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鞭之威

盾破了，破得有點早，卻也已經盡了它的全力。

盾破的瞬間，波特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徹底昏死了過去。

段流卻隻恢複了不到一成的能量，這點能量甚至還不夠他駕著風翔術，踏著淩步逃跑的，更不要說再帶著已經躺在在地上的波特了。

也許，還有一線轉機。希望自己可以利用不耗費能量的倒踩七星步堅持一會，等待能量多恢複一點。但是前提是外麵的幾個人不會對地上的波特下手。

他們會嗎？也許不會，至少他們剛才還說不願意正麵與法師協會衝突。

但是段流太低估了人心之中渴望血腥的力量，尤其是一個自以為是強者卻又不是強者的人。

五個實力不弱的戰士，在暗中埋伏兩個法師，其中最為忌憚的一個居然還身體不適、毫無威脅。這一切，本該讓計劃順利到手到擒來的，卻要耗費如此大的力量才能完成。外麵的幾個家夥心中早已憋了滿滿一肚子的火氣。

的確，現在並不適合取走波特的性命。但是，掛點彩弄弄殘還是可以的。

一柄鋒利的彎刀帶著刺目的寒光斬向波特的左肩。

段流大驚，可是他卻沒有防止這一切發生的能力。他根本沒有速度衝上前，也沒有足夠的力量阻止這把充滿血腥的彎刀。

一道烏光閃過。

寒光在高空中旋轉，斜斜的插在遠處湖堤的泥土中。

本該暈倒在地上的馬夫手中緊緊握著馬鞭站在波特的身後。

帶頭的埋伏者吃了一驚，那道烏光的速度連他都看不清，隻覺隱隱有什麽東西閃過，自己手下的兵器就已經飛出十米以外了。

好驚人的速度，好驚人的力量，好準確的鞭法。

“你是誰？”帶頭的對馬夫頗為忌憚，自己手下的實力並不差自己多少。就算自己對上那一鞭，恐怕也是同樣的結果。

“我隻是少爺的馬夫。”那人不冷不淡的回答。

“不可能，你的實力比我們任何一人都高，我的手下連你的一鞭都擋不住。你是法師協會秘密培養的古武者？”

“不，我隻是個馬夫，沒有馬兒能擋住我一鞭子。我給老爺趕了三十年的車，又給少爺趕了二十年的車，靠的就是這一鞭子。如果剛才那一刀也練了五十年，那麽他才能擋住我這一鞭子。”

“放屁，誰沒事幹把同樣的一刀練五十年。”帶頭的被馬夫說的有點毛毛的。

“我曾經還有很多種抽法，後來就隻剩下三鞭子了。也許再過五十年，我會隻剩下一鞭子。”

帶頭的一臉呆滯聽不懂老馬夫在說些什麽，但是不代表段流聽不懂。

段流本就是一個精通古武學的古武者，雖然此時能量盡失，但是眼光依如往日一樣犀利。

那道烏光，不過隻是他手中的鞭梢而已。烏光閃動之時，老馬夫離波特尚有二、三米遠，可這些距離卻絲毫沒有影響他手中馬鞭的靈巧和力度。

鞭梢如一條潛伏已久的毒蛇，伸長了信子呼嘯而至。臨近刀刃之時，卻巧妙的在空中圍繞刀身轉了幾個圈，鞭梢在空氣中劃出的氣痕如繩索一般牢牢捆住了即將落下的刀刃，隨後那鞭梢的尖端才重重擊在刀刃之上，將它遠遠的擊飛。

一般的馬鞭，恐怕隻有七十厘米長，長點的也不過一米出頭。可是這位老馬夫手中的馬鞭，至少有三、四米長。看來他一定驅駕過無數種大型的魔獸，甚至可能是巨型的地龍。

這個車夫的實力恐怕很強很強，能讓一件數米長的軟兵器靈活得如同自己的手臂一樣，除了要熟悉精通它幾十年，更要有一身精深的內鬥氣相配合才可能。

看似簡簡單單的一鞭子，一席話，在旁人眼中也許什麽也不是，但是在段流的眼中，心底卻帶來的深深的震撼。

段家的武學一向將就的是以煩勝簡，傳承數千年的古武學也大多為這個道理。因為他擁有一般武學所沒有的繁瑣的招式，這些招式是經過無數人千錘百煉而形成的。或實或虛，當對手搞不清楚招式中的玄妙時，就非常容易被攻擊到，從而達到以弱勝強的目的。

但是，現在老馬夫的鞭子。說他有招式，他確實有。也許隻有三招，也許是無數招。或者，可以說他無招，因為他的鞭子完全無定式。

這種感覺很玄妙，同樣的招式重複上萬次，不見得就會多麽的標準多麽的完美，相反的反而會從中衍生出許多微妙的變化來。

老馬夫的這一下鞭子在五十年間，何止舞動了上萬次，也許是數十萬次，甚至上百萬次。他之中衍生出了無數的變化，在濃縮在三鞭子之內，或許這樣才能算是真正的招式。因為，從他人手中學到的招式，再怎麽樣都遠不及自己無數次重複後屬於自己的變化。

段青石當初的一陽指如此，段家的淩步亦如此，每個人其實都有屬於自己不同的招式，重的是其中學到的意，而不是形。

段流的腦海中始終回顧著剛才那道烏光，如警世響鍾一般敲在他的頭頂之上。朦朦朧朧的想到些什麽，又忘記了一些什麽，抓不住卻又抓住些什麽。

老馬夫看了段流一眼，眼睛的最深處流露出一絲疑惑，隨機又變為一種讚賞。他彎下腰去抱起地上的波特，對著對麵的人說：“我本不該出手的，也沒打算出手。我隻是個馬夫，駕好我的馬車就可以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我同時還是老爺的朋友，也是少爺的長輩。我已經忍了，你們居然妄想斬下少爺的手臂。”

老馬夫眼神中寒光一現，手中的馬鞭如同活過來一般緩緩樹立在空中，像條隨時準備嗜人心肺的毒蛇。

帶頭的被這種無聲的氣勢逼出一頭冷汗，顫顫巍巍地說：“對…對不起。我們本無意與波特少爺為敵，剛才我們也說過了，更不要說傷害波特少爺了。那，那家夥是自作主張，我我……”

說到這裏，他居然手中魚鱗刺一揮，斬下剛才想要動手那人的左臂。那人剛被老馬夫內鬥氣所傷，根本還沒有恢複過來，這一下完全來不及躲避，一直等到自己手臂落地之時才大喊一聲昏倒在地。

老馬夫殺氣漸消。

“是的，我本不該出手。我隻是少爺的長輩，我並不認識那個人。”他喃喃著，轉過身去不再看段流一眼，背著波特就走了。

那餘威，震得偷襲的幾人一動不敢動，呆呆地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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