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冬的第一場雪
第一章 入冬的第一場雪
天漸漸黑下來，呼嘯的寒風也愈來愈大，愈來愈烈，猶如銳利的刀劍肆虐在曠野之上，使得烏雲更沉重地壓向地麵。
如果說之前隻是天色昏暗如同黃昏之後、黎明之前的話，那麽現在就是已經徹底的轉為兩者之間最為純粹的黑夜，而且雪開始下了。
一開始隻是點點晶瑩落下，現在漫天雪花卻猶如鵝毛一般，就這麽紛紛揚揚的，一片一片從空中飄落下來。帶著涼絲絲的寒意，落到了山上，落到了地上，落到了原野上。
原野上逐漸的變得白而平，因為覆蓋著層層白雪，使得整個大地都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外衣一般。不一會兒的時間，雪花就已經以漫天卷地的勢頭簌簌不斷往下落，好似要把廣垠的大地和無邊的天空連接起來。
隨著風雪旋卷，劇烈的暴風也開始瘋狂的怒號著，淒厲的呼嘯著。
然而有種奇怪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響起，即使混雜在了這宣告著直接進入嚴冬的暴風雪之中，也是那麽的明顯——
“天上的卡茲不說話，河裏的刀哥想媽媽……瑪傑特想起dio滴話，acdc的淚光，老板掛……”
哼著奇怪的曲調，穆修一手護住額頭，頂著暴烈的風雪一步一步地前行，而且速度不慢。
他隻感覺腳下的地麵逐漸的變得像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地毯那樣，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走過之後還會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這種感覺特別有意思，如果不是在主世界就已經體驗過了的話，他這個時候大概會直接迷失在這個銀白色的世界之中也說不定。
因為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奇妙感覺，讓他特別的欣喜，喜歡到無以複加。但是至於為什麽這麽喜歡雪景，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畢竟感覺性的東西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隻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感——
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想法與目的，就仿若隻是在單純的惋歎著那孤寂的氣氛，喜歡這靜謐的美景，並且有種模糊不清的預感：自己遲早會在這萬籟俱靜的雪之日，遇到自己最重要的人。
不過如果是這種暴風雪就算了吧，雖然隻要是雪天自己就很喜歡，然而未免太沒有美景可言了。
抬起頭來看了看彤雲密布的天空，穆修歎了口氣，但是沒有停下腳步。
盡管雪花越下越密，狂風也越來越大，四麵八方整個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幾米遠外一般人就已經看不清楚什麽東西了，走在路上不一會兒就會變成一個雪人。
然而穆修卻從剛才到現在，都保持著準確到難以想象的方向感，筆直的在雪地裏麵前進。
而且他雖然也一直被狂風迎麵吹刮著，頭發亂舞，衣服也鼓蕩起來，可是身上卻沒有一片的雪花能夠沾上去。簡直似是有種奇特的力量遊走全身，哪怕是一片雪花飄落他都能夠精準的感應到，並且直接以恰到好處的寸勁發力震開一樣。
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
這種將每一分力量都細致入微的掌握能力，是普通人窮盡一生都無法企及的境界，隻有極少數國術宗師能夠經過數十年的苦修、實戰，才能夠掌握類似的頂尖武術技巧。
例如說練就真正槍術精髓的宗師，據說可以使得一柄長過一丈、重逾八斤的六合大槍，直接一槍挑落窗紙上的蒼蠅，而窗紙不破。
然而對於穆修而言，這種卸力、偏轉、發力的等等技巧，根本就是和本能一般自動升級到登峰造極的層次，而且無師自通，一直被動的處於觸發狀態。
有感必發，發則必中！
不過老實說，他其實一開始的時候還很是有些擔心這樣本能性一般的被動能力，畢竟如果一個不注意的話，隻要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那麽下一個瞬間恐怕穆修條件反射的反擊，就能夠將人打成肉醬了……
隻是後來他發現這種能力與自身的那種近乎玄學一般的感知力是配套的，有人接近自己那麽自己就必然會感覺到，潛意識之中也會分辨敵友。
況且要是真的能夠悄無聲息的接近自己的話，那麽對方的實力也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就算是反擊也不是什麽問題。所以穆修才放下心來，沒有再刻意的壓抑這樣的本能。
“雪真大啊，這個年代的人到底應該怎麽活……”
少年嘟囔著，再次確定了一次方向然後繼續前進，前方雖然也是漆黑一片，但是他足夠強大銳利的視力卻能夠看到遠處山腳下的一個村落的輪廓。在暴風雪之中走了半個小時，終於讓他看到了有人煙存在的地方了。
大雪天刺骨的寒冷倒是對他沒有什麽影響，或者應該說一般的寒熱環境已經無法影響到他的行動能力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穆修猛然間停住了前行的腳步，並且下一刻就用力的雙腿一蹬！
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坑，還伴隨著一聲瞬間消失在狂風暴雪之中的奇怪尖鳴！一股黑色的血水混雜著什麽惡心的組織液一起從裂縫處迸射了出來，地底下一陣翻騰，但慢慢的就沒有了動靜。
落到了三十幾米開外的穆修臉色微微變化，雖然說他在感應到了敵情之後，直接先下手為強將地底下什麽莫名其妙的妖物活生生的震死，但是情況卻沒有絲毫的好轉。
或者說還惡化了——
幾乎是在那種腥臭的血腥味道剛剛發散，融入到空氣之中的同一時間，他就感應到了好幾道的奇異氣息從四麵八方迅速往這邊過來了。
這個時代真的有這麽危險嗎，妖魔鬼怪等等什麽的魑魅魍魎的密度也太高了點兒吧！
長長的呼出一口冷氣，穆修往四下快速的掃視了一遍，緊接著一轉身就向前方繼續走去。在途中他的手裏已經出現了兩把手槍，一把是造型很有些科幻感的無限彈藥高斯手槍，一把是他最喜歡的M500轉輪手槍。
前者是無限彈藥，不需要裝填，而且產生的電磁力場可以將彈頭加速至驚人的速度並發射出去，並穿透幾乎任何的障礙物，射程、精準度和停止作用力都堪稱完美。
缺點就是因為是無限彈藥版本，為了防止技術外泄，「主神」對其的封裝實在是太過完備了。
它僅在發射的一瞬間才會產生脈衝性的高強電磁場，穆修也隻能夠在彈頭出膛的瞬間再次利用電磁力進行修正加速。
除此之外，其他的針對性強化攻擊力的手段都很難在無限彈藥的槍械內部的“彈藥”上產生作用。
M500轉輪手槍裝彈量則隻有五發子彈，但是本身的威力足夠喪心病狂，一槍就能夠殺死一頭非洲象。再加上因為後坐力過於強大的原因，被人戲稱為除非生化危機爆發，或者上太空獵異形，否則就毫無用武之地。
但是優點就是穆修除了能夠利用電磁力對彈頭軌道進行加速修正，甚至直接當作超電磁炮來打出去之外，還能夠使用武裝色霸氣直接糾纏槍械內的子彈，強化攻擊力——
之前在高島屋時代廣場，他就是這樣一槍秒殺了一隻A類惡靈。
這樣就完全足夠了。
沒錯，他隻是嫌麻煩才一路上收斂氣息而已，並不意味著這些雜兵真的有給他找麻煩的資格。莫說是幾頭了，就算是成千上百都不夠他隨手殺的，完全無需認真。
因此路線不需要改變，也不需要製定什麽戰術，隻要一路前行順便處理掉來襲的東西就好。
反正來上多少都是輕輕扣動扳機，送出一顆子彈的事情。
……
……
遠處，山腳下的村莊。
天空黑蒙蒙的什麽也看不見，隻有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十幾個衣衫簡樸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寒酸的村民們舉著火把，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隻能夠盡量的往避風處縮一縮。他們就這樣在村口處的大樹下，擔心的看著眼前牽著馬匹的陰陽師，你一言我一句的勸誡著。
“陰陽師大人，這個時候就不要去了吧，天色太黑也太危險了……”
“是啊，反正結界也沒有什麽問題，如果真的有什麽危險的話，將它升起來就好了……”
“……”
那個陰陽師牽著村子裏唯一的一匹瘦馬，回過頭來歎了口氣，用無奈的口吻說道：“諸位！一味想著逃避是不行的，現在冬天已經來臨，在下的靈力並不足以一直支撐村莊的結界，隻能夠在必要的時候再開啟……”
“——現在村子附近的異動不清楚是妖怪還是鬼，我必須去看看，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你們小心一點兒，如果有野獸來襲的話就用火把驅趕，不要心疼木柴，沒有火的人是過不了冬天的！”
一番叮囑之後，陰陽師不再猶豫，翻身上馬就衝了出去，很快的身影就變小起來，逐漸的這個黑點就消失在了遠處雪地盡頭的白茫茫之中了。
“……”
“……”
沒有能夠阻止對方的村民們麵麵相覷，也沒有什麽心情說話。
就如同其他世界的古代人們不會對到處都是的野獸感覺到有什麽驚訝那樣，又好譬如說不會有什麽原始人因為自己居然要用簡陋的石器，而不是先進的合金工藝製品，就覺得這是不合理的情況那樣。
這些屬於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村民，同樣認為魑魅魍魎在這片大地上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就像是天上肯定有太陽，地上肯定有山川一般，沒有什麽好驚訝的。
畢竟非人之物古已有之，有些甚至要比人類更早就出現了。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覺得生活艱難——戰爭、稅賦、野盜、猛獸、天災、瘟疫、異類……在這個時代都是要人命的東西，除非是那些大大的城鎮、城池，才會相對來說安全許多，而普通的村子隻要存在，就基本上都會有一個陰陽師或者巫女存在。
一般來說，他們既掌握了一些能夠對付一般妖物的法術，也掌握了一些簡單的藥理知識，因此村子才能夠得以存在。可以說在這個時代，一個陰陽師或者巫女就是一個村莊的真正主事人。
現在眼看著村莊的“命脈”就這麽的孤身一人走進雪地之中，而冷酷的嚴冬剛剛才開始，自然是任何一個村民都會覺得心中不安。
而他們的預感也的確是正確的，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那個陰陽師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