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辣手摧花
第三百四十章 辣手摧花
比如孫瀟瀟提到的一點，放下去的項目，項目經理居然聯合合作公司吃回扣，這一點是她萬萬沒有料到的。
要不是孫瀟瀟提起，她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後細想了下，覺得出現這種狀況是必然的，屈建華是堂堂一集團總裁，每天有處理不完的公務，不可能事事都考慮到，這也滋生了一些鑽空子貪便宜的小人。
而財務方麵，也有不少漏洞。但李小萌相信，不是財務部長縱容，而是那些貪小便宜的人太精明，瞞天過海。
“你有什麽好的建議？”李小萌終於開口，打破了從進來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狀態，而且求知的態度真誠。
孫瀟瀟能意識到問題所在，那麽想必也有解決的辦法。這些漏洞必須越快解決越好，否則照此發展下去，難保風華不會是第二個羅氏。
“那你……”孫瀟瀟麵有猶豫。
李小萌從肖玲身後走出來，不顧肖玲不讚同的眼神徑直走到孫瀟瀟麵前，盯著她的眼睛，語速很慢，讓孫瀟瀟看清楚自己的坦誠。
“其實，剛你不攔我，我也準備答應你的。”
孫瀟瀟微愣之後，眼底隱隱有濕潤的流光閃過，堆積在眼角，欲落不落，想哭又不想哭。
吸了吸鼻子，孫瀟瀟淺聲道，“我說的也並不一定能徹底杜絕問題根源，隻能算作是一個建議。”
“你說。”
“風華的員工晉升都是由各部門的組長根據考核成績決定，可你也知道，這份考核成績摻了多少水分。”孫瀟瀟娓娓道來。
這一點，李小萌可謂是切身體會。當初，她差點就被孫瀟瀟記大過。
孫瀟瀟似乎也想到了這點，歉意的笑了笑，“那個時候，我心高氣傲，總瞧不起所有人，總覺得你們都不如我，卻得到了把我更好的待遇，於是不甘，懷恨在心。現在想想，那時的想法真是可笑。有句話說的很對，自己把自己當回事算什麽？別人未必認可，更何況，地球不是繞著你一個人轉的。”
“你能想開就好。”李小萌安慰了一句。
感慨完畢後，孫瀟瀟笑笑繼續之前的話題，“其實，這就是權力過於集中到一個人身上的弊端，遇到公正的人還好，可再公正的人心也會有所偏頗的時候。舉個例子，假如公司決定在肖玲和田嬌之間留下一個，你更希望留下誰？”
李小萌眼神閃了閃，沒有回答，但心底已經有了答案，毫無疑問是肖玲。
聽到這兒，肖玲卻插話，“遇到這種事，我不會讓李小萌為難，會和田嬌公平競爭。”
孫瀟瀟笑了，似乎在笑肖玲的天真，“有你這樣為閨蜜著想的人並不多了。但退一萬步講，到最後你憑借能力更勝一籌贏了，留下了，可你能保證所有人都認為其中沒有黑幕？不會給李小萌帶來流言蜚語？你當初是不想讓她為難，可最後的結果，卻還是讓她為難。”
一貫嘴上不饒人的肖玲，這回也被問住了，半晌才吭聲，“憑能力留下不行，走吧又不甘心，那你說怎麽辦？”
孫瀟瀟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才開口，講解的語速很慢，“監事會撤掉一部分人，然後從每個部門選一個代表加入。這些人，平時仍舊做自己的本職工作，在考核時站出來行使權力，為了避免徇私，考核涉及到本部門時，予以回避。”頓了頓，“至於選什麽樣的人加入監事會，你應該清楚。”
李小萌眸光猛地亮了下，孫瀟瀟說的的確是個好辦法。不論在哪一個職場，大家都是和本部門的人交情好，和別的部門則相對生疏。
由別的部門組成的人員對考核進行評價，雖說不上絕對的公允，但最起碼比一人獨大要好太多。
就好比剛才那個例子，肖玲最後留了下來，而她全程沒有參與，是由大家選出來的，說服力自然會更高。
這個提議深得李小萌的喜歡，忍不住又和孫瀟瀟討論了其他方麵存在的問題，而孫瀟瀟也分別給了很多有用的建議，李小萌真的很驚喜。
風華是屈建華為之付出很多的心血，她當然希望，風華變得更好。
等再無什麽可說時，李小萌才打住，扭頭一看肖玲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正百無聊賴的捯飭手機。
見李小萌猶如滔滔不絕江水般的唾沫終於停止，肖玲慢吞吞的直起腰，“唾沫用完了？”
要不要用這麽嫌棄的眼神看她？李小萌嗔了肖玲一眼，點點頭。
肖玲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才站起來，“說完就走吧，我被你們念經念的都快睡著了。”
聽著肖玲的玩笑，李小萌神情略有些無奈，衝著孫瀟瀟點點頭，準備離開。逗留的時間的確有些長，估計屈建華也等的不耐煩了。
走到門口時，孫瀟瀟驟然出聲，叫了聲李小萌的名字。
李小萌回頭，溫和的笑著，清麗的眉眼彎了起來，眸光清亮蘊含著真切的笑意，“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肖玲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也沒李小萌那麽心軟，輕易就被一些誠懇的建議收買。更何況孫瀟瀟此刻眼角蓄著淚花，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以為她又要耍什麽花招，於是出聲警告道，“你別得寸進尺，今晚說這些，算你良心沒被狗吞掉，但也隻能彌補之前犯的過錯，再想求取別的，沒門。”
“肖玲，別這樣。”見肖玲用詞犀利，甚至有些難聽，李小萌拽了下肖玲的胳膊。
肖玲哼了聲，將腦袋轉過一旁，拿後腦勺對著孫瀟瀟。
李小萌歉意的看著孫瀟瀟，“你知道的，她性子一貫比較直，說話不經過大腦，你……別往心裏去。”
任何一個犯錯的人，都應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不能一棍子打死，至於改不改，那就是別人的事兒了。
孫瀟瀟搖搖頭，表示並沒有放在心上。
此刻的她，落魄而無助，在市政局上班的叔叔對她不聞不問，她又有何資本去介懷？
“你，剛要跟我說什麽？”李小萌擰眉，問起孫瀟瀟之前欲言又止的原因。
“我……”才說了一個字，孫瀟瀟又卡了殼，表情似乎很為難，在李小萌真誠的注視下，終於將完整的話表達了出來。
“我能……跟你來一個擁抱麽？”話落，似乎料到李小萌不會答應，補充了一句，“就當是離別的擁抱吧。”
消除舊恨，重新做人。
李小萌微愣，反倒是肖玲反應極大，似乎沒料到孫瀟瀟會蹦出這麽一句話，還以為她又要提什麽過分的要求呢，張開的嘴半天沒合攏。
李小萌很快就回神，點了點頭表示答應，心底卻有著疑惑，“我能問一句，你為什麽忽然之間想通了？”
抓孫瀟瀟沒多久，警方便找到了她用別的號碼和羅夢潔通話的語音記錄，那些陰損的主意都是孫瀟瀟想出來的，雖說她願給孫瀟瀟一個改過的機會，但覺得她並非是那種善罷甘休的人。
孫瀟瀟深深歎了口氣，出口的聲音很輕，那雙平靜無波的眼裏，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以前我覺得我愛的人不愛我，對我而言是莫大的痛苦。可人是生活在比較當中的，當你此刻經曆的痛苦遠超過那個時候，就會對過去釋懷。”
“就好比，你一出生就生活在貧困中，於是每天自怨自艾。可當有一天，你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更窮的人時，就會產生一種與之前截然相反的認知，認為現在的生活也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這話有一定的道理。其實人的很多情感都是在比較中產生的。有壞的，比如虛榮，貪婪；也有好的，比如上進，奮發。
“你能想開再好不過。另外，好好表現，爭取減刑，早日出獄。”李小萌笑著開口。
孫瀟瀟點點頭，往前挪了一步，想張開手擁抱李小萌，可因為帶著手銬並不方便，於是李小萌主動伸手抱住了孫瀟瀟。
孫瀟瀟頭埋在李小萌耳邊低聲說了句話，聲音很輕，李小萌身子狠狠震了一下，繼而揚起唇角，笑容燦爛，“我會的。”
孫瀟瀟說，“我祝你們幸福。”
片刻之後，李小萌鬆開，孫瀟瀟視線挪到肖玲身上，眼神帶著詢問。
見麵說了一大堆，結果隻提了一個換牢房的要求，肖玲多少對孫瀟瀟有些刮目相看，也擯棄之前先入為主的偏見，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孫瀟瀟。
“剛的話我向你道歉，祝你早日出獄。”說著笑了，“出來後可以找我吃飯，但前提是你得負責買單。”
見孫瀟瀟和李小萌都不解，肖玲將剩下的話說完，“你以前老欺負我和李小萌，買單就是補償的意思。”
李小萌和孫瀟瀟對視一眼，齊齊笑開。
又叮囑了幾句，肖玲大哥大的攬著李小萌的肩膀出了小黑屋，末了還感慨一句，“一直以為壞人變好隻出現在小說情節裏，想不到現實中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