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枕邊風
小茶室內。
這次不但蔚藍、段流等人都在，連一直在外調查情報的托托克都安靜地坐在一旁，因為這次會議基本上可以算是最後的匯總了。
小茶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蔚思空帶著一個書記官一並走了進來。
“嗬，都到期了啊，似乎是我遲到了。那麽就開始吧。”
蔚藍衝著父親點了點頭，低頭翻閱著眾人匯總上來的資料。那些曾經讓眾人感到難以解決的大商家已經大半默許站在蔚家的統一戰線上了，但幾乎美人手中還有一兩家一時無法想到合適的方法可以拉攏的。
畢竟，此時處於以惡搞相對緊張的時刻。每個商家也一直都擁有自己的立場，並不是所有商家都願意偏向某一方勢力的。如果貿然拉攏並且失敗勢必會打草驚蛇，就是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的情況相信也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裏。無非是在對手還沒有完全確定己方意圖之前盡量多爭取一些盟友，實在可謂是爭分奪秒。
不過從紫冰雪手中傳上來的那部分資料著實讓蔚藍吃了一驚。紫冰雪是唯一一個將分派在手中的大商家全部拉攏到身邊的人。
在還沒有真正動手之前，這群年輕人根本想象不到其中的艱難與人性的難以琢磨。在他們心裏本以為隻要憑借手中的財富和權力，就可以輕易地將大部分商家拉攏在自己身邊。
可真正查閱過蔚府情報人員數年來不停收集的情報，才漸漸了解為什麽蔚府多年以來都隻選擇和這些商家進行一些商業合作，而不是選擇拉攏這些商家與其共同進退了。
如果不是此時已經到了和皇室翻臉的邊緣，蔚思空也不會應許蔚藍等人不遺餘力地拉攏米奇城的諸多商家了。這樣做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不過短短幾天之內，蔚家近百分之五十的產業已經從獨家掌控變成了與人分享。
或許單從經濟上考慮，與人合作在若幹年以後能帶來超越現今的財富，卻失去了蔚家在米奇城商業領域的很多特殊的地位。這些可不是蔚家願意見到的。
而紫冰雪手中處理的那部分商家不但是完成度百分之一百的，還是犧牲蔚家利益最小的，甚至連蔚藍犧牲的三分之一利益都比不上。
蔚藍一向知道紫冰雪是個天才人物，無論在武技或是其他方麵都極度令人羨慕。不然她也不可能以個人武技在諸多學院中獨占鼇頭，又能以毫無背景的平民身份在各大勢力之間遊刃有餘，更可以在嫁入一個落魄小貴族家庭之後迅速將那個敗落的小家族重新代入正軌。
可與此同時的，蔚藍從小也很認為自己是個不遜於任何人的天才，又從小過著高高在上的生活，直到遇見段流之後才勉強有點受挫感。這微微的受挫感過後，他依然自信地認為自己於段流不過走了不同的道路，一時間難以分出真正的高下而已。
可是今天，處理同樣的事情卻出現了完全不同的效果，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太嫩了。常年生活在蔚府大院裏，似乎自己對外界的很多人情世故還懂得很淺很淺。
他知道並不是分派到紫冰雪手中的那部分商家比較好處理。相反的，他更知道紫冰雪需要處理的名單裏有兩家很難處理，特別是羅格家。
羅格家進入米奇城已經有八十年的曆史了，很多方麵已經不輸給那些根深蒂固的半家族型商家了，早已經在米奇城商圈之中擁有了相當的地位和影響力。
羅格家進入米奇城的第一任家住是個非常謹慎的生意人，生怕與本地的原有勢力發生衝突，硬生生地開辟出一項專屬於羅格家族的特色商路來。
經過八十餘年的發展的羅格家，雖然早已不能獨善其身，但是老羅格謹慎的思想一直影響著他的後輩。
如今的羅格家除了一些必不可少的采購與蔚家有交集以外，基本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實在很難通過利益將羅格家拉到蔚家身邊。
現在的羅格家家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同樣是個很謹慎的人。自身就不願與統治米奇城的蔚家太過親密，而他的謹慎也使他為人中規中矩，一生沒有明顯的喜好或者缺點可以利用。如果一定說有的話，那隻有他怕老婆這一點了。
他的老婆是他同樣謹慎的父親從小為他培養的管家婆，幾乎擁有和他老爸一樣的謹慎和固執，利用的可能性比他還要小很多。
其實在當初蔚藍看到這份資料上情報人員的評語時，心中就已經將羅格家列入無法被拉攏的名單了。
現在自己手中羅格家的資料中不但已經注明拉攏成功，己方付出的代價居然是零。這讓蔚藍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雪姐，羅格家……”蔚藍終於忍不住自己的疑問，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才好。
紫冰雪優雅地微微一笑：“其實情報人員給的資料已經給出了一條可供選擇的道路了，隻是你沒有想到而已。”
“當代羅格的夫人是他父親從小為他培養的管家婆，在當代羅格五歲的時候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了。那時的她已經十一歲懂得不少事情了，一直管教著才五歲的當代羅格成長。兩個月前當代羅格的小女兒為他度過了四十三歲的生日，所以她的夫人已經四十九接近五十歲的年齡了。”
“而這個年齡段的女人呢，是衰老最明顯的階段。縱然她是再懂得保養的女人，皺紋也已經不可避免得爬上了她的麵頰。所以，善妒的心裏必定不可避免得占據著她內心的一個角落。”
“特別是她在羅格家的地位，說好聽點是掌控哦自己的丈夫而掌控整個羅格家。說不好聽呢，她隻是一個依附自己丈夫而作威作福的可憐女人罷了。因為她雖是唯一的原配，卻終究隻是一個類似童養媳的身份。羅格家不可能真正將家族的權利放在一個女人、外人的手中。”
“所以，她必定要不顧一切地抓緊自己的丈夫，不希望有任何差錯出現。”
“分析到這裏就有了一條明確的思路了。於是，我將蔚家平日裏與羅格家接觸的領班換成了兩名年輕貌美，對四十歲男人有致命吸引力的少女。果不其然，當當代羅格和他的夫人看到我與那兩位少女出現時，整個眼神都改變了。”
“當代羅格嚴重煥發出一種年輕的神采，不自覺得挺直了已經有點駝背的身軀。而他的夫人先是飛快地瞄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立刻向我們投來了警惕和一些不自信的目光。”
“例行的交易結束之後，羅格夫人主動邀我留下一敘。我當時以為自己已經隱藏得很好了，沒想到羅格夫人遠比情報上描寫得精明，一眼就認出了我才是真正的領頭人。”
蔚藍在一旁小聲嘟囔：“以雪姐的氣質想不被發現都難。”
紫冰雪微微搖搖頭，不願向這個毛頭小子解釋，繼續說：“羅格夫人不過稍作委婉就開門見山得尋問了我的來意，而且直接點名了那兩位少女領班。麵對這種提問和如此精明的羅格夫人我也直接點名了蔚家想與羅格家共同進退的來意。所以，羅格夫人隻猶豫了片刻就答應下來了。”
“啊，就答應了？”眾人除了在一旁觀笑的蔚思空，以及一副恍然大悟表情的段流之外異口同聲地問。
說到這一步，段流確實明白了原因，不過並沒有必要替紫冰雪解釋，她自然會向眾人解釋清楚的。
“因為，麵對她的明確和肯定，我也很明確並且肯定的表示了我的目的和立場，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必要了。如果她不答應，那麽我勢必繼續通過那兩位讓她感到不自信的少女領班來頻繁地接觸當代羅格，以求達到拉攏的目的。她沒有足夠的自信讓自己的丈夫能不對那兩位年輕充滿活力的女孩動心，更承擔不起萬一自己失去現有地位所帶來的後果。”
“所以，兩害之間取其輕。一邊是嶽父四十年前灌輸的思想，一邊是可能失去一切的危機。她自然選擇暫時遺忘四十年前的舊思想了。隻要她答應共進退，我自然不會再讓那兩個少女出現在他丈夫麵前，更何況與蔚家的合作對她本人來說並沒有損失什麽。”
“可是，難道羅格夫人答應了就可以了嗎？”對於一切還一知半解的憶奇忍不住問。
“嗬嗬，你不懂得一個女人枕邊風的威力，尤其是個這麽精明的女人對一個怕老婆的男人。”紫冰雪的這一笑顯得很是嫵媚。
眾人在此時陷入了沉思，認真的吸收著紫冰雪口中訴說的一翻道理。雖然從紫冰雪口中說出好像是那麽得輕鬆，卻非常生動得給他們好好上了一課。
蔚藍更加發現自己比起紫冰雪還差得很遠，這種差距不是武力上的，也不是年齡上的，而是人生上的。自己能想到的隻有最簡單的威逼和利誘兩種，而且都是硬碰硬的那種。竟然全然沒去考慮同一件事情用一種迂回的方式解決會更好。
平日裏讀書中所說的聲東擊西、借花獻佛自己明明應該是懂得的，可真正該用的時候卻絲毫想不到。看來自己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啊。
“啪啪啪……”
小茶室的角落裏傳來一個人的掌聲，一個半帶威嚴的聲音傳來：“好啊，還是女人知道女人的心意，紫冰雪這件事情處理得好。大家都休息一會，思考思考吧。有什麽問題不妨多問問紫冰雪的意見，你們小一輩的會議我就不參加了。”
蔚思空站起身，招呼著自己的書記官帶著郎朗的笑聲轉身走出了小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