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睡覺
第72章 睡覺
大抵是她的掙紮管用了，顧景煜動作一頓，雖然仍舊沒有放開她，卻也暫時沒有再繼續下去。
蘇栩栩一怔，下意識的抬眸望向他，四目相對，流離燈火中，男人眉眼如畫，眸光暗沉，犀利而悠長，泠泠落進她的眼底……
呼吸一促，一瞬，蘇栩栩動也不敢動，怔怔的看著男人薄唇輕啟，扯出半闕冷笑：“朕不能這樣對你？陸宛寧，別忘了，你現在已經嫁給朕了，是朕的妃嬪，朕想對你做什麽，都是天經地義的……”
蘇栩栩一愣，張了張嘴，似要反駁，偏偏一時又覺得有些無言以對，半響才好不容易從喉嚨裏擠出一句：“我……我還沒有……準備好……”
她本來想說，“我又不是真心想嫁給你”的，但考慮到目前的形勢，隻怕她這句話說出口，就無疑火上澆油了，所以，她十分明智的選擇了另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
身下的女子，眼眶紅紅，那雙原本澄澈清亮的眼眸，此刻更如裹了一層水膜般，屋內搖曳的燈火，映進她的瞳底，影影綽綽，似碎了一池的星光……
望著她這副被欺負慘了的可憐模樣，顧景煜忍住想要不顧一切要了她的衝動，勾唇冷笑：“還沒有準備好？朕倒覺得愛妃你準備的甚是充足……”
蘇栩栩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一時連耳尖都不由紅透了，微微扭過頭去，不敢去看對麵的男人。
顧景煜卻顯然不滿她的逃避，修長的手指，輕輕掐向她的下頜，迫著她回過頭來，望向他……
“陸宛寧，朕曾經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選擇進宮，跟朕在一起的……”
男人身子微傾，籠在她上方，眸光如晦，沉沉盯住她：“……從你決定嫁給朕的那一天起，你就該知道，這樣的事情，總有一天要發生……朕也早就告訴過你……現在再來後悔，是不是太遲了？”
男人輕輕撫向她的臉頰，指尖下的皮膚滾燙而滑膩，像是小時候娘親給他蒸過的牛乳雞蛋羹一般，嫩嫩的，仿佛還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馨香，叫人一時有些舍不得移開。
被男人指尖輕輕摩挲著的地方，就像是被無數的螞蟻，緩緩爬過一般，蘇栩栩心底微微輕顫著，下意識的偏頭躲避著。
大抵是察覺到她的抗拒，顧景煜落在她臉頰上的動作，瞬時一頓。
蘇栩栩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一下子冷下來的眸光，在這仍顯料峭的春夜裏，一片微涼。
蘇栩栩突然覺得一切是如此的毫無意義，無論是她的反抗，還是男人的逼迫……是啊，就像顧景煜說的，從她決定進宮那一天起，她不就已經知道，她遲早有一天，是要侍寢的嗎？而且男人也一早就說過，如果她答應嫁給他的話，勢必就要履行一個嬪妃，應盡的義務……
對此，她早就該做好準備的……難道她還希冀著麵前的男人，真的能夠顧及她的感受，不逼迫於她嗎？
一瞬，蘇栩栩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
到底是什麽，讓她有了如此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奢望呢？
蘇栩栩想笑，卻笑不出來，她突然有些厭煩這樣的掙紮……反正遲早她也是要走這一步的，再堅持、再拖延，又有什麽用？
他既然想要，就拿去吧……
一瞬，蘇栩栩隻覺心灰意冷。
“算了……”
微微扭頭，不去看對麵的男人，蘇栩栩近乎自暴自棄的開口道：“隨便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吧……蘇栩栩隻能這樣極其鬱悶的安慰著自己。
顧景煜卻似完全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改變主意，一時沒有動作，隻是深深的凝向她……身下的女子，扭著頭，雙眸緊緊闔著，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但她僵硬的身子，以及垂在身側，不自覺的緊握成拳的雙手，還是不可抑製的泄露了她此刻的緊張……和悲傷……
目光一暗，男人居高臨下，沉沉望住她，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此刻更如染了天邊的夜色一般，深不見底。
蘇栩栩緊繃著一顆心，卻遲遲沒有等來男人的進一步動作，正不安之間，忽覺身上一輕，男人竟鬆開了對她的鉗製……
蘇栩栩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小心翼翼的回過頭去，就看到那顧景煜此刻正規規矩矩的躺在她身側，就好像剛才那個狠狠壓在她身上，任意施為的男人，從來不是他一樣。
“你……”
蘇栩栩有些發懵，顯然不明白麵前的男人為什麽會突然放開她。
顧景煜仰躺在她身旁，一雙墨眸清清冷冷，並沒有看向她，隻沒頭沒尾般說了一句：“睡覺……”
“啊？”
蘇栩栩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的望向身旁的男人，半響之後，腦子裏忽然靈光一現，意識到了什麽……
“顧景煜，你的意思是，隻是單純的睡覺……不會再逼我侍寢了？”
因為太過激動，蘇栩栩幾乎一下子從**坐了起來，眼睛晶亮的望向身旁的男人，一時隻覺埋在胸膛裏的那顆心，砰砰直跳，竟像是要跳出腔子一般。
顧景煜瞥了一眼她難抑興奮的模樣，隻淡淡挑了挑眉，開口道：“朕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也不必淪落到要靠強迫來得到一個女人……”
男人的這番話，顯然完全出乎蘇栩栩的意料之外，一時之間，她除了瞪大著一雙眼睛，不知所措的望著他之外，實在不知該如何反應。
顧景煜瞥著她這滿臉無辜的模樣，麵前的女子，此刻就像是一隻突然被塞了滿懷堅果的小鬆鼠，呆呆的立在那兒，用那雙水洗過的黑葡萄一般的大眼，怔怔瞅著他……
一瞬，顧景煜隻覺心底像是被一隻貓爪，輕輕撓了一下般，一股近乎不受控製的衝動，從五髒六腑之間，一掠而起，雖然極快的被他壓了下去，但男人的眼中，仍是頓時湧起一抹厲色，也不知是惱於自己的一刹那間的失控，還是著怒於麵前的女子……
蘇栩栩察覺到他眸中的侵略之意，眼梢方動，便被男人驀地捉住手腕，用力一拽，再一次壓到了身下……
“顧景煜，你剛才不是還說……不會逼我侍寢的嗎？”
心頭一慌，蘇栩栩當即不管不顧的喊道，試圖提醒麵前的男人，他剛說過些什麽。
瞧著她如同一隻受驚的小獸似的緊張的瞪向他，顧景煜目光不由一動，涼聲開口道……
“陸宛寧，朕這一次，可以暫時放過你……但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趕緊接受朕……否則，朕下一次，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了……”
這似宣告，似警告的話語，淡淡響徹在蘇栩栩的耳畔，男人嗓音醇厚低沉，清冽如夜風輕拂，抬眸，蘇栩栩一下子對上他湛沉眉眼……
隔著鼻尖幾乎挨上的距離，男人微微低頭，極自然的靠近她，溫熱的唇舌，在她的唇畔，緩緩烙下了一個輕吻……不同於先前情潮洶湧般的掠奪，這一次，男人的親吻之中，竟仿佛帶著一絲純情的溫柔與珍惜一般。
蘇栩栩隻覺心底一下子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擊中了一般，如同煮沸的濃湯，不斷汩汩的往外冒著氣泡，將她整顆心，都仿佛一起燒了起來。
而顧景煜果真說到做到，除了那一個近乎純潔的親吻之後，再沒有多做什麽……
“睡吧……”
男人淡淡說道，放開了對她的鉗製，翻身躺在了她身側。
蘇栩栩一顆心，卻仍是飄飄忽忽的，像懸在雲端，落不到實處，身旁的男人卻平靜的仿佛沒事兒人一樣，闔上了眼睛，像是隨時都會睡著一般。
蘇栩栩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現在的她，腦子裏一片混亂，隻想出去好好冷靜一下，隻是，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下床，就聽身旁的男人，沉聲開口道：“你打算去哪兒？”
蘇栩栩原本想說，“我不困，出去轉轉”……但想到今天畢竟是她第一天侍寢的日子，若是被旁人看到她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邊瞎晃蕩的話，還不定傳出去，惹來什麽麻煩呢……
但要她就這樣跟顧景煜躺在一張**……雖然真的什麽都不用做，隻是單純的睡在一張**，她還是覺得有些別扭……
“那個，床太擠了……”
蘇栩栩訕訕笑了一下，找了個十分拙劣的借口，“……別影響你睡覺，我下去打地鋪就可以了……”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就要把自己挪下床去……卻聽顧景煜在身後，悠悠開口道……
“陸宛寧，你信不信，你今晚要是再敢動一下的話，朕保證，讓你明天一天都下不了床……”
身子一僵，蘇栩栩一點兒也不想知道，他口中的那句“讓你明天一天都下不了床”，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個男人，簡直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蘇栩栩狠狠咬了咬唇，最終沒敢再動一下，隻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我睡覺可不老實，到時候，要是不小心把你踢下了床，你可別怪我……”
麵對她的近乎無理取鬧，顧景煜卻隻微微掀了掀眼皮，然後大掌一伸，扣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拽，就將身旁的女子拽入了懷中，在蘇栩栩本能的想要掙紮之前，男人溫如春風的嗓音，已經淡淡落在了她的頭頂……
“好了，這樣就不怕你睡覺不老實了……”
蘇栩栩幾乎因他的強詞奪理，而為之氣結，剛想開口，就覺男人扣在她腰間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些，同時，男人低沉穩和的聲線，在她耳畔輕輕響起：“天色不早了，睡吧……”
蘇栩栩被他略帶困倦般的嗓音蠱惑，一時甚至忘了掙紮，任由男人將她箍於懷中，一動也未動。
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眸微闔，一張刀削斧砍般的俊顏，或許是因為睡著了的緣故，一下子褪去了平日裏的鋒利冷冽，變得柔和了許多，近距離看過去，她才發現，男人的睫毛竟然很長，像小刷子似的，靜靜在他的下眼瞼處，投下一小片濃重的陰影……
蘇栩栩忍住想要伸手，輕輕拂去落在他眼底的陰影的衝動，許是此刻屋子裏太過安靜的緣故，又或是此刻躺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蘇栩栩不覺間微微屏住了呼吸，仿佛唯恐大一點的聲音，都會驚擾到他。
眼見著男人似乎已經睡熟了，蘇栩栩深覺自己若是就這樣任由他抱著的話，隻怕一整晚都別想睡了，遂小心翼翼的挪騰著，試圖從男人的懷抱中掙脫出來，男人卻仿佛如有所感一般，剛一動，扣在她腰間的長臂，就是一緊，將她更緊的箍在了懷中。
蘇栩栩瞬間不敢再動，一時也猜不透他究竟是真睡著了，還是故意在裝睡，隻得輕輕咬了咬唇，屏住呼吸，老老實實的窩在他懷裏……
極靜的夜色裏，惟有心跳聲砰然，一下一下極其清晰的響徹在耳邊。
屋子裏的蠟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燃盡，天邊最後一顆星，也緩緩沉了下去。夜色濃重。天地之間，一片黑暗。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栩栩自己也終於支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陷入黑甜夢鄉之前，她唯一能夠清晰的記得的是，縈繞在心底的最後一個念頭……
他沒有非逼著她侍寢不可，或許，他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