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淒迷一點中

第58章 無風不起浪

唐先河真的要上武當拜師嗎?其實,拜師對他來說隻是一種托詞,是一種名正言順進入武當的借口,武當有他不打不相識的熟人,也有他恨不得撕其肉、啖其骨、吸其血、吞其心的仇人,對他而言,如果按照老規舉辦事的話,要拜淩虛子道長為師的成功幾率幾乎為零,也就是說,這是一條死路,一條“分開兩邊頂間骨,無數涼冰澆下來”的絕望之路,那該怎麽辦呢?唐先河並不著急,因為史洪廷的出現,著實幫了他一個大忙,於是乎,陷地死地而後生不隻是一種可能,更是一種觸手可及的東西。他在等著奇跡的發生。

果然工夫不負有心人,在登山的途中,唐先河欣喜地遇上了兩位匆匆下山的武當道士,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武當年青一輩中出類拔萃的鳴蟬寂心二子。於是他連忙上前攔住了二人。

“敢問二位可是武當修仙的道長?小弟這廂有禮了。”

突然間被人攔住了去路,鳴蟬與寂心原來還以為是來尋仇的,不由得握劍在手,提神戒備,聽來人這麽一問才知道隻是一場誤會。

鳴蟬作揖施禮道:“在下鳴蟬,這位是寂心,我們正是武當弟子,不知這位朋友找我們有什麽事嗎?”

“你們果然是武當弟子,真是太好了!小弟姓唐,名先河,曾聞當今武林武當武功天下第一,尤其是淩道長的乾坤太極神功登堂入室出神入化,更為學武之人所景仰。小弟不才,慕名而來,鬥膽涉身神聖之地,乞拜淩道長為師,若能如願,則死也甘心!”

“淩道長乃貧道掌門師伯,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早已不收人為徒。如若唐公子上武當拜師學藝一心隻為掌門師伯而來,那就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別說掌門師伯不肯收你為徒,就是像貧道二人那樣在武當修煉有十幾年根基的人,也不敢奢望得到他的垂青予以點撥。”

“有誌者,事競成。所謂‘路到橋頭終是直’,天下隻有‘相對’的理論,沒有‘絕對’的事實,人是有感情的動物,淩道長再孤傲,也有改變初衷的時候,先前不收徒弟,隻是時候未到,現在我來了,可能就是奇跡發生的時候了。”

“既然唐公子這麽想,那你就上去試試運氣吧,我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辭!”

“請便!”唐先河看鳴蟬與寂心走遠了,心想著他們二人下山的目的與可能出現的遭遇,再回想起武當山腳下茶館裏行跡可疑的史洪廷,唐先河的臉上隨即浮出一絲神秘的笑容,這分明是在告訴自己,好戲即將上演了。於是他立馬打消繼續佯裝登山拜師的舉動,悄悄地跟蹤鳴蟬寂心二子去了。

鳴蟬寂心二子一心隻想著趕路,根本就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打他們二人的主意,隻是一路目視前方徐徐而行,很快就來到山腳下。他們肩負使命,不由得多個心眼,彼此商議一下,決定先到茶館歇腳,再作區處。

二人進得茶館,擇個潔靜的所在,泡上熱茶,期間,早已將進進出出的人掃視了一遍,發覺當中並沒有什麽可疑的人物值得關注,也就放下心來,隻管喝茶聊天,說些閑話。

鳴蟬小聲地說道:“師弟,你覺得我們此行會完成任務嗎?”

寂心說道:“師兄,我也不知道。掌門師伯將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那既是對我們的信任,更是對我們的鞭策,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咬緊牙關,出色地完成任務

,這樣才能不負重望,旗開得勝,開個好頭!”

“話雖如此,但要想幹脆利索地完成任務又談何容易!掌門師伯把史洪廷視為比江弼還重要的人物看待,我們要想在他麵前討到便宜,這著實是比登天還難!要知道,我們連江弼也對付不了,現在要對付史洪廷,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呀!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在遵義,我們是客場作戰,天時、地利、人和對我們不利;現在不同了,在這裏,我們占據著有利的條件,又熟悉地理環境,這對我們的作戰部署提供便利,所以形勢還是有明朗樂觀的積極因素包容在裏麵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怎樣製造假象,以便引起史洪廷的注意,一旦他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而做出錯誤的判斷的時候,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師弟言之有理。你覺得機智聰明的史洪廷會輕易上當受騙嗎?”

“這就要看我們的戲演得逼不逼真,工作是否真正做到位了。按照一般的邏輯思維來看,史洪廷不可能一下就被我們牽著鼻子走,他一定會對我們的表現有所懷疑;隨著我們工作的進展,他的思想會被自己親眼看到的東西發生衝突與鬥爭,於是先前的懷疑也就變成半信半疑。這時候是考驗他思想夠不夠堅定、意誌夠不夠堅強的關鍵所在,一旦他被假象蒙蔽了眼睛、迷失了方向,進而動搖了他的意誌,衝破了他的心理承受底線,到那時候,我們也就成功了。”

“但願如此吧!”

鳴蟬寂心二人繼續低聲悄語地商議著些什麽,那嚴肅的表情上,似乎在預示著他們即將麵臨的艱難險阻與坎坷不平之征途。

唐先河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不由得發自內心地飄出一種感歎的聲息:“戰報已經拉響,劉項各顯神威。試問鹿死誰手?水定還原之中。唉,就實力而言,武當二子還隻不過是剛出殼的小雞,嫩得很!如今際遇史洪廷這樣的老頑蟲,勝算估略隻有十之一二而已。我原本無意理會那門檻之外之事,奈何史洪廷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則一笑雖死,又何以瞑目九泉?故而我何不借機暗中助武當二子一臂之力,名曰泄憤,實謀大局,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想至此,察看地形,悄然隱去。

不多時,茶館裏走進兩個持刀握斧的彪形大漢,前腳剛踏進門,喉嚨已然叫嚷開來:“小二,泡上兩壺好茶,備些瓜果什物,要快!”說完,二人不由分說踏著沉重的腳步來到臨窗透風的茶幾旁一屁股坐下,瞪大虎目,森然欲搏人地藐視著店內飲茶歇腳之人。

那些打點生意路過歇腳的商旅之徒,猛可裏看見店裏闖進這麽兩個不好惹的江湖人物,慌忙離席而起結帳而逃,刹那間,偌大的茶館裏隻剩下兩桌三人:其中兩人是武當鳴蟬寂心二子,另外一人是年近花甲之年的老頭。

那兩個彪形大漢看見這般景象,都不禁得意洋洋哈哈大笑,唯一讓他們感到不快的是居然還有人蔑視他們的存在,連正眼也不看他們一眼。

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感覺到這是對他們的嘲諷與羞辱,不禁怒發衝冠,正想發作,卻被另一個大漢攔了下來,示意他坐下,勸說道:“何老弟暫且息怒!你看那三人的打扮行藏,兩人是道士打扮,想來是武當弟子,這是人家的地盤,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得罪不起;另一個神情舉止端正肅然,想必也是深藏不露的道

上高手,如若我們冒然進犯,吃虧的還是自己。來來來,喝杯茶,消消氣,別忘了我們來這裏可不是尋釁滋事!”

一語點醒夢中人。

何領先恍然大悟,連連稱“是”。遂坐在一旁吃了些瓜果,然後說道:“還是胡大哥想得周全。你看我這脾氣就是急躁,稍不注意,便會動怒,看來我這毛病是改不了的了。今日要不是大哥提醒,隻怕小弟可是惹上麻煩了,唉!”

周全笑道:“何老弟無須如此泄氣!所謂‘一物降一物’,隻不過現在你的克星還沒出現,等她現身了,或許情況也就截然不同了。”

“克星?我的克星?是誰?被我看見了還不一刀將他砍成兩段!”

“你看看,又來了!我說的‘克星’可不是你想像的敵人,她可是能讓你上天入地的魂靈,是你捧上手上枕在懷裏也生怕她受半點疼痛的尤物!現在老弟孤身寡人,自然體會不到其中滋味,及俟你命中的‘克星’真正降臨了,你就會明白,原來這世間還有這般美好的東西!”

“啊,你是說女人呀!”

“對。老弟你行走江湖這麽多年了,你碰過女人嗎?你感覺到她們對你的溫存了嗎?她們柔情似水的眼睛,渴盼的眼神,婀娜性感的嬌體,從來就沒有觸碰過你的心靈,而讓你心跳加快神魂顛倒嗎?”

“沒有。你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我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你看我現在都二三十歲的人了,在江湖上爬行摸索闖蕩了這麽多年也沒混出個人樣,功不成,名不就,哪有心思圖那玩意兒?再說了,就是想,也沒個像樣的女人願意跟我呀!”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想,麵包總會有的,女人也會有的。盡管現實很殘酷,敢拚才會贏嘛,向前看,或許那一天離我們並不遙遠。”

“周大哥,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心猿意馬了。”

“別癡想,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說到這裏,周全抬眼看看四周,忽將聲量提高,繼續說道:“老弟可曾聽說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神秘的邪惡組織,該組織中人個個武藝高強神出鬼沒,但凡看誰不順眼,立即讓他壽盡陽絕從不失手,我們以後行走江湖可要小心為上了!”

“什麽組織如此厲害?該不會是惡魔秦政的殘餘分子重出江湖再次行凶了吧?”

“秦政早已下得地獄,論及其殘餘分子也不過是一些亡命之徒,成不了氣候;如今這個在江湖上現身的邪惡組織據說近三十年來從未提及,現在橫空出世,想來已是醞釀已久,聽說該組織取名冷月樓,應該與暗殺有關,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在江湖上又沒有得罪什麽權貴富豪、名門正派,大抵尚有活命的空間……”

“大哥所言極是。隻是這個冷月樓聽起來就有一種陰冷的感覺,況且他們高手雲集,逍遙法外,如此下去,我們也是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到底對我們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冷月樓的這種慘無人道的行為,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坐視不管了嗎?”

“槍打出頭鳥。馬蜂窩誰想去招惹它!這吃力不討好之事,試問天底之下有幾個願意充當好漢冒這個險呢?世道如此,為之奈何?”

周全與何領先的一言一語一唱一和早已驚動了武當鳴蟬寂心二子,他們終於聽不下去,決定找他們理論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