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從了本仙吧

113、何其變故

113、何其變故

我懷孕六月,妖孽正巧過生辰,天氣炎熱起來,我穿了薄紗,清雅手裏拿著蒲扇不停地給我扇著,我熱的難受,隻覺得心慌。白日在暢音閣聽戲,我聽了一點,再也坐不住,出了暢音閣,妖孽是人形的皇帝,顧不得,上前抱著我帶我回了萬聖宮,他擦去我臉上的汗珠在我指尖一吻:“難受麽?”

搖搖頭:“就是熱!”清雅端來幾碗酸梅湯,我喝了個幹淨,趴在榻上。

“你生辰,我都未曾準備禮物給你!”有些歉意地看著他,心虛地低下了頭,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齒,搖搖頭:“等你生下孩子,將自己送給孤便是。”他往自己的**一看,我臉紅,在他額頭輕點一下!

金鑾殿輝煌且耀眼,我和妖孽坐在主位上,下麵是群臣,右邊是妃嬪,台下正在表演節目,那些舞姬身姿綽約,舞步妖嬈,妖孽一杯杯地喝起小酒,我見到台下的諸宵,冷著一張臉,今天不僅是妖孽的生辰,也是諸宵的,妖孽身邊有我陪著,諸宵……卻沒有。看著他身邊空空如也的座位,心裏一痛,妖孽不高興,在我耳垂上咬了一口,道:“你的眼裏,隻許有孤!”我點著頭,衝他笑。

連逝去的人的醋,也要吃麽?不禁好笑,給妖孽捶腿。

記得當日殿試,冷清秋還說自己不會什麽才藝也不會,卻沒想在妖孽的生辰,她能彈一首曲子,曲子溫婉如水,時而悲戚難忘,在大殿裏的每一人都聽的如癡如醉,我回頭見到妖孽眼裏閃出一抹驚喜,心裏不知道哪根弦動了。再往右邊一看,目光一凜,這樣的日子,他怎麽會讓七嬪出來,那個罪大惡極的人,怎麽會出現?我回頭看著妖孽,恨恨地一蹬。

妖孽回頭看我,我的手也滑落下來,妖孽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看到七嬪,又咳嗽一聲:“若不讓七嬪來,蘇丞相恐怕……”

“江山?”我冷笑,看到底,還是江山重要!我以為那麽多日子,你總是會為我想一想的,就算不為我想一想,也會為了腹中的胎兒!

她三番兩次傷害我最親密的人,還侮辱我腹中胎兒是野種。這樣的人也要留下麽?一股怒火燒了起來,太後坐在一邊安慰起來:“明珠,有孕在身,不得動氣。”回頭見到太後眼裏對我胎兒的關心,我的心更是痛了起來。連太後都知道我會因為七嬪而傷心,為什麽妖孽不知道呢?還硬生生地讓她來了?

我笑衝著妖孽淡淡一笑,妖孽抓著我的手:“你為孤想一想!”

怒火從中燒。

嗬嗬一笑:“好。”我點了點頭,看著七嬪,七嬪此時也扭過了臉,見到我臉色一變,挑釁地看著我,她住了快一個月的冷宮,為什麽性子依舊沒有收斂呢?那雪茹可是為了她而死的,她難道一點愧疚之心也沒有嗎?她做了這麽多壞事,就一點也不為自己懺悔麽?

“那誰來為他著想?”我指著自己的肚子,看著妖孽。妖孽沉下臉來:“這裏是大殿,不要胡鬧。”

我能如何胡鬧?大殿上,我能如何胡鬧?妖孽再不看底下的冷清秋,我再見不得一點七嬪,她的所有,我都厭倦透了,恨透了!為什麽要有七嬪呢?剛好的傷疤,又要撕開,到底讓不讓我安心?到底讓不讓我的孩子安心?

妖孽抓著我的手,搖搖頭:“好好坐著吧。”

我的手裏冒出了冷汗,身子不住地哆嗦。不光她想害我,就連那洛雲也想害我,她們全家都不是好人,全家都想害我。回頭看著妖孽,搖搖頭:“她來,你為什麽不和我說?”

妖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沉下臉來:“晚宴結束,孤和你說。”他不再理我,轉眼看著台下的冷清秋,我心裏難受,七嬪一個勁地對著我衝鼻子上臉,那張好看的臉頓時扭曲起來。在小腹上揉了揉,回頭看著正在撥動琴弦的冷清秋。她眉眼間帶著些清淡,也又總是抬眼看著妖孽,那雙狐狸眼勾人,眼見妖孽有些癡迷,我的心卻痛極了,他平日裏,是不會看別人的。

他又重新拿起酒杯,看著冷清秋,紫瞳有些迷離,手指修長,用那指尖在杯子上輕輕彈了彈,姿態俊逸瀟灑,他一改往日的本性,今日嘴角居然帶著笑意。心裏被陣戳了一下,我再忍無可忍,不想看到妖孽癡迷的眼睛,也不想看到七嬪讓我惡心的嘴臉,看了清雅,清雅走過來,我淡淡道:“我出去透透氣。”

沒等妖孽回應,就讓著清雅扶我從側門出去。

外麵月亮明亮,星星閃爍,慢慢地走。清雅小聲道:“這樣子出來,豈不讓七嬪占了機會?”她表情擔憂,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回頭將金鑾殿看了一眼,咧嘴一笑,占機會的,可不是七嬪,是冷清秋。

夜晚風大,清雅給我拉了拉衣襟,將我扶進身邊的涼亭裏,下麵是清澈的湖水,我指著那湖水:“和金蓮湖畔一樣麽?”

清雅搖頭:“不是呢?”她在我身後站著,給我捏捏肩:“宋鈺說,你身子不好,這樣的涼風,最好不要吹了!”我點點頭,回頭看著清雅,月光灑在她的麵容上,皎潔淡雅,那雙明亮的眼睛美麗極了。笑了笑:“等我生下來,你就和宋鈺走吧!”

清雅一愣搖搖頭:“我哪也不去,就在宮裏陪你,宮裏這麽險惡,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的!”她在我肩上安慰地輕輕拍了拍,咧嘴道:“宋鈺可以在宮裏啊,他是名醫,自然可以治好你!”她臉上帶著淡淡的憂傷,眼裏流露出對我的擔心。

其實我這身子,又何必擔心呢?早就不好了,又擔心這一時,有什麽用呢!天上的人要我身子好,它就好,天上的人要我身子不好,我身子就不好了!

老君也說過,身子有孕,壽命會減少的。

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其他的,再也不擔心了。

“這裏涼,你來這裏作甚?”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人未到,聲先到。扭臉看到了夫元,臉上帶著笑意。清雅愣了愣,低頭看看我。

宋鈺尾隨其後看到清雅便招手:“過來。”

清雅羞紅了臉,瞪著宋鈺,宋鈺妖嬈,伸出手指指著她:“快過來我身邊。”我笑,推了清雅:“你快去吧!”清雅低頭看看我,又看看夫元,點了點頭,大步走過去,伸手便揪住了宋鈺的耳朵,罵道:“你敢!”

宋鈺求饒,攬著清雅的細腰,在她臉上一吻:“不敢。”拉著清雅的手便朝著那邊的小道走去。我扭臉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的清雅也總算找到了幸福了呢!她們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夫元便走了過來,站到我側邊,抬頭看了明月,笑道:“你出來做什麽?”

“裏麵悶,我出來,難道不可以嗎?”我笑,指著身邊的座位:“你這樣站著,我緊張!”夫元搖搖頭:“坐下來,一會讓不安好心的壞蛋看了去,對你不好。”他說著,又往後退了一步。

咧嘴笑了笑,點點頭:“謝謝!”

夫元瞥眼:“你這女人,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他歎口氣,雙手抱胸,背靠在柱子上,一張俊臉盯著清澈的湖水看:“你說,我這麽英俊的爺們,怎麽就喜歡上你了?”

我瞪他一眼,揉了揉肚子,笑道:“關心我,又對我說這樣的話,你這人就是居心不良。”

夫元笑了笑,站直身子,歎口氣:“我夫元以前說的話還算話,你若是哪天想通了,要來我身邊,就盡管來,我等著你!”

他語氣認真,表情也正常,頎長的背影將身後的月光遮擋了,我透著淡薄的月光看他的臉,心裏有些溫暖,他至少到了現在還願意跟我說這樣的話呢,也不知道該高興呢,還是該傷心呢!總之,這一切都發展到了這一步,什麽想不想得通的話,早就不重要了。對著他輕輕點頭,笑了笑。若是早些遇見他,在妖孽和諸宵之前就遇到他了,他這樣的男子,我一定會喜歡。

夫元點點頭,看看剛才清雅和宋鈺走的路,撓了撓腦袋:“這二人怎麽還不來?”他走了兩步:“你在這裏不要動,我讓清雅趕緊回來!

他在這裏時間久了,讓人看到,真的不好。我乖巧點頭,給自己的膝蓋捏了捏,輕輕笑道:“你不用擔心我。”這裏是皇宮,想傷害我的人,早就已經沒機會了!

夫元再三叮囑,說清雅馬上就來,自己走了去,我一個人留在這涼亭裏。一個人這樣靜靜坐著,看月亮,看湖水,若是不多想些什麽,也是美的。

寶寶啊寶寶,你可要為你母親爭氣呢,好好在我肚子裏待著,要出來的時候,就踹我幾腳,若是敢出事,我以後都不生你了。對著它輕輕笑了笑,滿意地彎起唇角。

過了片刻,我以為是清雅回來了,扭臉一看,竟看到是七嬪。

她臉上帶著笑,卻是冷冷地笑,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我連忙站起來,一手扶著柱子,這裏怎麽沒有當差的宮女啊,小桂子去了哪裏?她笑了笑,和我隔著石桌,一手搭在石桌上,一手在自己臉上輕輕地撫摸:“姐姐這麽晚了還出來啊?說是透透氣,實際上,是會情郎吧?”她語氣很甜,表情像是抓到了我的把柄一般,咄咄逼人。

“閉上你的臭嘴。”站穩身子,一手撐著腰,睥睨看她。

“這孩子,該不會不是王上的,也不是宵王爺的,是……夫丞相的吧?”她猜測起來,將我打量一番,咂咂嘴:“沒想到姐姐個性如此**啊!”

“不許叫我姐姐,不許亂說。”惡狠狠盯著她,這張狗嘴裏,永遠吐不出象牙來。

“你和夫丞相當時在外麵,夜不歸宿,你們感情好……發生了什麽也說不定呢!對吧姐姐?”她笑道,已經繞著桌子過來,伸出手來一把抓住我的手,拉著我到了她麵前。

“你放開。”我挺著肚子,心裏不高興,無奈這個時候又沒什麽力氣。

“你要王上來救你麽?告訴你,現在在他懷裏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是綺常在,若是王上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你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情呢?”她抓著我的手腕,眼神逼近,我的鼻尖全是她的呼吸。

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

“若是今天你出了事,你信不信,王上不會怪罪我,隻會恨你,隻會恨你!”她猙獰起來,看看四周:“沒有人可以救你,沒有人可以救你!”她眼裏沁著淚水,看著邊上的湖水,小聲哭泣:“我每日夢見雪茹,每日都夢見雲兒,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恨我?

冷笑一聲,一把將她推開,四周確實沒有人,可是,我又能怎麽逃呢?

大步走上去,逼近她的臉,罵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巧慧,笑顏,她們兩個有多麽無辜,是你,你殺了她們,我恨得,可曾比你少?那雪茹罪該萬死,那洛雲,她害我在先,她們都是罪有應得!”抓著她的衣領,咬牙切齒:“巧慧和笑顏,她們有多無辜啊!”

七嬪笑了起來,抓著我的手,冷笑:“你想知道巧慧怎麽死的嗎?”

我愣了愣,呆呆看著她。她笑了起來,看著那湖水:“你在冷宮嘛,那時候王上已經不疼愛你了,我根本不想看到你出席宴會,你不來王上就會一直想著我,一直心裏有我嘛!讓巧慧給你下藥,她不願意,竟然還咬我……”她抬起右手,將手腕給我看,罵道:“她力氣可不小呢!我把她的一顆牙齒給踢掉了,你們沒發現!”

心裏痛極,後退了一步。

七嬪搖搖頭:“我本也不想殺她,是她自己站不穩,硬生生掉了下去,抓著雪茹的衣裳,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是雪茹踢了她一腳,才掉下去的!”她揚起眉毛,咂咂嘴:“我也沒想到雪茹會如此地狠!”她似乎有些難受,捂著胸口:“她算是衷心的,卻要那樣地死去,雲明珠,你比我還狠,你為什麽這樣殘忍?”

我殘忍?

無力地退後,雙手拄著那石桌:“巧慧和笑顏,都是無辜的,你們為什麽不放過呢?”

七嬪圍著我轉了一圈,笑了笑:“我那麽愛王上,王上卻對你好,我能不恨?三番兩次將我推開,三番兩次好好疼愛你,甚至因為你,將我打入冷宮,我不恨麽? ”她抓著自己的頭發,咬牙,內心悲愴,沉默了許久,她抬眼看著我:“這個江山,需要我爹爹的勢力,雖然多了許多的妃嬪,能幫助到王上,隻是,我是獨一無二的!”她眼裏的淚水一顆顆地掉了下來,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輕一笑:“你若是將我害了,王上隻會認為,你心裏沒有他,怒明白麽?”

我自然明白。輕笑一聲,搖搖頭:“就算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人的。”隻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能害得了你?我轉身想走,她卻猛地拉住我的手:“你說的對,就算沒有我,也有其他人的!”她獰笑一番,一手已經按到了我的肚子上,哈哈大笑一番,對著天道:“他已經不愛我,又不要我,我為什麽還要活著呢?我活著,早就沒有意思了!”她的小聲淒涼,我遠遠地看到一身明黃正往我們麵前走來,隔的遠,我要喊一聲妖孽,卻突然被蒙著嘴巴,七嬪大喊道:“娘娘,您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她聲音極大,接著慘叫一聲,我未來得及看她反應,她已經鬆手,我腳下一滑,肚子正正地往那圓桌撞去……

嘭的一聲。

除了痛,還是痛。

我的小腹似乎被人抽了一般,我的靈魂也漂浮起來,慢慢地跌落在地上,指尖這大腿間流出了紅色的**。用手抱著小腹,汗珠從額頭上流了下來,七嬪正對我,我看到妖孽的臉了,一臉的不相信。

妖孽來了,小園子和小桂子也來了。

接著,是冷清秋。

妖孽不會看到七嬪臉上的獰笑,可我看的見。她似乎在說自己勝利了,似乎在說她很厲害。她跪了下來,跪在我腳邊:“您就算想要殺了我,也要顧及自己腹中的孩子啊!”

妖孽定住了腳,看著我躺在地上,看著我的大腿,殷虹一片。

我咬著唇,冷眼看妖孽臉上的不可思議。沒有預期地找太醫,也沒有預期的緊張,他眼裏隻有痛恨,剩下的,隻有恨了。

可是,為什麽要恨我呢?

七嬪確實勝利了。

七嬪轉臉,看著妖孽,用膝蓋跪著爬到妖孽靴子邊,用手抱著妖孽的腿:“王上,你相信我啊,相信孜兒啊,不是孜兒要害她的,她想要殺了我,才會自己撞在那石桌上的!”她哭的淒慘,冷清秋看了看地上的七嬪,又冷眼看了看我。表情有些得意。

我怎麽會因為一個七嬪,傷害自己的孩子呢?用手扶著圓凳,衝著跪在地上的七嬪一笑,你贏了,還這麽可憐麽?可憐的人,從來不是你。

“娘娘,娘娘!”小桂子和清雅跑上前來,清雅抱著我的上半身,望著我裙上的血漬,哭了起來,大叫道:“太醫,太醫!”

宋鈺跑了過來,看看我的臉色,檢查我的小腹,擦了額上的汗,對著我搖了搖頭。我痛的早就沒有知覺,看著妖孽的不信任,看著周邊人的鄙夷。我這身子,看來時日真的是不多了。

用手指著七嬪,對著妖孽道:“殺了她!”

妖孽唇角勾起一絲冷笑,用腳踢了七嬪的肩膀,七嬪跌落在地上。

殺了她,殺了她。

妖孽大步走到我身邊,蹲下來,食指勾起我的下巴,笑道:“你當真,這樣幫著諸宵?”

他還在記恨?他還在誤會?隻是這一切,又有什麽關係?早就被不信任了,隻是一月來,他都看在腹中胎兒的份上沒有說出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沒了,他再也沒有什麽顧忌,再也沒有了。

“你恨我吧。”拍開他的手指,嘴裏湧出一股鮮血,妖孽蹙眉,彎腰抱起了我,對著宋鈺道:“萬聖宮。”

從腹部傳來的痛幾乎將我的生命折騰盡。在妖孽的懷裏小聲哭泣起來,剛走出涼亭,就傳來七嬪淒厲的喊聲:“王上,您要相信我啊,絕不是我害她的,是她自己!還有,她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您的!臣妾以死作證!”身後的人都驚叫起來,我聽到很大的響聲,知道她用腦袋撞了柱子,她死,也要將我拉下去。

看著妖孽鐵青的臉色,呼吸一點點困難,手腳一點點無力。

“把七嬪,丟進金蓮湖,喂魚。”妖孽回頭對著小園子道,小園子愣了愣:“這恐怕……蘇丞……”“孤說什麽,就是什麽!”妖孽瞥眼,小園子隻好點頭,臉色慘白,轉了回去。

愛一個人,究竟是幸福,還是痛苦呢?

你這樣沉默,這樣冷漠,究竟不信任我什麽呢?我做什麽,你才肯信任我?掛起唇邊的微笑,用沾了血的手撫上他的臉頰,我真想現在就離開人世,你不信任我,我就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心裏,從來隻有你。

萬聖宮肅靜一片,我躺在**,喝了幾碗湯藥,說是要將那胎兒從我身體裏驅趕出去。那產婆用的詞是清理。要將我的身子清理幹淨。

我想不到我會有這一天。

躺在**,恨不得死過去。

她們在我下身清理著,妖孽在屋外,這一夜,誰也沒有安心,這一夜,各懷心思。

大概所有的人都絕望了。

第二日一早,宋鈺對妖孽說:“娘娘身子不行了。”妖孽的臉色一白,眼裏裝的全是恨,大步上前,並不顧忌我的身子,揪著我的睡袍,盯著我的雙眼,那紫瞳全是怨恨:“你若敢死,孤就滅了月隱國,孤讓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無辜地看著他,眼裏早就全都是淚了,淡淡一笑,抓住他的手,還沒說話,他已經鬆開我的睡袍,輕聲道:“你寧可不要自己的身子,也要殺了能輔佐孤的七嬪,你寧可死,也要護著諸宵!”那語氣脆弱不堪,我的身子摔在榻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想說沒有,從來沒有。隻是這個機會,妖孽不給。妖孽站起身來,冷哼一聲,擺了擺手。他走的絕決,再不肯多看我一眼。

我在**躺了許久,清雅不在屋中。

有人給我送了湯藥,我問清雅呢?那人看看我,眼裏出現些許膽怯,跪在我的榻邊:“王上將清雅關了起來,說娘娘若是不肯吃藥,不肯用膳,就割了清雅的舌頭!然後砍手指和腳趾……”宮女身子顫抖:“王上還說,若是娘娘敢……敢死,便殺了清雅,讓清雅去陪你!”

我著實下了一跳,不可思議地看著地上的宮女,這實在太可怕了。

我講藥膳掃進腹中,中午宋鈺來了,帶著一臉的憤恨,瞪著我:“為了清雅,你好好活下去,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將你治好!”

這些日子,我一天也沒有見到妖孽。

那宮女叫棋福,膽小,從不肯正麵看著我。七日後我下床,棋福才說:“王上前夜寵幸了綺常在,綺常在住進了聖安宮,現已是綺貴人!”

心裏一陣難受,妖孽怎麽能?

何為他的寵幸?

躲進熱水裏泡澡,看著空空如也的小腹,再不願伸手去撫。閉眼,淚水順著眼眶流出,苦苦一笑,他既要這般誤會,我又……如何能左右得了。不如將自己剩下的日子過好了。

套上鳳袍踏過門檻,外麵晴朗,小桂子和清雅卻不在,心裏有些酸澀,轉眼看著秋千。慢慢走過去,伸手抓住那木繩在手裏輕輕搖晃著。除了這萬聖宮,我哪也不想去了。

坐到秋千上,輕輕搖晃著。腳輕輕地晃蕩,身子跟著動了起來。我想飛的高一點,卻又想一直停留在這裏,咧嘴輕輕笑了笑。看著棋福端著藥膳進來,怯怯走到我麵前,接過了藥碗,大口將那苦澀的藥汁喝了下去,輕聲問道:“七嬪死了嗎?”

棋福愣了愣,點頭:“娘娘那日落胎,七嬪……被丟進了金蓮湖喂魚。”

點點頭,將藥碗遞給她,擺擺手:“你下去吧。”

棋福點頭:“是!”

笑顏,你看到了麽?欺負你的人,都死了。你開心麽?

秋千慢慢地搖晃著,我的心也跟著搖晃。

沒有人再和我說心裏話,沒人再稀罕我。

我似乎和這宮裏的人都沒了關係,整日呆在萬聖宮,這皇後,也不算是了。

過了幾日,棋福忽地跑了進來,說綺貴人要來。我抬頭看了看棋福,搖搖頭:“不見!”棋福愣了愣,道:“綺貴人如今是王上的寵妃,怎麽……怎麽能不見呢?”

喝了一口參湯,妖孽歲不來見我,可是這些東西卻一件也沒有少。彎起唇角笑了笑,回頭看著棋福,點了點頭:“你來做皇後吧!”棋福一愣,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怯怯點頭:“奴婢不敢!”

哪有你們不敢的事情

“你知道清雅被關在哪裏麽?”站起身來,揉了揉酸痛的腰。我和妖孽,已經十四天沒有見到了。我和清雅,已經十四天沒有見到了。

棋福想了想:“回娘娘,就在聖安宮裏關著。”

聖安宮?眯眼看著棋福,為什麽關在聖安宮呢?“王上……寵幸了哪些妃子?”再坐到圓凳上,輕聲一笑,我這是怎麽了,問這個做什麽?

棋福看看我,小聲道:“綺貴人,禧貴人,夢常在!”

三個!

咧嘴一笑,男人總是這樣,不許你這樣,不許你那樣,他做了什麽事情,就偏偏什麽都是對的。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又如何怪罪我呢?看了看棋福,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心。生命線,又短了。抬眼看看棋福,問道:“你覺得,我還能活多長時間?”

棋福一愣,掩唇:“娘娘……”

“我覺得,三個月,我就死了。”吸了一口氣,揉揉自己的肩:“也許,死了才好呢!”棋福搖搖頭:“娘娘,您若是……出了什麽事,奴婢被被賜死的!”她跪在地上,滿臉的淚水,道:“娘娘,奴婢今天才十五,還不想死!宋太醫對王上承諾過,娘娘必定長命百歲的!”

你不想死,可是,我已經想死了。

點了點頭,對著她一笑:“你起來罷。”

我開始練字了,坐在書桌邊,手裏握著極其不適應的毛筆,一個字一個字地寫。

我寫我的名字,再寫妖孽的名字。字歪歪扭扭,也極其難看,將筆丟在一邊,將那些寫了的白紙全都撕個粉碎,看著自己的手,若是以前乖乖練字就好,若是笑顏還在我身邊,教我寫幾個字,就好了!趴在書桌上,一抬眼,就看到珠光寶氣,苗條精致的冷清秋,不,現在是綺貴人了。

她身子一扭,慢慢走了過來,福身道:“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掩唇一笑:“你倒是客氣了。”將粉碎的紙丟盡紙簍裏,笑道:“你怎麽會來?”綺貴人搖搖頭:“我就是過來看你過得好不好,看上去,挺不錯的。”她到我麵前,仔細看著我的臉,又輕輕一笑:“你瘦了不少,王上看到,該心疼了!”

他現在,哪裏還會心疼我呢?

搖搖頭:“我的笑話,你看到了,心裏舒服了?”負手,走到桌邊,端起一杯參茶喝下,她又走到我麵前,盯著我的小腹看:“王上以前滿心期盼自己的孩子出聲,結果沒有期盼到呢!”

回頭瞪她一眼,她也隻是笑笑,坐到我對麵。

“宮裏人人都知道,王上心裏有你!”她伸手玩弄那茶壺,瞥眼:“王上不來見你,卻每天在宮裏養一隻狗和一隻貓,那日何常在來侍寢,貓啊,不小心抓到了何常在的手……何常在可怒了,對著王上就撒嬌,你猜怎麽著?”她神色怪異,盯著我的眼睛,津津有味地講。

小庭庭,明珠?

不會……妖孽又將那小庭庭刺死了吧?

“怎麽樣?”小心翼翼地問道,看看手中的杯子。

“何常在進了冷宮啊!王上說,沒人可以傷害他的貓和狗!”綺貴人笑了笑,用手指在桌上畫著圓圈,歎口氣:“那貓和狗,是你和王上一起養的吧?”

“清雅怎麽樣?”她住在聖安宮,一定是知道的。

“清雅啊,好得很呢!”她掩唇一笑,看看我:“你這樣每天喝藥,每天好好用膳,王上自然不會輕舉妄動。”她站起身來,把萬聖宮看了一遍,咂咂嘴:“這倒是個好地方呢!”

好地方?

回頭看她一眼,又是什麽好地方?綺貴人突然在我肩上一拍,我嚇了一跳,她湊到我耳邊,輕聲道:“我不能取代你在網上心裏的位置,隻是,你既然將我送到王上的身邊,不讓我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會搶走你的一切,慢慢的,王上心裏,就不會有你!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痛!”

瞥她一眼,笑道:“痛?”

你和夫元,本來就不會在一起。

將她的手一推,瞪她一眼:“你也看到我現在處境了,滿意了吧?”站起身,往窗口一站,我馬上就要死了,她想取代我在妖孽心裏的位置,真的易如反掌。

“王上熟睡以後,常常念道你的名字!”她在我身後道,笑了笑:“隻是王上也不知道,自己還會喊你的名字!”

捏緊拳頭,搖搖頭:“我知道了。”

我是一個將死之人,在萬聖宮等待我的死期。我不爭寵,也不像去外麵看到妖孽,我想讓自己的生活平靜一點,再平靜一點,雖然偶爾也想去見見妖孽,雖然偶爾也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我安心吃飯吃藥,隻求保住清雅的生命。我不想再讓任何一個對我好的人無辜地死去。也許妖孽不知道我對他的心意,但他大概不會傷害我的清雅,但凡他心裏還有我,就算位置已經很小了。

我拄在萬聖宮的日子,妖孽沒有來過,一次也沒有。

我不出去萬聖宮,自然也是見不到他的。我每天對著棋福打聽清雅和小桂子的下落,棋福隻說他們很好,若是不好,馬上就有人來通知我。

我的身體忽然恢複地很好,大概和宋鈺的藥有很大關係,我突然想著,這身體能不能長命百歲,可一看生命線,又覺得在癡人說夢了,實在太短,短的讓人揪心。有一日我將棋福的手拉過來看,竟和我的一點也不一樣。真是好神奇呢!棋福疑惑,看著我的手:“娘娘?”

縮回手,搖了搖:“沒事兒。”

過了幾日宋鈺來了萬聖宮,臉色不好,抓住我的手把脈,看著我的臉,搖搖頭:“我真想讓你活一輩子!”我嘻嘻一笑:“名醫也沒有辦法呢!”

“你究竟怎麽了?身子這麽弱?”他揉著自己的腦袋,很不高興:“你這身子,真是糟蹋了!”

“說吧,還能活多久?”看著他,揉了揉自己的掌心。

宋鈺搖頭:“三個月!”

真好,真好。

“你有把握將清雅救出來麽?”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膝蓋,這腿腳,真是快要不行了呢!宋鈺想了想,搖搖頭:“我沒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