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難纏:愛妃,束手就婚

第115章 結案

第115章 結案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針紮似的刺耳痛呼聲,方才漸漸弱了下去,直到再也聽不見,惟有樹上那些吵鬧的夏蟬,猶在不知疲倦的鳴叫著,一聲一聲,傳入殿中。

片刻之後,派去行刑的太監,回來複命……

“回稟太後娘娘,那芸兒已被亂棍打了死……”

襄太後端坐在主位上,聞言,頭也未抬,就仿佛眼下宮人來報的,隻不過是剛剛處理了一隻死老鼠般稀鬆平常的事情,慢悠悠的飲盡了手中的半盞雨前龍井之後,方才隨口般問道:“死透了嗎?”

死透了嗎?

蘇栩栩聽著這漫不經心的四個字,心頭一片寒涼,明明是五月底的悶熱天氣,她卻仿佛被人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一瞬隻覺無盡的憤怒。

垂在身側的雙手,指尖幾乎掐進掌心,下一秒,卻被身旁的男人,輕輕握了住,溫熱的力量,由男人的指尖,一點一點的傳遞給她,帶著些強硬,又仿佛帶著些許的安撫,像是一股涓涓細流般,慢慢流淌進蘇栩栩的心底,奇異般的將那些鼓噪在其中的憤怒,平息了下來。

蘇栩栩微微垂了眸,平靜的聽著那被問及“死透了嗎?”的太監,帶著幾分邀功般的喜意,恭聲回稟道:“回稟太後娘娘,人已經死透了……奴才親自驗過的,絕對不會有錯……”

“嗯。”

襄太後輕輕點了點頭,似乎對這樣的結果,還算是滿意。

然後,似突然想起了什麽,那襄太後一雙鳳目,突然悠悠轉向了蘇栩栩:“哀家已經將謀害寧嬪你的凶手,亂棍打死了……寧嬪你對哀家的這個處置,可還滿意?”

蘇栩栩知道自己明智的回答,應該是順著她的話頭,說自己很滿意,最好是還能多謝一下她替自己“懲治了凶手”,這樣一來,就算是將此事就此揭過,皆大歡喜了……

隻可惜,她天生反骨,就算改變不了什麽,卻也要趁機刺那太後娘娘一刺:“太後娘娘將謀害臣妾的凶手,繩之以法,臣妾自是感激不盡……”

因為擔心那顧景煜在她開口之際,再一次阻止她,蘇栩栩還特意將他握在她手上的大掌,輕輕掙脫了開來,頂著身旁男人似是無奈又諱莫的眼神,話鋒一轉,蘇栩栩接續說道……

“隻是,恕臣妾愚鈍,不知太後娘娘您是怎麽認定,在芸兒姑娘和楚柔妹妹之中,是那被亂棍打死的芸兒姑娘,謀害的臣妾呢?”

那襄太後自遞到唇邊的杯盞中,微微掀眸瞥了一眼,語聲矜貴逼人:“寧嬪你這是在質疑哀家的判斷嗎?”

“臣妾豈敢?”

蘇栩栩道:“臣妾隻是太過仰慕太後娘娘您的睿智,實在忍不住想要向太後娘娘您學習一下這種識人之術罷了……”

這番話,她說的又誠懇又單純,連最挑剔的人,哪怕都找不出一丁點兒破綻來。

襄太後不由捏了捏手中的潤瓷浮紋茶碗,一瞬隻覺頭更疼了,偏偏她又不能在這個時候跟她計較,隻冷冷道:“等哀家有空的時候,一定好好教教你……”

蘇栩栩莞爾一笑:“那臣妾就先多謝過太後娘娘了……”

襄太後睨了她一眼,然後似想起了什麽事情,狀若不經意般提道:“對了,哀家聽說寧嬪你因為之前受傷的事情,以致以後都不能再有孕?”

蘇栩栩倒並不怎麽意外她會提起這件事,稍微調整了一下,就露出了那種黯然而且強壓著痛楚的神情,顫聲開口道……

“太醫說,臣妾因為曾經從馬上摔下來過,那個時候就傷及了子宮,再加上先前被人撞倒在地,以致引發了舊疾……以後都再也不能懷有身孕……”

“是這樣嗎?羅太醫……”

襄太後轉向了那角落裏幾乎被人遺忘的羅太醫,問道。

突然被點到名的老太醫,似乎仍有些為方才的風波心有餘悸,戰戰兢兢的從藏身的角落裏挪了出來,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稟太後娘娘,以老臣方才的診斷,確如寧嬪娘娘所言……”

聽到她的回答,襄太後一時沒有說什麽,像是在判斷他的話中有幾分可信度,那跪在地上的羅太醫,被她的目光盯得心裏莫名有些發怵,明明自己說的是真話,怎麽被太後娘娘這樣盯著,倒讓他覺得自己在說謊一樣呢?

他這邊正兀自心裏打著鼓之時,突覺那太後娘娘審視的目光從他身上移了開來,然後就聽那襄太後轉首吩咐著一旁隨侍的宮人:“來人,去請薛太醫……”

很快,領命而去的宮人,就將那太後娘娘口中的“薛太醫”帶了來……

“薛太醫乃是太醫院的院判……”

像是察覺到其他人的疑惑,那太後娘娘不慌不忙的解釋道:“哀家這麽多年來,身子都是由他調理的……”

語聲一頓,那襄太後的目光幽幽在蘇栩栩的身上一掃,道:“……正好讓他幫寧嬪你看一看……”

這句話說完,那襄太後就端起了桌案上的茶盞,自顧自的飲著,仿佛這薛太醫到了之後,她的任務就完成了,接下來的一切,就不關她的事了一般,當然,同時,她這種態度,也表明了蘇栩栩是沒有拒絕的機會的……

“多謝太後娘娘掛心……”

蘇栩栩微微笑了笑,然後十分配合的轉向了那位被宣召而來的薛太醫:“那就有勞薛太醫你了……”

“娘娘客氣了……”

也不知那薛太醫是在太後娘娘身邊伺候日久,不知不覺的就沾染了上位者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還是打心眼裏瞧不上蘇栩栩這麽一個小小的嬪妃,這句話說得十分冷淡。

蘇栩栩自然是毫不在意,在綠桃的攙扶下,半躺回了床榻,然後就由那薛太醫隔著一方錦帕,幫她把著脈……

包括太後娘娘在內的所有嬪妃,十分默契的圍在了一旁,看起來沒有一個打算在這個時候離場……顯然,他們也很想聽聽這薛太醫對她的診治,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至於那太後娘娘突然將這薛太醫宣來替她診治的意圖,蘇栩栩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嗯,簡單點來說,就是那太後娘娘不相信她真的以後都不能有孕這件事,哪怕是經羅太醫診斷過了,她亦是不信,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一個她充分信任的人,當著她的麵,再重新診斷一次……

而且以薔薇苑到太醫院的距離,以及那薛太醫趕來的時間,蘇栩栩可以肯定,這整件事,那太後娘娘一早就打算好了。

對此,蘇栩栩表現的接受良好,心平氣和的任由那薛太醫幫她把著脈。

片刻之後,那薛太醫收回了搭在她手腕上的動作……

“薛太醫,如何?”

襄太後漫不經心般問道。

“回稟太後娘娘……”

那薛太醫先是恭謹的向著襄太後行了一禮,然後方才畢恭畢敬的開口道:“寧嬪娘娘脈象虛沉,確實是傷及子宮之象……”

聞言,襄太後手中端著杯盞的動作,不由微微一頓。這薛太醫的判斷,她還是比較信服的,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如此看來,那寧嬪果真是以後都不能有孕了?

沉吟了須臾過後,襄太後似是隨口問道:“可有治愈的可能?”

那薛太醫躊躇了一下,答道:“寧嬪娘娘當初傷勢嚴重,本就落下了舊疾,再加上今日的衝撞,無疑雪上加霜……”

聽到這兒,一旁的羅太醫,不禁在心底暗暗腹誹,這不是跟他的診斷結果一樣嗎?連說辭都差不多……

“先前羅太醫說……”

這時,那楚柔突然插嘴道:“……若是用藥調理的話,寧嬪姐姐還是有治好的可能的……”

蘇栩栩瞥了她一眼,她當然很清楚,這楚柔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絕不是安慰她還有希望之類的,而僅僅隻是為了提醒那太後娘娘,她還有被治好的可能……

所以,這是在暗示襄太後,到時應該讓她一點兒也沒有再懷上顧景煜子嗣的可能嗎?

蘇栩栩相信,這絕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就在這楚柔的話說完之後,那太後娘娘淩厲逼人的眉眼,頓時又沉了幾分。

“薛太醫,你認為呢?”

襄太後向自己的心腹確認著。

“恕微臣直言,”那薛太醫道:“寧嬪娘娘之前受傷嚴重,就算是再如何調理滋補,隻怕也無回天之力,有孕的機會甚微……”

這麽直白……蘇栩栩簡直都想給他叫個好了,但麵上還要裝出一副痛不欲生、不願接受的模樣……

“所以,我以後真的不能懷孕生子,為皇上誕下一兒半女了嗎?”

說這話的蘇栩栩,嗓音仿佛不受控製的泄出絲絲輕顫,一雙澄澈透亮的眼眸,此刻更充滿著不可抑的茫然和痛苦,絕望般的淚水,在她的瞳底不斷打著轉,卻始終也流不出來,仿佛一瞬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了……

“寧兒,別難受了……”

顧景煜適時的將她攬入了懷中,溫潤嗓音,恰到好處的夾雜著絲絲的心疼,柔聲寬慰著她:“你放心,朕一定會延請最好的大夫,將你治好的……”

蘇栩栩任由男人抱著自己,看起來一片脆弱無助,仿佛哪怕男人此刻如此的寬慰,也不能叫她更好受一些。

“哼……”

其他人一片各懷心事的沉默中,那孟嫣然突如其來的冷哼聲,頓時顯得格外突出和清晰。

雖然那陸宛寧以後都可能再也沒法懷上陛下的龍裔這件事,對孟嫣然來說,就相當於她對自己完全構不成什麽威脅了,甚至當確認了這陸宛寧真的不能再有孕的時候,她還稍微的憐憫了她一下……

但此刻眼睜睜的看著表哥輕輕抱著她,還那麽溫柔的安慰她,要替她找最好的大夫,幫她治療,孟嫣然還是不可自抑的妒忌了,實在忍不住打擊道……

“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在宮裏了……更何況連薛太醫都說寧嬪妹妹治不好了,那就肯定是治不好的……”

就算以她一向的口無遮攔來說,這樣的話,未免也太過惡毒了……

蘇栩栩一下子像是被她完全傷害到了一般,將整張臉都埋進了顧景煜的肩頭,看起來就像是再也難以支撐自己的痛苦一般。

顧景煜輕輕抱著她,雖然沒說什麽,但卻是略帶責備般的瞥了一眼那孟嫣然。

就在孟嫣然欲待辯解的時候,襄太後矜貴逼人的嗓音,徐徐開了口:“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輕描淡寫的就將蘇栩栩以後可能都不能再有孕之事揭了過去。

“這幾日,寧嬪你就好好在宮裏休息吧,無需再去哀家宮中請安了……”

頓了頓,那襄太後似十分貼心的給了她這樣一份“特權”,然後眼梢在殿中的其他妃嬪身上掃了掃,說道:“你們也都散了吧,讓寧嬪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哀家也該回宮了……”

說話間,襄太後站了起來,在一片“恭送太後娘娘”的聲音中,緩步往殿外走去,走至那楚柔身畔的時候,卻是腳步微微一頓,吩咐道:“楚貴人,你送哀家回去吧……”

“是。”

聞言,楚柔心裏不由輕輕打了個突,卻還是恭謹應道。

孟嫣然還想說什麽,眼睜睜的看著那顧景煜,踟躕著不肯離開,直到那襄太後催促道:“嫣兒,你也來……”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一步一回頭的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而後,孟思瑤等人例行安慰了蘇栩栩幾句之後,也一起相攜著離開了。

偌大的寢殿中,一下子空了起來,在顧景煜將綠桃打發走之後,一時便隻剩下他和蘇栩栩兩個人。

眼見著其他人都走遠了,蘇栩栩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果斷的從男人的懷抱裏掙脫了出來……

顧景煜倒也沒有再勉強,一雙墨染的寒眸,如同天邊漸暗的天色一般,悠悠的望住她,然後,嗓音輕曼的開口道……

“你是不是該跟朕解釋一下……嗯?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