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十年生死兩茫茫
黑暗、、、、。
天空中閃爍著奇怪的光，這種光，說不出是什麽顏色，或者可以說它一直在變幻，看不出顏色是因為這光是黑的。
按說光線沒有黑色，可是這種光如果硬說它有顏色，那麽就是黑色。
若是細細分辨，可以看見它的變幻，光的主旋律就是黑、青、灰三色，這些光無法用肉眼看清，它們從天幕而下，它們和真正的光明相反，人的眼睛是看不到的，或許，它們來自地獄，或者是幽明，隻有無生命的形態，才能感受到它。
一片片的黑光灑滿了冰寒七獄，地上的妖魔逐漸委頓，一些實力弱小的，將逐漸消亡，從第一獄開始，逐漸往後，等到七獄內所有生物全部死亡後，這裏還將發生驚人的變化。
千萬年來曆練穀內就是如此，冬的逝去，春的來臨，下一次在有人進入曆練穀後，這裏就是春暖花開。
而現在的黑光，就是每一次間隔時候的必經曆程，這些光將消融冰雪。
胡來靜靜的躺在地上，這裏是迷霧獄，前麵不遠處就是曆練穀的出口，可惜現在那裏也是一片昏暗，在無出去的可能。
胡來並不知道周圍發生了變化，他的意識已經模糊，極度的體力透支讓他在垂死邊緣，鮮血大口大口的噴湧，灑滿了衣襟。
“終於是、、、別了！”胡來慢慢閉上眼睛。
他是看著淩素被自己拋出去的，看到淩素真真確確的出去了，他的心也放鬆下來，支撐自己的力量消失，也就徹底失去意識。
胡來並不後悔，就像當初在河裏保護秦蘭一樣的不後悔。
陰陽傘失去支撐，掉在身邊，黑光刺破迷霧，灑落在胡來身上。
染血的衣服漸漸消融，胡來毫無所覺。
若是胡來有感覺的話，那麽他應該能感受到，這些黑光的氣息，有點和當初孔十六拿的那一把荒劍氣息相近。
一身的衣衫很快被黑光融化，若是再等一時片刻，那麽胡來的身軀也終將被汽化。
這時胡來身體微微**一下，白光一閃，那麵諸天鏡慢慢浮現在他身上，鏡麵上白色毫光閃動，將照耀到其上的黑光一一吸收。
鏡子漸漸的懸浮起來，在胡來上空旋轉，周遭的黑光如同流入大海的百川，前赴後繼的趕往這裏，如同這裏就是它們的歸屬一般。
漸漸的，鏡子越懸越高，已經上升了幾十丈距離。
而那些黑光翻湧著，愈發密集，如同墨色的雲層，拚命向這裏聚集，漸漸在上空形成了一個漏鬥般的形狀。
現在的狀況就是，黑光鋪天蓋地，但是都往這一點匯聚，感覺就向是一個巨大的湖泊最深出突然出現了一個漏洞，而湖水紛紛流了過來，可是這漏洞太小，湖水都聚集在上空，凝聚成團。
冰寒七獄裏的妖魔，逐漸恢複了過來，但是它們各個匍匐在地，身軀顫抖著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天上翻滾的黑光給它們帶來了巨大的壓力，讓它們一動也不敢動。
而胡來已經陷入深度昏迷，身體沒有半分力氣，而且大量吐血後，他就像一個生命垂危的老人，隻能是靜靜的躺在那裏。
沒有任何人可以來給他一點幫助，一切都隻能kao他自己來恢複。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天上的黑光幾乎沒有一點減少的跡象，地上妖魔全都趴著不敢動，胡來就那麽靜靜的躺著，諸天鏡也不知疲倦的吸收著那些黑光。
冰寒七獄中本來的節奏，卻是被打亂了。
......................
曆練穀之外，一座茅草屋建立在穀口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
淩素站在茅屋前，一陣山風吹來，她那齊腰的長發迎風飛舞，不施一絲粉黛的俏臉蒼白如紙，卻也不能掩蓋那天姿國色。
淩宵緩緩來到淩素身後，對淩素道：“素兒，你已經呆在這裏一個月了，回去歇歇吧，聽爹的話。”
淩素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美麗的大眼睛裏毫無神采，但是還是輕輕對父親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淩素醒來後，就是這個狀態，她隻是開口和父親說了一句話，“爹，我要去穀口。”
之後淩素就來到這裏，蓋了這麽一座小茅屋，然後每天站在這裏，盯著那穀口看。
淩宵也想到淩素是等著救她的人出現，可是她難道就不知道救她的人現在已經死了嗎？淩素也詢問過到底是誰救了她，可是淩素卻再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看著女兒本就清瘦的身材愈發瘦弱，美麗的大眼睛也失去了色彩，更別提以前經常出現的笑容了，現在更是一點也看不到了。
淩宵想盡辦法讓女兒開心，可是現在的她，就像一塊石頭。
淩宵又勸解了幾句，沒有半點效果，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女兒這個心結，卻是難解了。
淩宵很忙，不能一直呆在這裏，隻能是每天都過來一次，平時就讓穀內的幾個女弟子遠遠的陪著，千萬不能讓淩素出事。
搖了搖頭後，淩宵轉身往回走，隻能是明天再來看看淩素的狀態有沒有好轉了。
其實淩宵知道，淩素恐怕是要在這裏等上三年，等下一次曆練穀開放的時候，再進去尋找那個救他的人。
剛剛走了兩步，身後一個柔柔的聲音突然響起，“爹爹。”
“啊！素兒，爹爹在這裏。”淩宵急忙轉回身，驚喜的看向淩素，這可是淩素這一個月來說的第一句話。
“明天是新年了吧？”淩素問了一句。
“啊！是的，明天過年了。”淩宵答道。
淩素得到答案後，又閉上了嘴，再不肯開聲。
淩宵幾次問話都沒有結果，最後無奈的離開。
等淩宵走後，淩素緩緩來到穀口，伸出玉手，輕輕按在那寒冰壁障上，櫻唇輕啟，低聲道：“阿來，我知道你還活著，你那麽堅強的人，一定要活下去，素兒在這邊陪著你，我知道你就在我身邊十幾丈遠的地方，我們其實距離很近，我說的話你可以聽到，你要堅強，明天就是新年了，這個新年，素兒陪你一起過。”
說著說著，兩行清淚緩緩而下，現在她是真切的體會到，什麽叫做咫尺天涯。
.......................
年夜的鍾聲緩緩回蕩在山間，紫玄上下一片歡騰，盡管淩宵掌門的心情不好，可是其他人的日子還是要一樣的過。
一蓬焰火在山間升起，接著遠處又有其他焰火相互輝映，紫玄的黃山七十二峰，以及齊雲山上，如同一片歡樂的海洋。
雪花星星點點的灑落，淩素獨自坐在穀口，在胡來救自己出來的地方，她麵前擺放著一壺清酒和兩個杯子。
淩素本是不喝酒的，可是今天，她真的想要喝一杯。
將兩隻杯子倒滿，淩素端起其中一杯，對著穀口道：“阿來，過年了，明天就是下一年了，再過兩年，我就可以去找你了，倒時候，無論你生死，素兒定當相隨。”
辛辣的酒流入喉嚨，初次嚐此滋味的淩素被嗆的一陣咳嗽。
她的功力已經完全恢複，自然不會被這一點酒醉倒，她心裏已經打定主意，等春季曆練開始，她馬上進穀，胡來就躺在穀口，若是胡來死了，她也立刻追隨而去。
從新年過後，淩素不允許任何人陪伴自己，淩宵到底拗不過女兒，答應讓所有陪伴她的人都離開，隻是自經常時不時的在遠處利用天眼觀看，見女兒每一天隻是坐在穀口或站在高坡上，心裏才稍稍安穩一些。
這一次沒有出來的人很多，可是淩宵卻怎麽也不知道是誰救了淩素，無論問誰，都說不知道。
這件事沒有頭緒，淩宵隻有暫時將它放下，等到三年以後，定有分曉。
淩素的修煉並沒有荒廢，她還記得和胡來的約定，她心裏甚至還在想，萬一胡來突然有一天出現在自己麵前，見到自己並沒有故意停止修煉等他，他一定會很高興吧！
.......................
淩素這一等，就等了三年。
三年以後，春季曆練開始，紫玄近千名弟子在穀口集合，淩素滿懷激動的站在前麵。
她今天刻意打扮了自己，穿上最喜歡的一套白衣，就等著穀口一開，她馬上衝進去。
她已經達到了天眼通初期，她相信穀口隻要開啟一條縫隙，她一眼就能看到胡來，隻要胡來還在那個位置。
但是淩素的心，是無比緊張的，她害怕，害怕胡來真的死去，如果胡來真的死了，自己絕不獨活。
周圍的紫玄弟子們看淩素的眼光是無比複雜的，這個仙女一半的人兒，三年來守在這裏，讓無數愛慕她的人也是徹底死了心，甚至很多人心裏認為，淩素現在已經是一種病態，等一下會不會出現淩素看見那個救她的神秘人死了以後會瘋掉都未可知。
同樣心情複雜的還有幾個人。
一個是皇其閣，他是比較擔心胡來的人，他兩個月前突破了，正式成為了一名神通者，他想胡來如果活著的話，應該不比自己差了吧！
另外一個是段青，他是懷疑胡來還活著，可是他不敢說，因為他那一絲被剝離的魂魄氣息並沒回來，也不知道是胡來沒死還是因為穀口封印阻隔的原因，總之一會兒就有分曉了。
最後一個是莫青衫，他遠遠的躲在隊伍後頭，他根本不敢讓淩素看見自己，雖然淩素未必知道自己的事，但是他心裏有鬼，他也是最不希望胡來活下來的人，即使他現在已經是如意通了，可是對於胡來，他是從心裏的懼怕。
可是事情的發展遠遠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曆練穀的封印居然打不開了！
任憑淩宵與多位長老合力，以前到這個時候就應該鬆動的封印卻異常堅固，無論大家怎麽努力，它也沒有分毫動搖。
多番嚐試無果，淩宵隻得無奈的宣布，今年的春季曆練取消了，隻能等待三年以後的夏季曆練再來看看了。
淩素是又驚又怕，但是她心裏也同時有了一絲希望，這三年來，她天天都是自己安慰自己，胡來還活著，可她也知道這希望極為渺茫。
而目前來看，曆練穀內出問題了！
雖然出問題不是什麽好事，可是對於淩素來說就不一樣了，如果曆練穀不出問題，那麽胡來很可能死了，可現在出了問題，是不是和胡來有關呢？是不是胡來還活著？
人一旦有了希望，那麽精神狀態就又不一樣了，雖然這一次沒見到胡來，可淩素明顯開心了一些，以後的日子裏依舊是每天在穀口和胡來說話，依舊持續著修煉，等待下一個三年之期的到來。
.......................
春去秋來，炎炎盛夏中又一個三年過去，夏季曆練的時間到了。
紫玄的人再次集結到曆練穀的時候，發生了和上一次一樣的情況，曆練穀的封印還是打不開，即使淩宵這次找了多名實力深厚的同道，結果還是一樣。
淩素的心從滿懷希望到失望，她不知道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她還在堅持，她相信，終有一日封印可以打開。
等到又過了三年的秋季曆練，還是一樣的結果。
參加秋季曆練的弟子隻有不足百人，可能是大家都認為，曆練穀不可能再開啟了吧！
而淩素依舊是一個人堅持住在茅屋中，不和任何人接觸，她會一直等下去，直到曆練開啟的那一天。
這個穀口，漸漸沒有人肯再來，估計到下一次的冬季曆練時候，就沒人來報名參加了，這裏將成為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淩素坐在穀口輕輕梳理著自己的長發，她坐在這裏十年了，她已經突破到了天眼中期，她心裏有時候在想，如果自己能修煉到漏盡通之境，是不是就有能力打開這個封印了呢？
向往常一樣輕輕伸出玉手按在封印上，淩素開口道：“阿來，十年了，你現在也長大了吧，真想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呢？是不是長高了？應該不會更黑了吧？”
突然，淩素覺得自己的手掌好象感覺到了一點什麽！
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淩素認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又好象真的感覺到了一點什麽，急忙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手掌緊緊貼到封印上，細細感受。
溫度！是溫度！
淩素驚的張開小嘴兒，滿臉的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感覺到了溫度，是寒冷，一股冰寒，沒錯，真的感覺到了！
裏麵為什麽有寒冷的氣息傳來！難道是胡來弄出來的嗎？
淩素顫抖的將手再次按緊，然後輕輕的敲打了三下寒冰壁障。
過了一會兒，裏麵的寒冷消失了，然後又突然出現，再消失，再出現，如此反複三次。
淩素的淚水一下湧的出來，雙腿軟軟的跪在地上，扶著寒冰壁障泣不成聲，沒錯了，裏麵有人，裏麵的人知道自己守侯在這裏，他在安慰自己！他在鼓勵自己！他還活著！
－－－－－－－－－－終於是寫完第二章了，還沒來得及審稿就發上去了，有錯字莫怪啊，以後希望大家天天上來說幾句，讓我知道很多人等著看，我現在也不指望掙錢什麽的，就是寫給大家看，（當然，有鮮花或者打賞什麽的還是很能鼓勵我）今天八千字，是本書開始以來最多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