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請求
第225章 請求
“臣弟參見六皇嫂……”
剛下朝，顧景鑠就被綠桃喚住了，得知蘇栩栩要見他之後，就隨小丫鬟來到了薔薇苑。
麵對著突然將他叫來的蘇栩栩，男人麵上雖然維持著他一貫的嬉皮笑臉，但是以他的機敏，又怎麽能猜不出眼前的寧嬪娘娘究竟是為何找他呢，心裏卻是忍不住苦笑連連。
大抵是跟顧景煜相處的時間長了，蘇栩栩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就道：“七王爺，宮中這幾天一直有傳聞說，你跟那琉璃公主走得很近，似乎是想做北羌國的駙馬……這是真的嗎？”
顧景鑠微扯了扯唇，露出的笑容幾幾不可見：“沒錯。”
“為什麽？”
雖然這幾天有關七王爺與孟其宣兩個人為爭奪北羌國公主青睞而各顯神通之類的傳言，一直甚囂塵上，但眼下親耳聽到麵前的男人承認，蘇栩栩一時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為什麽？”
蘇栩栩不禁問道，她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你喜歡的人，不是青蕪姐姐嗎？”
她還記得，最初聽到顧景鑠喜歡青蕪姐姐這件事，蘇栩栩還驚訝了好久，但訝然過後，她卻是真心為他倆感到高興的，尤其是青蕪姐姐，哪怕是提到麵前的男人之時，眼角眉梢都會藏也藏不住的流露而出滿滿的情愫與喜悅……
她甚至都已經想好了等他們成親的時候，送他們什麽結婚禮物……可是，這才多久，麵前的男人就突然告訴她，他正在追求那北羌國的公主，而且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她實在是不明白這顧景鑠到底在搞些什麽，要說他一夕之間就移情別戀，她是不信的。
至於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麽，蘇栩栩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心中就是微微一動。
而麵對她的詰問，顧景鑠卻隻苦澀一笑：“隻能怪我與柳姑娘有緣無份吧……”
他沒有否認自己喜歡柳青蕪這件事，而是用了“有緣無份”這樣的借口。
蘇栩栩心頭又是一跳的同時，道：“這是什麽話？什麽叫做有緣無份？是有人不許你們在一起嗎？”
語聲一頓，蘇栩栩定定的望向對麵的男人，一字一句的問道：“是有人逼迫你娶那北羌國公主嗎？”
這句話，蘇栩栩是壓著劇烈跳動的一顆心問出口的，她有些緊張的盯著麵前的男人，一刹那間，說不清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麵對她的等待，顧景鑠卻微微移開了視線，沒有說話。
這樣的沉默，便是默認。
蘇栩栩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咯噔了一下，頓時跳的更快了些。
“是什麽人逼你這樣做的？”
蘇栩栩隻覺嗓音有些發苦，艱難開口問道。可是，隻要有腦子的人稍微想一想，又怎麽會不清楚那個答案根本是呼之欲出呢？
身為堂堂王爺，滿朝上下，試問還有什麽人能夠逼他做一件自己不願意的事情呢？
蘇栩栩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根本就不必問。
而就在這詭異的沉默的沉默之中，卻聽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順著她的話頭接口道，說的是：“是朕。”
抬頭，蘇栩栩望向大步走進來的顧景煜，心裏一瞬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般。
“臣弟參見皇兄。”
顧景鑠依著規矩向他揖了一禮。
顧景煜這才將落在對麵女子身上的眸光，短暫的在他身上一掃，然後淡淡開口道：“坐吧。”
眼看著男人跟沒事兒人似的坐在那兒，自顧自的斟著茶到著水，蘇栩栩便有些沉不住氣了，當即質問道：“是你要爍王爺娶那北羌國公主的？顧景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麵對她的質問，顧景煜甚至沒有抬眸看她一眼，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之後，方才淡淡開口道：“朕這麽做，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顯然是一副不打算跟她多加解釋的態度。
蘇栩栩瞧著他這近乎漫不經心的模樣，隻覺埋在心底的火氣一瞬像被點著了一般，不受控製般的就蹭蹭的往外冒，實在忍不住嗆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因為孟其宣這些日子一直都對那琉璃公主獻殷勤嗎，你不想孟家的人跟北羌國扯上關係，所以，才希望爍王爺能夠娶了那琉璃公主，是嗎？”
氣呼呼的在顧景煜對麵坐了下，蘇栩栩一把將他麵前的茶壺拿了過來，給自己的茶杯倒滿了水，然後一口氣灌了下去，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叫她心底的那股火氣稍稍的冷靜些一般。
“你既然知道朕為什麽這樣做，就不要摻合這些事……”
顧景煜微微掀眸，瞥了一眼對麵的女子因為氣惱而紅通通的兩頰，語氣較之先前緩和了些許。
“但你不覺得這樣做，對爍王爺不公平嗎？”
壓住心頭的火氣，蘇栩栩不由道：“他根本不喜歡那琉璃公主……”
“如果朕有其他的人選的話，也不會這麽做……”
顧景煜道，瞥了一眼一旁的顧景鑠，說道：“七弟是朕最信任的人，這件事，朕隻能交給他……”
顧景鑠笑了笑，他知道，麵前的六皇兄說的這番有關“信任”之類的話語，並非什麽為著拉攏他之下的故作姿態，或許對其他人來說，麵前的一國之君為達目的可能更多的會選擇不擇手段，但他與自己，從小到大的這份情義，他還是相信的。
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用，語聲頓了一頓，顧景煜繼續說道：“而且，朕已經答應了七弟，等這件事解決之後，就會為他與柳姑娘賜婚，雖然柳姑娘不能做正妃，但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他說的如此理所當然，就仿佛給顧景鑠與柳青蕪賜婚，讓麵前的男人在娶了琉璃公主之後，再迎娶柳青蕪為側妃，是多麽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
蘇栩栩卻聽得心裏一陣涼意。
“是啊，你覺得像青蕪姐姐，像我們這些女子，隻要能夠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哪怕是作妾，也是理所應當、心甘情願的，是吧？顧景煜，你是不是覺得因為你都打算紆尊降貴的給青蕪姐姐賜婚了，所以，她就該對你感恩戴德，然後歡歡喜喜的如你所願嫁給爍王爺啊？”
蘇栩栩唇畔不由逸出一絲冷笑，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
這樣近乎不留情麵的指責，讓顧景煜不禁捏緊了手中的杯盞，俊朗的眉目狠狠皺著，一向冷淡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他能夠聽得出來，麵前的女子，不僅是在說柳青蕪的事情，也是在說她自己。
她一向都毫不掩飾自己對三妻四妾的嗤之以鼻，不是嗎？她一直想找的也是一個能夠一心一意待她，一生隻娶她一個女子的相公……
這一點，從一開始，顧景煜就從麵前的女子口中得知了，他對她這樣天真的想法是不以為然的，哪怕到得今日，這一點仍沒有變。
別說是一國之君，就算是普通的男子，或為著利益，或為著其他的理由，就算娶了多個女子，又能怎樣？隻要其中一個女子能夠得到他最多的寵愛，不就應該知足了嗎？
竟然希圖隻喜歡她一人，整個大胤朝，除了麵前的女子，大概不會有第二個人會有這樣不切實際，以及貪心的想法了。
顧景煜從來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或是這樣想，有什麽問題，可是當麵前的女子近乎悲憤的一字一句的坦誠自己的心思的這一刻，他還是心底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一旁的顧景鑠卻隻覺得心裏如同刀割一樣。他如何也忘不了當他告訴柳青蕪，他要娶北羌國公主為妻的時候，那個女子一瞬黯淡下去的眸光，以及當明白他不是玩笑之後，漸漸紅了的眼眶。
她甚至沒有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甚至勉強笑著祝福他，他忍不住緊緊的抱住她，感受著她在他懷中漸漸無力的掙紮，以及那落在他肩頭的一滴滴滾燙的淚水，心如刀絞。
然後，女子用力推開了他，跑開了。
從那天起，這幾日，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她。
顧景鑠不敢去見她，更不知該如何麵對她，他怕見了她之後，他便再也舍不得放開他了。
像是能夠看穿他的心思一般，蘇栩栩瞥了顧景鑠一眼，涼涼開口道：“綠桃昨天出宮的時候，見過青蕪姐姐，問起你與她之間的事情……青蕪姐姐說，她不會造成你的困擾的，她隻希望你能夠達成所願，與琉璃公主百年好合，而她自己，不會再見你的……”
近乎殘忍的將柳青蕪的消息告訴對麵的男人，蘇栩栩定定的望著他的反應。
握在指尖的杯盞，在聽到那句“她不會再見你的”而一鬆，手中的白瓷茶盞就那樣從指間摔了下去，杯中的碧綠茶水濺出來，在紅棕色的木桌上洇開大片的水漬。
“這樣也好……”
許久，顧景鑠喃喃說道。他扯了扯唇，一向如春風拂麵般的笑容，此刻卻苦若黃連，脆弱的仿佛一戳即破。
蘇栩栩看到他頓在半空中的指尖，不受控製的微微發著顫，僵硬的如同一個蒼涼的手勢。
蘇栩栩心裏也隨之難受的不行。
“顧景煜……”
蘇栩栩定定的望向對麵的男人，不由道：“人這一生，遇到一個喜歡自己，自己又喜歡的人，真的很不容易……你真的忍心拆散他們嗎？”
顧景煜執杯的手勢，亦是不由的一頓，心底的某處為著麵前女子的那句“人這一生，遇到一個喜歡自己，自己又喜歡的人，真的很不容易”，而微微觸動。
就在這時，顧景鑠緩緩站了起來，眼中退去先前的苦澀，而變得堅定，就像是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做出了某個決定一般。
“皇兄，臣弟從小到大，沒有求過你什麽……”
男人緩緩跪倒在顧景煜的麵前，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但這一次，臣妾希望你能夠成全我與青兒……”
鄭重其事的在地上重重一叩首，抬眸，顧景鑠平靜的望向麵前的一國之君。
顧景煜執杯的手勢頓在那兒，眼中極快的劃過什麽，然後，輕輕將手中的杯盞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