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太後宣召
第58章 太後宣召
第二天一早，蘇栩栩就收到了宮中傳來的懿旨……太後娘娘宣她入宮覲見……
對此，蘇栩栩並不怎麽意外，甚至連她進宮之後，可能會遭遇的種種可能，她都預想過了，唯一讓她感到難受和不安的是，她不知要如何麵對孟初寒……她甚至不想想象，當知道她的決定之後，孟大哥會是怎樣一種反應……
但該來的總會來，既然已經決定了，多想無益，無論多麽艱難，她都隻能硬著頭皮麵對，至於結果如何，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聽天由命了。
就這樣，幾乎是懷揣著滿腔的自暴自棄，在陸文山與陸宛盈欲言又止的關切與擔心的眸光之中，蘇栩栩上了馬車，往偌大的皇宮駛去……
重華殿。
“民女陸宛寧參見太後娘娘，參見皇上……”
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蘇栩栩垂首向麵前高高在上的兩位大人物請著安。
偌大的重華殿之中，除了端坐在主位上的襄太後，和她右側的顧景煜之外，在他們的兩側下首，分別還立著孟其宣與孟懷瑾，以及孟初寒幾個人……
蘇栩栩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從她一踏進殿中，便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目光。她甚至不用抬頭去確認，就知道那是屬於孟初寒的……歡喜的，帶著難以自抑的期待，融融望向她……
而她很快就要殘忍的打破他這一刻所有的欣喜了……
蘇栩栩心中狠狠一揪，垂在膝頭上的雙手緊握，任由平整的指甲，死死掐進掌心。
顧景煜微微眯眸瞥向她，眼梢漫不經心的從她身上掃過，端起的青瓷茶盞，遮住了淡淡勾起的唇角。
遲遲沒有人叫她起身。
大抵是因為太後娘娘不發話，旁人也不好說什麽。
蘇栩栩也就安安靜靜的跪在地上，低眉順眼的等待著。
她能感覺到那襄太後時不時向她瞥來的眸光，陰鬱而諱莫，蘇栩栩猜想，她故意不叫自己起身，應該是為著昨天孟懷瑾提親的事情，故意借此整治她吧？
“姑母……”
孟初寒不由出聲道，顯然因為眼見著麵前的女子遲遲不被叫起，而忍不住想要替她求情……
蘇栩栩在聽到他開口的一瞬，心頭就是一跳，一刹那間，隻覺連五髒六腑都仿佛一並被狠狠絞緊，說不出的難受。
襄太後也不由淡淡瞥了一眼麵前的侄兒，她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麽……她不過讓這陸家的二小姐剛跪了這麽一會兒，她這個侄兒就已經忍不住心疼了……看來他是真的很在乎這陸家的姑娘……
鳳眸深處劃過一抹銳利，那襄太後大抵是經過了心中一番計較，在孟初寒出聲求情之後，冷鬱的麵色，方才不禁柔和了些，雖仍未大度到叫蘇栩栩起身，卻也紆尊降貴般開了口……
“哀家聽說昨天瑾兒向你提親……”
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那襄太後淡淡開口道，矜貴逼人的嗓音，微微上挑，像在陳述一件明明早已知曉，卻還要故作姿態的確認的事實：“……卻被你拒絕了？……”
來之前，蘇栩栩就已經預料到，這太後娘娘一定會拿孟懷瑾提親的事情，來向她發難，是以當聽到她真的這麽做了的時候，蘇栩栩並不意外，也絲毫不怎麽緊張，隻照著她預先想好的應對……
“太後娘娘明鑒……”
蘇栩栩不慌不忙的開口道：“宛寧並非存心拒絕孟小少爺的提親……宛寧之所以不願意答應這件事，是因為孟小少爺根本並非真心喜歡我，他向民女提親，不過是為了報複民女之前對他的得罪罷了……”
“而且，”抬眸瞅了一眼那自她一開口就仿佛顯出不耐的孟懷瑾，蘇栩栩語聲平平的繼續說道，“當時，孟小少爺當著許多人的麵，親口承認，如果他娶了民女進門後，會對民女百般折磨，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後娘娘……”
冷靜的將目光對向那高高在上的襄太後，蘇栩栩一字一句的闡明著自己的態度：“……恕民女不能嫁給這樣一個還未過門，就想要自己性命之人……”
此刻，直言不諱的說著她不想嫁給孟懷瑾的女子，睜著一雙澄澈如水的眼眸，整個人看起來天真而又坦然，理直氣壯的仿佛全然不覺自己在說出這樣的話之後，可能會麵臨什麽樣的後果。
而那被她當著眾人的麵，再一次坦誠不想嫁給他的孟懷瑾，簡直恨不能當即懟回去……這個臭女人，她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她不想嫁給他，他還不願意娶呢！
若非礙於先前姑母的警告，他真想好好的教訓教訓眼前這個竟然膽敢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裏的女人……原本他肯答應姑母向她提親，她就已經該燒高香，感恩戴德了，哪知她居然敢拒絕他……
這才不止，一轉眼之間，她竟然不知廉恥的勾引了那孟初寒，而那孟初寒也不知被她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然膽敢向姑母請求，要姑母將這個女人許配給他……
簡直置他孟懷瑾於何地！
一念及此，那孟家的小少爺，不由更恨，眼珠一瞪，瞬時惡狠狠的落在蘇栩栩和孟初寒的身上，也顧不得之前太後娘娘不許他亂說話的警告，終於還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開口道：“說的好像本公子就願意娶你似的……姓陸的，別以為……”
他明顯氣不過，還打算不管不顧的繼續說下去，卻被太後娘娘出聲打了斷……
“瑾兒……”
雖然那襄太後的聲音裏不見什麽怒意，但任誰都能夠聽得出來，對這個最小的侄兒的這番開口，太後娘娘是十分不滿的。
有這樣一個扶不起的阿鬥一般的侄兒，蘇栩栩都忍不住要同情那太後娘娘了，遂趁熱打鐵的開口道：“太後娘娘，您也聽到了，孟小少爺並不是真心想要娶我……”
說這話的女子，語聲極為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自嘲和委屈，就仿佛她真的隻是因為孟懷瑾不願娶她這個原因，而拒絕了他的提親一般。
她完美的扮演著一個無可奈何的受害者，就好像從頭到尾，不是她不願意答應他孟懷瑾的求親，而是男人自己逼迫著她不能嫁給他一樣。
眸色一深，襄太後鳳目如晦，沉沉落在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語意卻是漫不經心一般：“昨天瑾兒去陸府提親之時，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回來之後，哀家也都聽宣兒提起過……”
蘇栩栩知道她這樣說，是故意暗示自己，她知道昨天提親之時，發生的一切，不過，就算她知道又能怎樣？蘇栩栩並不在乎，所以，她隻是依舊波瀾不驚的聽著麵前的襄太後繼續說道……
“之後，哀家也問過瑾兒，他也承認，當時說的不過是一時的氣話，並非出自他的真心……”
說到這兒，那襄太後瞥了一眼身旁的侄兒：“對嗎？瑾兒……”
饒是那孟懷瑾反應再遲鈍，也知道自己此刻應該順著姑母的話回答，雖然他不明白姑母為什麽一定要逼著自己承認他是說的“氣話”，但礙於太後娘娘的威懾，盡管心中有再多的不滿，還是悶悶的應道：“對……那隻是我的一時氣話……”
那襄太後顯然很滿意他的回答，待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將目光轉向了那跪在地上的蘇栩栩，曼聲開口道：“陸小姐，你聽到瑾兒說的了，他不過是少年意氣，被人激了幾句之後，就有些口不擇言……”
蘇栩栩靜靜的聽著她的意有所指，看起來絲毫不為所動。
她這般的沉得住氣，那襄太後顯然也察覺了，心中不由一動，越發的想要看看她能堅持到什麽地步……
這樣一想，那襄太後遂道：“哀家可以向你保證，若是將來你和瑾兒成親之後，他膽敢欺負你的話，你可以隨時向哀家來告狀，哀家替你做主……”
聞言，孟初寒心裏不由一緊……雖然之前太後娘娘並未明確的答應他的請求，但是，她亦向他承諾，若是那個女子真的不願嫁給懷瑾，而是心係於他的話，她亦會賜婚於他倆……
但現在，聽著這太後娘娘話中的意思，卻像是執意要撮合寧兒與孟懷瑾的婚事……
孟初寒下意識的想要開口阻止，在本能的望向蘇栩栩的一瞬，卻不由的猶豫了……麵前的女子，眼眸低垂的跪在地上，他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
孟初寒突然意識到，似乎從她踏進這座重華殿起，她就沒有看過他一眼……就好像是在故意逃避著與他接觸一般。
意識到這一點的男人，心中頓時重重一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情不自禁的深深望向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一時之間，隻覺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正被千絲萬縷的不安，狠狠纏緊著，勒的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蘇栩栩能夠感覺到他在看著她，深深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像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塊巨石，越發的將那些不能宣諸於口的內疚，擠迫的無可遁形。
許是孟初寒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有些太過明顯，偌大的重華殿裏，一時沒有人開口。
那襄太後顯然有自己的打算，並不催促，一旁的顧景煜，更是如同看戲的局外人一般，悠悠飲著茶，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倒是那一直沒怎麽開口的孟其宣，突然出聲道：“有了姑母的保證，如此一來，陸小姐就可以放心嫁給懷瑾了……”
如果仔細聽的話，能夠明顯的聽出他話裏隱隱的陰陽怪氣……畢竟，比起讓麵前的女子嫁給孟初寒，他寧願是孟懷瑾娶了她……
就好像，一件東西，他得不到，就希望別人替他毀了一樣，顯然，若是孟初寒娶了這位陸家的二小姐，日後說不定，他就多了一個更強的對手，倒不如任她嫁給孟懷瑾這個無用的人，對他想必就形成不了什麽威脅了……
聽到有人開口說話，蘇栩栩這才回過神來，她知道麵前的眾人還在等著她回話，遂定了定神，開口道：“多謝太後娘娘的厚愛……”
語聲一頓：“隻是，民女還是不能嫁給孟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