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疑問
第187章 疑問
“朕何嚐不知道，流民越多，也就意味著帶來了更多的不穩定因素……”
顧景煜道：“隻是惟今之計，隻有將西南的事情解決了，才能夠一勞永逸……”
“最可惡的就是那些貪官汙吏，”蘇栩栩不由憤憤道，“連這種救命錢都貪……哼，等事情查清了，簡直將那些人千刀萬剮了也不為過……”
相較於她義憤填膺的模樣，顧景煜看起來卻冷靜的多，也憂慮的更多：“朕隻怕這件事沒有那麽容易解決。”
蘇栩栩也跟著心裏一緊：“為什麽？有什麽問題？”
“西南一係的官員，大多都是孟家的門生……”
顧景煜沒有隱瞞什麽，道：“這次貪汙之事，牽涉眾多，孟家不會袖手旁觀的……”
“難怪之前在重華殿的時候，太後娘娘執意要將那魏大人推出來，所謂的協助秦大人調查此事……”
聯係起先前那襄太後的舉動，蘇栩栩覺得頓時解釋的通了。
“還好，我們沒有讓她得逞……”
蘇栩栩慶幸道，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用了“我們”兩個字，隻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不過，我猜想那太後娘娘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早在不知不覺之間，她似乎已經將自己置於了跟麵前的男人同一陣線的位置。
相較於她的迷茫和擔心，顧景煜卻是一片平靜，清俊的臉容上，神情堅毅：“無論多麽困難，朕都會徹查此事的……”
被他的堅毅感染，蘇栩栩頓時也堅定了許多，不由道：“嗯，我支持你……”
說這話的蘇栩栩，不自覺的伸手握住了男人溫熱的大掌，以實際行動給予他支持。
顧景煜望著她堅定的神情，感受著她握住他大掌的小手柔軟的觸感和微涼的溫度，那雙落在她身上的墨眸，一瞬像是要望進她的心底去一般，深深的凝視著她，就好像此時此刻，他的眼中除了她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了一般。
蘇栩栩被男人近乎專注的目光瞧得心裏不受控製的一陣跳動，等意識到自己做了是什麽的時候，趕忙鬆開了握在男人手上的手指……
太尷尬了，也太……羞恥了。
“呃，對了，那慎王爺這次回京，也是為了這件事嗎？”
一邊拚命的壓抑著跳的飛快的心髒，蘇栩栩一邊竭力的轉移著話題。
顧景煜望著她的顧左右而言他，亦沒有過多的逼迫，隻順著她的話頭道：“是……”頓了頓，“西南是他的封地，發生了這樣嚴重的事情，如果果真追究起來的話，他也不可能做到置身事外……”
蘇栩栩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想到先前那顧景行的舉動，不由問道：“那這次進京，是打算幫你嗎？”
“他確實說會站在朕的這邊……”
顧景煜淡淡道。
“那還好……”
蘇栩栩不由道：“看來那位慎王爺還算是不錯，至少在這樣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算拎得清……”
語聲一頓，蘇栩栩留意到對麵的男人在她這樣評價了那位慎王爺之後，神情明顯有些不以為然，心中頓時一動，不由問道：“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
“無利不起早……”
顧景煜道：“如果這件事對他沒有好處的話，朕那位五皇兄是絕對不會摻合進來的……”
語聲一頓，男人似乎回想起了某些舊事，緩緩開口道：“而且，涉及到顧景行和孟氏一族的私怨，他又怎麽會放棄這個可能會讓孟家的勢力大大受創的機會呢？”
“私怨？”蘇栩栩好奇的問道，“慎王爺和孟家，和太後娘娘他們有什麽私怨？”
“當年，除卻四皇兄顧景琛之外，素有賢王之稱的五皇子顧景行，也曾是先帝屬意的儲君人選……”
顧景煜道。
“啊？”
蘇栩栩張了張嘴，對還有這樣一段秘聞，有些驚訝。
“原本四皇兄身受重傷、不良於行，失去了繼位的可能性之後，最可能登上皇位的，應該是朕的這位五皇兄……”
不用對麵的女子開口多問，顧景煜已經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隻是，沒想到，最後，卻是由護國公和太後娘娘一力支持朕做了這個皇帝……”
說到這兒，男人涼薄的嘴角，不由微微扯開一抹諷刺的輕笑，就好像覺得這件事真的很可笑一般。
蘇栩栩卻是不由的心中一動。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很奇怪，太後娘娘和那護國公當初為什麽要支持你做皇帝……”
趁著這個機會，蘇栩栩終於忍不住問出了縈繞在心頭許久的疑問：“按理說，因為宸妃娘娘的緣故，太後娘娘應該恨毒了你才是，更何況，她才是謀害你母妃的凶手……難道她就不怕將你推上皇位之後，有朝一日，你知道了真相之後，會對她和孟家不利嗎？”
這才是蘇栩栩一直不能理解的地方。
“因為在太後和孟家人的眼中，隻有朕才是最合適的皇帝人選……”
顧景煜冷冷笑道。
蘇栩栩望著他，顯然還是有些不明白。
“顧景行的生母儷妃娘娘的母家，雖然不如孟氏一族……”
顧景煜解釋道：“卻也是延綿百年的世家大族，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如果當初任由五皇兄繼位的話，日後勢必會打壓到孟家的勢力，更何況兩家向來不和，雖表麵上並未勢成水火，暗裏卻是暗流洶湧……”
“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五皇兄真的登基做了皇帝的話，總有一天，他會剪除孟家……”
顧景煜並不是危言聳聽，因為：“同樣的，如果當初是四皇兄順利繼位的話，那麽如今的儷太妃一族想必也難逃災劫……畢竟，哪怕是朕做了這個皇帝，已經足夠太後和孟家對祁氏一族的打壓了……”
語聲一頓，男人淡淡道：“若不是朕從中斡旋，朕的五皇兄的那個慎王爺也做不了這麽安穩……”
蘇栩栩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男人講述的那些她從前一無所知的宮廷秘聞，其實並不覺得怎麽驚訝，畢竟，這樣的宮廷鬥爭，古往今來，並不怎麽新鮮。
所謂的成王敗寇，兩方的勢力角逐，一方敗了，差不多也就等於抄家滅族的覆滅。
隻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實在是太吸引了人，哪怕明知九死一生，卻總會有人踩著累累白骨，也要往上爬。
權力永遠都是最大的誘、惑。
那對麵前的男人來說，也是這樣嗎？
從他的敘述之中，他隻說了有關那太後娘娘和顧景行之間的權力之爭，而他自己坐上這個皇帝之位，仿佛隻是他們鷸蚌相爭之下的漁翁得利……
就好像他如今的一切，都隻是被動發生的，而非他的本願。
可是，事情的真相，真的是這樣嗎？
而且，他自己也說，若非他的從中斡旋，或許顧景行連現在的局麵都維持不了……但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她還記得麵前的男人多多少少提過，小時候，那顧景行也曾經欺辱過他……
哪怕他就不恨他嗎？
還是，他幫他，隻是因為可以利用儷太妃母家祁氏一族的勢力，牽扯孟家呢？
蘇栩栩張了張嘴，有一瞬間，她想問問麵前的男人，是不是這樣？可是，當她看到他冷峻的側臉的時候，她卻突然不想問了，不想知道這其中到底牽扯著怎樣的考量或是利弊權衡。
她突然想，就算麵前的男人真的是如她猜測的那樣，是利用祁氏一族又能怎樣？在這個波詭雲譎的皇宮，為著自保，他這樣做，又有什麽錯呢？他也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罷了。
蘇栩栩隻覺得有些心疼麵前的男人。她不知道在他沒有訴至於口的過往之中，究竟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如履薄冰和為求生存的算計籌謀，她也想象不出他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境……她隻是覺得心疼。
“皇子之中，隻有你沒有母家的勢力加持……”
蘇栩栩不由道：“所以，太後娘娘和孟家才會最後選了扶持你做這個皇帝，他們覺得你更好控製，是嗎？”
她看的這樣通透，顧景煜望了她一眼，道：“是啊……想來，當時太後決定將朕推上皇位的時候，一定很慶幸自己當初將朕的母妃害死了的決定……”
說到當年自己母妃的慘死，顧景煜卻異常平靜，隻是那些掩埋於墨黑寒眸深處的慘痛和恨意，卻是如何也壓不住一般，如風暴一樣席卷在瞳仁之中。
蘇栩栩看得心裏微微的酸澀。
但很快麵前的男人就將眼底的這些激烈的情緒斂去了，就好像絕不容許自己的脆弱一般，淡淡開口道：“而且，害死朕母妃的事情，太後做的很隱秘，她也一直以為朕不知道這件事……”
說到這兒，顧景煜突然話鋒一轉，諷笑了一聲：“她以為就算朕哪一天真的知道了是她害死的朕的母妃，大概也沒有能力能做什麽吧？不可能會報仇雪恨，更不可能會撼動到她或者是孟家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