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恍如隔世
200、恍如隔世
這一夜睡得極好，篝火在邊上閃爍著，整個身子暖暖的。我聽著劈裏啪啦的聲音，好似回到了很久以前，妖孽給我烤雞，也是這樣的聲音。我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容，也許，醒過來就能看到他了。
我們命中注定，一定能再次相遇。
汝沙告別了徐子慕便決定四處遊山玩水，她還說說不定出去就能碰到一個相愛的男人，我坐在一邊看著他滿心的歡喜，點了點頭，汝沙又拉住我：“走，我帶你去。”
誰要你帶我去。
我笑嘻嘻地不願說話，小香也上前：“帶著我去，姐姐也去。”拉著我和汝沙的手，他小嘴撅起來，很可愛。夫元咳嗽一聲：“我也要去遊山玩水。”
於是，四個人的旅途開始了。
一路去了皇都。
還是軒轅國，隻是皇帝不再是妖孽了，看著路邊的人兒一個個走著，我心裏的妖孽不在我身邊，去到哪，都想看著他。我在心裏默默地感應妖孽在哪裏，我說去北城。
小香搖頭：“不去。”
汝沙看看小香，咳嗽一聲，並沒有說話。
我嘟嘴，站在路邊不願意走了。
夫元卻突然開口：“走吧，是北城看看。”我意外是夫元說這樣的話，汝沙看看夫元，又看看我。小香張嘴想說什麽，夫元卻捂住小香的嘴巴笑道：“你個小家夥想說什麽呢？我們是去遊山玩水。”不等我們說話，他已經帶著我們去雇了馬車。
我懷裏揣著妖孽給我畫的畫像，手指不停地撫摸那畫像，我心知自己忘記不了，也不想回去。我一定有辦法可以找到妖孽，也可以讓妖孽好好地活下去。
坐上了馬車，夫元充當了車夫，一路往城門口走，夫元的帥氣俊朗引來不少年輕女子的驚呼，我掀開簾子看著，還要多久我們才會相遇呢？
咧嘴一笑，關上簾子，汝沙抓著我的手，眼裏有千言萬語，我看著她的眼睛，曆時想起了那早她告別徐子慕丟下的項鏈，也拍拍她的手，我一直很好的。
在馬車上待了一天，總算到了北城，期間看到了許多美景，汝沙笑道：“這樣出來，是不是心情好了不少？”她回頭看著我，一雙明媚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我點頭：“嗯。”隻是看到了美景，沒有看到妖孽，哪來那麽多的好心情啊？夫元已經在外麵大聲道：“到了。”
下馬車的時候，夫元來拉我，我趕緊縮到身後去：“我……自己可以來。”連馬車都不能自己下，那真是無能了。複原不能點頭，汝沙已經把手遞給夫元：“她不要我要。”笑嘻嘻地跳下了馬車，回頭看了我一眼，用口型罵我，不知好歹。
嗯，我是不知好歹。
北城的城門大開，我一看這北城就喜歡上了，多清新，多自然啊，整條街幹淨整潔，周邊都是清新的樹木，鋪子和宅子都布置地很好，攤販賣著東西，一個個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讓人看著就親切。
小香帶著我們去了客棧，我簡單收拾了東西，準備下樓。
我心裏的感應越來越強，妖孽一定在這北城。
他沒有死，一定沒有。
見我要下樓，汝沙連忙跑了出來：“仙女，你去哪裏？”
我看著汝沙，愣了愣，想了想：“我下樓去啊。”
“去哪？”汝沙問，捏著尖細的下巴走了過來：“你這個模樣？私會情郎？”
我站住了腳，轉身看著她，眯著眼：“我去哪裏私會？”擺了擺手，若是讓小香和夫元聽到……豈不是又要阻撓我了。歎口氣，汝沙已經上前，小聲道：“你不如和我一樣，見一麵就告別嘍！”
告別？
見一麵？
怎麽可能？我哪裏舍得，眯著眼搖搖頭：“不要。”
汝沙站到我身邊，看著下麵的客人，指著其中一個男人道：“你看！”我低頭去看，一個身穿黃袍的男子，模樣俊俏，身邊坐著兩個女人，給男人夾菜，男人臉上並沒有喜色。我回頭看著汝沙，汝沙輕笑：“你若是去找他了？你要和那女人怎麽相處？”
我笑，為什麽要和那女人相處？
妖孽是我的，妖孽隻喜歡我一個，我怎麽能和別的女人一起共享他？
是我的？苦苦一笑，輕聲道：“我不會告別他。”
我要走，汝沙卻抓著我的胳膊，道：“你看看。”
我看到兩個女人一起強顏歡笑，叫著男人相公，男人臉上不高興，動了動筷子，之後又站起身，道：“走吧。”
兩個女人點了點頭，看上去並不高興，站起了身，跟著男人走了出去。
回頭看著汝沙：“現在可以走了吧？”
汝沙搖頭：“你想清楚，如果找到，他……不會是你一個人的。”
我愣了愣，不會是我一個人的？
怎麽可能？
“你知道什麽？”我上前，離她近了些，抓著她的手：“你見過他？”如果她見過了，那為什麽我呢？
汝沙搖頭：“我沒見過。”她低低道，又看著我：“你好好想想……”她要走，我就瘋了一樣地下樓，我要去見他，一定要找到他！
他就在北城！
我幾乎將整個北城翻遍，也沒看到妖孽的影子，一點也不累，心是難過的，明明可以不這麽難過的！他是吸血鬼嘛，我是神仙，那個女人隻是個平凡人，不會的，絕不會！他可以和我在一起，但決不能和一個凡人在一起。
你在哪裏，出來見我一麵會如何。
已經四個多月沒有見到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活著。
我一路狂奔，幾乎用我這一千年來都沒用過的力氣，跑了整個北城，我到處問人，抓了就問，有沒有見過一男一女，紫瞳。
沒有人見過！
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總覺得失去了什麽，但又不知道應該怎麽找回來。我用了所有仙術也感覺不到他在哪裏，他藏的太深。
晚上坐在煙花坊門口，是夫元找到了我。
頎長的身子站在我麵前，抿著薄唇，一個字也不說。
我抬眼看著他，眼裏的淚奔騰而流，夫元彎腰，伸手在我臉上抹了一把淚，取笑：“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哭？”
對，我都多大的人了，為什麽要哭？
“我找不到他。”我哭著說，心裏是怨恨的，他怎麽能這麽躲我？
夫元歎口氣，抿唇，坐到我身邊，指著天上的月亮：“你為什麽這麽愛他？”
“我就是愛上了，沒辦法了。”輕聲一笑，看了看他，擦了臉上的淚笑道：“我明天再找。”
我已經站起身決定回去了，夫元也沒有站起來，我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他笑：“你要在這裏吹風？”
夫元點頭：“嗯。”
“那我就先回去了。”越呆在一起越是害怕。
夫元點頭：“嗯。”
我已經大步離開，回到客棧的時候小香和汝沙正在放煙花，兩個人看著天空中綻放的煙花，笑容美好，我也抬頭去看，真美！
小香見我來，連忙拉過我的手：“一天沒有見你，姐姐，你去了哪裏啊？”
“我四處走走。”我笑，坐到了躺椅上，這個客棧不錯，很舒服，呆在這裏許久都沒有問題。汝沙走了過來，將我看了一遍，坐到我身邊，聲音極小：“找到了？”
找到個屁！
歎口氣：“找到，我回來是這個表情？”我撇嘴，站起身：“我睡覺去了。”隻有養足了精神，才能找到他。
我上樓，汝沙也跟著上來，我還沒進屋，她已經抓著我的手腕：“你就這麽想見到他？”
那是自然，點了點頭：“你會告訴我嗎？我都說我想見了，你會告訴我嗎？”我確信，這個汝沙一定知道他在哪裏。汝沙撇撇嘴，看著我，歎口氣：“我隻知道在東邊，你去找吧。”
東邊？
我今天都去了幾次了，也沒找到。
蹙眉看著她，罵道：“你不會騙我吧？”為什麽我去都沒看到？還是……真的想這麽躲我？有這麽不想見到我麽？不高興地撇嘴，汝沙翻白眼：“愛信不信，誰理你？”說罷，已經抱著胳膊往回走。我連忙抓著她的手：“汝沙，你看過他？”我小心翼翼地問，心裏不怎麽高興。
汝沙搖頭：“我沒有。”
好吧，沒有。
我進了屋子，一整夜無眠，說不出心酸苦楚，他可能已經知道我在北城了，咬著被角，第二日起來便往東邊跑，夫元占子啊我身後喊著不要去，我一個勁地想去，最後回頭看看他。他也不再說話，隻是歎氣。
往街道繞去了東邊，看到有人賣燒餅，全當充饑，胡亂咽了下去，去到東邊的時候是正午，天氣很熱，我口渴，打量四處。這是一個山林，比城裏還要清新的空氣，住了不少農戶，每一家農舍的院子裏都栽了許多的花草，聞上去就很芬香。我在林間小道走了很遠，也看不到屋子的盡頭，這些農戶實在太多了！熱的受不了，便找到一顆柳樹下乘涼，解開一個扣子，讓風吹了進來。
我沒想到，在這麽樸實的地方，也能遇見色狼！
是兩個男人，都長了胡子！
我正要起身，胳膊就被抓住了，我掙紮兩下，大叫：“放開！”扭臉看到的兩個男人凶巴巴，一個人臉上有刀疤，另一個人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我回頭看了看四處，正想打他們，可用仙術威力太大，我怕驚動了村裏的人。低叫：“快放開我。”不然，我可喊人了。
兩個男人愣了愣，又笑：“你喊啊，喊破喉嚨，看看有沒有人敢來救你！”
我怎麽就遇到了這種倒黴事，不高興地點了點頭，我可真喊了！“救命，救命！”我決定喊破喉嚨也要喊人來！一個男人捂住我的嘴巴罵道：“沒見過你這麽笨的女人。”
我有些呼吸困難，低低地在心口喊道，諸庭，你就差這一次救我了！
喊了三遍，背上被打了一拳，終於有人在身後道：“放開她！”是個極其柔弱的聲音，還帶著些咳嗽。我都有些難受，這麽弱的聲音就不要來了嘛！
“又是你？病成這個樣子了，還不回去找你娘子？”兩個人大笑起來，我聽到身後的人更是咳嗽地厲害了，過分，怎麽能這麽說他？我已經揮起拳頭打在兩個男人的眼睛上：“滾！”又抬腳在兩個男人的大腿上分別踢了一腳，兩個男人吃痛，與我搏鬥起來。
雖是壯漢，但是我身上有的是仙術，根本無畏！抬手在兩個男人的穴道上一點，輕聲一笑：“讓你們滾，你們還不滾。”看著兩個男人不能動彈，我又回頭決定道謝，轉身的身後隻見到那男人的背影，消瘦，落魄，長衫有些淩亂了，頭發也淩亂，頎長的身子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我雖聽不出聲音來，但還看得出他的背影。
是妖孽。
我大步上前，妖孽捂著嘴巴咳嗽的厲害，走一步都困難。我心裏痛極了，走到他身後，他也不回頭，繼續向前走。我喊了一聲：“諸庭。”柳葉飄零著，他身子顫抖一下，也不理會我，繼續向前走，我說不出口的難受，隻覺得一瞬間什麽都會來了。張開雙臂就抱住他的腰，細了好多……
唔……你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諸庭。”我低低地喊，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我不知道該多說些什麽，但心裏是難受極了的！抱著他的腰，他身上有多少骨頭我都能數清楚了。
“姑娘，你認錯人了。”聲音顯得極其滄桑，我身子顫動，一個字也不想說，搖頭，拚命搖頭。風大，我隻有這樣支撐著他，他才不會被風給吹走。
離開的這四個月，你究竟怎麽過的？我心疼不已，抓著他的胳膊，低低地哭泣。
妖孽不說話，任我抱了許久，我正要開口，他已經拿開我的手：“姑娘，你認錯我了。”他繼續重複這句話，我已經繞道他的身後，我怎麽可能認錯。
他這麽瘦，顯得更高了，我踮起腳尖，將他披散的長發捋開，一張慘白的臉，完全沒有血色，似乎蒼老了許多，但還是那麽好看！還是那一雙深沉的紫瞳！我笑，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大大親了幾口：“你別不認我，我知道你是諸庭！”
他搖頭，連忙推開我：“姑娘，你認錯人了。”
“如果不是你，你怎麽會來救我？如果不是你，怎麽聽得到我叫你。”拉著他的手，拚命搖頭：“諸庭，你別離開我了，好不好？”我們一起回家啊！
我總會想到辦法救活你的。
他推開我的手，沉下了臉，長發都披散在眼前，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睛：“無理取鬧。”他似乎沒了興致聽我說話，轉身就要走，步伐如此艱難，我哭的厲害，看著他的背影那麽艱辛。
他到底是恨我的，不然不會這樣！
我哭的不成樣子，他也不回頭，我們兩個人的距離明明那麽那麽近，他卻想走的那麽那麽遠！“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咬牙道，已經上前捉住他的胳膊，這麽細……我心裏一陣刺疼，抓著他的手緊了緊，笑道：“你會好起來的，會的！”
妖孽身子不動，我嘰嘰喳喳說道：“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眯著眼睛笑，一滴滴眼淚落在他的衣衫上，白色的，已經浸濕，他的腰這麽細，這些日子一定不好過！“你離開的這些日子我都在炸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越抱越緊，他咳嗽一聲，抓著我的手，我又稍稍地鬆開，連忙轉到他的麵前：“諸庭，你別不認識我，別啊！”我說話已經泣不成聲，難受地抽噎起來，若他不安慰我，我真的會立刻死掉的。
那雙手想要將我的手搬開，我卻不讓，兩個人都用了很大的力，最後他無力地倒下，我撐著他瘦弱的身子吼叫：“諸庭，諸庭。”
我忘記了我怎麽想要帶著妖孽離開，也忘記了我正巧起身的時候看到的皇後。
她撫著小腹，呆呆地看著我。
我低頭看著她的小腹，懷裏的諸庭我抱不住了。她的小腹，竟然是隆起的。
我不在的四個月，她的小腹，看著也有五個月的月份了。我腦子轟隆一聲炸開了，接著她已經走了過來，扶了扶額。笑道：“我丈夫又暈倒了啊，姑娘，真是麻煩你了。”說罷，已經攬過妖孽的腦袋，她一身的青衫樸實極了，頭發高高的挽著，臉色紅潤，風雨了不少。
我笑了起來。
她教我什麽？
姑娘？
嗬！我們不是認識嗎？為什麽要叫我姑娘，我錯愕地看著他們兩個，皇後又抬眼看著我，微微一笑：“今天真是謝謝姑娘了。”說罷，揉揉自己的腰肢，對著我道：“我丈夫身子虛弱，我現在又懷孕了，還請姑娘能不能幫著我把我家相公扶回去……”
她聲音很柔，似乎沒有在和我說話一般，眼神很溫柔。
我笑：“你叫什麽名字？”
她愣了愣，低頭道：“我叫晴雨。”
晴雨！是那個皇後。“你不認識我？”我已經快要發瘋了，一個妖孽說不認識我就算了，現在連這個女人都一起騙我！我笑的聲音很沉，低下頭，再抬眼看著她：“我是明珠。”
她接著錯愕，看著我點了點頭：“明珠姑娘，謝謝你。”
那眼神很真摯，一點也不像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