受一場空前的浩劫。

她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中竟是冰冷的殺氣,麵色無比肅殺,就要撲上。

裴雪裳也知情況緊急,見到華彩衣的反應,目光中一陣猶豫,終是伸手將她攔下,沉聲說道,“莊兄,且慢動手,你既信不過雪裳,雪裳也無可奈何,這樣如何,你且收手,這裏眾人也不會對你出手,隻要莊兄承諾在軒主出關前絕不私自離去,雪裳便任由莊兄繼續留在軒內,也不會加以禁製,到時候一切自有軒主處理,想來莊兄也不會以為我素衣軒盡是些不辨是非之人吧。”

莊周一怔,若說他闖入素衣軒內,又蒙受了人家的恩惠,自然是要給人一個交代,但如果到時候顏傾城出關,又有四大長老在側,可就不是現下的情況了,若是顏傾城定要毀去自己的修為,或是要取去自己的性命,自己可沒有這個力量相抗,但裴雪裳既已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卻也不好拒絕。

當下笑著說道,“素衣軒人間仙境,能夠多留幾日,實在是求之不得。”

也不待眾人散去,便飄然而下,眾女雖是對裴雪裳決定各有心思,但都見過天罡雷電的破壞力,卻也無話可說,否則便是眾人逃得性命,這亭台樓閣,花草樹木可就全毀了,既然莊周暫時不會離去,留給軒主出關後再處理也沒什麽不好。

唯有華彩衣在旁,麵色古井不波,讓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待得莊周落地,兩人相距不過數米距離,忽的一劍刺出,她這一劍綢繆已久,莊周雖然有所準備,但那劍芒較之雷霆閃電也絲毫不遜色,幾乎瞬息間便來到麵前,他勉強側了側身,讓過正麵,五色華光擦過他的胳膊,頓時血肉紛飛,爆出一團血霧,卻是飛起的血肉被瞬間攪碎。

莊周大驚之下,一閃身就退出五六米距離,華彩衣此舉,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卻見裴雪裳麵寒如水,冷聲喝道,“彩衣,我之前的話你沒有聽到嗎,為什麽要出手偷襲莊兄。”

華彩衣卻是根本不看她一眼,肅容說道,“軒主雖然命你掌管軒務,但也曾囑我在旁輔助,此人是本軒大敵,絕不可久留,你既然做出這種糊塗決定,我自然要加以糾正。”

當下對著其餘人喝道,“還愣著幹什麽,奸細已經受傷,還不將他擒下。”

眾女有些望向裴雪裳,看她如何表示,但有些卻是劍宗的弟子,聽到華彩衣吩咐,便悶聲往莊周攻去。

莊周冷哼一聲,揚起沒有受傷的胳膊,拚著又挨了兩劍,將最先撲上的兩女打飛,接著閃身便走,身形便好似一縷青煙,瞬間已是去的遠了。

裴雪裳望著莊周遠去的背影,終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揮了揮手,示意道,“既然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好說的,先追上去擒下他再說,絕不可讓他在軒內破壞。”

眾女紛紛應諾,各展身法,有的如翩翩蝴蝶,身姿曼妙,有的如風吹柳絮,柔弱無力,有的卻像青雲蔽月,隻見淡淡身影,似慢實快,望莊周趕去。

裴雪裳和華彩衣兩人對望幾眼,眼中都隱隱有火星閃動,也在眾女之後向莊周追去,兩人身法卻又快上許多,不一會兒就已經超過眾女趕到前頭。

莊周隻覺得胳膊上寒意徹骨,直透心脾,雖然有元力治療,傷勢好的卻是極為緩慢,不像其餘兩處,隻是兩道淺淺的傷痕,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已經被治愈,對那無色神劍,是又愛又恨,心中滋味頗為複雜。

他原想著就此逃走,可奔了一會兒忽的醒悟過來,自己隻要沒出素衣軒,終究會被追上,眼看著後麵人越追越近,他把心一橫,幹脆往禁製所在山穀奔去。

莊周奔行的速度是何等之快,不過一會兒功夫就來到山穀之前,卻見那十二名劍士,持劍守在穀前,見到他出現,頓時冰冷無比的往來,二十四道視線俱是冷冰冰的,不帶分毫生氣,讓莊周大吃一驚。

護穀劍士本是專職守衛山穀,素衣軒中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是早已得知,隻是職責所在不便稍離,卻也做好了防備,讓原本準備乘亂而入的莊周有些意外。

身後眾女已是趕到山穀前,見莊周竟然自投羅網卻也頗為意外,不過見他已經停下腳步,便也跟著停下,卻是將他後退的道路都給堵死了。

裴雪裳正待說話,華彩衣已經排眾而出,揚聲說道,“莊周,此刻你還是沒有半點悔意嗎?”莊周聞言仰天長笑一聲,“此時此刻,若是我束手就擒,我也就不是莊周了,不用多說廢話,你們是一個個上還是一起來。”

周圍眾女見他風采,雖是敵對,卻也頗為心折,兼之此刻勝券在握,便都向裴雪裳和華彩衣兩人看來,要等她們的主意。

華彩衣冷冷一笑,也是看向裴雪裳,恭聲說道,“此人如何處置,還請師姐示下。”

裴雪裳心中一陣無奈,她適才站於高處指揮,自然是將華彩衣和莊周兩人交手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論實力,其實莊周還要勝過華彩衣一籌,華彩衣全仗無色神劍之利,才迫的莊周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而她自己的實力較之華彩衣雖然略勝,也不過是一線而已,對上莊周,實在是沒有什麽把握,當下淡然說道,“此人混入本軒,心懷不軌,便請師妹出手將她擒下。”

華彩衣一臉肅容說道,“此人功力不弱,師姐修為遠勝於我,未免影響本軒聲譽,還是師姐親自出手較好。”

裴雪裳深深的望了一眼華彩衣,眼神極為複雜,良久才淡淡說道,“華師妹說得哪裏話來,若以修為論,本軒年輕一輩中當以你為第一人,雪裳雖然忝為師姐,卻也自愧不如,師妹便不用推辭了。”

華彩衣麵色平靜,從容說道,“既然師姐有命,彩衣安敢不從。”

四周諸女俱是冰雪聰慧,裴雪裳和華彩衣兩人之間的較量雖然不動聲色,但明眼人卻也不少,雖然沒人說話,但大多人已是心知裴雪裳實是輸了一局,顏傾城雖然托付軒務於裴雪裳,但她對莊周一事的處置失當,最終還是被華彩衣篡奪了主導權。

裴雪裳卻是似乎並不在意,臉色淡然退後,將華彩衣讓至身前,她一身白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便好似一朵盛開的雪蓮,美的是如此的純粹,又是如此的柔弱,讓人心中不免生起憐惜之心,華彩衣雖然占了上風,裴雪裳隻是這麽略退幾步,就將局勢扳平,眾人心中竟然絲毫生不出她不如華彩衣的想法,隻覺得她是心腸過於慈悲之故,有些心宗的弟子不免暗歎裴雪裳雖然心腸慈悲,但於這外敵卻又如何能夠心慈手軟,頗有些為她不值。

華彩衣見了,隻是冷哼一聲,握劍的手頓時又緊了三分,她望向莊周璀璨的眸子變得森寒無比,氣息暗扣瑤光劍訣的法門,和劍上閃爍氣芒隱隱呼應,徹骨的殺氣在她的控製下一波波的向莊周衝去。

夫戰,勇氣也。

莊周的境界顯然在她之上,但也沒有高出太多,而且他之前已經領教過無色神劍的威勢,若是用氣勢壓迫,摧敵肝膽,自然可以一鼓而下。

華彩衣雖然算計的極為妥當,卻不知莊周最強的就是精神力,他元神經過雷火洗禮,浴火重生,堅定無比,無色神劍殺氣雖然凜冽,卻也撼動不了分毫。

莊周站在那裏,便如江心巨石,雖然麵對驚濤駭浪,卻是絲毫不動聲色,無色神劍磅礴的殺氣被他隨手帶動,呈小型的氣旋往四周撞去,逼得四周眾人退避不已,但眾人也是凝氣期的高手,雖然陣腳散亂,卻是仍然牢牢的封住了四下路線,莊周便是想再次來個飛天遁地,在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中也隻有放棄。

他的境界還不足以真正施展禦氣飛行之術,飄浮的速度遠不如地麵奔行來得快捷,若是眾人一撲而上,到時身上也不知要添上多少個窟窿了。

當下莊周長吸一口氣,將一切雜慮屏除腦後,元力仿若長虹般的貫穿而過,帶起驚雷般的炸響,拳似流星,迎著無色神劍直撲而上。

他適才和華彩衣已是較量過一場,深知天罡雷電看來威力巨大,但對華彩衣根本是毫無作用,不過是浪費功力而已,對結丹期的修者而言,這種戰鬥還是太奢侈了一些,其實許多不過是劈在空處,根本沒有發揮效力,看起來威勢浩大,其實反而不如肉體攻擊來得直接有效。

拳劍相擊,轟的一聲,磅礴的氣浪混著劍芒殺氣四散開來,此次凶險之處卻是更甚前次交手,當時莊周雖然也是出了全力,但心中並無殺氣,而這次卻是搏命之舉,而且兩人貼身相搏,招式仿若白駒過隙,快的無與倫比,隻要反應稍微失當,立時便可能受傷敗退。

華彩衣也是再不敢有所保留,瑤光劍訣終於展現出它的全貌,五色華光流轉,在空中書寫下無數奇妙景象,好像無數河流糾纏錯結,崇山峻嶺開裂崩塌,又好像天際罡風奔騰浩蕩,萬裏銀河一朝傾瀉,浩浩湯湯,兩人處身之地,雖然沙塵漫天而起,卻是絲毫遮不住那五道鮮豔無比的色彩,仿若巨龍在空中扭動咆哮,四野元氣仿若流水般,在這五條巨龍的操控下布下無數個布滿殺機的漩渦暗流,絞殺領域內的一切生機。

瑤光劍訣,兩千年前神尼慈航仗之縱橫天下,斬妖除魔,所向無敵,並最終開創素衣軒道脈千年傳承,遙想當年亂世爭衡,修真者和練氣士中精英輩出,遠不是今日凋零氣象,慈航以弱女之身,一介後進,卻能令群雄俯首,戰戰兢兢,不敢相抗,妖魔遠遁,聞風喪膽,彷徨無措,獨領一代之**,這是何等的成就,也就更可想見瑤光劍訣的不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