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佛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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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華容在釣魚。

大敵當前,大軍已經瀕臨城下,她反到是下令三軍原地駐紮,不急著進攻。

拉著雲龍息,後頭有個死皮懶臉硬跟來的緒光青,三人加上一隊護衛,就繞著那皇城下的護城河邊上,安然自得,釣起了魚來。

當然,說是三人釣魚。

可是,雲龍息呆笨不懂,緒光青沒有閑情,唯有陸華容一人撐著頭,一手拿著魚竿在那裏哼著小曲,笑顏逐開,自得其樂。

炎炎烈日當空,莫說是兩個嬌慣了的皇帝,就是尋常人也受不住這般炙烤。

越是不心靜就越是煩躁。

緒光青偷偷撩著眼皮朝著皇城內已經看了不下四五次了。每每想要開口,卻又生怕陸華容起了疑心,隻好滿頭大汗,陪在邊上這麽幹耗著。

上午時分的太陽雖然已經夠猛,也難比正午時分後漸漸爆炸一般的烈日刺目晃眼。

一坐四個時辰,緒光青覺得自己一雙眼睛已經被那平靜無波的河水反射光芒弄的暈暈乎乎。

坐於陸華容另一側的雲龍息那個笨蛋,早就頭挨著陸華容肩膀睡的口水流流。

在這種時候,笨蛋就比聰明人要來的占便宜很多。反正心無雜念,身子再熱也比不上心裏頭的燥熱。

緒光青終究忍不住歎了口氣,出聲抱怨:“元帥,已經兵臨城下了。馬上就可以一舉攻克皇城,掃平叛軍。你怎麽不動手呢?”

陸華容沒吭聲,慢條斯理一抬手,魚竿一拉起,鉤上半條魚沒有。她倒是不失望,繼續手一甩,魚竿重落水中,不急不緩應道:“不急,不急。”

不急?

她不著急,可是他急啊!

這情報已經飛鴿傳書送出去了,偏偏到了這般節骨眼上陸華容卻按兵不動了,這要城裏頭已經準備好的一切怎麽辦?

緒光青麵上不動聲色,腦袋裏頭轉著彎,動氣心思來了。

他一掃眼腰間,隨即起身走開,向著不遠處軍帳內走去。

不多久,緒光青手拿一水袋,走到陸華容身邊,輕聲道:“元帥,這麽熱的天喝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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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華容聞聲,微側過頭,看了緒光青一眼。

那一眼很平靜,並無波瀾,可是卻讓緒光青意外的眼皮一跳,不知為何心生出一種驟然看穿的不安感來。

一眼掃過,陸華容含笑著接過水袋,仰頭就飲。

水順著袋口飛濺而下,偶有幾滴順著陸華容嘴角下巴處緩緩流淌而下,說不出的灑脫和韻色,很美很勾魂。

緒光青眼瞧著陸華容毫無遲疑的喝下,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散開。

想來也是,如果她有所察覺的話,第一次之後就不會如此常態了。如今這第二次魂藍草喝下——

緒光青充滿興味的看了眼遠處皇城高牆,頓時心情大好,原本煩悶之心一掃而空,反倒有了閑情靜坐在一旁看的陸華容釣魚。

說是看著釣魚,不如看著陸華容臣服那魂藍草的樣子。

佛被折服的模樣,想到就會熱血沸騰。何況真正把佛掌控在自己手心裏頭。

不知不覺,緒光青想的出神,輕笑一聲,驚動了一旁靜默的陸華容。

抬頭看了看天色,陸華容利落起身,手一鬆,任由手中魚竿沉落河中。

既然無人願意和她共垂釣,那麽這魚竿要它又有何用?

“出兵——”陸華容的聲音很輕柔,聲線很是特別,轉轉悠悠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即使是征戰沙場,也無半絲血腥味存在。

其實本就不需要她喊的有多響,手中的元帥兵符一晃,自有傳令兵下去傳達命令。不消多久,三軍已經整裝待發,準備隨時待命出征。

“向葫蘆口前進。步兵後撤,騎兵先行。|”

命令一下之後,陸華容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憐憫,微眯了眯眼,隨即一如常態。

旁邊站著的緒光青一聽聞她的傳令,心中狂喜之間並未察覺她片刻的異色。

太好了!

果然如之前行軍圖所部屬的那樣,陸華容會從葫蘆口突破皇城。

葫蘆口顧名思義,就是一個形狀如葫蘆般的狹道,入口淺,內道寬,直達皇城後門處。

陸華容之所以有佛陀在世的盛名,除了她文韜武略樣樣精通,還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外,更重要的是她常年征戰沙場,卻向來極少讓部隊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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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沙場征戰,古往今來,都是一片染血在身,有去卻怕無回。不奮力拚殺的下場就是被對方所殺。

誰能在沙場之上還談什麽佛法無邊,苦度眾生?

可偏偏這個陸華容就是這等異數。

她把軍隊訓練的猶如鋼鐵一般,銅牆鐵骨,各個是錚錚漢子,卻不是廝殺戰場,而是用來大軍圍堵敵方。

她行軍作戰前,必然會很仔細的將地形圖研究一番,找出最佳的出擊方式。先誘敵深入,圍而不殺,盡量做到生擒活捉。

從葫蘆口進軍的好處也是如此,騎兵在前,行軍神速。皇城的後門雖有機關甚多,

但是內道寬闊無比,騎兵數量不用多,崖壁之間縫隙人馬一鑽,自是避開那層層機關,亦驅亦行,不消多久已近皇城之下,想要攻克後城牆門,不會吹灰之力。

即使皇城後門增添守軍,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出城迎戰,左右騎兵包抄,前頭步兵堵上葫蘆入口,甕中捉鱉。

據守抵抗,皇城之內的士兵,哪裏能敵得過陸華容精心操練的鐵甲士兵們?

這樣一來,不費吹灰之力她輕鬆攻克城牆,既無多少廝殺,又無***,很能博得人心,真是極為高妙的一招。

不得不說,陸華容這個人,很讓人琢磨不透。

你要說她是佛,又太過精明,精通謀略,工於心計。可你說她不是佛,她偏偏超然脫俗,渾然不把世間種種凡塵放在眼中。

一如陸華容所料般,皇城後門守軍不多,騎兵行軍快而猛,轉眼間已經開始攻打城門,轟然的巨響,城門搖搖晃晃。

站在入口高處,陸華容雙手環抱於胸,眼神從幻離幻,是真非真,雲駛月運,舟行岸移,讓旁邊一直默默觀察她的緒光青看的雲裏霧裏。

奇怪了,怎麽這次魂藍草還沒有動靜?

按理來說,見到如此交戰場麵,陸華容心中一定幻相心生,魂藍草可以勾人內心潛藏的罪惡根源。

這般血腥她亦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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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手指之間夾著酒杯,保持著姿態不動。濃密的黑發隨意披散著,直順的垂泄腰際。

身上穿著一件暗紅色光華流轉的緞子單衣,前襟大開,露著蜜色的健壯胸膛。

一條腿蹬在貴妃椅上,一條腿垂在椅下。他的動作扯開了對襟單衣袍子的下擺,露出強韌健美的大腿。

若是細看,還隱隱可見一個人頭埋在他雙腿之間,時而搖動,上下擺弄,發出類似貓兒一般的嗚咽聲,柔柔地,透著幾分媚態。

王皇後攪著手中錦帕端坐一邊椅上,臉帶幽怨,眼底神色不明的盯著浮生**正在賣力取悅他的宮婢,貝齒狠狠咬緊了下唇,染起一片血色猶然不知。

“皇後,別咬唇了。會流血的。到時候我可是會很心疼的。”浮生眼眸一轉,邪惡深沉,極富煽情。

心一揪,王皇後眼神複雜的看了眼浮生,眼底漸漸浮起了一層水霧。

“你若真的心中有我。又怎麽會——怎麽會——”手一指浮生**女人,深受名門教養的王皇後豈會吐上半字汙言穢語。

“她?不過是用她的嘴泄泄火罷了。”浮生眼眉一挑,毫不在意的挺了挺身,**昂藏更是送入那宮婢口中幾分。

“啪嗒——”口水滴落的聲音。

因為口中之物太過巨大,嘴努力張大也難以完全吞吐,何不攏的下巴任由口水一點點的滴落。

眼瞧王皇後羞憤在旁,浮生不禁輕笑出聲。伸手拽起了胯間的女人,唾液混合著銀白色的**一塊兒從女人來不及閉合的口中猛的滴落胸口,胯間依然昂藏之物翹然而立,虎虎生威。

斜眼一掃已經隱隱動情的宮婢,浮生眼底寒光一現,收手的之際,那女子已經軟下了身子,猛的一頭載到在了地上。

巨響驚的王皇後彈跳起身,連連後退幾步,眼底驚惶猶如小獸般恐懼不安。

她低頭看了眼地上女人,悄然無息,死一般的沉寂不動。不由顫了聲音問道:“她,她怎麽一回事?”

“寶貝,你不是不喜歡我找別人嗎?”浮生低低一笑,似乎壓根沒有把地上的女人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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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她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驟然厲聲尖問,王皇後壓抑不住眉間驚恐,終於爆發出來。

“她?死了啊。沒有用的人,就沒有必要留下。”浮生不以為然,隻是掏了掏耳,懶洋洋的應了一句。

“死了。”失神落魄,王皇後猛的一個踉蹌,跌坐回位上。

良久之後才發出吃吃的笑聲,轉過臉,眼帶一抹絕望,輕聲問道:“那你至今沒有殺我,是因為我還有用是嗎?新帝還未到,我這個皇後還有用對嗎?”

許是王皇後眼底的絕望太過深刻,浮生微一愣,轉而搖頭,滿是柔情道:“你對我來說最是重要了。沒有你,就沒有我。”

這話浮生並沒有撒謊。

隻是越是事實,就越不是情話。

因為情話都是騙人的。

王皇後本來是被陸華容找來開啟雲龍息體內暗藏的封印,作為克魔刀開鋒之用。卻是不想雲龍息偏偏沒有和王皇後有肌膚之親,反倒是讓浮夢體內暗藏的魑魅搶了先,占了她的處子之身,日益壯大了自己的魔性。

如今王皇後儼然已經和他混為一體,沒有王皇後體內源源不斷的陰氣,何來他強而有力的魔性?

偉大的魔王優旬!

很快陸華容就會送上門來了。

這世間的一切榮耀,天地之間的尊貴即將隻屬於你一人。

明明知道他說的不會是真的,可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那麽動人,攪的心口一陣陣泛起漣漪。

難道深愛的那個人就注定要付出更多嗎?

沒等王皇後緩下神色開口,外頭傳來一路急促腳步聲。

“報——陸華容大軍已經進入陷阱之內,先鋒將軍特派小人詢問大人是否要出擊。”

“陸華容果然高明,要不是緒光青傳送軍情,怕是皇城早被攻克下了。哈哈——就由我親自帶兵會會那不可一世的佛祖。”

浮生仰天大笑,霸氣淩然,邪惡的氣息流竄眼中,甚是得意。

王皇後站立他身後,本是不語,突然心口一悶,眼皮一跳,忽覺一陣心悸感湧起,暗生不祥。

“本宮和你一起去。”

“皇後?”浮生略有驚異。

“本宮前去也好振奮軍心不是嗎?何況你早已部屬全局,難道還不能保我平安?”

浮生略一思索,心附若是皇後去陣前,到時候兵戈之間,將雲龍息斬首,更能夠添上幾分陸華容叛亂之相。

不由淡淡一笑,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