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窮人

外卷之清末有血12

外卷之清末有血12

第十二章突擊

“具體情況,幾個水兵都不知道,不過,聽說他和皮埃羅大吵了一架。他聲稱酒肉是領事館其他人負責采買的,他不過就是負責送上艦而已。就算是酒肉的問題,也和他沒有關係。”

“很好、很好。”白小天興奮在大廳走來走去,不停搓著手:“看來計劃很順利。法國人應該馬上要找上門來了,我們該行動了。”

此時的法國艦隊的確是一片混亂。

旗艦富爾達艦上。

副官皮埃羅在被不斷惡化的病情攪的焦頭爛額之際,還不得不強忍住下腹傳來的陣陣疼痛。他不禁萬分後悔為什麽不跟著孤拔司令去參加領事館的慶祝酒會,那些該死的貪汙犯們應該不至於連酒會上的食物也和艦隊官兵同等對待吧?那他就不用在這裏一邊忍受疼痛,一邊手足無措的受到不斷攀升的中毒人數報告的折磨。他甚至非常的羨慕德斯丹號的艦長古利格,這個家夥四十分鍾前就已經昏迷了過去。雖然皮埃羅非常懷疑這個以狡猾著稱的家夥有借昏迷逃脫責任的嫌疑,雖然他也很想步古利格的後塵,但是孤拔司令臨走的時候,可是交待艦隊暫時讓自己指揮。如果上天能夠讓一切重來,那麽我一定會拒絕司令的這個臨時命令,那麽現在因為昏迷臥床的就是自己,焦頭爛額的則是該死的古力特。

“少校,將各艦的報告統計後發現又有一百十一二人腹痛嘔吐,有三名士兵陷入了昏迷。各艦都已經亂成一團糟了,他們都打來旗語要您迅速想辦法,否則他們隻能自行下艦了。”傳令兵庫博忐忑不安的說道,他知道等待他的必然是副官皮埃羅的一頓咆哮,雖然皮埃羅少校一向以溫文爾雅的紳士形象在遠東艦隊為大家所熟知。但是半個小時之內,少校已經向自己聲嘶力竭的咆哮了三次,最後一次還氣急敗壞的抓起咖啡壺向自己投擲過來,幸好自己反應敏捷。

“下艦,讓他們隨便好了。我他**的隻是一個少校。別來煩我”果然,少校的咆哮如期而至。

庫博內心狂喊:難道因為我他**的隻是一個下士,就活該忍著疼痛的肚子來來回回跑得像隻猴子。不過,表麵上他還是畢恭畢敬:“少校,保羅翻譯官說他已經痛的不行了,想下艦去找醫生。”

“這個該死的豬玀”少校雙手緊握,上下兩排牙齒咬得“吱吱”作響:“這一切都是他帶來的,他現在想一走了之。做夢我要……我要掐死這個家夥。”

說著,少校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庫博趕忙山上前攙扶,一路向禁閉室走去。

…………

“少校,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保羅一臉真誠的望著因為疼痛而看起來有些猙獰的皮埃羅副官。

“可是,我還是不相信中國人。”皮埃羅猶豫著。他知道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似乎隻有向馬尾的清軍艦隊求救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畢竟全艦已經有超過一半,一千多官兵上吐下瀉,還有一百多人已經昏迷過去、虛脫、嚴重失水的超過兩百人。再不作有效的搶救,恐怕真的會出大事的。可是幾個醫官都去赴宴了,剩下的一位實習醫官又根本不頂用。雖然他已經派出了十幾個士兵去請馬尾港內的醫生,但是至今還沒有消息。而且就算請來了,估計也沒有什麽用,他根本不相信那些中醫。在他看來,他們不是醫生,最多也就是中世紀的巫醫。把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千多名法蘭西官兵交到這些東方巫醫的手上,那還不如果斷的選擇跳海。所以唯一可行的似乎隻有向福建船政水師求救了。

這支艦隊實力雖然不值一提,但是畢竟他是一支接受了西方文明的現代化軍隊,這裏是他們的常駐港。應該有不少醫生和一定的藥品,即使未必能徹底拯救這場災難,但是似乎隻能依靠他們了。但是皮埃羅還是隱隱的抗拒著,盡管下午,保羅帶來了最新的消息,清政府同意支付7000萬法郎的戰爭賠款。中法雙方談判已經順利結束。同時意味著這場戰爭結束了。同時他也帶來了領事館對孤拔以及各艦軍官們的晚宴邀請,此外還有就是他帶來的那些該死的酒肉。雖然皮埃羅不是很相信保羅的解釋:那些可能變質的酒肉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還有理智的他隻能一邊派人去福州通告孤拔,一邊把保羅關進禁閉室。不過,盡管他對保羅帶來的消息並沒有產生懷疑,但是還是對向清朝水師求救心理上有非常大的抗拒。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不能放下十八世紀末以來白人那種所謂的種族優越感。

保羅看著苦惱的少校,這個年輕的同胞顯然還不能勝任一個高級指揮者的角色。他在心裏作著祈禱:主啊,原諒我吧我是被迫的。

是的,保羅的確是被逼無奈。當他因為輸掉了四萬英鎊,先被那個可惡的美國猶太賭場老板伊紮克指示人暴打一頓之後,然後用這個時代還算奢侈品的三台照相機拍了一輪很可能是曆史上第一本**寫真集之後,再被帶到白小天麵前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被這個中國將軍從頭到底的算計了。

當白小天開門見山、直言不諱說出了他的要求之後,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那些打手們愛惜他的臉的程度甚至超過了他的情人。他同時也知道如果自己拒絕,即便中國人不把他砍成肉醬,即便不考慮那四萬英鎊高額的債務,那一百多張清晰的**照片一旦流傳出去,就算是號稱世界上最熱情、最自由、最民主的法國政府也會立刻解除他的職務。並且從此他的名聲將臭不可聞。那名始終微笑的中國人在他眼裏絕對是一個比撒旦還要可怕百倍的家夥。

於是,半個小時後翻譯官保羅屈服了。同時他也得到了白小天的承諾。事後,他將得到十萬英鎊的報酬,並且可以讓英國政府給他一個新的身份。如果需要的話,還可以幫助他的家人迅速離開法蘭西。

保羅毅然成了一名法奸。一切都在按著計劃進行著。唯一有些困難的就是當皮埃羅少校邀請他一起用晚餐的時候,他有些忐忑。他可是知道酒肉裏都有一些什麽。據那位中國將軍說,對於他和他的幕僚們來說,這都是人生的第一次投毒,所以沒有經驗。因此下的東西有點雜。其中有巴豆——中國傳統的瀉藥,據說燉爛之後味道還是很鮮美的;砒霜——中國傳統的毒藥,據說最大的特點就是無色無味;馬鈴薯,清一色青紫發綠或發芽的馬鈴薯燉在肉湯中,會使湯更加醇厚而且十分符合法國人的飲食習慣,此外還有許多將軍親兵們提供的藥品:例如好幾種蒙*汗*藥以及中國民間的老鼠藥。

想到這些,保羅不寒而栗。可是按照計劃,他不得不留在艦上,因此也無法拒絕少校的好意。隻是他快速的用了不到平時三分之一的食量之後,就跑到廁所全部摳了出來。

老實說,保羅還是很佩服中國將軍手下的藥劑師們的,下了這麽多東西,一個半小時過去後,艦隊中倒下了一大半人,但是卻還沒有出現一例死亡,沒有讓艦隊官兵徹底崩潰而可能使場麵不可收拾,實在是佩服、佩服。

“少校,不能猶豫了。戰爭已經結束了。”保羅一臉正義凜然,渾身上下散發著勇士的光芒:“雖然這件事情我並沒有責任。但是畢竟東西是我送上艦來的。聽著將士們痛苦的呻吟,我心如刀割。少校,讓我去和中國人交涉吧我懇請您給我這個機會。”

“這個……”保羅猶豫著。

“中國人是膽小而又貪婪的,他們的官員更是如此。隻要我們以可能撕毀協議為威脅,而同時許諾給他們個人一定的好處。這件事情絕不會有任何問題。”保羅眼見少校鬆動了,趁熱打鐵。

“啊、啊”痛苦的呻吟不時的話過夜空傳入少校的耳朵裏。終於,他手一揮:“好吧-這事交給你了。”

“放心吧,將士們的生命高於一切。”保羅猛地站起來,這一刻腹痛似乎已經無影無蹤:“為了法蘭西。”

“為了法蘭西。”少校一臉肅穆。伸出右手:“保重”

夜深了。可是馬尾港卻愈發熱鬧起來。就連老天爺似乎也想要來湊個份子。忽然間一聲霹靂,然後就是大雨傾盆。

錨泊在港內羅星塔下遊的法國艦隊上各艦均燈火閃耀,照得江麵上猶如白晝一般,從南岸海關到法國艦隊之間二十幾艘小船在冒雨來回穿梭。岸上數百名綠營水師官兵手持火把或攙扶著或抬著抬架把上岸的中毒的法國海軍官兵送往軍營。軍營裏白小天下令召集了水師的醫官以及馬尾附近能找的到所有醫生:其中包括停泊在馬尾的英國和美**艦上的隨軍軍醫、各個醫館、藥店的大夫、那些走街串巷的遊方郎中甚至還有靠著一、兩副土方治病的“蒙古大夫”。軍營裏頓時成了一個中、西合璧的醫學大雜燴。

而馬尾港內的各家各戶也都被驚動了起來,因為白將軍下了命令,成立馬尾臨時團練。所有有成年男丁在家的人家都必須派一名男丁由各保保長率領去軍營集合。白將軍說了,團練隻成立三天,三天後解散。每人發兩塊銀元的練餉。清朝普通老百姓基本上都是畏官如虎。官府有令,隻要不是超出自己能力高圍之內的,基本上就是兩個字:服從。從這一點看比清朝的軍隊還要強些。百姓們聽說因為停在港口的法國海軍很多人水土不服,成立臨時團練就是為了守衛救助這些法國兵。百姓們雖然很不能理解,不是聽說朝廷正在和法國人打仗嗎?而且早就在傳法國人要打福州呢?為此不少的有錢人家這段時間都走親避禍去了。不過,如今百姓不理解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多這一樁。再說三天就有兩塊銀元,這樣的美事哪裏去找?這也就是聽說吃過洋麵包,喝過洋墨水的白大人才會對百姓如此客氣。

總之,白小天一聲令下,整個馬尾都行動起來了。盡管雨下得越發大了,但是碼頭上卻更加熱鬧了。

離碼頭大約兩百米處。

白小天身穿一身藏青色的長袍,站在雨中。看著忙碌的人群不禁有些感慨萬分。不少法軍士兵在被抬下船的時候,都是熱淚盈眶。有幾個還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強自從擔架上撐起半邊身子一個勁的說:“謝謝,謝謝”看著看著,白小天自己都快被他一手導演的國際大救援行動感動了。

“大人。”段鎮南帶著鬥笠、披著蓑衣來到白小天身邊,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太興奮,他一開口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麽樣了?”

“一開始沒想到會下雨,因此場麵有些亂。統計的法軍人數可能有點小誤差。大概有一千一百九十三人下了船,正在或者已經前往我們的軍營。其中大約五百人是用擔架抬過去的,基本上已經完全失去戰鬥力。大概有八十或者九十人是帶槍下船的,法國人看來也不是完全放心。另外大部分軍官身上可能帶有手槍。”

白小天打斷了他的話:“軍營那邊我不擔心。百十來槍人又是分散的,措手不及之下,肯定不成氣候。法國艦隊總人數應該在兩千二百五十人左右。去掉被我們騙出來赴宴的包括孤拔在內六十七人,皮埃羅前後總共五次派去欲給孤拔報信的十三人,皮埃羅派去尋找醫生的十八人……”

“還有95鎮南搶著說道:“據我和兄弟們剛才上船運人時候觀察,艦上現在亂糟糟一片,基本上沒有士兵在執勤。法艦上最少還有三百人需要下船治療。剩下的也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響,大部分人都在臥床休息。大人要不,我們提前行動吧我們的人隻要一上去,張大人再率領艦隊逼過來,法國人很快就會投降的。”

“不、不、不,還是穩妥一點好。”白小天掏出懷表:“按計劃來。現在是十點二十三分,還有三十七分鍾,各處統一行動。省得出什麽亂子。這段時間,你們足夠再運一批法國人下船,記住了,這一趟人數要盡量多,時間上要盡量拖一拖。盡量做到再下一批上法國艦艇的時候時間上剛剛好,不要引起法國人懷疑。”

“好的。”段鎮南點點頭,就要走。

“鎮南。”白小天一把拉住了他。

“大人,您放心吧,我都記住了。到行動的時候,我們會盡量多派些人上船。兄弟們都是各營挑出來的搏擊好手,而且還有從各位大人那裏搜集到的四十六把手槍,不會出什麽問題的。法國人現在就是軟腳蝦。”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咧開嘴笑:“隻是可惜我們白白訓練了十幾天的潛水。法國人真該來和大人說聲謝謝,要不然,哪有這麽麻煩。直接就送他們去了海裏喂王八。”

“沒辦法。”白小天也笑了,搖晃著雙肩:“我這個人比較貪財。記住了,你們的主要目標是巴雅號和凱旋號。這兩艘鐵甲艦一定要完好無損的拿下,這是關係到下一步如何走的關鍵。次要目標是3189噸的鐵脅木殼巡洋艦杜居士路因號。三艘木製巡洋艦費勒斯號、德斯丹號和法國人的旗艦富爾達號是最次要的目標。至於那三艘炮艇和兩艘魚雷艦你們用不著去管。那是張成他們的任務。”

“明白、明白。大人,我今天才發現您還真不是一般的囉嗦。這話在兩個小時之內,您對我總共說了不下五遍。”三個多月來,段鎮南一直待在白小天身邊,很快就發現這位大人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沒有架子。而且不是那種為了籠絡人心而故意平易近人的那種。而是這位大人的骨子就似乎沒有等級觀念。這一點是段鎮南感受頗深的,因為就是在如今高舉人權、平等、自由的歐洲各國也無法真正抹殺哪種等級之間的鴻溝。段鎮南曾經壯著膽問過白小天,結果白小天說道:朋友之間的交流是一種最舒服的溝通模式。之後,不在公共場合,段鎮南也會時不時地開出一兩句玩笑,發出一些抱怨。他也認為,在白小天手下做事的確比較舒服,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這份雇傭和同能簽的更長一些。

白小天不以為意:“是嗎,你要再不走,我就要說第六遍了。”

鎮南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又掉頭回來:“大人,求您件事。”

“說。”

“這個……我們控製了法艦之後,能不能不升白旗啊。”

“不行,沒商量。”白小天毫不猶豫,果斷拒絕:“不是解釋了嘛。升白旗在夜色中也絕對不會看錯。不會出現誤傷。而且對其他艦上的法國人也有一種帶動作用。”當然最大的原因是白小天不想掛三角黃龍旗。掛別的旗自然不行,所以隻能掛白旗。

“怎麽還沒有動靜?”白小天焦急的用望遠鏡盯著江麵上的巴雅號,然後又低頭看懷表。11點還差三十秒。這是他人生中第一件大事,雖然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差錯,但是兩隻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大人。”剛剛從福州趕回來的劉武咂咂嘴,眼睛盯著碼頭上還沒有送走的三十多個法國水兵:“能不能讓我也去參加打法國鬼子?”

“去吧”白小天點點頭:“別趕盡殺絕,投降了就不要再動手。”

“知道了。”劉武帶著幾個水師官兵迅速的向碼頭上的法國病兵們靠近。

十一點。

巴雅艦上。

段鎮南把懷表收回口袋,衝著附近的夥伴使了個眼色。然後左手從懷中掏出左輪手槍,右手從擔架下抽出一把大刀,大喝一聲:“兄弟們,殺呀。”然後抬起右腿就把一名法國水兵踢下艦。上了艦的水師官兵紛紛從擔架下抽出刀槍,向距離他們最近的法國士兵撲過去。

各艦上頓時喊殺聲一片,間或夾雜著法國士兵的哀嚎:“Jemerends(我投降)

皮埃羅在得知清朝軍隊同意救援法軍之後,一開始還是有些戒心的。甚至猶豫是否要讓中國救援人員上艦。隻是,中毒的人實在太多,他才不得不同意了保羅提出的讓中國人徒手上船幫助運人的建議。很快,清朝水師官兵的表現讓他打消了顧慮。因為這些士兵們都是徒手上艦,而且一個個對於法軍官兵都是又鞠躬又敬禮的,表現得異常的謙恭。似乎他們不是來幫助法國人,而是來請求法國人幫助的。

當然皮埃羅沒想到的是,這第一批上船的人都是白小天從那些臨時團練中挑出來的。選擇條件就是越猥瑣、越膽小,越好。連續盯了兩批中國人上船,都沒有發現什麽問題。皮埃羅也就放心了,再加上腹痛不止,一個多小時之內連續上了十次廁所,實在是盯不住了,於是返回去休息。其他各艦的臨時負責人基本上和皮埃羅的情況差不多。

到了水師官兵最後一次上船的時候,法國官兵在艦上的還有不到七百人,其中五百多人服藥之後,已經有了一定的好轉,此時都在臥床休息,此外還有幾十人是需要上岸治療的……因此能迅速投入戰鬥的還不到一百五十人。而這一百五十人中又有三十餘人在水師官兵第一波不攻擊目標——三艘炮艦上。

而清軍最後一次不但調集了當時能夠征集到的所有小船二十八艘。而且還打著要給法軍送食品和藥品的幌子調動了一艘水師的舊式戰船。二十三艘小船上總共有士兵兩百九十餘名,而戰船上則是擠滿了三百餘名士兵。這些人全部都是綠營水師。如今馬尾的綠營水師官兵隻有947人。不過,當初在往廈門、漳州調兵的時候,白小天就耍了個心眼。他拖延了兩天,而就在這兩天中,他把兩千多綠營水師進行了打亂重新混編。留下的這947人雖然不能說是精英,但最起碼是矮子裏麵拔出來的高子。而且混編之後,他拿出自己的錢來貼補士兵們的夥食,如今的馬尾的綠營水師比之一個月前人數雖然隻有不到一半,但是戰鬥力卻提高了。當然,對此不少人有意見,告狀的折子早就有不少直接送往北京了。當然,白小天這位抱著打短工態度的副將是不會在乎的。

當清軍靠上法艦的時候,不少法國兵還是有些奇怪的,這一次似乎中國人來的太多了。但是清軍把握的時間很準,在10點五十五分的時候,才靠上法艦。法軍中懂漢語的寥寥無幾,有幾個半桶水的法國人上前詢問,士兵就都聲稱這是白大人的命令,軍營那邊傳來消息已經有六名法軍醫治無效了。大人急了,於是命令加大救援力度,把所有患病法軍盡快送上岸。

法軍一時還沒有來的幾作任何措施。水師官兵就呼啦啦的迅速上了艦,並且立刻分散搶占各炮口和艦上的各個出入口。法軍士兵就是想要阻擋,雙方語言又不通。推推搡搡之中,就到了十一點。

戰船靠上了巴雅號,而那些已經空出來的小船也迅速向戰船靠攏,三百多名水軍衝上甲板,然後按照之前的命令依次衝向巴雅號或者登上各小船向其他的法艦撲去。因此法軍,一開始就處於全麵劣勢。

馬尾船港暴雨傾盆,電閃雷鳴。

羅星塔前閩江與烏龍江匯合處的江麵上,正停泊著武裝運輸船“永保”號、“琛航”,炮艇“福勝”、“藝新”、“建勝”、炮艦“伏波”、“福星”號、旗艦“揚威”號輕巡洋艦。張成看了一下懷表,此時正是10點五十九分。他的兩個拳頭捏得緊緊的,因為他知道也許這一聲令下之後,很有可能不但三品頂戴可能要丟掉,頭上的腦袋隻怕也是危險。他可不認為朝廷會因為打了勝仗就會不予追究,甚至記功升官。朝廷裏最看重的就是令行即止。一個膽敢違反朝令的官員就算再能打仗,也是沒有用的,相反朝廷多半會殺一儆百。白小天是小皇帝的親信或許可以從寬發落,可是自己可就難說了。他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艦上官兵個個躊躇滿誌、整裝待發。也罷,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於是他長舒了一口氣,大吼:“行動。”

旗艦“揚威”號上掛起了發起進攻的紅色信號旗,並且一馬當先向下遊的法國艦隊衝去。其他各艦緊隨其後。

在羅星塔對麵的南岸海關旁,停泊著炮艦“濟安”號、飛雲“號和”振威“號。十一點一到,振威號管帶許壽山立刻下令一麵開炮,一麵向上遊法國艦隊前進。

很快,江麵上頓裏轟響起陣陣猛烈的炮擊聲。

黑夜之中,炮手根本無法準確瞄準,更何況法艦周圍還有二十八艘中方的小船。因此開炮的目的並不是擊毀敵艦,炮彈均落在離法艦三、四十米外的江麵上。清軍是想在氣勢上壓倒法國人,促使法國人投降。

真正的戰鬥還是在法艦之上。也因此各艦都在奮力向法艦靠攏,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支援已登艦的綠營水師官兵。

同時,軍營中,呂翰一聲令下。兩百餘名水師官兵以及一百餘名馬尾水師學堂的師生立刻衝向法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繳除了九十餘名法軍的武器。然後衝向各個躺在病**的法軍。一千多名法軍官兵基本上沒有什麽戰鬥力,還好這些中國人倒也不趕緊殺絕,衝進來之後,隻是拿著武器站在床邊不許他們下床。

最為不知所措的還不是法軍官兵,而是那些臨時團練。因為中毒的法軍實在太多,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病床,因此官府又下令收購各家的床板、門板。官府的命令雖然不敢違抗,但是團練們還是很有一番牢騷的,但是沒辦法洋大爺不能得罪呀。誰知道轉眼之間天就變了,洋大爺變成了洋垃圾。許多人一下子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皮埃羅躺在**,心裏就像一團亂麻,無法放下。因此無暇休息,腹痛稍好一些,他就讓傳令兵庫博扶著他去甲板上巡查。

剛走出艙門就聽見“轟……轟”的巨響,炮聲清晰可辨。而且四麵八方到處傳來一片喊殺聲、呻吟聲還有他聽不懂的中國話“繳槍不殺”以及他最痛恨的法語:“Jemerends”皮埃羅快速衝到甲板上,不遠處的海麵上不時閃現著紅光,接著就是悶雷般的巨響。炮彈並不猛烈,隻是偶爾響上一兩聲。可每響一次,他就明顯感覺距離這裏就又要更近了一些。

此時的富爾達艦上也是殺聲四起。燈光中皮埃羅倒也看的分明。綠營水師皆頭戴鬥笠狀的涼帽,身穿綠色的軍服,軍服上都有一個鬥大的“兵”字。而法國海軍則是一色的藍色海軍服。

這是一場沒有多少懸念的戰鬥。各艦在甲板上的法國官兵不到百餘人,而綠營水師官兵一開始就有近三百人投入戰鬥,而且很快又有三百多人加入戰鬥。法國艦隊各艦的船艙裏雖然還有五百餘人,但是大部分身體都沒有恢複,而且等他們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的時候,一部分人已經成了戰俘,一部分看著到處都是中國兵凶神惡煞一般撲過來,覺得大勢已去,於是紛紛舉手投降,縱然還有一部分想要頑抗,也形成不了有組織的攻擊,隻能是各自為戰。

而巴雅、凱旋號以及杜居士路因號這三艘綠營水師重點攻擊對象,更是雙方兵力懸殊,不到十分鍾,三艦都已經先後升起了白旗。船艙裏雖然還在進行著零星的戰鬥,但是不過是幾名水兵的垂死掙紮。

皮埃羅所在的旗艦富爾達號是一艘1300噸的木質巡洋艦。白小天並沒有因為它是法國艦隊的旗艦而高看他一眼。在綠營水師的目標中。富爾達號是最次要的目標。因此,隻有三十二名水師官兵上艦攻擊。可是就是這樣,富爾達號上的戰鬥也幾乎沒有什麽懸念。平時全艦官兵有120人。此刻留在艦上的卻隻有五十三人。而且一開始隻有十七個人在甲板上,不是被水師官兵砍下海就是舉手投降了。綠營水師除了少數人拿著白小天從英國帶過來送給水師軍官的左輪手槍以外,大多數都是手持鋼刀。艦上地方狹窄,他們拿著冷兵器反而占了絕對的上風。

皮埃羅熱血上湧,麵對兩名向他衝過來的中國兵,拔槍就射。衝在前麵的黑臉大漢側身一偏,射中了他拿刀的左手,刀掉在甲板上,他狠狠地罵了句:“龜兒子。”卻毫不遲疑的向著皮埃羅撲了上來。

“少校,保重”庫博大喊了一句。作為一名海軍傳令兵他沒有配發手槍,而且也沒有隨時帶槍的習慣。所以,他除了身上有一支蘸水筆外,可謂是真正的手無寸鐵。他本來準備轉身就跑或者舉手投降的,可是少校一開槍,他也全身熱血沸騰。

此時,另一名中國兵緊跟在黑臉大漢的後麵。他知道就算少校能夠再次擊中黑臉中國兵,也擋不住第二名中國兵手中的刀。於是縱身一躍,撲了上去,不但撲倒了黑臉大漢,而且也讓第二名中國兵摔了一跤,刀也離手了。甲板上有水,很滑,才一會兒,庫博和黑臉大漢就扭打著雙雙的滾落江中。

皮埃羅來不及去想別的,抬槍就射,可是“哢嚓”一聲卻沒有子彈射出來。那名中國兵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迅速的去拾刀。皮埃羅這時才想起好像槍裏總共隻有三顆子彈,開了一槍。也就是說隻有兩顆子彈了。他不能確定下一槍會不會還是空彈,如果是,那他就完了。於是,他象庫博一樣撲了上去。很快,二人也跌入江中。

…………

“轟……”甲板猛烈的跳動著,皮埃羅耳朵中還回蕩著爆炸的餘音,嗡嗡的聲響中夾雜著幾聲尖利的炮彈嘶鳴。他感覺自己就要被甲板彈到半空中,於是下意識的伸手在附近揮舞,希望能夠抓住一些什麽,終於他抓住了一隻大腿。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硫磺和硝煙味,皮埃羅一邊用手力的扇開銷煙,一邊忍不住咳嗽起來。

掉落江中之後,那名中國士兵不走運,頭撞到了水下的甲板,然後皮埃羅一腳把他踢開。之後,皮埃羅不敢再回富爾達號上。因為他知道現在大勢已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衝出港口。富爾達上士兵太少,而光他看的中國兵就已經有二、三十人,已經是無力可為了。所以他想到了離富爾達號最近的野貓號炮艦。炮艦雖然火力小,但是目標也小,而且中國人肯定不會太注意他。說不定他還有機會突出重圍。

五分鍾後,他終於爬上了野貓號。驚魂未定之下,他發現巴雅、凱旋、杜居士路因、費勒斯還有他的旗艦富爾達都已經懸掛了白旗,遠遠的還可以聽到德斯丹巡洋艦、益士弼炮艦上殺聲震天。而且福建水師的戰艦正在向這邊迅速開來。

皮埃羅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於是下令即刻開船,衝出港去。好在這個時候,野貓上還能動的所有人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拔錨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他下令一邊生火,一邊立刻把錨砍斷。同時給蝮蛇號炮艦打旗語,讓它跟隨自己迅速突圍,前往台灣海峽與法國遠東艦隊副司令、海軍少將利士比率領的另一支遠東分艦隊會合。

可是蒸汽機開動太慢,而且聲音也太大。多數戰艦此時都已經停止了戰鬥。兩艘炮艇這一生火,立刻就被清軍注意到了。隻是現場場麵太亂,各艦又距離太近,中間還有許多中國的小船。而搶占各艦的綠營水師官兵中炮手極少,倉促之間也怕誤傷,因此不敢開跑,。於是,最終蝮蛇號和野貓號還是順利從犬牙交錯的艦隊中衝了出來。

但是,“濟安”、“飛雲和”振威“三艘炮艦早就發現了這邊的動靜。許壽山知道自己這三艘炮艦衝上去也隻能打亂戰,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倒不如堵住出港口。反正現在大勢已定,法艦如果不能衝出港,就隻有死路一條。

野貓和蝮蛇兩艘炮艦分別隻有515和471噸。而擋在前麵的福建水師的三艘炮艦除了振威隻有572噸外,飛雲和濟安都是1258噸的大型炮艦。

雙方都早已視對方為假想敵,所以雖然在黑夜中,但是雙方都迅速把對方辨認了出來。

皮埃羅心裏暗暗叫苦。不過,現在也隻有硬著頭皮上了。好在對方三艦總共隻有19門火炮,而自己這方雖然噸位遠遜,但是火炮卻有18門,這方麵倒也相差不多。當然他也明白就算他能夠順利擺脫對方三艦,要衝出閩江入海口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中途清朝還有不少的炮台等著他。但是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許壽山非常沉著。自己這一方明顯占優,而且隻要擋住一會兒,己方的其他戰艦也將紛紛趕到,法國人的下場除了投降以外那就隻能下江喂魚了。

“轟……”皮埃羅少校還在聚精會神的凝視著前麵成三角形陣型的中方三艦,他剛剛下定決心先攻擊左側的飛雲號。空中傳來“啾兒……”炮彈的發嘯的尖叫,緊接著皮埃羅身後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