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野心
第223章 野心
“你想讓其宣跟北羌國公主聯姻？”
屏退了左右的宮人之後，襄太後略有些意外的重複著先前兄長拋出的打算。
“沒錯。”
孟允鄭重其事的回道，顯然這樣的打算並非一時的想法，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權衡。
“為什麽？”
襄太後眸光沉沉瞥了對麵的兄長一眼。盡管她多多少少能夠猜出他這樣做的原因，但是她決定還是先聽一下他會怎麽說再算。
“自從西南一案之後……”
孟允似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拋出自己的思慮：“顧景煜一直在借機打壓我孟家的勢力，近來這些日子，更是有愈演愈烈之勢……看來他早已不甘心做個傀儡皇帝了……”
語聲一頓，孟允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而且，當年宸妃之死，與你我有關，遲早有一天，顧景煜會知道這件事，到時候，光是殺母之仇這一點，他就注定容不下咱們了……”
聽她提起那宸妃之死，襄太後卻是冷冷一笑，不屑道：“哀家當年既然能夠扶持他做這個皇帝，也就有本事將他再拉下來，即便哪天他知道了他那賤人母妃是死於哀家之手，哀家難不成還會怕他！”
眼見著麵前的妹妹哪怕是在那宸妃已經死了這許多年之後，依舊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孟允不禁暗暗搖了搖頭：始終是婦人！而且她還以為如今的顧景煜是當年那個可以任他們揉捏的可憐皇子嗎？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兩年，顧景煜的確羽翼漸豐……”
雖然心中對妹妹的自大並不認同，但想到接下來自己還是要借助她的幫忙，孟允還是耐心的繼續說道：“隻怕等他羽翼豐滿的時候，咱們再想做些什麽，就不容易了……”
語聲一頓，眼看著對麵的太後娘娘因為他的話而漸漸收了臉上的輕視之色，孟允知道自己的話，她聽了進去，遂道：“且不說那琉璃公主，是北羌國皇帝最寵愛的一個女兒，她自己本身就握有一定的兵權，若是其宣能夠娶了她的話，那麽即便日後與顧景煜爭權奪位，也必是一大助力。”
襄太後聽著從兄長口中吐出的那“爭權奪位”四個字，心中就是一動，再看他此刻的神情，更是毫不掩飾的野心勃勃。
“你是想……”
後麵的話，本已到了嘴邊，卻在襄太後腦海裏飛快的轉了一圈之後，咽了下去，心念一動的同時，突然轉了話題：“但哀家聽聞那北羌國公主好像屬意寒兒？”
雖然今日的宴會她以身體不適沒有參加，但席間發生的事情，她卻是一清二楚的。
孟允知道她想說什麽，亦知道她的打算，隻沉吟了須臾，便道：“且不說，寒兒已當眾拒絕了那北羌國公主，就算他真的答應與北羌國聯姻，咱們也不能放心的將希望放在他身上……”
聞言，襄太後似有些不解，微微掀眸，瞥了一眼對麵的兄長，顯然在等待著他的解釋。
“雖然他也姓孟，但始終跟咱們隔了一層……”
孟允不慌不忙的道：“就拿之前邊境的事情來說，原本咱們已經事先跟他打了招呼，讓他拖一拖，結果呢？他做了什麽？沒多久，就平息了北羌國的挑釁，從而使得顧景煜有餘暇繼續對付咱們……”
襄太後知道他說的是之前秦方緊抓著西南貪腐一案不放之時，為著轉移視線，在他們暗地的慫恿之下，令得北羌國趁機在邊疆挑起風波，意圖對顧景煜施壓。
這件事，若是有一直在西北守城的孟初寒配合的話，效果自然是會更好，但就像兄長方才說的，那孟初寒竟然無視了他們派人送去的消息，反而竭盡全力，再最短的時間內就解決了與北羌國的衝突……
襄太後還記得，這件事當時傳到他們耳中，她與兄長都被氣得不輕，但當時為了對付顧景煜與緊咬著他們不放的秦方，他們也就沒有再追究此事。
如今想來，確實是叫人心裏不舒服。
眼看著對麵妹妹緊皺的眉頭，孟允知道自己方才的那番話起了作用，頓時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二妹，你也知道，寒兒向來不跟咱們多親近，依我看，他站在顧景煜那邊的可能性更大……若是真的被他娶了那北羌國的公主，隻怕到時候，就說不定是幫咱們，還是幫顧景煜了……”
聯想到那孟初寒一直以來的作為，襄太後不禁眉頭皺的更深了些。原本隨著孟初寒在西北的勢力增長，他們是打算拉攏那對父子的，這也是當初太後娘娘為什麽打算促成他與那陸宛寧的婚事的原因之一，隻是，就像兄長所言，一直以來，那孟初寒都都更多的是站在顧景煜一邊的。
如此看來，兄長想要防著他，甚至阻止他與那北羌國公主聯姻，也就說的過去了。
隻是……
“你想讓其宣迎娶那北羌國的公主……”
語聲頓了一頓，眸光閃爍了一下，襄太後似乎在斟酌著字眼，開口道：“如果將來咱們真的跟顧景煜打起來了，這個皇位……”
後麵的話，襄太後適時的停了下來，微微掀眸，有些微妙的瞥了一眼對麵的兄長。
畢竟這件事太大，即便一向見慣風浪的護國公，也因為他們即將談到的問題而感到心裏一緊，平靜了一下之後，方才沉聲開口道：“二妹，若是琛兒現在好端端的話，不用說，為兄即便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輔佐琛兒奪回這個皇位……”
聽他提起自己的親子，襄太後哪怕掩飾的再好，此刻的神情也不由的有一絲龜裂，被脂粉遮蓋的憔悴臉容上是難掩的悲憤與痛惜。
孟允瞥了一眼她，繼續說道：“隻是，琛兒現在的狀況……”
說到這兒，護國公重重的歎了口氣，像是不忍心再繼續說下去一般。
哪怕他及時收了聲，襄太後也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自從那次中毒之後，哪怕是他們已經尋遍了天下的名醫，卻也對琛兒如今的狀況束手無策……所有人都無一例外的告訴他們，琛兒的腿，是再也好不起來了。
這個消息，無論對襄太後，還是對顧景琛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琛兒的頹廢和消瘦，襄太後心裏就陣陣揪的發疼。哪怕她再如何的不接受琛兒從此以後都隻能像個廢人一樣癱在**，她心裏也清楚，這就是不爭的事實。
她的琛兒，是再也不可能雙腿痊愈，更不可能奪回那個原本屬於他的皇位了。
她不甘心，極之不甘心，這些日子她不知道打爛了多少東西，處置了多少束手無策的大夫，但是，又能怎樣？
什麽都改變不了。
“二妹，琛兒的事情，已經這樣了，咱們總要為日後打算……”
又是一聲無奈的歎息，護國公適時的道。
冷靜了片刻之後，襄太後瞥了對麵的兄長一眼，她怎麽會不清楚他話中的意思呢？隻是，令她一時之間就接受他的提議，她卻是不願的。
畢竟，這整件事，牽扯到琛兒，即便有一線希望，她也不願意死心。
所以，麵對兄長的打算，沉吟了須臾之後，襄太後沉沉開口道：“這件事，事關重大，讓哀家再好好考慮一下……”
孟允也清楚這麽大的事情，不是自己三言兩語，一次的遊說，就可以令麵前的太後娘娘同意的，他懂得見好就收，知道若是在這個時候，過於逼迫她，反而會適得其反，對他們不利。
所以，護國公很體貼的點了點頭，充分表達了自己尊重她的意願。
在起身告辭的時候，孟允尚不忘再一次向襄太後表明了自己的忠心：“二妹，你知道，無論如何，為兄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頓了頓，語聲關切：“這些日子，你為了琛兒的事情操勞許多，早些休息吧。”
囑咐完這些之後，孟允就走了出去，偌大的重華殿，隻剩下襄太後一個人，想到自己的親子，女人眼中的淩厲漸漸褪去之後，隻剩下一片疲憊和痛楚。
另一邊，孟允剛出宮門，早已等在那兒的孟其宣就迎了上去，迫切的開口道：“爹，姑母怎麽說？”
望了一眼明顯急躁不已的兒子，孟允沉聲教訓道：“這樣的大事，豈是一次就可以談定的？爹教過你什麽，萬事切忌急不可耐，要沉得住氣才行……”
眼見父親有些不快，孟其宣隻得勉強壓下心頭的煩躁，恭敬的受教道：“父親教訓的是，是兒子方才太過心急了……”
頓了頓，卻是仍舊忍不住道：“隻是，這次機不可失，兒子實在是擔心，若我們不趕快做些什麽，萬一真的被那孟初寒搶先一步，娶了北羌國公主的話……”
他的擔心，倒也不是多餘的，想到那北羌國對孟初寒幾乎毫不掩飾的心意，孟允也不由的重視起來。
“是要想些法子令他娶不了那北羌國公主……”
目光一寒，孟允沉吟著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