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小妾

妻子的尊嚴

她習慣性的嘮叨,聽來也是那麽親切——這仿佛是對自己受傷最好的補償,因為,那是一種關切、擔憂,也是自己最大的安慰。

“馮豐,好了不?”

“快好了,怎麽,你還有事情?”

“嗯。我……”

她淡淡道:“你們劇組大概還有活動的,那些人都習慣夜生活,你去吧,把這花送給柯然還來得及,不然也浪費了,這麽貴的花……”

“那是給你買的!”他從褲袋裏摸出一疊錢,“這是我今天領到的工錢,他們沒發夠,還拖欠了大半……馮豐,你病了,我打電話你又不接,我一直擔憂著,好在你已經好點了,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或者在家休息?”

馮豐愣了一下,心裏忽然有些難受,沒有伸手接錢,低低道,“李歡,你自己留著吧,以後,你的錢都不要交給我了,我下周就要搬走了,我的同學珠珠已經給我找好了房子……”

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依舊是重大的打擊,李歡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馮豐,這個世界上,我們也算彼此唯一的親人了,今後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都希望能夠和你在一起。我努力,並非是為了其他任何女人,不是為了柯然,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我不得不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一定要努力,讓我們夫妻過上好日子……”有一句話很難說出口,和她冷戰以來,他一直想說,卻又覺得不好意思,現在,終於還是說出口了,“我今後一定會照顧你的,無論你是妙蓮還是馮豐,我都會照顧你……”

馮豐看著他嘴角已經幹涸的血跡,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李歡,你不必如此,我們不是同一類人……”

“我們會成為同一類人的。”

“李歡,你知道,我不可能喜歡你,你也不可能真正喜歡我。”

“不,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你真心喜歡很多女人……”

李歡一時說不出話來,也無從辯解。

沒錯,他就是段正淳,對每個女人都有“真心”,可惜,女人需要的不僅是“真心”,還需要“專心”。

馮豐跟他拎不清,焦躁起來:“反正無論如何,我不喜歡你……”

“我相信你也會喜歡我的。一定會。”

他態度堅決,做什麽事情好像都一往無前的樣子。

馮豐輕笑這一下,心裏暗歎一聲,這怎麽算?他曾經是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三宮六院,腦子裏根本不會有對任何女人的忠貞這一回事。她想起在皇宮的那些日子,一個男人,怎可在說喜歡你的時候,又讓別的女人懷孕?

這於妻子來說,簡直是尊嚴的傷害和侮辱。

自己和李歡,在人生價值觀上都有本質的差異——不止是和李歡,而是,這世界上大多數男人都這樣。他們往往認為,自己出軌風流,那是沒什麽關係的,如果妻子一計較一吵鬧,那就是不識大體,沒有氣量,胡攪蠻纏。人們總是告誡女人要忍,忍,忍,可是,不知道忍字上麵,懸了鋒利的一柄刀麽?

發跡的男人往往希望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喊了那麽久的一夫一妻製,又是不是隻有貧困夫妻才能實踐並堅持下去呢?她相信,即便李歡發跡了,也會如他所說的“我會照顧你,讓你過好日子”,可是,他如帝王貴胄一般的**樂享受也就開始了——這世界上的男人,但凡有幾個錢的,有哪個能免俗的?

並非因為他是皇帝,其實,每個男人都希望自己是擁有三宮六院的皇帝!端看有沒有這個能力而已。

“馮豐,我明天放假,陪你,你想做什麽?”

她淡淡道:“明天再說吧,你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

她腦子裏亂糟糟地,慢慢走進屋子裏,輕輕關了自己房間的門,這一夜,輾轉許久都未能入睡。

李歡靜靜站了一會兒,推開窗子走到陽台上,看著外麵冬夜裏依舊車水馬龍的街道……

他從來沒有如此刻一樣細細思索過自己和馮豐的關係。以前,他一直那麽篤定,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因為,有在皇宮那麽長的日子,有兩人曾經那樣愉悅的肌膚相親。可是,到了現在,他才發現不是這麽回事,馮豐和自己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遙遠了——在這個世界上,女人並不因為曾經和你有了“肌膚之親”,就篤定了一定會是你的人。

也許,自己從來不曾理解過女人?以前,從不必費心揣測任何女人的心事,因為,沒那個必要,她們自然會使盡18般武藝將自己伺候得妥妥貼貼。可是,現在,了解女人卻成了一道難題,一道比掙錢還難的題目。

此時此刻,自己是什麽人?馮豐又是什麽人?

自己喜歡她,那是肯定的,那是跟任何女人都不一樣的——那真的是自己的妻子了。一個男人可以有很多小妾,但是,妻子,永遠隻有一個。現在,沒有小妾了,才明白,妻子是相濡以沫,相依為命。在這個古怪的世界,她是關心、問候、溫暖、依存和唯一。

可是,自己又為她做過些什麽?自己能為她提供什麽樣的生活?自己連給她買一件衣服都買不起——

自己不是呼風喚雨的皇帝了!

再也不是了!

隻是一個在異世界苦苦掙紮的小人物!

可是,盡管如此,他卻也沒有絲毫要放棄自己“妻子”的想法,一個男人,如果覺得自己貧困,就把妻子推出去,那是孬種的作為,他心裏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振奮:

我就不相信我在這個古怪的世界就不能出人頭地。

他細細思索這些日子自己從事的各種職業,想起自己閱讀的各種經濟報刊咋子,想找出一條合適的路來。

他想得出神,忽聽得房間裏劇烈的咳嗽之聲。

他趕緊進去,輕輕敲門:“馮豐,馮豐,你怎麽啦?”

好一會兒,才聽得喘息的弱弱的回答:“沒什麽。”

他很想進去看看,可是,馮豐明顯沒有開門的意思,他站了一會兒,回頭,看見客廳裏那束大大的“藍色妖姬”被孤零零地扔在桌上。可是,那束雛菊卻不見了,想必是她拿進了房間。

他又氣又惱,心想,這到底是誰送的?她那麽希罕幹啥?忽然想起葉嘉,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不知道葉嘉還在和馮豐聯係,莫非是他?

他心裏一緊,若是其他相親的男人,那還不用緊張,要是葉嘉,這事就可大可小了,戴綠帽子的嫌疑,那幾乎就要成定局了。他很想衝進去問問,可是,這個時刻,馮豐是不會開門的,隻好怏怏地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此刻,他心裏有種異樣的衝動,如果再見到葉嘉,自己會做些什麽?

當然,他一點也沒想到,不過幾天之後,自己就見到了葉嘉!而且是以做夢都想不到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