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如來不負卿·藍蓮花(第一部)

第40章 親密之舉 (2)

他抬眼看著我,眸子中流淌著明淨的波光,臉上泛著霞光般的潮紅,聲音微顫:“小藍……”

我眼露憧憬:“可惜婁吉出家了。若他有一把長發,不知會不會跟你的一般柔順。”

他怔住,眸子一黯,偏過頭深呼吸一下,走到櫃子邊拿出酒瓶和兩個酒盅:“今天我生日,你陪我喝酒吧。”

我吐了吐舌頭:“我可不行呢。你忘了嗎,你20歲生日時我陪你喝過酒,結果很快就醉了,還出了那麽大的醜。”

就在那日我第一次擁有了人身。我那時在他麵前赤身,現在想來還挺害臊的。他似乎也想起了什麽,頰上飛過兩片紅雲,唇角卻浮出笑意。

他倒滿酒,將其中一杯放在我麵前,自己昂頭喝下另一杯:“今天我很高興,你就陪我少喝一點吧。”

我正想著該怎麽拒絕,突然聽得輕輕的敲門聲,墨卡頓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恰那,是我。你開門好嗎?”

恰那臉色霎時變了,沉著聲音回絕:“公主,我睡下了。”

墨卡頓早已失去已往的囂張,聲音裏滿是討好與哀求:“恰那,今天是你24歲生日,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想對你說句生日快樂。”

恰那禮貌又疏遠地答謝,墨卡頓又敲了敲門:“你開門好嗎?我,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恰那仍不肯開門:“公主的禮定是好的,交予我侍從旺錯就可。改日我再登門道謝。”

墨卡頓沉默了半晌方隔著門幽幽歎息:“我想了很久,你不缺錢,除了看書又沒什麽特別喜歡的,再貴重的禮物你也不稀罕。所以,這次的禮物是我親手做的。我這輩子第一次做針線活,我知道我的針線功夫很差,你看不上眼。好歹,算是我一番心意吧。”

門外,墨卡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恰那聽得她走遠了才打開房門。門口的地上,擺了一雙嶄新的男靴。

燭光下,恰那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目光一直盯著那雙靴子。靴子做得實在算不上好,雖然麵料考究,靴尖還縫著塊上等的翠玉,可針腳粗糙,線頭外翻,兩隻靴子甚至不一樣長短。鞋底還有些暗紅色斑痕,是血跡。想必墨卡頓在納鞋底時,很是吃了番苦頭。

恰那拿起靴子翻看,苦笑著搖頭:“想不到,她那樣的人居然會做靴子。”我歎氣:“她這些日子的確改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打罵人了。”

“我知道。”恰那悶悶地又喝下好幾杯酒,臉上紅雲如霞,“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無論她怎麽做,我都沒法麵對她。”

我站起身,想要奪下他手中的酒杯:“別再喝了,你醉了。”

恰那雙手反扣住我的手腕,迷蒙著眼仰頭看我。燭光跳動,柔和的光暈襯出他亮澤滑潤的肌膚,流光溢彩的眸子凝視著我:“小藍,你就讓我醉一次。隻有醉了,我才敢說出心裏的話。”

他的目光熾熱如火,室內的溫度似上升了許多。我的心猛地一跳,嗓嚅著問:“你心裏有什麽話,可以跟我說嗎?”

“小藍,我對她倆說過,隻要有她們在,我不會碰任何女子。”他眼神如火,麵色酡紅,雙眸亮若點漆,勾人魂魄,“可我,我其實很想,做夢都想……”

他抿嘴潤一潤唇,喉結微微滾動,不及我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已俯身下來。唇上被柔潤的觸感覆住。那一刻,我心底頓時升騰出一種怪異的感覺。為何我的臉得似乎所有血液都煮沸了不停翻湧上來?

他在我雙唇間生澀地點點挪動,唇齒間有酒味,噴出火熱的氣息,似一團火焰。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說話的間隙,愣愣地問:“恰那,你,你在幹什麽?”他柔軟的唇細細流連,淺淺觸碰,停留一會兒,慢慢往下移,喉結在優雅的頸項上下滾動,他顫著聲音附在我耳邊呢喃:“小藍,小藍,我真的很想……”他的手覆蓋在我腰上時,我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他,這是想跟我**嗎?我們狐狸之間可沒有這種親嘴的舉動。我的心一慌亂,第一反應就是變回原形。

他目瞪口呆地抱著一堆衣物,看到我從衣物裏爬出,頓時氣急敗壞地掐住我的脖子吼道:“小藍,你,你這是在氣我嗎?”

“恰那,你已經有兩個妻子了……”我結結巴巴,連頸上的不舒服也無法顧及,“而且我,我……你是知道我的心願的。”

他怔住,放我下地,偏過頭努力深呼吸幾次,平複急促的呼吸。過了好一會兒,他轉頭麵對我,清俊的臉上紅雲密布,羞赧的神情中帶著一絲尷尬:“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

我不知該怎麽回答。跟著他們在忽必烈宮廷裏看過幾場雜劇,那些宮廷女子都愛看才子佳人的戲本。舞台上,那些女子被男子看一眼都會羞紅臉,拉手一類的更是禁忌。人類女子好像挺在意被男人觸碰,非親密之人不可有那般舉動。可我是狐狸身時不是天天被他們兄弟倆抱著嗎。還有真金,他也喜歡抱著我,隻是我煩被他抱而已。我不應該介意什麽,可我心裏老是覺得有些疙疙瘩瘩,卻又說不清是什麽。

恰那站起身背對著我:“小藍,你今晚不用陪我,去哥哥那裏吧。”

我“哦”了一聲,正準備離開,他又叫住我:“小藍,我知道你的心願。你放心,我一定幫你達成願望。”

恰那眼裏有一種深深的不舍,又有著異乎尋常的決然。我不知道他要怎樣助我,隻覺得那樣哀傷又美麗的眼神令我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

那一晚不知為何,我總是會想起恰那親我的那一刻。我用爪子碰自己的小尖嘴巴,好像沒什麽感覺呀。可為何恰那碰我時,我就會渾身像著了火一樣?我看向熟睡的八思巴,月光下純淨若水的睡容安詳平和。他的嘴角微微彎起,勾勒出優美的唇形,不知親起來是什麽滋味。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急忙轉開眼神。我好像,有了狐狸不該有的想法了。

恰那24歲生日那一天,丹察曲本沒有出現,也沒有送來生日禮物。

公元1262年夏末,叛亂的李璮被捕獲斬首。這場叛亂曆時半年,忽必烈終於班師回朝。這次叛亂事件最大的後果便是:忽必烈從此對漢人生了罅隙。所以,回到燕京的忽必烈論功行賞時,對立過功勞的漢人隻給封賞,不予實權。此次平叛,最大的贏家是那些早就對漢人不滿的蒙古將領。

為了加強對西藏的統治,這年二月,忽必烈派遣金字使者入藏。為了配合忽必烈的行動,八思巴致信給西藏各教派首領。

信中寫道:“班智達法王具有無量智慧及慈悲,不顧自身安樂,為了佛陀教法及眾生利益,前來闊端王爺駕前。其利益大眾之事業眾人皆心中明知。繼他之後,我亦盡我所能服事佛法,利益眾生。我留在當今大皇帝的駕前,並非為一己之利,而是為了使其理解佛陀教法,明辨取舍。我曾多次奏請利益整個佛法及眾人之事,請求頒發有益之詔命,眾人心中當已明知……此次皇帝派遣金字使臣送來舉行法令之資具,望各位大德及僧眾合力祈願,顧念佛法,為

使教法弘揚,有情眾生平安幸福……我將盡力使你們所有僧眾能夠安心聽經說法,完成諸法事。”

這是薩迦派首領致西藏各教派的重要通告信,盡管八思巴在信中語氣溫和含蓄,但已盡顯他對西藏各教派的掌管和統領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