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狼行

第四百八十七回 建文帝後人

屈彩鳳鳳目一亮:“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是寧王之後?”

天狼搖了搖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年寧王叛亂後,自己被處死後焚屍揚灰,而他的子孫也被斬盡殺絕,寧王一係,自此絕後,但是除了寧王外,大明多的是太祖的子孫,這些宗室都可能有勃勃的野心,寧王之叛後,太祖錦囊隻剩下最後一次的使用機會了,不排除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鋌而走險。”

“曆朝曆代的造反者,往往都是要掌握兵權,可是我朝對親王宗室的財產管得鬆,對兵權卻是抓得極嚴,現在的藩王宗室,基本上除了些王府護衛外,手中已經沒有兵了。當年寧王起事,靠的是重金收買江湖人物,加上平時在江西收買人心,所以一朝扯旗造反,就能拉出十幾萬大軍,我覺得洞庭幫的所做所為,和寧王非常象。”

屈彩鳳聽得連連點頭:“你這樣一說,倒是有這個可能,寧王之亂後,朝廷對於宗室也抓得更緊了,要想象寧王那樣禮賢下士,親自以王爺之尊來豢養江湖人士作為門客,是不可能了,所以若是哪個藩王派出得力親信,出來組建江湖門派,以此為自己起事時的勢力,倒是一步高招。”

天狼微微一笑:“當年寧王起兵的時候,傳說中的建文帝後人再次出現,還把那第二道密旨相贈,隻有太祖錦囊和密旨同時在手,又是身為朱明子孫。才有登高一呼的能力,屈姑娘,令師曾經參與過寧王起兵的全過程。那個神秘的建文帝後人是何來路?他又為何要為他人做嫁衣呢?”

屈彩鳳秀眉一蹙,想了想,開口道:“師父對當年起兵的事情一直諱莫如深,畢竟當年她失敗了,九死一生,所以從來不提,我作為弟子也不好多問。直到她把錦囊相授之時。我曾問過那個建文帝後人為何會出現,又如何能確保以後我們起兵的時候也會出現,她這才透露。說當年送來密旨的,並不是建文帝後人,而是他的親信護衛。”

“建文帝在靖難之役中從密道中逃走後,為了躲避朱棣的追殺。一直隱姓埋名。而護衛他的忠誠侍衛,也是太祖皇帝當年留下的最忠誠的高手,世代都守護著建文帝後人,大明自從靖難之後,總體都是比較穩定的,隻有一次英宗的土木堡之變,皇帝成了蒙古人的俘虜,大明也有亡國之虞。那次為了保衛京師,兵部尚書於謙下令四方募兵勤王。本是建文帝後人一次恢複王位的好機會。”

“但那次建文帝後人曾經找過於謙,要他為代表的朝臣向自己效忠,可於謙是一身凜然正氣,聲稱國難當頭,不宜再起奪位之爭,他答應如果建文帝後人不在此時起兵的話,三年之後會把太祖錦囊奉上,並向其效忠,最終說服了建文帝後人,放棄了那次機會,結果英宗回朝後沒兩年就發動政變,殺害了於謙,再次奪回王位,那次機會,也就此消逝。”

“又過了幾十年,總算等到了正德皇帝這個隻知道玩樂的昏君,可是這一回,建文帝後人好象年齡非常幼小,根本不能自己起兵,但寧王又已經為此謀劃多年,又聽到了正德皇帝對他圖謀不軌之事有所察覺的傳聞,所以隻能提前發動,但他手中隻有錦囊,沒有密旨,這就會大大地降低他造反的成功可能。所以寧王在起兵之前,也是猶豫不決。”

“結果在這個時候,建文帝的護衛來到了南昌,與寧王密商,約定以密旨相贈,可條件是寧王當時要立下字據,當上皇帝以後,駕崩之時要把皇位還給建文帝的後人,當時寧王急著要這東西,所以就咬咬牙答應了。”

天狼的心微微一動:“你的意思是因為建文帝後人當時年齡太小,所以才把這個當皇帝的機會讓給了寧王?可是我有點奇怪,建文帝逃跑之後,子孫也應該繁衍生息 ,又怎麽會隻有一個後人呢?”

屈彩鳳歎了口氣:“聽說這就是建文帝的獨特之處了,他當年逃得一命後,認定象太祖那樣多子多孫,會引得子孫間手足叔侄相殘,為了不讓自己的悲劇重演,他立下規矩,以後世世代代隻能單傳。”

天狼追問道:“單傳?那萬一這孩子夭折呢?這樣豈不是絕了後?”

屈彩鳳搖了搖頭:“不,單傳不是單生,每代的建文帝後人都會生下幾個兒子,但隻留下嫡長子一人,其他的孩子在未成年的時候就會被送給別的普通百姓,如果嫡長子出了什麽事情,那護衛就會把放在別人家的孩子給接回一個,以繼承建文帝的香火。”

天狼長歎一聲:“居然還有這樣的繼承製度,這些忠仆也真是夠忠心的,怎麽會有這樣世代甘願護主的人?”

屈彩鳳的眼神中光芒一閃:“這點就是建文帝立下的家規了,他的那些護衛,往往就是自己前幾代送出去的其他孩子!”

天狼驚得睜大了眼睛:“怎麽會這樣?不是都送走了嗎?”

屈彩鳳搖了搖頭:“能走帝王之路的隻有一個,但其他人也是建文帝的子孫,建文帝遺訓,非嫡長子的,在三代以後就開始加入武林門派,學得一身武藝,來保護嫡長子,所以那天來和寧王接頭的,就是這樣一個非建文帝嫡長子的子孫護衛,就相當於大明的宗室了。”

天狼搖了搖頭:“那此人既然也是建文帝的子孫,又為何不自己趁機以代而自立呢?就是朱棣,還不是奪了建文帝的江山嗎?”

屈彩鳳微微一笑:“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是建文帝有鑒於當年叔侄相殘的慘劇,作了什麽特別的安排吧。聽你這麽一提醒。我倒是覺得那個洞庭幫有可能就是建文帝的後人所創了。既然其他的大明宗室不能指望,那就不如自己來。占了作為南北交通要道的洞庭湖,可以收取大量的商旅過境費用。然後可以招兵買馬,網羅大批高手。”

天狼的眼中神光一閃:“但如果是建文帝後人的話,應該跟你們搞好關係才是,畢竟他隻有密旨,沒有太祖錦囊,就是想起兵也隻是作亂,而非名正言順地複位。可洞庭幫建立以來。跟你們巫山派結的仇最深,這又是為何呢?”

屈彩鳳仔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這我可不知道了。剛才的一切都隻是我們的分析罷了,事實的真相還要靠我們挖掘,隻是洞庭幫這兩年一直護著不少南方官員的財產過境,跟一些官員也建立了保護的關係。平時也派人在這些官員的家裏護院。你既然要和我找嚴黨的罪證,有可能會和洞庭幫起正麵衝突。這是我所擔心的。”

天狼點了點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件事是必須要做的,不要說是洞庭幫來幫助這些官員,就算是伏魔盟,我們也得闖上一闖。這樣也才會做得逼真一些。”

屈彩鳳的嘴邊勾起一絲微笑,正待開口。突然胸口一悶,臉色大變。手緊緊地捂住心口,而眼中也開始碧光閃閃。

天狼看到屈彩鳳這樣,急忙問道:“屈姑娘,怎麽了,你又要走火入魔了嗎?”

屈彩鳳吃力地說道:“快,快離開這裏,我若是控製不住,會失去意識亂殺人的,李滄行,一會兒可能我認不出你了,快走!”她說著,縱身一躍,跳進了那個碧綠的寒潭,水麵上很快就冒上了一串氣泡。

第四百八十八回

天狼二話不說,脫掉鞋子,也直接跳進了寒潭,這裏的水是地下水,冰冷刺骨,有七八分象峨眉後山的那個洞中寒泉,和錦衣衛總部的那個極寒冰潭也很象,天狼一入水就明白了為何屈彩鳳會在月圓之夜來這個山洞,這種徹骨的嚴寒可以讓人意誌清醒,把人從狂亂的邊緣拉回來,對於沒有學過清心咒,冰心訣的屈彩鳳來說,最是合適不過。

那個美麗的紅色倩影正坐在潭底,抱元守一,抑製著臉上時隱時現的青氣,天狼在她的對麵坐下,正要把手搭上她的素手,屈彩鳳突然一睜眼,眼中碧芒大盛,五指萁張,一下子在天狼的手背上抓出了五道長長的血痕。

手上的疼痛在冰水的刺激下,考驗著天狼的神經,若不是自己習了十三太保橫練的功夫,剛才給屈彩鳳這樣一抓,隻怕這隻手就廢了。天狼的神智變得異常清醒,反應也極為迅速,幾乎本能地使出了黃山折梅手的功夫,幾個精妙的擒拿招式一使,就扣住了屈彩鳳的玉腕,而他體內的陽極天狼真氣開始源源不斷地進入屈彩鳳的體內。

屈彩鳳的體內,一如上次在大漠的時候,內息已經完全混亂,真氣亂躥,她全身的骨骼都在作響,而一個小饅頭似的氣團正順著她的周身遊走,天狼左手出手如風,連點了屈彩鳳十餘處要穴,阻止了她繼續運功,同時左手也捉住了屈彩鳳的右手,掌心相對,陰極天狼勁也開始順著她的右掌掌心進入。

屈彩鳳再次睜開了眼睛,這回她的眼中的綠色已經消退,天狼右手那五道血痕,在天狼內力的催動下,正噴泉似地向外冒著血,在她和天狼的臉之間,本來碧綠的潭水已經變得一片殷紅。

屈彩鳳的眼中泛起了點點淚光,她震動著自己的胸膜,用傳音之術說道:“李滄行,快停下!我自己可以控製,你先止血!”

天狼閉著眼,搖了搖頭:“屈姑娘,不要說話,無論如何,運過這個周天的功再說。”

屈彩鳳心疼地看了一眼天狼那血如泉湧的手背,滿心都是歉意:“都是我的錯,實在對不起。”說完後,她也閉上眼,開始默念起冰心訣。

天狼沒有說話,他的氣勁在屈彩鳳的體內緩緩地運行,一路平複著屈彩鳳體內的內火,漸漸地,他能感覺到屈彩鳳掌心的溫度開始下降,剛才還滾燙的素手已經降到了冰點的溫度。而天狼自己,也隱隱地感覺到有些頭暈腦脹,他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原因。眼看著屈彩鳳已經漸漸地平複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左手連點,解開了屈彩鳳的穴道,右手攬著她的腰,雙腳一點潭底的石頭,急速地向上遊出。

睜開眼。天狼自己也嚇了一跳,這一汪碧泉已經變得腥紅一片,全是自己傷口流出的血液。剛才他一直來不及點自己的穴道止血,而在運功的時候也是加速血液的流動,這下子估計體內四分之一的血都流掉了,怪不得連身上都開始覺得寒冷徹骨。這是他練成天狼刀法以來從沒有過的事情。甚至自從習慣了泡峨眉山洞的溫泉後,就再也不會感覺到寒冷了。

衝出水麵,天狼落地的時候感覺一陣暈眩,手臂突然覺得無力,懷中的屈彩鳳直接掉了下來,站到地上,素手連揮,點中了天狼手臂上四五個穴道。流血立止,天狼的臉色變得慘白。雙眼無神,勉力說了聲:“謝謝。”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一陣沁人的幽香鑽進了天狼的鼻子裏,他隻覺得外麵光影幢幢,卻是看不清楚形狀,而自己的身子,卻似乎在一個溫暖的港灣裏,那是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也許嬰兒躺在母親的懷抱裏,就是如此吧。

天狼吃力地睜開了眼,隻見自己的頭正枕在屈彩鳳的臂彎裏,霜雪般的白發 覆蓋著自己的半邊臉,感覺酥酥麻麻的,而自己的身子卻倚靠在她的懷中,那那飽滿高聳的胸部,正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胸膛,而自己的背心上,一陣陣地暖流進入,想必是屈彩鳳在用內力輸入自己的身體。

天狼這一下大驚,即使是和沐蘭湘,他也從沒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而現在和自己如此親密的,卻是屈彩鳳,他吃力地開始扭動著身子,想要從屈彩鳳的懷中掙脫開來,卻聽到屈彩鳳沉聲道:“李滄行,不要動。如果你不想死或者不想成為廢人的話,就別動!”

天狼略一運力,卻發現自己的丹田裏空空蕩蕩,竟然提不起半點力,這下駭得他大驚:“怎麽會這樣!”但他明明用了很大的力說話,聲音輕得卻象是蚊子哼一樣,這時他才發現連張嘴都是件很困難地事。

屈彩鳳沒有說話,改用起腹語術:“李滄行,你失血過多,又中了劇毒,現在你有生命危險,我隻能一邊這樣給你取暖,一邊給你輸真氣,你若是此時亂動,那不僅我有走火入魔之險,而你更是有性命之危!”

天狼開不了口,也隻能鼓動胸膜,改用腹語說道:“屈,屈姑娘,我,我怎麽會又中毒了?這池水有毒嗎?”

屈彩鳳溫暖挺拔的酥胸在隨著她胸膜的震動而不斷地起伏,讓天狼的心跳一陣加速,那陣剛才昏迷時聞到的幽香,正是屈彩鳳最真實的味道,這讓天狼的渾身都有些發熱,那種刺骨的嚴寒感倒也消散了一些。

屈彩鳳搖了搖頭,白發在天狼的臉上一陣輕拂:“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過嗎,當年我和林宗回武當後,被紫光真人趕下了山,路上碰到了金不換夫婦,被他們聯手所擒,他們逼我寫下天狼刀法,我寧死不從,他們就讓我吃寒心丹,企圖用毒藥來控製我,這寒心丹是天下至邪的毒藥,一旦服下,毒素深處髒腑之中,無法驅除,而我練的天狼刀法本就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在寒心丹的催動下,每到月圓之夜就會狂性大發,不受控製地殺戳一切。”

天狼心中一動:“這麽說來,那些毒也深處你的體內,你這頭白發,是不是也是這毒的原因?”

屈彩鳳幽幽地歎道:“我也不知道,事後我想了許多辦法來驅除,都無濟於事,這一年多來我體內的毒越來越厲害,自己也越來越難控製體內的真氣,原來隻是月圓之夜時會發作,可是現在連平時隻要稍微岔了氣或者運功過度,都會發作,李滄行,那天在沙漠中,就是如此。”

天狼心中突然對屈彩鳳生出無邊的憐意,這個看似強悍的女中英雄,背後卻有如此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和辛酸,被愛人拋棄,守護著這麽多人,負著這麽重的責任,而自己卻又是身中劇毒,走火入魔,如何不讓人心生同情呢?

天狼這會兒的感覺要稍微好了點,他輕輕地說道:“屈姑娘,你不是從小遍嚐諸毒,百毒不侵了嗎?怎麽還會中這寒心丹的毒?”

屈彩鳳搖了搖頭:“這寒心丹是天下至陰至邪的毒,是由幾十種毒物混合而成,最要命的是可以隱藏在人的髒腑之中,定時發作,我說的百毒不侵是指針對尋常的毒藥,而這種寒心丹,隻怕非世間靈藥,萬不可解。李滄行,剛才我走火入魔,體內寒心丹的毒大作,深入我的指甲中,所以抓傷你的同時,也讓你中了毒,所幸你不是直接吞食寒心丹,又一直在流血,現在隻要你的內力恢複,就可無事。”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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