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佛

第26章

101

殺了他!

這人留不得!

快殺了他~!

聲聲蠱惑,浮夢捂耳埋頭,卻止不住這魔音穿耳入心,迷惑神智。

似是因她動靜太大,邊上熟睡的雲龍息揉著眼睛,半是困乏,半是清醒,起身問道:“浮夢姐姐,你怎麽不睡覺啊?”

身邊的孤魂野鬼叫囂的動靜越來越厲害了。發了瘋一般的在雲龍息的身側盤旋,卻無法雷池一步。

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雲龍息的身上隱約透著光芒,可以震攝著一切邪鬼妖魔。

浮夢下意識收起自己雙手,放在了背後,低著頭,垂下眼眸,不願雲龍息瞧出她的異樣。

見浮夢低頭不語的樣子,雲龍息擔憂的靠近了幾分,關切的伸手過來:“浮夢姐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快!快殺了他!

尖叫,狂囂,那些不成形的小鬼們立刻圍繞在了浮夢的身邊,鼓動著她,試圖能讓最強的人出手解決獵物。

背在身後的雙手尖甲驟然伸長,指尖隱隱泛著藍光,幽暗不明,詭異無比。

眸底顏色混沌瞬變,紅黑交錯,似有一番激烈的鬥爭。

不可以!

幾欲失控伸出的雙手,在浮夢意誌力下又再次收回,滿頭大汗,咬緊了牙齒吐了一句:“皇上。快,離我遠點。跑的越遠越好。”

這沒頭沒腦的話說的讓雲龍息很是不解,不但沒有離開,反而更靠近幾分。

雲龍息傻,他心底善良,心無旁騖。

瞧著浮夢很痛苦的樣子,他慌慌忙忙解著自己外衣,趕緊給她披上。

“浮夢姐姐,夜深很涼,趕緊多批幾件衣服,暖和了會好些。朕給你取暖。”話說完,雲龍息雙手一伸,將浮夢納入懷中,一心一意隻想著給受寒的浮夢帶去溫暖。

哪知他這麽一碰到浮夢,頓時慘叫聲從浮夢口中爆發而出,仰頭,再也顧不得掩藏自己詭異的雙手,雙目赤紅隱隱泛著綠光,一臉猙獰的揚手狠狠劃過了雲龍息胸口。

“噗—”一口鮮血從雲龍息口中吐出。毫無防備的他胸口硬生生被劃開了一道長長口子。

102

緒光青起身衝出時已晚,未見陸華容的身影。

隨手拽過一名禁軍侍衛詢問:“元帥呢?”

“元帥去——去馬房了。”

緒光青匆忙奔去馬房,步履匆匆,險些幾次絆倒,急得後頭跟著踉踉蹌蹌的順福扯著尖細的嗓子直喚:“皇上,哎呦,皇上慢著點,皇上小心。”

一到了馬房,卻見那大門敞開未合,守兵正要緩緩關上。

“元帥呢?”邊走邊問,緒光青沒來由的急。

看守馬房的小兵一時沒細瞧遠遠奔來是誰,不由扯著嗓子問到:“是誰?這麽大膽子敢問元帥去何處?”

走進兩步,緒光青瞪了那士兵一眼,冷著聲道:“難道朕也不可以過問元帥去了何處嗎?”

那小兵一見來人居然是皇上,不由嚇的一哆嗦,跪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話也支吾著講不清楚。

緒光青一惱,直直就往馬房裏頭衝去。

若是他所料不錯,陸華容應該是來騎她的‘白晝’離去。一進去這麽一瞧,果然陸華容征戰沙場,千裏神駒的‘白晝’不見了。

“趕緊,牽朕的馬來。”

一聽他這麽一說,後頭跌跌撞撞跑來的順福嚇的趕緊跪在地上勸阻:“皇上,使不得啊,萬萬使不得啊。”

順福這麽說自然是有理由的。想這緒光青一向遊手好閑,非但文治不行武略更是一塌糊塗。

到不說他什麽手無縛雞之力,反正騎馬射箭,拳腳功夫,謀略兵法,他是樣樣不行。

“少廢話,趕緊把馬牽來。”著急要追陸華容的緒光青早忘了自個兒那點破本事,一見自己的坐騎被牽來,趕緊一蹬腳就想要往上坐。

“皇上小心——”順福在後頭慌忙托著緒光青的身子,用肩膀頂著他,這才勉強讓他狼狽的上了馬。

呼了一口氣,緒光青抬頭望了望天。

天空是很淡的粉紅色。鑲嵌了一個生鐵般青而冷的月亮,太陽快要升起了。

能讓陸華容如此慌神之事必然是大事!

一揚鞭,向著宮外方向策馬而去。

103

皇家的馬兒自然是好馬。皇上的坐騎那更是一等一的千裏良駒,不然也稱不上禦馬了。

隻是緒光青的馬雖好,騎馬的人卻不怎麽的。坐在馬背上頭搖搖晃晃,握著韁繩的手都在發抖,好在沒有從馬上摔下來。

在後麵快馬緊隨的禁軍統領,禦前侍衛奎衛眼瞧著前頭的緒光青姿勢狼狽,心中雖是暗暗擔憂,卻也有些詫異。

皇上的騎射本事可算是一塌糊塗,平日裏頭練習騎馬的時候,上了馬兒就跌下,斷然不敢揚鞭飛奔的。

可這會兒雖然樣子難看了點,總算是騎著馬能夠撒開蹄子跑起來了。看的奎衛心中也是又驚又喜。

他哪裏知道這個緒光青無意之間吸了魔王優旬的百年魔性,雖然當時就被陸華容給收了去。可是多少還是殘留了不少滲透體內,發揮著魔性。

魔和佛平等,隻是佛能夠開悟世人向善,而魔能開竅世人念惡。

“陸華容,等等朕。”

前方黑蒙蒙一片,哪裏有什麽陸華容的影子。緒光青不管不顧,隻管扯著喉嚨高喊。

他總覺得陸華容一定能夠聽到他的喊叫聲。

果不其然,飛奔不遠之後,隻見陸華容勒馬不動,麵色肅然,眸光深深。

一見前頭的陸華容,緒光青大喜過望,顧不上自己搖搖晃晃的姿勢,揚鞭欲跑的更快。

這麽一加速,馬揚蹄,懸空,坐在馬背之上的緒光青措手不及,直直往下跌落。

“皇上——”後頭跟著的奎衛大驚失色,飛身下馬,直撲而去。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緒光青隻覺得天旋地轉之後,人已經穩穩當當雙手搭在陸華容雙肩,身體相靠,順勢滾落地麵了兩圈,平安無事。

緒光青在上,陸華容在下,兩人身形相疊,緊密貼合在一起。

臉,一紅。緒光青頭一次這麽親密無比的接觸到陸華容,猛的發現身下之人柔軟無骨,胸貼著胸,柔和硬的相碰,奇異的在心口泛起了絲絲麻意。

104

相較於緒光青臉紅耳赤的尷尬,陸華容平淡的被壓在他身下,眼底無波無痕,並無半點異樣。

匆匆跑來的奎衛一跪地,萬分自責道:“屬下救駕不力,請皇上降罪。”

他這麽一開口,總算激的緒光青浮想翩翩的思緒收拉回了一點。不高興的揚了揚手,緒光青被奎衛攙扶著起了身。

陸華容動作敏捷,一躍而起,順手一拍身上塵土,抬頭問向緒光青:“皇上為何跟隨著微臣出宮?”

“元帥可是要去尋雲龍息?怎麽不往官道上走?”

歎了口氣,陸華容此刻真沒心情和這個廢物糾纏。

當下硬著嗓音下了命令:“官道重兵把守,如果走那早就會被發現了。奎衛,送皇上立刻回宮。本帥一人前去尋找就可。”

奎衛雖是禁軍統領,可他也曾是陸華容軍中一員大將,受陸華容的提拔,自是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不!朕要和元帥一起去找。這是聖旨!”

這回陸華容才不理會他喊什麽呢。之前停馬等待,是怕緒光青使了脾氣,一人而來,顧慮他的安危。

如今這麽一瞧,後頭侍衛跟了不少,又有奎衛保護。當下毫不客氣,跨上馬,頭也不回,一發力,策馬跳過一叢矮樹,一越障礙,即抄小徑,上斜坡,聲音悠遠回蕩而來

“奎衛,立刻送皇上回宮。這是軍令!若有半點差池,我回來為你是問!”

音才傳了半截,陸華容人影早無,急得緒光青七手八腳就要上馬追,無奈之前還有順福給他做人體踏腳,可現在他折騰了半天也上不去。

“朕是皇上,到底是聽元帥的還是朕的?朕要去追元帥,還不過來幫忙朕?”朝著奎衛吼,緒光青惱怒不已。

陸華容不把他放在眼裏這也就算了,反正這十多年他也習慣了。可這陸華容手下帶的兵也這麽橫?居然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奎衛一跪地,恭恭敬敬道:“皇上息怒。元帥下的是軍令,將在外君命可不受之,屬下不敢違抗軍令。請皇上隨微臣速速回宮。”

緒光青一聽頓時泄了氣,眼望遠處茫茫一片,在掃了一眼跪滿一地的侍衛。不由暗歎一聲:“早知道以前就把馬術學學好了。這回連馬都上不去,太丟人了。”

105

花間柳巷,鶯鶯燕燕,倚欄賣笑。

濃妝豔抹,粉黛千嬌,或笑或哭,

一切都是人世之劫,一切不過逃不過業障。

時逢花樓妓院開門迎客,這整一條街上,人來人往,男歡女笑,多是在街麵處已經摟抱成團,揉捏撫摸,滿是春意。

春杏樓上頭的姑娘們個個執扇在手,眼波撩動,竊竊私語,啼笑嬉鬧。

正是開門迎客之時。

“快看——那個和尚長的真俊啊。”

黃衣薄紗女子突然用手一指不遠處,叫喚著讓姐妹們瞧。

“還真是呢。瞧那小模樣俊的。嗬嗬。”被那黃衣女子這麽一喊,立刻圍上了好幾名青樓姑娘,紛紛掩著嘴,眼底含春。

有一兩個性子豪放的還伸著手,搖著扇子,對著越走越近的俊和尚嬌笑喊道:“喂,幹嘛這麽想不開要做和尚呢?人間的美事多了去了。進來啊——保準你一夜風流後,這輩子都不想做和尚了。”

話一完,旁邊姑娘們笑成一團,幾個正進去喝花酒的男人也哈哈一笑,指著走來的和尚譏笑道:“別喊了,和尚就跟去了勢的太監一樣,不中用的。這個小子白白嫩嫩,指不定還是個雛子哈哈。”

聖空(文殊菩薩入世法號)緩步而行,腳下的速度並沒有因為周圍人的笑鬧而快上一分,也沒有刻意慢上一分。

穩若磐石,腳下生根,手持一竄長念珠,斑斕七彩,似是佛光祥雲,隱隱纏繞他的周身。

也莫怪那些個姑娘們瞧著心動,菩薩本就以功德智慧修養內心,以美好相貌莊嚴外形,故形象堪稱第一。

何況那文殊菩薩地位之高,是眾菩薩中智慧和辯才第一,為菩薩之首。

於是乎他入世為人之後,依舊保有他極為俊美莊嚴的相貌,五官深刻,尤其是雙目之間無波無瀾,似那汪洋,望不透其中玄奧。

正巧街上惡霸馬彪正要進那春杏樓,眼一掃見聖空,頓時滿臉堆起了饞涎,眼底閃過**-欲。

這麽俊的人兒,可真不多見啊。

這個馬彪不僅好色,他還特別喜歡龍陽之好。家裏頭豢養了不少美少供他享樂。

可那些和眼前這個貌相如此聖潔俊美的和尚比起來,那真是天壤之別,頓失顏色啊。

當下一動念,**笑著帶著手下圍上了聖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