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罪惡感
206、罪惡感
我坐在院子裏看了許久的星星，最後還是進屋，要什麽時候才能恢複靈力？看著手腕上的桃花，怎麽一點也不見消減！再這樣下去，要等多久？
第二日我跟著大娘去撿柴，大娘彎腰，身材瘦弱，我看著她蒼老的手，這些年來帶著男人，她一定生活地很辛苦。看著她背上的背簍，有些心疼：“大娘，這些娘……你都怎麽過的？”
大娘笑了笑，搖搖頭，輕聲道：“不久這麽過的嗎？我身邊沒有男人，隻有自己可以幫忙，我不辛苦一點，怎麽拉扯大小智啊！”她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看著我微微一笑：“你啊，就得趕緊找一個男人，以後年華大了，才有個依靠。”她彎腰撿了幾根柴，歎口氣，腳步蹣跚，我上前：“大娘，讓我來吧。”
大娘笑了笑，搖頭：“你這丫頭，既然來了我這裏，就乖乖地，不要想著幫我，你能幫我一時，哪能幫我一世？”我尷尬地笑了笑：“但我在的時候能幫你啊！”
大娘搖頭：“不行，你細皮嫩肉的，大娘都舍不得。”帶著我撿了好一會柴，大娘說肚子疼，想去茅廁，我點頭，看看四處：“哪裏有茅廁啊？”
都是樹木，我看不到哪裏有茅廁的痕跡。
大娘笑：“走個一會就到了，你乖乖在這等著啊！”拍拍我的手，她捂著肚子，彎腰往前走。
我也累了，便坐到地上，落葉軟軟的，我坐著也舒服，擦了把臉上的汗珠，然後麵前多了一個陰影，我嚇了一跳，回頭。驚愕，竟然是老君？“你……”我張開嘴巴，也是許久沒有見到了，他還是一身白衫，還是風度翩翩，看著一點也不像壞人，我站起身要走，老君猛地扯住我的胳膊：“你還想去哪裏？桃花？”他眼睛狹長，看著我的眼神泛光。
“桃花，不要再逃了。”他蹙眉，語氣溫和了一些，抓著我的胳膊也鬆了鬆，低頭看著我。
我笑，抬眼瞪著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逃了？”
老君也笑，鬆開我的胳膊，站在我麵前，居高臨下，我氣急，根本不知道他下一刻的想法！“你沒有逃，那剛才在做什麽？”他退後一步，這讓我沒有多少壓迫感了。回頭看看，若是大娘回來看到了老君還不嚇壞？眯眼看著老君：“你快走啊，我不想看到你！”我是憤恨的，也是怨恨的，根本一點也不想看到他，這個壞人，壞的真是徹底。
老君瞥眼，一手搭在樹上，罵道：“我究竟哪裏惹你不開心了？”說罷，他又來拉我的手，輕聲道：“我們以前不是好好的嗎？你為什麽一下子就變了。”
“我不是一下子就變了！”指著他的胸口：“你自己做了些什麽，自己知道！”
他愣了愣，呆呆看著我：“你何必因為根本不能在一起的人來傷害我們之間的感情。”他有些生氣了，拉著我的手：“我不會放開你的，容許你離開兩次，第三次，絕不可能。”他說的堅決，我難受地無奈看著他，他說話還真是好笑，把臉扭了過去：“你以前對我那麽好，後來呢？是你自己的錯，是你的錯！”我張口大聲道，沒什麽其他可說的，退後兩步：“我不要見到你。”拿起地上的背簍準備逃走，他在身後道：“你沒有仙術，怎麽逃？”說罷，又大步走到我的麵前。
手背他抓起，他看著我手上的桃花，輕聲一笑：“你還能做什麽？你這樣的身體，為什麽不好好照顧自己。”說罷，一股內力逼來，我顫動一下，扶著身邊的大樹，看著他。
身體一陣暖意，眼看著手上的桃花一點點淡去。
他鬆開我的手：“我們是夫妻，有什麽困難你都可以和我說，以後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了。”他伸手想要來擁抱我，我卻愣愣地看著他。然後推開他。
“桃花。”他叫我，我抬眼，在他眼皮子底下道：“我不是桃花，我是明珠！”
我是明珠。
妖孽的明珠。
“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的。”他霸道，和從前溫潤的模樣一點也不一樣了，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嚴厲，要抓著我走，我掙紮，卻沒得辦法，身後忽然傳來大娘的聲音：“丫頭！”
找到了救星，我高興地掙脫開老君愣愣的手臂，回頭看著大娘，指著老君：“這個壞人要帶著我走……大娘，救我！”她是凡人，老君不會傷害她的！
大娘蹙眉，上前一把抓過我的手：“你這小夥子，這是在幹什麽？”把我攔到了身後，大娘瞪著老君。老君愣了愣，低頭看看大娘，又看著我，咬咬牙笑道：“大娘，我是明珠的丈夫！”
丈夫？
我愣愣地看著老君，眯眼：“他不是，他不是．”
大娘也愣住，呆呆看著我和老君，輕聲問道：“丫頭……這究竟怎麽回事？”她已經扭臉看著我了，老君一臉的溫和，看著大娘，低聲道：“大娘，我不是壞人，我是明珠的相公李耳！”
屁！
搖晃著大娘的胳膊，輕聲道：“大娘，他不是我丈夫，不是的！我丈夫不是他。”我快要急哭了，挽著大娘的胳膊：“我不是一直說我在說我相公麽？他來了我怎麽可能不認？”
“相公？”老君不高興了，撇了撇嘴，低眼看著我：“他不是你的相公，我才是。”
“你的妻子是雪桐，不是我。”我瞪眼，盯著他邪惡的眼睛，罵道：“我什麽都想起來了，你別再騙我了，我不是你妻子。”我不是原來的桃花了。早在你把妖孽變成吸血鬼的時候，我就不是你妻子了。“明珠……”他叫著我的明珠，似乎想不到我會這麽說，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受傷，後退了一步。
“我再不想見到你，你別再找我。”我搖晃兩下腦袋，看看他慘白的臉，有些傷心，有些無奈，看著我的臉稍稍一愣，接著一笑：“我不會放棄。”他轉身就走，幹脆地很。
我也愣了愣，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幹脆，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蕭瑟，我沒有那麽恨他，卻一點也不想見到他。他若是離開我的生命，我會活的更好。
“丫頭。”大娘看著我，拉拉我的手指：“我看那小夥子挺好的。”
挺好？
我點點頭，確實很好。
把妖孽變成吸血鬼，娶了雪桐，還有了孩子，放任我在妖林一百年，又害了妖孽，又送走了雪桐。這一切都是他做的！我笑了笑，看著大娘，搖搖頭不再說話。
我的仙術一直沒有恢複，幸運的是手上的桃花沒有了，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大娘也並沒有問我老君的由來，我日子平穩，那些銀票都給了大娘，大娘也不理會我在這裏住的多久。
大娘的兒子是個好人，總是給我烤魚烤雞吃，烤法完全不一樣，可是和妖孽做的味道，是一樣的。每次吃他烤的東西都覺得回到了和妖孽在一起的日子。
我想見到妖孽，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越不想見到的人，就越是見到了。
老君再來的時候，我還在給大娘幫忙，他一身白衣，站在暖陽下，我抬眼就看到他在門口，心裏不開心，瞪著他。
他笑了笑，隻喊了一聲明珠。
大娘回頭看著我，很不解。
我歎氣，這個人怎麽陰魂不散？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
我低下頭：“大娘，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惡了。”我抱怨，大娘一起笑了起來，我幫著大娘抱著被褥進屋，完全不理會他。大娘拐了拐我的胳膊，輕聲道：“你還是和他說清楚吧。”把我懷裏的被褥搶了過去，大娘已經進屋。大娘的兒子出來看看我，又看著老君，大娘吆喝一聲：“小智，來幫忙。”
小智看了看我，似乎在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搖頭，衝著他笑了笑。他又進了屋。小智話少眼神多，總是給人安心的感覺，似乎和大娘在一起久了，也比其他人懂事了許多。
我回頭看著老君，老君看著我，微微一笑：“明珠！”
已經喊了我第二次了！不滿地看著他，他也不說話了，我看著他站在門口，呼了口氣道：“不是讓你不要來了嗎？”
老君笑，看著我的眼神很溫和，輕聲一笑：“我想來見見你。”
低下頭，再看他：“已經看過了，你就走吧。”
“他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你還要愛他？”他已經走了進來，也不管我有多討厭，徑直到了我的麵前。
我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厭惡了，低聲道：“我就是要愛他。”他多愛幾個女人都沒問題。“我心裏沒有別的女人，你也不願愛我？”他眼神有些受傷，看了我一眼，又扭臉看著整個院子：“你不是這裏的人，跟著我回去吧。”
“不要。”這裏多適合我啊！輕聲一笑：“這裏才不適合你，你走吧。”他還讓妖孽差一點被封印，這些我不會忘記的，我和妖孽明明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你……”他有些無語了，回頭，坐到椅子上：“你就不能和我好好地談一談？”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談的？低頭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他抬頭，愣愣地看著我，眉頭皺地厲害，接著道：“你就真的這麽愛他？”他站起身來，捏拳：“他就要死了，你還愛著他幹什麽？”不舒服地看著我，眼睛一瞥：“有什麽好愛的？”
他語氣無語，卻讓我聽著不高興。
瞪了他一眼，又反應過來他說的，抬眼看著他：“你說什麽？什麽要死了？”
他愣了愣，又轉臉不看我：“一個快要死掉的人，怎麽能愛你？怎麽能陪著你？”他沒有往日的風度了，我呆呆看著他，心裏不開心，用力在他胸口上一拍：“你不許胡說，不許胡說。”妖孽怎麽可能會死？他不是永生麽？我寧願他一輩子用藥……呆呆看著老君，想著他說出口他不會死！
可是沒有。
他隻是默默，過了好半天又點了點頭，輕聲應了一下。
我呆呆看著他，妖孽不會的啊！騙子！“你為什麽總是要來傷害我？你以前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麽要變了？”我哭地厲害，轉過身，再不想看到他。
“明珠。”他伸手拉著我的胳膊，弱弱道：“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明珠，你別怪我。”我怎麽可能不怪你？“你騙我，你這個騙子，他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我激動起來，他已經扳過我的身子將我圈在懷裏，我不停地掙紮著，想要掙脫開來，他卻一點也不動彈，我無力，哭著亂動。
我想起妖孽所有的好，在別人說他壞話的時候，我總是能將妖孽所有的好都記起來。
沒有誰比妖孽對我更好，沒有誰能比妖孽更愛我。
我愛妖孽。
我覺得自己快要昏死過去。有時候甚至想要死了，然後見到妖孽，我生命力最重要的人，怎麽能離開我？
“明珠……我是騙子，我是騙子。”他不停地說，好似在安慰自己，又好似在安慰我，我身體站不住，已經昏倒過去！什麽時候開始，我的身體又差了？
閉眼的那一瞬間，我好似又見到了妖孽。
那一雙紫瞳，我看的清清楚楚，他還在叫我明珠呢！
明珠明珠，我是你的明珠，你一個人的明珠，我真想永遠和你在一起，真想……
我大概忘了自己今年幾歲，也忘了自己曾經嫁過兩個男人，但我總不能忘記，我最心愛的人是妖孽！
我不會忘記，永遠不會忘記！
心裏一陣心酸，我在暗夜裏痛苦，照著那麽一個人，卻拚盡所有的力氣也找不到，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知道我在找他，卻從不出現，不讓我找到。這男人真是可惡。
找到你，我不會放了你的。
醒醒睡睡的不知道有多少次，醒來看到的全是老君的臉，我不想看到，倒寧願睡了過去，
我坐了無數個夢，每個夢都見到的是我變成了一朵花，和從前一樣，但我每天都能看到妖孽，他上山采花，每朵花都采了，唯獨不采我。
我氣急地看著他，像發怒，他卻一個字也不說。
我心急，想要他來采我回家，但他每次走的時候都說：“桃花，我下次再來采你。”他說的下次，我都沒等到。
真是個無賴的男人。
有時候真想變成一個人跟著他回家去，但每次都不能遂了我的心願，每每看到他帶著其他花走，那雙妖冶的紫瞳說不清的風情萬種，我在夢裏笑了，好似這個夢會成真一般。
事實上如果能看到妖孽這樣的笑顏和健康，我倒寧可變成一朵花朵。
我們可以再續前緣。
我想醒過來的時候再看不到老君，一看到老君我就有罪惡感，他傷害了妖孽，而我卻不能把他怎麽樣了，我對不起妖孽，他對不起妖孽。
好好的人生被老君弄的一團糟！我笑，說不出的心酸苦痛！
可是我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人不是妖孽，是老君。
一張俊逸的臉在我麵前，看到我醒，疲憊的眼睛也露出疲憊，摸摸我的額頭問道：“如何？”
瞥眼看到了大娘，對著大娘一笑，大娘立即過來問道：“姑娘，可有哪裏不舒服？”
搖搖頭。
大娘又問：“肚子餓了？”
我點頭。
老君縮回了手去，大娘看看老君，我道：“你先出去吧。”看著老君，老君愣了愣，輕輕點了點頭，笑了笑：“好。”
他就這樣出去，我就這樣看著大娘，大娘歎口氣：“你昏迷的這幾日都是這個小夥子照顧著，看上去也有情，若不是你相公，也比你相公好些，至少沒有不管你！”
我搖頭，妖孽根本不是這樣的！
大娘坐到我的身邊，輕聲一歎：“姑娘，大娘也是過來人，遇見了對自己好的人，就好好抓著吧。”
我哭泣著搖頭，淚水浸濕了整張臉，大娘給我撫撫臉頰，輕聲道：“好好，大娘不說話了，你安心歇著，沒事！”
點點頭：“謝謝大娘。”
我在**躺了一天，這一天老君都沒有進來打擾我，我喝雞湯，一天的時間就讓我好多了！再見到老君的時候隻覺得幾天沒見他就瘦了一圈，站在門口，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這麽恬靜，不像是做壞事的人，見到我，隻是淡淡一笑。
我問：“你怎麽不回去？”
他愣，然後搖搖頭：“總要把下麵的事情處理好，才能上去啊！”對著笑了笑，輕聲問：“身體好了沒有？”
我可好的很！隻是仙術怎麽還沒有回來。
“你雖能讓枯萎的花活過來，但自己的身體原本就不好，已經喚醒了那麽多生命，耗費了太多的精元！這些日子好好養著，過不了幾日會恢複的。”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麽，他笑了笑，轉身要走。
我以為他要回去了，立刻問：“你要回去了？”
他站住腳，有些不滿地輕輕搖晃一下身體，回頭看我，蹙眉：“你就這麽希望我走？”
當然。
早去早好！點了點頭：“嗯。”
老君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終是點了點頭：“行！那我先走！”
答應地這麽爽快！我笑了笑，早該這麽說話了，點頭：“去吧。”老君這次沒走，捏著下巴在陽光底下站了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