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

第四十五章 豔遇

幽暗的燈光下,噪雜的音樂中,一個纖弱的身影獨自坐在角落裏的小圓桌前。

平日裏大夥聚在一起時常坐的小包間裏已經有人了,更何況段流獨自一人來到這裏,也沒有必要獨自坐在那種帶點空曠的地方。

讓人感到有些繁雜的校慶活動總算是在一點點的麻煩中過去了,湛童的死亡給這次的校慶劃上了一個未完成的省略號。湛童是由一個年過七十的老者假扮而成,已經在場每位觀眾都確認了事實,這也使雙麒隊虐童的罵名徹底的煙消雲散。

雙麒隊蔚藍、段流的人氣再次突破新高,達到另一個讓人羨慕的高度,雖然短短幾月內的事件還不足以讓他們達到當初紫冰雪的知名度,也使他們成為了無數練武少年心中偶像一級的人物。

段流以一個法師的身份在近戰中戰勝了比自己高一級的戰士,無疑成為了仿佛神話般的故事。雖然不排除他在比賽中使用了神奇的魔法杖,罕見的魔法卷軸,但是一切的一切都無法否定他自身擁有的強大實力。打破了長久以來法師與戰士近距離零勝利的法規,讓無數練習風係魔法的少年發狂似得愛上了各種閃避的步伐。

眾所周知的事,段流隻是雙麒隊的一位普通隊員而已,隊長卻是那個在團隊賽中與湛童相抗衡,比湛童認輸的蔚藍。大多數觀眾的眼裏看不出湛童先前隱藏了實力,更何況誰又敢說蔚藍在團隊賽中沒有隱藏實力呢?

於是,在個人賽中隱藏在背後的蔚藍,在無數閑人的口中被傳成一個實力更勝段流的高高手。那場戰鬥看似把段流全部實力暴露出來了,卻讓蔚藍成為了幕後神秘的高手。

段流麵對湛童戰得渾身浴血,蔚藍當時卻是輕鬆以對,無怪大家會認為蔚藍更高段流一手呢。不過這些對於段流來說重要嗎?不,當然不。

他並不是個有野心的人,隻要有利於以後雙麒盟發展就足夠了,給他個盟主做他還嫌棄麻煩呢。如果不是看在蔚藍的麵子上,這種事情他根本無心參與的。單從這件事情上,其實已經是個很不錯的結局了。

段流其實在很多事情上表現得很冷漠的人,或許真的有點萬事皆無所謂的意思吧。但是,此時他仍然也有放心不下的東西。

陰謀,裸的陰謀。

湛童的出現,絕對是個陰謀。對付一個二十歲的孩子,居然出現了這樣一個人物。比賽之後兩位校長就找他們談過了,一個實際功力達到次戰神的人,放在哪裏都是個數一數二的人物,居然甘願隱藏身份參加武賽來直接對付蔚藍。

幾位見多識廣的老者互相溝通過意見,卻從未有人聽說過有這樣一位強者。畢竟,這片廣袤的大陸上,隱藏著的強者實在是太多了。段流在私下裏也曾提起過湛童可能練就一種能夠返老還童的內鬥氣的事情,但是依然沒有任何的頭緒。光是練各種傳統鬥氣的高手都數不過來,誰又知道那些更為神秘的古武學高手呢?要知道,內鬥氣在自己不表現時,外在根本看不出來。

也亦如段流並不擔心自己的淩步會被發現一樣,觀看比賽的那麽多強者都隻看出他用了一種奇妙的躲避步伐配合風係魔法使用,卻無一人看出他身懷內鬥氣。就連與他戰鬥的精通古武學的湛童也隻是隱隱知道他的步伐中隱含八卦五行,卻不認得這大陸上隻有傳說的淩步。恐怕,隻有當初身處戰鬥之中的撒旦親至,才能認出這是段家的淩步吧。

“嗨,小帥哥。沒人陪嗎?需要妹妹陪你喝酒嗎?”一個長相清純可人卻打扮中帶著妖豔的女子打斷了段流的思緒。

嗬,這個世界怎麽了?自己隻是隨便坐一會,就有美女來搭訕了。

段流心裏忽然閃出當初蔚藍給他講述的他的一段故事。

那時的蔚藍年紀還小,但是在周圍侍衛的教唆下已經懂得了不少東西。

他曾經連續一年的時間,每天晚上跑到同一家酒吧,在同一個位置上,點上同樣的一杯酒。就那樣靜悄悄地看著舞池中搖擺的男男女女,慢慢地品完手中的酒,然後就起身離開酒吧,再沿著同一條路慢慢地走回家。

他總以為,那樣的自己可以碰上一段美麗的豔遇,即使他的身份讓他並不能輕易做些什麽。然而,現實中的女**多對小男生沒有什麽興趣,就算有也沒那麽巧得更好掉到蔚藍頭上。

就這樣他重複著這個讓旁人看起來可笑的行為整整的一年,看著酒吧裏無數的男男女女從陌生到熟識,再到某些行為。甚至,他也見到了很多男男女女跳過了中間熟識的過程,直接從陌生跳到了後麵的那一步。但是,他卻始終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坐在角落裏等待他所期望的豔遇。

讓人可歎又可笑的,他居然從中間懂得了。做任何事情都不能無謂的等待,即使等待的過程也是在用心的付出都不行。也許,其實自己隻要伸出手去,那段原本期待的豔遇就順手而至了。誰敢說那些單獨坐在那裏的女性們不是同樣在期待一份豔遇。也是因為這個想法,改變了他未來對大多數事件的看法,做起事情比以前用心了很多。

或許,這個也是蔚藍武學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感悟。段流開心地想著,嘴角邊掛起一絲微笑。

“喂,發什麽呆呢。和你說話沒聽到啊,姐姐我又不是沒人陪。”那位前來搭訕的女子看到段流隻知道自己發呆傻笑,無趣地走開了。帶著一絲氣憤和失落的,連口中對自己的稱呼都改變了。

嗬嗬,這應該就是蔚藍當時花了一年時間所期待的豔遇的開始吧。似乎自己的命比他好很多,剛坐下就有人來了。是不是就在暗示自己,命好的人不需要太爭取也有好機會送上門來呢?自己剛才隻要稍微抓一把,根本不用付出什麽的。

說起來一個人坐在這裏還真的是有點不習慣。這個搭訕的人走了,是否還會有下一次的搭訕呢?哈哈,如果這樣的話,蔚藍肯定要嫉妒死吧。

不知道那個家夥現在怎麽樣了。蔚思空擔心這次的湛童的類刺殺行動,派人招蔚藍回城主府有事情商量了。憶奇、文白作為蔚藍的家臣自然是一起回去了,胡琪兒居然也跟去了,看來她是認定了自己盟主夫人的身份了。

如此一來,段流發現自己的身邊沒什麽朋友了。

段流本是一個習慣孤單的人,他從小的經曆讓他不得不習慣孤單。因為他有太多埋在心底的秘密,他有他的自卑、他的無奈。當他碰到蔚藍以後,才第一次的將部分的內心解放出來,感受那種朋友之間帶來的溫暖。

忽然之間,身邊的朋友全部都離開了,他竟然是無法再次適應那種本該屬於他的孤單。

其實,段流本可以叫妮可一起出來的。可是,他還並不清楚妮可是否該算是他的朋友,也許將來可能是吧。而且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妮可對他表現出的好感,那種已經隱隱超出她對蔚藍等人的好感。

他知道自己很優秀,他不知道妮可的這種表現算不算是種男女間的喜歡。他並不否認自己對妮可也有一些好感,但是那僅僅是好感。妮可同樣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對她應該隻是一種單純得對美麗的欣賞。

段流的心裏並不是不期望愛情的存在,他如同其他二十歲的青年一樣,都期待著一份值得珍藏的愛情出現。隻是,他比一般的青年更為理性,更有責任心。

愛情是值得珍藏的,但是在他心裏因愛情而生的婚姻才是必須要珍藏一生的。從父親哪裏得到的教誨,一個男人必須要牢牢得承擔起一個家庭的責任,哪怕要犧牲自己的很多很多也無怨無悔。

段流知道自己因為段家的滅門終究要踏上一條不歸路,他沒有能力承擔起一個家庭。所以他刻意地回避可能來臨的愛情,也許當愛情產生時自己也會絕口不提吧;也許要直到避無可避,才會吐出屬於自己愛情的宣言。

或許單看妮可這個人,從相貌到學識,再到表現出來的品性,都該是個不錯的女朋友吧。似乎談起往事的時候顯得有點點貪錢,但是自己有段家千年積蓄的財富,難道還……可笑,自己怎麽在想這些東西。

這時,一道如傳世天鸝般美妙的聲音透過嘈雜的音樂傳到段流耳中:“你好,我可以和你坐同一桌嗎?”

——————————分割線————————————PS:傳世天鸝,古書中記載的已經滅絕的罕見鳥類。外形似黃鸝,但美妙的聲音超過黃鸝一百倍。相傳曾有隻傳世天鸝在兩國交戰的戰場上空唱歌,兩國士兵無不被歌聲所陶醉,輕手輕腳地放下手中的兵器聆聽天鸝的歌聲。待傳世天鸝離開很久後,才各自撿起地上的兵器,帶著一臉幸福陶醉的表情回到各自營中,相約第二日再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