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皇妃

第102章 飛恒辭行

麵前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靈隱寺的昏暗廂房中,戴著麵具的師傅,還有手把手教自己寫字繪畫的師傅,還有躲在暗處,偷看到師傅練劍的畫麵。

紅淚眼簾禁不住湧起霧氣,那些逝去的五年的歲月啊。仿佛,仍然能夠感覺得出雲無名指尖傳遞的溫度。

“師傅。”紅淚喃喃呼喚著。

晚上的時候,如紅淚所願,知畫果然是溜了進來。

知畫似乎心情很不錯,臉頰上帶著喜悅的笑,兩個小酒窩煞是可愛。見到了紅淚,知畫開心地上前說:“娘娘,奴婢今天碰到太後了,太後還問起娘娘您呢!”

紅淚一怔,太後問起自己了?果然,太後還是相信自己的。

知畫繼續說:“娘娘,太後問奴婢您可好,奴婢很好。太後很高興,說娘娘好,那就放心了。”拉住紅淚的手,知畫眼眸全是喜悅:“娘娘,您聽到了嗎?太後她,還記掛您呢!”

紅淚聞言也跟著笑起來,太後果然是,自從紅淚抄經之後,從紅淚毫不猶豫吃下那顆毒藥後,太後就對紅淚深信不疑了。

但是,紅淚心底苦澀的是,若是太後知道了自己與師傅,與冥逸王,甚至與椒盈指尖錯綜複雜的關係後,還會一如既往的深信自己嗎?

知畫瞧著,紅淚的笑容斂去,似乎愁眉,不禁擔憂地說:“娘娘,您似乎有不開心的事情?”

紅淚晃神,立刻搖頭說:“哪裏有,對了,皇上可還好?”

知畫點頭說:“皇上還和從前一樣繁忙,上完早朝,就回禦書房處理政事。”

紅淚嘴角一抿,知畫呀就是這樣,她避開不說晚上的事情,怕是擔心紅淚聽了會難過。失笑著,紅淚說:“昨晚掬寶宮出事,想必今晚皇上會去掬寶宮陪掬妃。”

知畫一怔,驚訝地脫口而出:“呀,娘娘,您怎會知道的?”語畢,方才一臉懊惱。

紅淚揚眉,顯而易見,慕容子寒的心思與紅淚,總是心意相通。

知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解釋說:“娘娘,其實皇上他並非。”

紅淚搖頭,打斷她說:“知畫,不必解釋了,我其實都明白的,掬妃名義上還是璃國郡主,皇上若是不過去,那才有問題呢!”

頓了一下,紅淚想起昨夜小順子的話,又問道:“對了,昨晚聽順公公說綰太妃抓傷了掬妃的臉,傷得可嚴重?”紅淚承認,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的確是想要個壞的結果,那樣的話,毀了容的掬妃啊,真是再好不過了!

知畫聞言眸子裏的失望暴露無遺:“真是可惜啊娘娘,聽太醫說若是抓得再深一些的話,就要留下疤痕了。”

咦,運氣居然這麽好?不過紅淚倒是很好奇,當時掬妃的表情,到底有多精彩呢?

知畫瞧著紅淚抿唇不語,輕聲喚道:“娘娘?”

紅淚笑言:“我真是希望,綰太妃該多用些力氣,要是真的抓花了,留下瘡傷,可就再好不過了!”掬妃那樣囂張的人,給個教訓,也是理所當然的。

隻是紅淚不知道,掬妃日後會不會將矛頭指向綰太妃呢?畢竟,綰太妃是慕容子寒的生母呀!

所以,她要是真的去動了綰太妃,那可就要踩到慕容子寒又一個底線了。慕容子寒雖然怨恨綰太妃,卻並不希望她過得不好,不然綰太妃生病的時候,他也不會旁敲側擊想要從紅淚那裏探聽消息。

知畫聞言這才笑了:“娘娘您不知,聽聞若不是碧荷抓住了太妃,恐怕太妃真的要更加用力了,沒準兒掬妃娘娘的花容月貌就要變成了恐怖醜顏了。”

碧荷?那個可憐的小丫頭,也難為了,整日要為綰太妃擔驚受怕,還要承受來自別的宮婢的欺辱。

知畫隨即又皺眉說:“娘娘,奴婢想不通,昨日柔修容居然去了壽陽宮。”

明月去了壽陽宮了?她去那裏,紅淚可不認為,是同情心泛濫專程探望綰太妃的。隨即,紅淚心底一動,怪不得綰太妃好好的,竟會跑去掬寶宮。此事,恐怕明月沒少費工夫。

紅淚一早就知道,掬妃拉飛恒下水的事,明月必不會善罷甘休。好在,明月愛的人是飛恒,紅淚禁不住慶幸起來,不然的話,明月對於紅淚來說,是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知畫遲疑了下,又說:“當時出事的時候,是班貴妃及時趕到,宣了太醫。但是奇怪的是,貴妃娘娘居然指明宣了馬太醫,後來,奴婢聽聞貴妃還私下傳召了馬太醫問話。”

咦,紅淚不禁眸子一亮,班聘婷終於是從她哥哥的死訊中清醒過來了。她本就不笨,自然不會坐等後宮妃嬪露出原形,那麽她這是要出手了!

私下傳召馬太醫,想來針對的是蒹葭。不過,是想要針對蒹葭腹中的龍嗣。

當日紅淚故意透露林昭儀的話,班貴妃一直沒有動靜,不代表她忘記了這事。

紅淚不禁好笑,她們一個個的真的是好算計啊!不用紅淚去出手,就開始一個個按耐不住了!

紅淚含笑,回身坐下來說:“太後說什麽了?”

知畫應道:“太後沒去。”

怪不得,昨日小順子會急急來喚慕容子寒前去,隻因為事情當事人,一個掬妃,一個綰太妃,全都是太後討厭的人,太後不去,誰也不會疑心,那麽,隻能慕容子寒出麵了。

紅淚頷首,隨即又問:“對了,可有姑姑的消息嗎?”

畫搖頭說:“奴婢不可以去前麵,所以並不知曉,想來姑姑應該是在甘沐宮待著。事關大事,奴婢才可以聽他人之言。”

紅淚點頭,也是了,大事整個宮裏頭傳遍了,知畫才能夠聽到宮人議論。隨即,紅淚一驚,明月去壽陽宮的事情都被傳開了,怎麽還會安然無恙?

是了,此事難道是太後首肯的?明月那心機,做事怎會留下把柄呢?所以,隻要她小小的動個心思,太後定會恩準,隻要是對慕容子寒有利的。何況,這次,明月可是對付掬妃呢!

這麽一想,紅淚又想起來,之前在天乾宮外遇到綰太妃的時候,她似乎說了水柔和前朝太子的事情,按理來說,水柔與前太子也是表兄妹,見麵也正常。

但,綰太妃那時候的語氣,總會令紅淚感覺似乎另有隱情。卻又想不出所以然,畢竟綰太妃瘋癲了,說出的話,也不能夠全信。

知畫見紅淚緘默不語,低聲問道:“娘娘可是累了?奴婢扶您休息吧?”

紅淚點頭,由著知畫扶了躺下,隨即拉住她的手說:“你也一起躺下,休息吧!”白日裏忙碌著,加上身上的傷,想必知畫也承受不了。

知畫卻是驚恐地搖頭說:“娘娘,奴婢怎可以與您同臥一榻呢?”

紅淚見她堅持,想起古人的規矩就是頭疼,於是擺手說:“也罷,那你就去榻上歇息吧。”

好在知畫並沒有再次推拒,而是應道:“是,奴婢謝娘娘體恤。”

紅淚點點頭,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方才聽到知畫腳步聲。

紅淚很鬱悶,想了一整天也沒有想出,一個能夠出長門宮的法子。慕容子寒費心將紅淚放進長門宮保護著,若是知道紅淚反而想方設法要出去,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

但是,紅淚想得事情太多,不得不出去。那些事情,紅淚不便告訴慕容子寒,就隻有自己出馬,親自去查。

而慕容子寒心底,必然也放了很多事沒有告訴紅淚,縱然他不說,紅淚懂他至深,也知道。

每每回想起昨夜他說的那些話,紅淚就不由自主地心尖顫動,狠狠地揪在一起。如果僅僅是內憂外患的緣故,紅淚壓根不怕,最不濟的結果,就是與他一起共赴黃泉。

但是聰明如紅淚,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紅淚心驚肉跳,不願意去想,更不願意去相信。

不管有什麽事,倘若真有那麽一日,紅淚絕不會,帶著他的記憶獨活!

五年前,紅淚重生到這個異世界,帶著本尊的不屈和恨意,加上雲無名與紀飛恒給的希望,選擇了好好生活。

那麽現在,紅淚就是為了慕容子寒一個人而活。

屋子裏一片寂靜,紅淚甚至都聽到了知畫均勻的呼吸聲。可憐的丫頭,想來也是累得不輕了。

忽然,紅淚聽到了腳步聲,心底驀然一喜,坐起身來靜靜地看向門。

果然,門開,又輕聲地關上,紅淚看到熟悉的男子身影向自己走來。心底警覺的同時,那人已經走到了床側。

他看著紅淚,然後,露出溫潤的笑容。

紅淚一怔,他已經先一步開口了:“好久沒看到你了,見到你我就放心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就走。”

紅淚終於是淺笑:“放心,我一切都好。”

他又說:“那就好,我就真的放心了。”

紅淚回他真實的笑容,又聽到他說:“我要好久沒法見到你了,等我回來的時候,相信一切也都解決了。”

倏然一驚,他說等他回來,還說一切都會解決。

他依然淺笑溫潤,一如紅淚初見他時候的樣子,永遠那麽溫和溫煦。

忍不住抓住他的手,紅淚問道:“飛恒,告訴我,你說的事情是什麽事?”

不知道什麽原因,紅淚潛意識裏感覺,慕容子寒和紀飛恒,都在刻意隱瞞著她什麽。

紀飛恒一怔,隨即輕笑說:“紅紅,你相信我嗎?”

紅淚卻是忽然怔住了,好久了,他不曾這麽呼喚自己了。他總是刻意與自己拉開距離,喚自己娘娘。

紀飛恒見紅淚不語,又說:“紅紅,請相信我,也請你,相信皇上!”

“飛恒!”紅淚驚呼出聲。

紀飛恒卻是道:“親眼瞧見你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不便久留,這就走了。”

紅淚猛然跳下床,拉住他說:“飛恒,告訴我,韓愈的事情如何了?”

紀飛恒腳步停滯,轉身笑言:“如你和皇上所料,韓愈對班元振並不是全然忠心。”

紅淚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又不免詫異,難道說慕容子寒在紀飛恒麵前,也會提起自己嗎?

紀飛恒已經拂開紅淚的手,一邊向著門外走去說:“你休息吧,等我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語畢,人已經消失在夜幕中。

紅淚沉默了,他說很久不見了,還說要好久沒法見紅淚了,還說等他回來一切都會解決了。

他說的很久和好久,究竟是多久的時間呢?怔怔地看著門出神,他還說,要紅淚信他,信慕容子寒。

紅淚自然是信的,但是他的話,卻也令紅淚心底不安。

“娘娘?”知畫的聲音透著關懷,紅淚轉眸看去,知畫已經下了軟榻,急急跑過來說:“娘娘,您怎麽站在這裏?”

紅淚搖頭說:“無事,忽然感覺口渴了

,想下來喝水。”

知畫哦了一聲,麵帶古怪地轉身倒了水遞給紅淚說:“奴婢好像聽到說話聲了,娘娘是不是還是方才來過了?”話到最後,知畫麵上不禁隱隱流露出喜色。

紅淚啜飲一口水,真是甘甜啊!搖頭,紅淚說:“哪裏有人來?再說了,這麽晚了,皇上自然也不會前來。你一定是聽錯了,外頭風大,想來是吵著你了。”

知畫哦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紅淚跳上床說:“別多想了,睡吧。”

知畫嗯了一聲,瞧著窗戶和門都關緊了,方才上了軟榻躺下去。

紅淚看著門,忽然驚覺,還沒有告訴慕容子寒這藥丸都是雲無名給的,要是吃完了藥,誰來幫自己去取呢?

到時候,一個不巧,有人看到了紅淚的真顏,那可是欺君大罪,慕容子寒也是保不了紅淚了。

心底默哀,紅淚隻得寄希望於,無人會前來這裏。

天還沒亮的時候,知畫就匆匆起了床。紅淚去看剩餘的藥丸,大概還可以用個一個多月的樣子。

現在,紅淚幾乎是一天需要吃一顆藥丸,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副作用嗎?

也許,這是紅淚最後的藥了。所以,紅淚打算,能省即省。

知畫來送飯的時候,見到紅淚就是一驚:“娘娘,您怎麽又沒有吃藥?”

紅淚不在意地笑言:“無妨,反正無人進出這裏。”

在長門宮的日子,過得很快。紅淚每日把自己當成兩個人,自己與自己對弈,或者是玩紙牌,再後來紅淚幹脆跳起了健美操。

然後,紅淚聽到了鼎山刺客最終的事情,據說是刑部侍郎。永新三年的時候,其子當街強搶民女,逼死那女子一家人,本來此事被壓了下去。卻因為慕容子寒徹查此事,斬了其子,故而懷恨在心,買凶欲刺殺慕容子寒。

紅淚知道,此事定然是那個刑部侍郎背了黑鍋。至於究竟是班元振所為,還是慕容子寒所為,紅淚不得而知。

之後,班元振再去理由留下,不日就離開皇城返回了錦州。至於後宮那些妃嬪們,倒是忽然間安靜了,隻是偶爾會有一些小動靜,都不打緊。

所以,紅淚猜出,班貴妃查蒹葭龍嗣的事情,想來也是毫無頭緒了。此事紅淚也曾經查了兩次,也都是無功而返。紅淚甚至開始懷疑起來,林昭儀死前說的那番話,不會有假,那就是說林昭儀自己也弄錯了嗎?

也許現在班貴妃想著,紅淚怕是故意將此話透漏給她聽得。隻是她想不到的是,紅淚也不大清楚此事竟然是這樣。

搖搖頭,班貴妃能夠忍耐住,就是此事仍然不清晰。而紅淚卻是迷惑了,林昭儀那句話,與實情相差太遠了。

轉眼間,已經是六月份三伏天了。這兩個多月來,慕容子寒除了第一次,後麵又先後來了五次,而紅淚也每次隻在他來的時候,吃藥。

因為不多了呀,紅淚隻能節省著吃。

好在每次慕容子寒前來,知畫都會提前知會紅淚一聲,紅淚才可以提前吃藥。

因此,慕容子寒一直不知道這事,而紅淚想要出去長門宮的事情,自然不會告訴他。

每次慕容子寒都是深夜前來,然後再匆匆離去,從不留宿。紅淚心知,他是在躲避與紅淚同宿。

夏日來臨,緊接著的就是雷陣雨也跟著增加了。好在,有知畫陪伴,紅淚才不至於害怕。禁不住感謝慕容子寒的貼心,同時感謝太後的信任,沒有將知畫打死。

這一晚,紅淚與知畫剛剛躺下,就聽到雷聲滾滾,紅淚嚇得渾身顫抖。知畫已經起身,來到紅淚身邊,保住紅淚說:“娘娘您別怕,奴婢在您身邊呢!”

紅淚身體打顫,不禁暗自咬牙,在心底罵自己沒出息!怎麽從前世開始的惡習,帶到了這個異世,還是改不了啊!

雷聲一聲接著一聲,紅淚渾身發抖,知畫又說:“娘娘不怕,很快就過去了。”

也不知道雷聲打了多久,紅淚伏在知畫的懷裏,雙手緊緊抓住她的手,終於雷聲逐漸停歇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傳到耳畔。

紅淚精神緊繃著,迷迷糊糊中睡著了。清晨醒過來的時候,知畫早已不在身邊。紅淚好生生的躺在床榻上,身上還蓋著薄薄的毯子。

起了身,紅淚推門準備去打水洗漱,門剛開了條縫隙,紅淚便看到了有個太監進了院子。心底一驚,算算時間,還不是打掃的日子,怎會有太監來?

不管什麽事,紅淚匆忙吃了藥,打算出去看個究竟。

打好了水,紅淚忽然聽到一側的偏殿傳來說話聲音,心中一動,紅淚走過去一瞧,居然不止一個宮人,還有好幾個人呢!

再往前一看,紅淚差點兒嚇得把手中木盆給摔下地。隻見原先好好的古色古香的偏殿,居然塌陷了一半的宮牆,地上全是些碎瓦片,碎砂礫,一片狼藉。

紅淚蹙眉,忽然心底一驚,昨晚上雷聲陣陣,搞不好是被雷給劈塌的吧?

透過一些縫隙,可以看到裏麵的東西都被雨水淋濕了,很是雜亂。

正想著,就聽一個太監尖著嗓子說:“一個個的動作都快些,盡快將地上的那些東西處理幹淨。另外,將裏麵的東西也全部清理出來,太後可是發話了,甭管是幹淨的還是濕透了的東西,全部清理出來,那些能夠引雷的東西可要仔細收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