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預約翠葉樓
習日辰巳交接之際，汴州府官員招待所。
張進坦然自若地站在王彥章麵前，正一五一十地匯報情況。隻聽張進說道：“將軍，關於匿名信之事，屬下已經打聽清楚，望夫亭命案案發前晚大約三更時分，確有神秘人物在杜玉賢下榻客棧附近出現過，這已經得到客棧後勤夥計的證實，至於這封信是否真是該神秘人物所為，還須假以時日有待查實；另外，關於筆跡問題，也可以確認並非出自杜玉賢與鳴蟬之手。”
“是嗎？你是通過什麽途徑來證明你所說的話是真的呢？”王彥章冷冷地拋出一句問話，這句不溫不慍的問話就像一記鐵錘直打在張進的心坎上。
張進倒也並不慌張，顯然是有備而來，隻聽他不緊不徐地說道：“回將軍，屬下為了對比筆跡，而喬裝打扮成算命先生到杜玉賢下榻客棧的門口旁擺攤算卦，為了引起他們的注意，屬下在他們出門之時故意高聲評論望夫亭人命案件，借以刺激他們的神經。果然‘做賊心虛’的杜玉賢聽了我的評論，便一把拉著鳴蟬來到我的跟前，主動要求我為他們二人占卜一個凶吉卦，我自然正中下懷，於是要求他們隨意寫上幾個字，以作卜卦之用。先前那封匿名信的筆跡我是親自過目過的，印象還比較清晰，所以當我看了他們的親筆字跡之後便可以斷定他們二人決非投放匿名信之人。”
“張進，你很聰明，真不愧是我的得手幹將。這樣，匿名信之事就到此為止，你趕快與徐信匯合，盯緊鬼穀子這個老家夥，至於杜玉賢與鳴蟬二人的監視任務就交給洪天成去安排。”
“是，屬下這就過去與徐信匯合，屬下告退！”言畢，張進徑直走出招待所，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
獨自一人在街市上溜達著，過往的人流，喧嘩的聲音，以及熟悉與不熟悉的麵孔，此時都變得無所謂，給自己一點空間，讓心靈在藍蔚的天宇下放飛，呼吸著混濁中略帶一點清新的空氣，好好享受暫時的自由，管它腥風血雨，任其武林浩劫，此時盡可拋之腦後，一笑置之！
“哈哈，王彥章算什麽東西，任爾再高明，還不是被我玩於拳掌之間；梁王又何懼之有，他又能奈我何如？若說心中還有什麽遺憾，師父，徒兒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未能為您平反正身，一雪前恥！”想到這裏，唐先河的眼裏充滿了愧疚的神色。
“兄弟，想什麽呢？”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唐先河恍然回神，驀然回首，定眼看時，卻是出來執行任務的徐信。
“嚇我一跳，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兔崽子！”
“嘿，我看你一付魂不守舍的樣子才好心幫你把魂召回，你倒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以後懶得搭理你！”徐信擺出一付生氣的樣子。
“嗬嗬，好兄弟，開個玩笑嘛，何必當真？對了，這麽早出來有什麽眉目沒有？”
“沒有，這老狐狸精靈著呢，我跟了他都快半個時辰了，結果隻是陪他溜圈圈，真是氣死我也！現在他剛進了‘桂花香’茶樓喝茶，我正在遲疑該不該進去看一看，恰好在這碰到你，我想我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去走一遭了。”
“那還等什麽，走吧！”
於是二人有說有笑地進得
茶樓，在夥計的引領下上了二樓，然後在西南方向倚窗處擇了個位置坐下，正好與鬼穀子遙遙相對。
“坐在這裏合適嗎？會不會打草驚蛇？要知道鬼穀子可是認識你我的。”張進說出自己的擔憂。
“既來之，則安之。放心吧，我自有辦法對付他，你隻須看我眼色行事就行了。”徐信擺出一付自信的樣子。
“嘿嘿，一日不見，令人刮目相看，長本事了！”
“小意思。你知道我這人做事向來比較低調，不太愛表現自己，但這並不說明我就是平庸之輩，為了對付鬼穀子，現在是該我展露頭角的時候了，兄弟，等著瞧吧，我不會令你失望的！”一頓，徐信又接道，“你在這兒等著我，我去去就回！”說完，他站了起來，衝張進笑了笑，然後胸有成竹地向鬼穀子走了過去。
“這家夥想幹嘛？”張進滿肚狐疑，理不出個頭緒來。
正遲疑，但見那邊徐信已然走到鬼穀子麵前，兩兩麵帶笑容地說著話，並時不時向這邊看。這一層，更是讓鏡中謎、水中花的張進愈加弄不清徐信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他癡癡地想：“該不是王彥章已然對自己覺察出一絲半點不尋常的因素來，所以才投石問路，或者說故意設下個圈套，引誘自己往夾縫裏鑽，從而露出馬腳，不打自招了呢？”
須臾，一頭霧水的張進恍見徐信朝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過去。此時，張進也顧不了許多，權且走一步算一步，悻悻然走上前去。
“原來是鬼穀子先生，幸會，幸會！隻不知先生叫在下來有何指教？”張進一走過去便在寒喧中問上一句。
鬼穀子說道：“指教不敢當。方才聽徐少俠說，張少俠精通棋藝，鮮有敵手，老朽不才，閑暇之時也喜歡玩棋自娛，陶冶性情，隻是一直未曾與他人對弈一局，實為憾事！如今天賜良機，得遇高人，所以夜郎自大，冒昧請少俠過來切磋一番，若能如願，則感激不盡！”
張進聞言，心知這一切都是徐信搗的鬼，在又氣又恨之餘，卻也不好當麵動怒，轉而又想，如能借此機會與鬼穀子走得更近些，未曾不是一件好事，於是坦然一笑，說道：“先生實在是太抬舉在下了，在下若不答應，豈非是不給先生麵子，太不會做人了！既蒙相邀，又哪有推卻之理？隻是在下才疏學淺，棋藝不精，先生莫要見笑才是！”
鬼穀子笑道：“哪裏哪裏，少俠願意陪老朽下棋，那是老朽的榮幸，又怎會對少俠品頭論足，說三道四？吾曾聞棋風如謀略，一個真正懂得下棋的人，他的雄才大略可以從棋風中窺出個大概。少俠若不嫌棄，明日午時三刻，我在翠葉樓恭候你的到來！”
“在下一定準時赴約，決不食言！”張進回答得也是爽快。
“好，好，好！哈哈……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老朽還有一些私事要辦理，就不陪兩位少俠喝茶了，二位的茶錢算我的，請慢用，告辭！”言畢，鬼穀子略一拱手，轉身，揚長而去。
“兄弟，你真的打算單刀赴會，赴他的鴻門宴嗎？”徐信看著鬼穀子遠去的背影，忽然間有些擔心起來。
“怎麽，鱷魚也會掉眼淚，難得呀！”
“你說什麽呢，人家是擔心你
！真是‘好心沒好報，好柴燒爛灶。’”
“得了吧，關鍵時候是誰把我往火坑裏推？要是沒有你的‘好心’推薦，鬼穀子又怎麽會邀請我到翠葉樓走一遭？您的大功大德我張進一定會感激不盡，莫齒難忘的！”
“你還真記仇呀，別這麽小心眼好不好？我當時之所以這麽說也隻是想蒙他一下，誰知道這老家夥居然把我的話信以為真，這實在是意料之外之事。”
“你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無心做媒撮成對。現在好了，由於你的‘孔明計’造就了我的‘不歸路’，你說，我是要感激你呢還是要表揚你呢？”
“兄弟，別這樣子，不就是去陪鬼穀子下一盤棋嘛，至於鬧得生死離別、陰陽兩隔的淒慘境地嗎？明天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一起去，我就不信，鬼穀子還能把我們怎麽樣！”
“真的？不後悔？”
“騙你是小狗，行了吧？”
“那還差不多，說明你這小子在天理滅絕之前、良心殆盡之際尚且做了一件功德事，這樣，縱然有朝一日到鬼門關報到去了，至少還有些挺直腰板說人話的底氣，嗬嗬……”
“你看你這烏鴉嘴，一張口滿是臭味，實在可惡！不提這些了。對了，將軍交待你辦的事都辦得怎麽樣了？”徐信一看苗頭不對，立馬調轉話題，轉守為攻。
張進是個精明人，又哪裏會不知道徐信轉移話題的意思？此時他也覺得確實沒必要再在一些無聊的小事上胡鬧折騰下去，於是淡然一笑，說道：“都是一些小菜一碟不值一提的小事，辦是辦好了，隻是覺得不過癮，現在就看能不能從明天的赴會中尋點樂趣事了。”
“哦，看來兄弟你對這次赴會還是蠻重視的嘛！怎麽，小事沒勁頭，這心裏就癢癢了？”
“能不重視嗎？要是我們不能在鬼頭子身上下工夫撈到些有價值的線索，將軍那裏又如何交待！”
徐信感歎一聲，頗有同感的說道：“是呀！望夫亭命案一日不破，我們的日子就一日不得好過，我們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理論可以推斷杜玉賢和鳴蟬道長就是這起命案的元凶，但尚還缺失百分之一的鐵證為這起命案的告破提供最有力的支持。對餓狼而言，要是不能將其一擊斃命，反過來被它反咬一口甚至付出生命代價的可能性就會增加，這便是我們的最大顧慮。所以，兄弟呀，我把你‘推薦’給鬼穀子其實也是無奈之舉呀！”
“我明白同時也理解你這樣做的初衷，所以我不會怪罪於你。我隻是感到奇怪，你怎麽不毛遂自薦呢？那樣不是更為直接了當了嗎？”
“鬼穀子是個多疑善變之人，我若主動推薦自己，勢必會引起他的懷疑，這樣不但達不到預期的目的，反而會增強他對我們的警戒心理，這是顯而易見的。但換了你之後就明顯不同了……”
“有何不同？”
“你當真不知？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哎呦，還跟我賣關子了，行呀你！不說也罷，我也不在意，反正明天有你陪著，縱然最終詭計被揭穿，死了也不冤！”
“打住！打住！還是趁現在有時間，趕緊為明天的翠葉樓之約共謀對策吧！”
“有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