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尾
卷尾
“阿嚏！阿嚏！！”
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之後，穆修有些奇怪的吸了吸鼻子：“等等，誰在詛咒我？”
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人回答他的問題，而且他也沒有真的想要得到什麽答案，隻是這麽隨口一說而已。
畢竟穆修對於自己的身體的掌控是絕對的，入微境界深入到了分子結構層麵。盡管他的軀體構成成分是「以太」，並非是一般意義上的原子分子的物質組成。
但是，這不影響他的入微操縱能力達到了分子的層級。
——因此可以說隻要他有心，那麽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生理機能和應激反應，其實都是可以完美控製的。
隻不過為了在日常生活之中也多少表現得像是一個人類，某些無傷大雅的生理機能是不應該被取消掉的，譬如說“體溫”、“呼吸”、“心跳脈搏”……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因此同理而言，“流淚”和“打噴嚏”什麽的自然也在於此列。
雖然說將這些不必要的機能反應都直接刪掉的話，會節省很多不必要方麵的能量消耗。但是如果僅僅就為了那點兒能量消耗，便將自己整個人都弄得機械化了一般，反而是有些不值得。
至少就以穆修自己的看法而言，那不是得到了什麽，反而更加像是失去了什麽。
……
……
天空陰霾，盡管沒有烏雲也是顯得黑壓壓的一片。
扭曲黑暗的叢林與無盡的草原曠野之間，出現了明顯的一道分界線。古怪的景色簡直就像是異星球異位麵上的景象。
明明除了空曠死寂之外就沒有什麽特別的，卻硬是營造出了一種魔幻感。
這裏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個角落！
事實上這裏是東京地下深處的那個異空間之中，也就是本質是神代碎片的一個半位麵，異常巨大的半位麵。
穆修此刻正站在綿延無際的曠野之上，任由自己的感知領域極限的擴張出去，精神力化作了絲線，宛若蛛網一般覆蓋四麵八方天上地下，籠罩了範圍內的任何一寸空間。
在旁邊的不遠處，是一頭有著細密的黑色鱗甲，上半部分的身體破土而出的巨大的多首怪獸，光是一個頭顱就有著重型卡車的大小，乍一眼看上去隻會讓人覺得凶悍之氣十足。
不過此刻它明顯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機，腦門上有一道筆直的深深斬痕，鋒利而又無情的切開了有著金屬色澤的鱗甲、堅韌的皮肉，劈開了比鋼鐵還堅硬的頭蓋骨……
整道切割線看上去貌似一直延伸到了土壤層下的巨大身軀上，滾燙的黑血湧出來染紅了四周的大地。
——對於勇敢的向自己發起挑戰的敵人，穆修致以一擊斬殺的崇高敬意來回應。
既簡單利落又幹脆直接，而且還能夠嚇跑其他的不知死活的家夥，免去後麵的一連串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感覺實在是沒有什麽希望啊，搜索麵太小，需要搜索的麵積又太大了……難道要繼續請假？不太現實吧……”
少年皺起眉頭，精神力籠罩範圍內的一切景物宛若印在他的心間，獲得的情報事象猶如流水一般劃過心頭，然後被龐大的計算力瞬間處理、分門別類的歸納完善。
穆修並沒有精神力的天賦，但是到了這樣的境界層次，要說是就連最簡單的運用精神力的技巧他也用不了的話，那才是一個笑話。
要知道，“精神力掃描”的技能在大光球那裏的定價，也不過是四千獎勵點數外加C級支線劇情一次而已。
如果是A級的技能的話，因為達到質變的階層，他可能真的沒有什麽辦法。但是B級以下的技能在他看來都屬於中低級技能，解析起來的難度係數不會超過自身計算力上限。
隻要知道原理，那麽就能夠很順利的模擬出來，然後在其後的一次次使用之中不斷的推演參數，直到最終完善整個技能的模板，微調到最佳的程度。
因為有著本身就足夠龐大的精神力強度作為底蘊，現在穆修完全可以比擬一個三階巔峰的精神力能力者——
這已經很不錯了，畢竟沒有相關的天賦，就像是四階強者沒有入微境界那樣，綜合計算起來的能力值終究是要大打折扣的。
不過這也沒有什麽大影響，有和無本身就是最遠的距離，隻有首先解決了有無問題之後，才有資格去追求更進一步的境界層次。
穆修現在能夠感應到自己周圍大約兩百公裏範圍內的動靜，不過這是一種比較模糊的感應領域，探測精度並不高，隻有比較大的動靜能夠察覺到。
譬如說一頭動物在遠處的某個方位，穆修隻能夠鎖定它的方位與距離，知道它有沒有離開原地進行移動，但是卻肯定察覺不到它是不是打了個滾或者叫了一聲什麽的。
而如果集中注意力隻感覺一條直線的話，他的搜索距離則是能夠達到兩千公裏，而且探測精度要高得多，能夠達到厘米級別，不過因為是一條直線，所以……
具體來說，就是兩種精神力掃描模式各有千秋，但是同時也各有弱點就是了。
考慮到這個半位麵如此巨大浩瀚，自己的搜索能力相比之下每次能夠覆蓋的麵積又太過渺小……穆修覺得自己可能是在上演著大海撈針的戲碼。
偏偏他還真的必須撈一下，因為那根“針”太重要了。
除非他想要看見一位超出現象的古神，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時間應該還算足夠，畢竟冬木的聖杯想要降臨一次都需要六十年的時間來積累魔力呢……更何況是一位神明？”
穆修倒也不是太過擔憂，按照正常的思路來推斷，至少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神魔的投影化身才能夠凝聚位麵規則從而真正成型，越是強大需要的時間就越是長久。
他自身之前的那個位麵投影之所以成型得這麽快，是因為當時他的真身也在同一個世界，還開辟出了神域，屬於特殊例子，不能夠一概而論。
所以，這就造成了一種相對安全的局麵——
如果對方能夠在短時間內成型的話，那麽實力肯定不咋地，屬於那種穆修一根手指就能夠鎮壓下去的類型。
而如果對方過了數十上百年才成型的話，那個時候穆修覺得自己至少也應該突破到了四階高級了。而且聖人級是一個絕對的門檻，沒有多少神魔的位麵投影本身能夠達到聖人級別的。
所以無論對方是誰，他覺得自己都有一戰之力。
隻不過，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上什麽都不多，唯獨不缺意外。作為神代碎片的本質，這個巨大半位麵殘留的秘密太多了，完全挖掘出來的價值不遜色於一個完整的聖人遺跡。
誰能夠保證不出什麽幺蛾子？
穆修自然也是考慮到了這樣的可能性，因此決定還是采取更加保險一點兒的做法。但是現在看來，他實在是有些難以為繼的樣子。
這個半位麵的麵積比地球都大，誰知道自己的目標到底在什麽地方？
“沒有係統的學過「預言」、「真知」之類的法術呢，雖然有相關的知識，但是臨時抱佛腳的話，會不會不太準……”
低聲嘀咕著，穆修將眼神瞥向了旁邊的巨獸屍體，然後收斂精神力，轉身走了過去。
……
……
世界上的占卜方式有多少種？
估計沒有什麽人能夠給出準確的答案，光是穆修自己知道的就有六十多種，無一例外的都是用來預測未來運勢的神秘學儀式。
它們的過程或是簡單或是複雜，得到的結果或是模糊或是精準。
例如說簡單一點兒的占卜方式，是適用於是非題的，隻能夠針對占卜者提出的問題給出二元對立的簡單答案，是或不是，對或不對。
優點是結果相當明確，而且相對來說更加容易掌握、不會出錯，但是不足之處就是局限性非常大。
而進階版本的占卜方法，不但能夠針對某一個問題的各個層麵去做判斷，並且還能夠解讀過去、現在和未來事情發展的預測，隻是因為更加複雜，也更加容易出錯——
不但是實力不夠，占卜出錯，也有可能是占卜對了卻因為解讀錯誤，還是得到了錯誤的結果。
簡單來說，就是判斷題與解答題的區別。
穆修看著自己手中的被處理幹淨的幾根獸骨，以鋒利的指甲在上麵刻下了象征意義的符號，然後將從巨獸腹部剝下的一塊獸皮鋪在地上，就地坐了下來。
他沉吟了好一會兒，然後將那幾根獸骨直接拋落到獸皮上，心裏多少有些忐忑，不但是覺得自己的畫風與這樣的行為完全不符合，同時也是因為心裏沒有多少把握。
因為之前窺伺創世紀的餘溫，他獲得了很多玄奧而且不屬於自身的知識，其中就包括有對於個人乃至是全宇宙的命運預知方麵的內容……
盡管他現在使用的占卜方式與生命樹體係的知識不怎麽相配，但是——神秘就是這樣，隻要外型跟職責分配無誤，就可以進行儀式。
這是共通的道理。
也許拉普拉斯之眼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他現在沒有能力完全掌握S級以上的技能，窺伺過去未來也不是什麽能夠時時刻刻發動的力量。
也許這魔眼遲早一天會徹底固化，成為他的固有視界。
但是，那肯定不是今天就是了。
獸骨落到獸皮上，毫無規律的擺出了一個簡陋的圖案，骨頭表麵鐫刻的符文突然發出微光，古怪的符號匯聚成為了無窮的畫麵，一瞬間重疊著飛掠而過。
“咦？等等，這搞什麽鬼，占卜儀式的要點是要考驗動態視力的嗎？”
他的嘴角抽搐了起來。
人眼每秒鍾可以捕捉到的畫麵是有極限的，所有的研究都指出，一旦視覺信息超過20Hz，人的大腦對信息的判讀將不會產生任何差異，因為人腦每秒隻能處理十三張連續畫麵。
更高幀數的連續畫麵已經沒有實質性幫助，隻能提升人類的感官體驗——也就是說，感覺看到的畫麵更加流暢、更加逼真。
然而剛剛那一秒鍾閃爍過去的畫麵並不連續，而且何止幾萬幀，就算是穆修都覺得看得一頭霧水。
隻不過就算再來一次也沒有意義，他認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後站起身來。
下一刻，少年化做了一道極光射向天際，如同從大地上向著天空衝刺的逆勢彗星一般璀璨奪目，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天邊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