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難纏:愛妃,束手就婚

第113章 意外還是故意

第113章 意外還是故意

“太後娘娘駕到……”

隨著宦官一聲高亢的唱和,一襲鐵鏽色纏枝**衣裙的太後娘娘,在身旁宮婢的攙扶下,緩步走了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眾人一時不由的有些麵麵相覷,一旁的芸兒更是臉色驟變,整個身子,都仿佛不由微微顫了顫。

蘇栩栩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顧景煜,男人倒是一臉平靜的模樣,也不知是絲毫不意外那襄太後的出現,還是對她突然冒出來這件事接受良好。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微微回眸瞥了她一眼,蘇栩栩心中就是莫名的一動。

而那太後娘娘已經在身旁宮婢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參見太後娘娘……”

雖然心中各有疑慮,但眾人還是依著規矩行了禮,襄太後一雙鳳目在他們身上淡淡掃過,然後徑直走到了主位上,坐了下。身旁伺候的宮人,立即上前,為其斟了茶,然後恭謹的退到了一邊,全程一言不發,大氣也不敢出。

這樣的緊張氣氛,顯然也傳染到了在場的每個人身上,眾人各自垂首站在自己該待的地方,誰也不敢先動,就連一向最為跳脫的孟嫣然,都沒有像以往一樣,第一時間衝上前去,向自家姑母撒嬌。

“太後娘娘……”

還是顧景煜最先開了口,清潤嗓音就像是這世上任何一個合格的兒子一樣關切的問道:“您不是身子不適嗎?怎麽突然過來了?”

襄太後睨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蘇栩栩,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盞,方道:“哀家聽說寧嬪這邊出事了,一時放心不下,就打算過來看看……”

“勞煩太後娘娘掛心了……”

蘇栩栩近前了一步,配合著她這婆慈媳孝的戲碼的演出:“因為臣妾的事情,害得太後娘娘您病中猶在奔走,臣妾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你知道就好……”

襄太後悠悠喝了口茶,微微掀眸瞥了她一眼:“自從寧嬪你進宮之後,宮中就一直是非不斷,連哀家都不得安寧……”

嗬嗬,蘇栩栩忍住想要冷笑的衝動,恭謹道:“臣妾知道太後娘娘您一直因為臣妾嫁給了皇上一事,對臣妾十分不滿,但臣妾自進宮以來,自認一向規行矩步,對太後娘娘您更是恭敬有加,並且努力想要做一個叫太後娘娘您滿意的兒媳婦……”

說到此處,蘇栩栩臉上適時的流露出那種一個拚命想要獲得婆婆認可的小媳婦兒,卻始終不得其法之時,應有的沮喪和傷心的神情,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活脫脫就是個受了婆婆欺負的委屈的小媳婦兒……

襄太後不由捏緊了手中的杯盞,蘇栩栩趁她出聲之前,搶先一步開了口,卻是話鋒一轉,說道:“……所以,當臣妾聽說太後娘娘您這次是特意為臣妾的事情而來,甚至不顧自己的身子不適之時,臣妾不知有多麽高興……”

這話風轉的極快,不僅在場的其他妃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連那襄太後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噎了一下,攥在手中的潤瓷浮紋茶盞,一瞬險些被她捏碎。

蘇栩栩卻仿佛全然不察周遭的詭異氣氛,自顧自的接著自己的話頭,繼續說道:“所以,臣妾鬥膽請求太後娘娘,為臣妾做主,找出那個害得臣妾以後都不能再有孕的凶手……”

說到那句“害得臣妾以後都不能再有孕……”之時,蘇栩栩略微沙啞的嗓音,像是不可抑製般的泄露出絲絲的顫抖,微微垂低著的一雙清眸,眼角紅紅,仿佛一直強忍著,才好不容易沒叫那些掛滿眼底的淚水湧出來一般。

這番因為遭人謀害而再不能生下皇上的子嗣,而自然而然般流露出的憤怒和仇恨,倒不像是假裝的……

襄太後微微有些沉吟。

早在太醫診斷出這寧嬪以後可能再也不能有孕之時,她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之後更聽聞,因為追究起來是誰故意將她撞倒在地一事,那楚柔和她的丫鬟幾乎反目,甚至有愈演愈烈,相互殘殺的趨勢……

她本就對這陸宛寧是否真的以後都不能懷有皇帝的龍裔這件事,而心存懷疑,再加上唯恐那楚柔和芸兒兩個賤婢,爭執之中,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襄太後隻得親自帶人趕了過來……

而事實證明,她的不安是有道理的……她剛走到這薔薇苑的門口,就聽到了那楚柔和芸兒她二人,為著將那陸宛寧不能有孕一事的罪責,推到對方身上,而越發口不擇言的局麵……

未免局勢被他倆攪得更加不可控,她無奈之下,隻能匆匆現身,要是她再晚來一步,還不知道這二人,會闖出什麽樣的簍子呢。

眼簾微掀,睨了一眼那因為她的出現而神情一緊的楚柔和她的宮婢,抬手,將杯中幾乎見底的雨前龍井,送到唇邊,喝了一口,襄太後方才好不容易壓下了心頭迭起的灼灼怒火,語聲聽不出什麽情緒的開口道……

“你要哀家幫你做主,哀家也得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行……”

對這裏先前發生的一切,那襄太後隻做不知,矜貴逼人的嗓音,徐徐開口問道:“……誰給哀家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樣既能在太後娘娘麵前表現,又可以讓太後娘娘先入為主的聽自己講述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自是有不少妃嬪,都蠢蠢欲動,欲欲躍試。

襄太後卻顯然不可能隨便找一個人出來說話的,一雙鳳眸,沉沉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等之後,最後定在了那魏淩心的身上。

“淩嬪,你來說……”

襄太後點名道。

原本還打算自告奮勇的孟嫣然,聞言,頓時腳步一頓,望向不遠處姑母的眼神,一瞬不由溢出幾分怨憤。

襄太後自然能夠察覺到自家侄女兒的不滿,卻也隻做不知……先前在涼亭裏,她這侄女兒是如何跟那楚柔爭風吃醋,又是如何毫不顧忌的甩了那人兩耳光的種種事跡,她自然也從別人的口中聽過了……

對這個整日裏隻知道任性,隻想著如何打壓其他的妃嬪,如何讓皇上更寵愛她的侄女兒,襄太後本來就幾乎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而且眼下的這件事,又牽扯良多,無論為著哪方麵考慮,她都不可能叫孟嫣然再摻合進來的。

原本,孟思瑤會是個很好的人選,雖然她自進宮以來,也一直表現的對自己忠心耿耿,但襄太後一直因為她瞞著自己與皇上暗通款曲一事耿耿於懷,而且以她對這孟思瑤的了解,她絕對不像表麵上表現的那樣溫良無害……

而襄太後也始終對她存著戒心,所以,對她來說,眼下這種情況,亦是不能選擇那孟思瑤的。

那麽,唯一剩下的,就是魏家的女兒魏淩心了。這女子,雖然比不上孟思瑤聰慧,卻也算是個有腦子的,而且魏家也一直依仗的是她孟家,所以,這魏淩心平日裏,還是十分討她歡心的,也多少懂得分寸,這個時候,由她來講述整件事,就成為了最好的選擇……

而事實證明,這魏淩心亦沒有叫她失望,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前因後果,雖然言辭之間,難免帶著些對那楚柔的妒恨,卻也跟襄太後自己從眼線中得到的信息,沒有太大的差別。

“太後娘娘,事情就是這樣的……”

最後,魏淩心以一語做結。

接下來就等著那身為一宮之主的太後娘娘的決斷了……

在眾人屏氣凝神的焦切等待中,襄太後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之後,方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這件事,哀家全程聽下來,覺得隻不過是一場意外,還有什麽問題嗎?”

聽著她輕描淡寫的將整件事定性為“一場意外”,蘇栩栩實在是不怎麽意外。她毫不懷疑,在來之前,這兒發生的一切,她都想必了解了個一清二楚,所以,現在看來,她突然出現,是打算將那楚柔和芸兒,一起保住?

“隻是一場意外嗎?”

蘇栩栩淒然般笑了笑:“但身為當事人的楚柔妹妹和芸兒姑娘,先前可不是這麽說的……他們可是各自認為,是對方故意將臣妾撞倒在地,才害得臣妾新傷舊患,以致以後都不能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

然後,不待那太後娘娘或是那楚柔有機會再說出些什麽出爾反爾的話,蘇栩栩當即續道:“現在的問題是,楚柔妹妹和芸兒姑娘各執一詞,但她二人一定有人說的是真話,有人說的是假話……”

語聲一頓:“究竟是誰想要如此謀害臣妾,還請太後娘娘和皇上,替臣妾做主……”

說這話的蘇栩栩,流露著恰到好處的強硬,畢竟,作為一個剛剛受到如此“重擊”的受害者,她絕對接受不了,這隻是“一場意外”的說法,勢要找出一個害得她如此境地的“凶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哀家倒覺得,寧嬪你想多了,這隻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

襄太後卻似乎鐵了心,要將事情定為“意外”,同時,一雙鳳目,諱莫如深的瞥向一旁的楚柔和芸兒……

“依哀家所見,無論是楚貴人,還是芸兒,想來他們都不是有意將你撞倒的……畢竟,他們也不知道你有舊傷在身,隻輕輕一撞,就能害得你以後不能有孕,不是嗎?”

“太後娘娘明鑒……”

一直沒有怎麽出聲的楚柔,終於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大抵是因為有了太後娘娘的撐腰,她這會兒又變回了從前那副溫婉柔弱的模樣,再沒有半分之前跟那芸兒相互陷害之時的醜惡嘴臉……

“寧嬪姐姐……”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一般,楚柔轉向了蘇栩栩,道:“臣妾知道,你因為自己不能再為皇上生下子嗣一事而痛苦,也知道你一時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但臣妾之前真的並不知道你幾年前因為從馬上摔下來,而傷及子宮之事……”

女子語聲柔柔的一頓,繼續說道:“……更不知道,你會因為這次小小摔了一跤,就引發了舊疾,以致落得如今的境地……”

蘇栩栩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她的洗白……嗯,她絕對相信,這楚柔口中每每提及的有關她“不能再為皇上生下子嗣”的字字句句,是故意想要刺激她的……

“是啊……”

蘇栩栩冷冷一笑,打斷了她的話:“楚柔妹妹你,或者芸兒姑娘,之前確實是沒有想過,將我撞倒在地,會害得我以後都不能為皇上生兒育女……因為就像太後娘娘和楚柔妹妹你說的一樣,你們可能之前真的不知道,我身患舊傷……”

“但這並不代表,楚柔妹妹你,或是芸兒姑娘,你們就是無辜的……”

眉眼一厲,蘇栩栩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你們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故意將我撞倒在地的……但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我運氣好,逃過一劫的話,我摔倒的時候,就會撞向一旁的石桌,就算不會當場喪命,隻怕這張臉也會毀了……”

她這番話倒完全不是為了將那楚柔或是芸兒釘在“故意”將她撞倒在地的罪名上而瞎編的,那個時候,這兩人撞上她之時,若非她反應得快,當時她真的可能就撞上了涼亭裏的那張尖尖的石桌……

而隨著她這些話的出口,對麵名喚楚柔的女子,眼中頓時劃過一抹驚恐……因為蘇栩栩的一番話,確實說中了她當時的全部心思,她原本以為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卻沒有想到,這陸宛寧,竟然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這如何能夠叫她不怕?

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她現在不能肯定,究竟是自己,還是那芸兒,故意要如此害她的……

一時之間,楚柔在心底飛快的思索著、權衡著,究竟接下來她該怎麽做,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臣妾可以作證……”

一旁的孟思瑤,卻在迅速的權衡之後,先一步開了口:“當時,寧兒妹妹被撞倒的時候,確實十分驚險……依臣妾之見,應該真的不僅僅隻是意外……”

“臣妾也覺得寧嬪妹妹被撞倒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的……”

魏淩心這時亦附和道。

原本因為太後娘娘似乎打算將那陸宛寧被撞倒一事,定為“意外”,她一時不敢違背太後娘娘的意願,但現在看那孟思瑤先跳出來,做了出頭鳥,她又實在不甘心就這樣白白放過能夠將那楚柔扳倒的機會,所以,掙紮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摻合上一腳……

“哼,根本就是那楚柔故意的……”

相較於其他人的委婉和顧忌,孟思瑤卻全不在乎,原本她就因為姑母將那姓楚的賜給了顧景煜而心存不滿,之後那姓楚的,比她還得表哥的寵愛,更叫她妒恨不已,眼下聽著姑母之前話中的意思,也是看起來似乎要維護那姓楚的……

這種種的一切,當真是叫她又氣又恨,隻恨不能將那姓楚的碎屍萬段了才好。當然,還有她身旁那個丫鬟……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那叫什麽芸兒的,親口承認她自己也喜歡皇上……

什麽東西!一個小小的賤婢,也敢對陛下心存妄想?簡直跟她家主子一樣的貨色!

瞪了一眼那怯懦的站在一旁的芸兒,孟思瑤遂將她一塊兒扯了出來:“……還有她那個丫鬟芸兒……”

“反正不是姓楚的,就是這芸兒……要不然就是他們主仆一起,故意將寧嬪撞倒在地,好謀害她的……”

說到這兒,孟思瑤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大步就走到了那襄太後的身旁,提議道:“要我說,姑母,你就該把他們倆都抓起來,交給慎刑司好好審問審問才是,我不信,他們到時候不開口……”

將那楚柔和芸兒送入慎刑司,尚覺不夠一般,女子隨即又道:“或者直接將他倆推出去斬了得了,反正寧殺錯,不能放過……姑母,你說怎麽樣?……”

本就因為那襄太後的突然出現,而宛如驚弓之鳥的芸兒,此刻耳聽著這貴妃娘娘要將她交給慎刑司處置,甚至更狠,直接打算將她斬殺了,滿心的恐懼,頓時之間,占了上風,再也顧不得其他,撲通一聲,跪倒了在地……

“太後娘娘,不是奴婢謀害的寧嬪娘娘……”

此刻,這芸兒腦海裏已被滿滿的恐懼占據著,一心想的隻是如何能夠逃脫罪責,其他的,什麽都想不到,不管不顧的張口即道:“……是楚貴人,是她故意撞倒的寧嬪娘娘,是她要將寧嬪娘娘害死的……”

聞言,那襄太後頓時眸色一戾:“你說什麽?”

寒厲嗓音,如平地裏的一聲驚雷,驀然自寢殿中響起,襄太後一雙鳳眸,如淬了毒的利劍一般,射向那跪在她麵前的宮婢,眼中湧動的怒意,如同澆了油的烈火,擱在身下座椅扶手上的一雙保養得宜的玉手,更是一瞬攥了緊,幾乎將那無名指和小指上帶著的鎏金玳瑁長護甲,都給坳斷了……

偌大的薔薇苑裏,一時如同墳墓般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