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從了本仙吧

109、顏殤(2)

109、顏殤(2)

“不要下去了,不要下去了!”清雅哽咽著聲音,小心翼翼攙著我,我的腳早就不聽我使喚了,身子歪來歪去,清雅哭著:“別去了,小心啊!”

我要去,我要把她抱起來。

我的眼睛看不清楚了,笑顏在湖裏嗎?為什麽就在我眼前?“小心!”

“王上?”

肚子有些疼痛,清雅也跟著我踉蹌起來。

“明珠!”身後有人在喊,我早就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了。

“啊!”抱著肚子,小腿抽筋,腳下是顆石子,我的身子向前傾,清雅的手再抓不住我,這樣摔下去,也不錯啊,至少可以去見到笑顏了。

嘴角一絲苦笑。

“小心。”身子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接住,抱住我的腰,那身子輕顫著,我的眼睛疲倦地閉了起來,雙腿癱軟,落了下去。

“明珠……”

他抱著我蹲下去,下麵是無盡的階梯,怎麽會這麽長……她一定很痛。

“明珠,沒事吧?”抬眼見到妖孽的紫瞳,他皺著眉頭,一張俊美的臉頰全是擔心,他在擔心什麽?我?我腹中的孩兒?可是,這一切不就是他造成的麽?

“沒事。”輕輕笑了笑,抬手覆在他光滑的臉上,眼裏泛了些淚意。四處那麽安靜,我真想聽到笑顏的呼救聲。“救她。”

妖孽愣了愣,點點頭。

我昏睡以前,確實看到笑顏被救了起來,可是她躺在地上,把地板都染濕了,小桂子大著膽子去摸她的鼻息,回頭看著我:“娘娘,顏福晉……沒了!”

好一個沒了,好一個沒了。

我昏昏睡去,再不肯接受事實。

我做夢了,長長的夢,老君說這是報應,我下凡,根本不能愛上他,可不僅愛上了,還懷上了他的孩子!老君說這是孽!

愛上一個人是孽嗎?

笑顏遠遠地對著我笑,說沒關係。

我還看到了巧慧,她比以前更瘦了。

我坐在秋千上,隨時準備掉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我寧可從來沒有到月隱國。

妖孽妖孽,這比冷宮,還讓人傷心呢?

耳邊一直傳來清雅的叫喚聲,她叫我明珠,和笑顏一樣,有人抓著我的手。我肚子裏的生命,我突然覺得他那麽脆弱,脆弱得我隨時可能感受他流失……

這一切,我都不想讓它成為孽!

痛嗎?有人比我還痛。

我的心痛的沒了知覺,隻覺得隨時會死。

睜開眼睛的時候早已經天昏地暗,妖孽坐在我的床邊,他見我醒來,那雙紫瞳裏全是開心,那張俊美的臉全是疲憊,抓著我的手:“醒了?”

他在我額頭上一探,舒了一口氣:“總算退燒了。”

“笑顏呢?”輕聲問道,我怕問的太大聲,連自己……都迷失了。

清雅站在妖孽的身後,喏喏道:“顏福晉……去了!”去了?嗬!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陌生起來,連同妖孽也是一樣的。

他不再是我的妖孽。

是南陵諸庭。

我想坐起身子,妖孽也依著我,扶我起來,拿了軟墊靠在我背後。他端來人參湯,清雅站在他身後,眼裏全是淚花。我該怎麽辦呢?

捏緊了拳頭。

妖孽舀了一勺人參湯喂進我的嘴巴裏,輕聲道:“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點頭,無辜地看著他。我看什麽,都毫無意義了。

“哪裏?”他神色緊張,看了看我的肚子。

“這裏。”伸手指著自己的左胸,笑看著他:“我除了這裏會疼,其他地方都不會了。以後,連這裏都不疼了!”我說的絕望,也說的讓他絕望,我看到他眼裏的一絲憤怒,也看到他眼裏的一點憐惜。

“先把藥喝了。”他搖搖頭,輕聲道,說的極其卑微。

那勺子送了過來,我再也無法忍受,坐直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碗人參湯掀翻,那些滾燙的汁液灑在我的指尖,也灑在他的龍袍和手心、手背上,他沒叫,我卻知道痛。

這湯,真燙。

“你沒有事,不代表我沒有事,笑顏死了,因為你的不信任死了,因為七嬪那個賤人死了,因為我死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失去她了,我失去她了!”伸手抓住他的袍子,咬牙看著他,在他身上掄起拳頭用力地捶打。

他的眼睛微微一紅,瞪著我,見我發瘋,他又軟了下去,張開雙臂抱住我,在我後背輕輕安撫:“你有孕,不要激動。”

“這孩子,不要也罷!”我恨恨地咬牙,在他胸膛上無力地捶打:“你明明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為什麽還要不信任我,為什麽?”

他身子一怔,抱緊我,搖著頭:“你不要亂說話,不要亂說話!”

在他懷裏無力地哭著,咬牙:“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你讓孤相信了麽?”他鬆開我,好似性子全消磨了一般,站起身來,那紫瞳冷漠地讓人害怕。我坐在**,差點摔了下去。

“孤將虎符留在這裏,就是因為相信你。孤本想把虎符留在這裏三天,若你什麽動靜也沒有,孤便將這江山送給諸宵,帶你走。你呢?三天也等不來,三天也等不了!”他的眼睛冒火,站在我對麵,居高臨下,清雅和小桂子嚇了一跳。

我怔住。

三天。

嗬。

“虎符?”苦笑一聲,看著他,手擺在自己的小腹上:“虎符是我偷的?”

妖孽看著我,微微頷首。

我偷虎符做什麽?我拿著虎符有什麽用?

“你為什麽不信任我?”看著他,嘴角有些血味,這顆心著實很痛。他忙上前,坐到我身邊,一把摟住我的肩,對著清雅道:“快去叫李太醫。”清雅哦哦兩聲,連忙跑了出去。

他眼神和語氣都那麽著急,差點讓我以為他心裏真的有我。回頭看著他,他伸手擦去我唇角的血漬,把嘴唇貼在我的耳朵邊,輕聲道:“你身體為什麽這樣不好呢?”

咳嗽幾聲:“我真想就這樣死了算了,再讓你見不到我了。”他罵了聲胡鬧,將我抱的緊緊的。我的骨頭都開始痛了。這是想將我揉進身子裏去麽?

“明珠,孤現在不管你心思是什麽,但請你好好愛護自己的身子,孤不想失去你,你乖乖養病,可好?”他似在乞求一般,一點也不敢看我。我的心,早就飛去了哪裏,都不知道呢!

“是七嬪害死了笑顏,你殺了七嬪,我以後,就什麽也不想了!”我的思想極其簡單,我隻要報仇,我現在隻想著報仇,我恨不得將七嬪碎屍萬段。

他的身子一顫,鬆開我,眼神有些受傷,他又苦笑兩聲:“你還是想著他,你為什麽心裏隻有他?為什麽?”這個……和愛不愛,又有什麽關係呢?

“那你說,殺還是不殺?”咬牙,我無心再過問這些事情了。這孩子,要不要已經無所謂了。他寵,或者不寵我,無關緊要了。一切,隻看笑顏和巧慧的仇,能不能報!

“在場的宮人都說,是七嬪身邊的雪茹推的,和七嬪……無關!”妖孽道,語氣清淡,似乎在說一件與我無關的事情,可這件事情,就是我和我有關了,我的笑顏,我一個人的笑顏,還有諸宵的笑顏。

妖孽,你可曾知道,諸宵早就愛上笑顏了。

他一直都不愛我。

我,一直愛的也是你。

從始至終。你可能不會知道,失去笑顏,對我和諸宵是多大的打擊。

你能保得了七嬪,那麽江山呢?也許諸宵從這一刻開始恨你,那虎符,有與沒有,又有什麽關係呢?是我想的簡單了,還是七嬪想的簡單了,你們不明白,就傷害我的笑顏麽?

抬頭看著妖孽。我連一個七嬪,都對付不了麽?

我嗬嗬地笑了起來,小腹疼痛,我感覺他在我身體裏一點點的微弱,可能,我真的保不了他了,可能,我和妖孽的結局,就是不好的。

也許如老君說的,我受傷一次,壽命就會短一些。

短吧,我真希望。

妖孽站在那裏,手足無措。我開始冷笑,在李太醫進屋以前道:“若是七嬪不死,我就和孩子一起死。七嬪不能陪葬,我也不想笑顏和巧慧寂寞,我去。”撫了撫肚子,抬頭對著妖孽燦爛地笑:“有孩子陪著我,我會很高興的!”

妖孽上前一把捉住我的下巴,咬牙道:“你說什麽,你說什麽?”

“你聽不懂麽?”冷笑一聲,看著自己的掌紋,我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再呆在這裏了,如果報不了仇,我倒寧願早些離開。

可是,笑顏這麽離開,我實在不服氣。

妖孽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伸出一根食指,指著我的腦門:“你敢,孤會將你身邊所有的人,推入地獄,永遠翻不了身!”看了看小桂子,這究竟是我的不幸,還是她們的不幸?

李太醫來了,跪了妖孽,又跪了我。

給我把脈,看臉色,隻又跪在地上,看著妖孽:“娘娘的胎兒……恐會不保……”

妖孽抬腳,在麵色惶恐的李太醫肩上踢了一腳,道:“若她有什麽閃失,孤誅你九族!”他說的惡劣,李太醫唯有無奈,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隻好好答應著。

李太醫開了藥方,笑顏跟著去拿藥。我躺在**,過了不一會,一大群宮女太監到了聖安宮,跟在後麵的,還有七嬪。我坐起身子來,將這些狗男女審視了一遍,都是那日說在笑顏身上找到的虎符。那虎符,是在笑顏身上拿到的,隻是,那虎符又是哪個賤人放到笑顏身上的

我怎麽可能忘了笑顏最後的話,她讓我相信她,諸宵不要這江山了,笑顏巴不得和他遠走高飛呢,笑顏對我的心思,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就算對所有的人都耍心思,可是對我,她不會的,絕不會。

看著七嬪,我老早就無力了。

她得意地看著我,大步上前挽著妖孽的手,委屈道:“那日就是在顏福晉身上搜到的虎符,那日啊,根本不是臣妾推顏福晉的!是她,是雪茹!”她一手指著身邊的雪茹,道。

雪茹眼裏全是淚水,看著七嬪:“娘娘,求求你,饒了奴婢吧!”

倒是忠心護主呢!“是不是七嬪讓你做的?”我咳嗽一聲,問道。妖孽看看我,又看著七嬪,七嬪緊張,回頭看著雪茹,雪茹遲疑了一下,看著妖孽,搖頭:“是奴婢,是奴婢自己做的!”

七嬪鬆了口氣,看著我,咧嘴一笑,妖孽根本看不到她勝利的笑容。對著她一笑,點了點頭。七嬪狂妄起來,挽著妖孽的胳膊:“王上,她能偷走虎符,就說明她心裏有宵王爺,她肚子裏的孩子,說不定還是宵王爺的呢,王上,您可不能給別人養野種啊!”

妖孽臉色一冷,盯著我的小腹看。

這孩子,是誰的,都無關緊要了。

將腰挺直,把肚子給妖孽還有七嬪看著,我有了孩子,如今也就是我一個人的孩子了。妖孽,你若真的想保七嬪,我就不會再愛你了。

妖孽猛地反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了七嬪的臉上。我坐在榻上,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問題,怎麽能在男人麵前說出來呢?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地看著七嬪。

七嬪撲通摔倒在地上,額頭磕在桌腳上,她慘叫一聲,抬頭看著妖孽。妖孽伸出食指,指著七嬪:“滾。”

在我麵前,已經不止一次了。

該說妖孽無情呢?還是七嬪太笨?

七嬪身子輕顫著,眼淚從眼眶裏流了出來。妖孽回頭對著我說:“這些奴才,你想怎麽處置,都行。”他語氣冷,但至少他說的是奴才,我聽不到七嬪兩個字。冷笑一聲,伸出食指,指著七嬪問道:“我不能動她?”

妖孽愣了愣,道:“此事七嬪確實有錯,隻是罪不至死,孤會將她打入冷宮,再不得出來。”

就隻是打入冷宮?

我的苦笑蔓延在唇邊,低聲一笑,伸出手,指了那些奴才,道:“仗斃!”

男男女女都在顫抖,跪著求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你們可曾饒了我笑顏的命啊?

雪茹抖著身子,跪在地上,臉上的淚水僵硬,她的嘴唇不住地打架,看著極其悲慘。嗬,我怎麽就對一個可惡的人,用了悲慘這個詞?

指著雪茹:“淩遲以前,我要打她一百鞭!”

所有人都驚訝,七嬪本爬起一半,又跌了下去,雪茹跪在地上,張著嘴巴:“娘娘,娘娘!”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喊誰娘娘!

妖孽愣住,大步走到我身邊,看著我的身子:“你身子弱,不能勞累!”

點了點頭:“嗯,讓她來吧!”把手指指著七嬪:“雪茹背叛你,害你背黑鍋,你一定也想懲治她吧!一百鞭,當作為本宮效勞吧,日後你在冷宮,本宮會常常送些衣物來!”

七嬪的嘴打顫起來,轉眼看著雪茹,搖搖頭:“這……”

“若你不,就說明這一切都是你叫雪茹做的,你要王上。要本宮相信你,你就該好好做!”我說的有些無力,妖孽已經抱我入懷,下巴擱在我頭頂上。輕輕撫著我的後背。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隻是,任何人傷了我。

我想哭,想放聲大哭。

我還想殺了所有的人。

洛雲這個時候跑了進來,看著地上的人,大步跑到七嬪身邊,跪了下去,對著妖孽喊道:“這一切都和姐姐無關啊,是雪茹,是雪茹啊!”洛雲哭了起來,一張漂亮的臉和七嬪有七分像,我恨透了這臉,伸手從枕頭下拿過銅鏡,發瘋一般地丟了過去,洛雲伸手,擋在七嬪的麵前,那手腕,青紫一片。

“妹妹。”七嬪拉住洛雲的手,恨極地看著我:“娘娘若有氣,便撒在一個人身上就好……”

我回頭看著妖孽,妖孽攬了我的腦嗲,搖搖頭,抱緊我:“一切都聽皇後的!”衝著妖孽淡淡一笑,眼淚已經出來。你既然不信任我,又為何這樣縱容我,你讓我傷心,又讓我感動,你就是要這般傷害我麽?

“孤隻求你好好愛護自己的身子!”他在我唇角上輕輕一吻,語氣略微帶著些無奈,他似乎很疲倦,不想看任何人,隻想抱著我。

可是這一切,究竟又是誰咎由自取呢?

是我?是妖孽?是七嬪?

七嬪,這樣對你薄情的男人,你為什麽還愛著呢?

洛雲不可思議地看著妖孽,再回頭看著一臉絕望的七嬪。七嬪隻是在唇邊揚起苦笑,慢慢道:“隻要是你想要的,我什麽時候都願意給!”她慢慢站起身來,揉了揉已經滲血的額頭,回頭看著我。

她眼神慘淡絕望,但骨子裏透著一股憎恨,她不會放了我,就像我不會放了她一樣。

我要的,是雪茹和七嬪的命,這些都是傷害了笑顏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一個也不能。依靠在妖孽的懷裏,歎了口氣:“淩遲以後,我要親眼看著她去金蓮湖畔喂魚。”

雪茹雙腿酸軟,跪倒在地,絕望地用憎恨的眼神看我。看我作甚,該看的是七嬪,還看的你自己。妖孽輕輕點頭:“好。”

七嬪嘴角帶著苦笑,看看妖孽,又看著我。

我在妖孽的懷裏,看著絕望的她,總有一天,你也會死的,你會的。我會讓你和雪茹一樣,傷了我笑顏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洛雲揉了揉手,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比起你們,我這點小伎倆,又算得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