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窮人

外卷之三雄18

外卷之三雄18

第三十二章生意太好的煩惱

老李頭看這少年似乎很好說話,因此大著膽子說道:“xiǎo老兒客棧裏雖然沒有普通的客房。但樓上有兩間房。平時是我和兒子一家四口住著,如果少爺不嫌棄。xiǎo老兒願意騰出來。”

老李頭深怕這筆生意飛了,於是不等少年答應,立刻又說道:“少爺不用擔心。後院還有一間柴房,麵積不xiǎo。現在天熱,xiǎo老兒和犬子住一夜不成問題。老婆子和兒媳可以住到鄰居家去。”

那少年倒也不推遲,笑了笑:“那打擾了。隻是我們的馬……”

不等少年說完,老李頭趕忙搶著說道:“少爺盡管放心。客棧雖然xiǎo。但後院的馬棚卻很大。客棧裏備有充足的幹草,足夠喂食的。”

因為關外人少地方大。因此隻要過的去的人家都有養有馬、騾等牲口,出mén稍遠一些皆套車。因此老李頭的客棧雖xiǎo,那馬棚倒是的確夠大。再有十來匹馬也能夠勉強裝得下。

那少年始終保持著笑意,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子,看樣子足有十兩,遞到老李頭麵前:“那就麻煩老人家了。再麻煩快些上三桌最好的酒菜。”

要知道老李頭一家四口辛辛苦苦、摳摳搜搜,一年也攢不下四兩銀子。老李頭都抖索索的接過銀子,狠狠地攥在手心裏,生怕它會不翼而飛。

就在這時,遠處又忽然想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確實啊世間的事情總是這麽怪,有時候生意太好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譬如此時的老李頭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原本能賺到十兩銀子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了,誰曾想這銀子剛捏到手上。外麵又來了一夥客人。二十多個護衛趕著六輛大車。

敲mén的是一對兄妹。男的二十餘歲,笑容滿麵地的,看起來蠻和氣。nv的是十二、三歲的xiǎo丫頭,一邊拿塊帕子擦額頭上本就不多的雨水,一邊嘴裏在xiǎo聲地抱怨什麽。

這夥客人一看雖說沒有前一夥那麽嚇人,但老李頭估mō著也是非富即貴。

當老李頭為難的說道店已經被包了,沒有客房的時候。話音這才剛落。十二、三歲的xiǎo丫頭就嚷開了:“我們出雙倍價錢,讓他們走人”

xiǎo丫頭話音剛落。老李頭還沒反應過來。

隻見“啪”的一聲響大堂裏四個人同時拍案而起,這四個人均穿著一sè的白袍也坐在一桌,他們異口同聲地喝道:“滾出去”

大堂裏頓時安靜極了,隻聽見外麵嘩嘩的雨聲。

老李頭原本隻下了一扇木板,隻lù出半個頭,窄得連身子都出不去。

問話的兄妹倆人也都站在簷下,基本看不清店內的情形。

隻是店裏這麽一叫。七、八個站在原本站在雨中的護衛二話不說直接衝了過來。抬腳就踹。頓時數塊mén板四分五裂。

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高聲喝道:“哪個家夥活著不耐煩了,有種地站出來”

“呼啦啦”一片桌椅挪動的聲音,那些分坐在各張桌邊的黑衣漢子們一下全站了起來。接著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本牽馬去後院的幾位黑衣漢子大概聽見動靜也全部跑了回來,這些人均惡狠狠地瞪著mén口。

大堂裏唯一還坐的隻有那位少年公子。老李頭發現他正笑嘻嘻的看著mén口。是的,要說這位出手大方待人和氣穿著樸素的公子唯一讓老李頭不舒服的就是,他大多數的時候都在笑。準確地說他的嘴角總是帶著似乎某種嘲nòng人似的微笑,讓人心裏非常的不舒服。

當然老李頭的想法要是讓這位公子——九阿哥胤禟知道了,他一定會氣的吃不下飯的,要知道為了練出這個和藹可親的微笑來,他可是曾經足足練了兩個月,nòng的很長一段時間臉部肌ròu都有chōu筋的跡象。誰知道是這麽一個反結果?

另外還有兩位對mén口發生的狀況視若無睹的就是這些年一直陪在胤禟身邊的宮nv彩兒和湘琴。彩兒正端著一盆熱水向胤禟走來,準備著幫他洗臉擦手。而湘琴則正在幫胤禟泡著美目茶。

說起來,倆人跟在胤禟身邊已經十多年了。湘琴如今二十有二,彩兒今年也有二十了,在這個時代已經算的上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當然了,既然入了宮,她們也就身不由己了。雖然按照清朝的規定,一般的宮nv到了35歲就可以允許出宮,但實際上這個製度執行得也不是很嚴格。隻不過,她們跟在了如今的胤禟身邊,自然不會落得如此淒涼。胤禟一直鼓勵她們多學點東西、作醫生或者近可以去做點她們想作又愛幹的事情。醫學院她們也去了,五huā八mén的書也讀了不少。不過這兩個丫頭,卻始終不肯將服shì胤禟的事情jiāo給別人。胤禟一想自己身上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習慣實在太多,要是換幾個新人,不管是自己還是新人恐怕又要一段磨合期。既然她們願意那就這樣吧。至於說兩nv成了老姑娘,胤禟倒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二十一世紀那可是剩nv剩男大行其道的年代,二十二歲的老姑娘,不要太年輕哦

對於湘琴和彩兒來說,跟上了胤禟這個主子可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當然了,自從那年摔了之後,這個主子máo病的確多了不少。譬如說特別愛幹淨,用他自己的話那就是講衛生。一年三百六五天,隻要條件許可每天都要洗澡,簡直比宮裏的那些貴妃們還愛——講衛生。還有譬如說喝茶。一開始嘛,是什麽茶都不喝,隻愛喝那白開水。到了遼東以後,又不知道從那看來的方子,搞了什麽減féi茶、美白茶、**茶,不過別說這些五huā八mén的huā茶還真有點mén道呢?而他自己要不就喝白開水,要不就喝美目茶。這由玫瑰果和xiǎo安子從西洋人手上來的聽說來自什麽英格蘭的洋甘菊為主的huā茶還真有點效果,尤其是消減因熬夜而出現的“熊貓眼”有奇效。

這次胤禟進京,本來是讓她們就待在遼東,可她們死活不願意。沒法,胤禟隻好讓她們跟著。這些年,她們跟在胤禟身邊書讀了不少,但像這樣跟人紅眼的事情,還真是第一次。也是,在遼東,誰敢明著和九阿哥急眼啊?不過,她們卻一點也不擔心。撇開胤禟的身份,她們也一點害怕。因為她們相信護衛隊的實力,mén口這些人,用胤禟最愛說的話,那就是“土jī瓦狗爾。”

胤禟不急。湘琴和彩兒不急。可老李頭急呀,雖然說這大堂裏沒什麽值錢的玩意,但蚊子再xiǎo也是ròu不是。再說了看樣子這兩方都不是省事的主,真要打出什麽事來。甭管誰輸誰贏,他都搞不好就要吃不了兜著走。可老李頭是個老實疙瘩,眼看著雙方都不是善茬,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同時心裏惴惴不安,兩tuǐ似灌了鉛一般不敢上前。

正在這時,一個又軟又嬌的聲音從店外傳來:“xiǎo妹,你又惹事啦?”

“三姐,我可沒惹事。是咱們遇上壞人了。”那xiǎo姑娘身子一側,扭頭大喊。

因為mén板已經被大卸八塊,躺在地上。因此胤禟和他的手下們毫不費力的看到一個穿著一件碎huā翠sè長裙的nv子從一輛馬車上嫋嫋而下。邊上一個丫環為她打著傘。那nv子十六、七歲的年紀,鵝蛋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長長的睫máo時不時的眨動著,微tǐng的鼻樑,臉sè白中帶粉,櫻桃的xiǎo嘴略微上揚,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從馬車上下來到店mén口隻不過,三、四步路,因為下著雨她邁著碎步,但不知怎的給人一種衣衫飄飄的說不出的俊雅。

胤禟看著,整個人都醉了。她和高中三年一直坐在他前座的,讓他愛她在心口難開的英語課代表方海燕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如果不是她的左嘴角沒有那顆淺淺、xiǎoxiǎo的痣,胤禟一定會奮不顧身的衝出去,然後抓住她的手,然後興奮得叫道:“真沒想到,海燕你也來了?”

…………

一直站在xiǎo丫頭身邊的年輕人衝著胤禟拱了拱手:“在下介休範毓賓,舍妹頑劣,多多包涵”

xiǎo丫頭一齜牙,一臉的不願意。不過,後來的那名nv子來到她的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她這才忍住,沒有出聲。

胤禟望了那男人一眼,中等個子、劍眉星目,雖然算不得美男子也稱的上帥哥了。總之怎麽也比他現在的樣貌要強上幾分。沒辦法,胤禟的樣子除了身量高些,容貌實在是不怎麽讓他滿意,尤其是繼承了康熙的一張長長的馬臉,讓他很有些自慚形愧。可是,這容貌也沒得選不是。不過,因此他就對帥哥們有了一點xiǎoxiǎo的意見。而看那男人的穿著不凡,又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說話時神情間還頗有得sè。至少讓胤禟一點也看不出他要別人包涵的意思。

另外呢,這幾年胤禟主要的心思不是放在絞盡腦汁把以前學的東西都回憶出來、記錄下來,就是掛念著xiǎo黑山島的建設,因此對於清朝國內的人物很少去了解。有限的知道也就是關外的王爺貝勒、méng古的台吉和朝中一些重臣以及他的兄弟們的動向。因此範毓賓的話沒有在他的腦海中泛起任何漣漪。

於是,他偏了一下頭問正在泡茶的湘琴:“介休範毓賓,很有名嗎?”

因為湘琴和彩兒待在胤禟身邊十餘年了,就算從他蘇醒過來算起,也八年多了。算得上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了。因此除了有關xiǎo黑山島的事情太過重大以外,其他的來往信件、朝廷的邸報等等胤禟看過之後,都由她們倆收集,最後分類存檔。因此兩人實際上還兼任秘書及檔案管理員的職責。因為這些東西胤禟並不太關注,看過就算、甚至有些東西看都不看,因此有些事情她們倆反而比他要清楚地多。

湘琴搖了搖頭:“沒聽過。”

胤禟轉而把頭望向彩兒。

彩兒一邊擰著máo巾,幫他擦著手,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介休範毓賓,彩兒也沒聽過。不過在山西介休最出名的姓範的就是範三拔了。從龍入關前,他父親範永鬥已經是內務府皇商了。聽說,這麽些年下來,範家利用皇商特權,chā手鹽、糧食、皮貨、人參、鐵、銅的運銷和海外貿易,勢力越來越大,獲利也越來越多。範家差不多算是如今勢力最大的皇商了。聽說範三拔有五個兒子,而是似乎是排毓字輩,他不是範三撥的兒子,應該就是侄子之類的。”

胤禟“哦”了一聲,再不說話。端起湘琴給他泡好的茶,xiǎoxiǎo的咪了一口。

…………

皇商即官商。在清代的官商中,以內務府的皇商資本最雄厚,也與滿清朝廷的經濟、政治聯係最緊密,而其中在清初又以山西介休範氏最為著名。早在明朝初年,山西介休範氏已經在邊塞地區進行貿易。曆經七代,傳到範永鬥時範家已經成為張家口地區對滿méng貿易的勢力最大的漢族大商人,並與王登庫、靳良yù、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雲發、王大宇一起被人稱為山右八大商人。

在滿清人關前,範永鬥已經是內務府的皇商。當時的後金政權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倒,和這些山西商人的邊塞貿易有相當大的關係。而這些山西商人中,被列為皇商的無不是對後金政權支持極大的鐵杆商人。在順治初年,範永鬥正式入內務府籍。

因為範家對滿清朝廷的巨大支持,所以順治帝曾召範永鬥至京師,授以官,但範永鬥力辭。最後順治命其主貿易事,賜產張家口即張北廳,為世業,歲輸皮幣入內府。

隨著清朝統治在全國的建立,範永鬥在其子範三拔的協助下,利用皇商特權,經營長蘆和河東鹽,在直隸、陝西、山西、河南等地都設有多家鹽鋪。此外人參、鐵、銅等清廷專賣的商品,範家均有參加。糧食、皮貨就更不用說了,那本來就是範家長久以來經營的範圍。

之前康熙兩次親征噶爾丹,需要籌集大量的糧食。而範家這樣位於西北的皇商自然是責無旁貸。因為戰事長期不下,導致糧價越漲越高。可當時清朝政fǔ國庫空虛,於是隻按照戰事之初的糧價付款。這樣的生意明顯是虧本的,可是範家依然按期運糧至前線。康熙對此大為讚賞。

也因此,範家皇商的地位更加鞏固。

……

範毓賓乃是範三撥的第三個兒子。曆史上範三拔去世後,家業由他主掌。介休範家正是在他的手上,達到了輝煌的頂點。

曆史上因為清廷鑄錢需要大量銅,範三拔請求減價包運銅貨,經清廷批準,範氏等五家於康熙三十八年99),正式開始了進口日銅的中日貿易。不久,範三拔因病休養。範毓賓就挑起了進口日銅的重擔。每年進銅數百萬斤,均用最低價賣給清政fǔ。後來與範氏一起承辦販銅的其餘五家均敗落了,大量挪用販銅的錢款,導致10多年下來虧損了白銀83萬兩。最後範毓賓付出巨大犧牲,獨立進行了補償,使大家免於受罰。

康熙六十年,準葛爾叛luàn,清政fǔ派兵征剿,運送軍糧十分困難。範毓賓與其弟申請自願辦糧售軍。輾轉沙漠,曆盡艱辛,將軍糧按時運送前線。雍正晚年,清軍再征準噶爾之策淩,範毓賓以怡親王所薦再度受命籌運糧食。這一次,同樣不負重望。

因此滿清政fǔ也先後授予範毓兵太仆寺少卿銜,再加二級,章服同二品,其五弟範毓奇為布政司參政,四弟範毓覃以武舉累擢為正定總兵官、署廣東提督等要職。此外,範氏族人中還有數人充任太仆寺少卿、員外郎、郎中、道員、知府、同知、州同、縣丞等職。而範氏的祖輩,如範永鬥、範三拔等被則封追贈為驃騎將軍、資政大夫等,他們的妻子也被封贈為夫人、宜人等。

可以說,曆史上等到範毓賓執掌範家以後,介休範氏已經不僅僅是全國聞名的大富商,而且變成了豪mén權貴。

當然了,此時的範毓賓才年方二十,範家如今主事的仍然是其父範三拔。範家也還沒有紅到如日中天的地步。但是範家也是當仁不讓的頭號皇商。

範毓賓雖然為人謙虛,待人和藹,但對於自家還是一種說不出的自豪。可沒想到的是,他鄭重其事的報出名後,麵前的這個少年和他的丫環竟然如此態度?一個推說不知道算她無知倒還罷了,另一個則是漫步經心的介紹中分明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輕蔑。

這讓他一下子臉漲得通紅。而站在身邊的xiǎo丫頭更是忍不住了,不禁開口罵道:“你們又是什麽東西,敢看不起我家?”

…胤禟雖然早已經不經營ròu食加工了,但關外的王爺和各méng古台吉們都還記著他的好。因此之前往江南和山東等地運送的ròu罐頭之事基本上都jiāo給了胤禟旗下的船行。幾年下來,胤禟的船行不但從來沒有誤過一單事,而且他收的運輸費也一直是幾乎整個大清船行的最低價。所以王爺和台吉們也就更念著他的情。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胤禟之所以收如此低廉的運輸費,和他們搞好關係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想要壟斷經營金州的整個航運。而之所以要壟斷經營,倒不是主要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更好的保住xiǎo黑山島以及對日貿易的秘密。

結果幾年下來,雖然胤禟沒有采取其他的措施,但整個金州港就隻剩下他一家的船行了。因為他的運費太低,別人沒法和他競爭。當然胤禟九阿哥的名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別家一來害怕和他競爭,二來也不敢背後使什麽手段。曆史上,此時遼東先後開放了營口等港進行國內貿易,可惜因為如今金州港的存在。一切都改變了。實際上到如今整個遼東走海貿的隻有胤禟一家船行。

這樣一來,就算不衝著胤禟九阿哥的名頭,關外方方麵麵的人物也都對他和他下屬的人物客客氣氣的。

穆哈等四人當初調到胤禟的身邊的時候,都隻是普通的三等shì衛。穆哈鑲藍旗,豪格鑲紅旗、李元亮、趙曼山都是漢軍旗出身,雖然都在旗,但是有一樣是相同的,那就是都沒什麽深厚的背景。在京城裏像他們這樣的人那真是站在城牆上隨便丟塊磚頭下去,指不定都會砸到三、兩個。

出京到了胤禟身邊快四年了,穆哈、豪格升為了二等shì衛,李元亮、趙曼山則還是原地踏步踏。可四人的心態已然完全不同了。尤其是最近這三年,胤禟不僅把收購羊máo的事情基本完全委托給了他們,而且場麵上的許多事情也讓四人代理了。當然胤禟之所以這麽作,一是為了籠絡他們,二是為了能將他們支開,自己好辦事。隻是胤禟沒有想到的是無心chā柳之下,倒是把這四人曆練出來了。原來在京師裏雖然每日都能見到數不清的大人物,可那隻能是仰視。可如今不同了,多少台吉、王爺酒桌上那都是和他們稱兄道弟。此外胤禟在經濟上待他們也甚厚,而收購羊máo這事油水也很豐厚。各台吉、王爺要這麽多羊máo也沒有什麽用處,因此基本都是半賣半送,這幾年胤禟收購的羊máo數量一年比一年大,四個人自然都沒虧待自己。有句話叫財壯慫人膽,更何況四人的膽子本來就不算xiǎo。

此刻如果不是胤禟在場,他們早就衝上去喊打喊殺了。在關外的地麵上竟然還有人敢和他們叫板,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不過,胤禟當麵,他們不敢太放肆。因此隻是剛才喝了那麽一嗓子。

現在對方報名了,竟然是介休範家。這些年介休範家雖然生意大了,卻依然沒有放棄塞外的貿易。胤禟不知道範家,他們四人卻清楚地很,而且還和範家的人打過jiāo道。範家是皇商,而且順治初年範永鬥就正式入內務府籍。因此說起來範家如今不但也在旗,而且還是皇家的包衣奴才。別看這名份難聽,可這奴才的身份一亮,不要說一般的商人,就是地方官府也通常不敢惹。

當然了,他們也沒聽說過範家有什麽跋扈的名聲。至少,以前範家的人和他們jiāo往是客客氣氣的。所以他們對範家也沒什麽惡感。可現在不同了,範家的xiǎo丫頭片子竟然敢當場叫板?真正是活膩味了,九阿哥雖然平日裏脾氣好,可也不是慫人。有句話叫做主憂臣辱,這時候他們不跳出來,還等什麽?不要說九阿哥了,就光是他們大內shì衛的身份就不怵範家一分?

於是,穆哈四人同時離座,氣勢洶洶的就向著範氏兄妹衝過去。

四人中,要說腦子最活泛那就得算李元亮了。範家的護衛看起來一個個都很jīng壯。當然了,要說在人數差不多的情況下他們能夠敵得住胤禟的護衛,李元亮是不相信的。胤禟的護衛隊平時是如何訓練的,他可是見識過的。可是,問題是現在衝上去的隻有他們四個。他們雖然是禦前shì衛,也學過兩手huā拳繡tuǐ,可真要打起來,那真還未必夠看。當然了,真要打起來,九阿哥不可能坐著看著他們吃虧,可要是那樣,那不是不但顯不出他們的能來,還丟了堂堂禦前shì衛的臉不是?

因此,他一邊往上衝,一邊將他shì衛的腰牌拿在左手,亮了出來。嘴裏嚷道:“狗奴才,我就看不起你,怎麽的?”

穆哈等其他三人也不傻,見這情況,也立刻將揣在懷裏的腰牌全亮了出來。

範家的護衛那也是見過世麵的,一看這架勢,都傻了。原本站在範家兄妹前麵的幾個護衛站在那裏動也沒敢動。範家是牛,可也要看在什麽人麵前牛。對麵可都是shì衛老爺,就算是一個三等shì衛那也是正五品的大老爺。而且這些shì衛們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盡管這四個人衝過來的時候看他們腳步虛浮的樣子真是不夠看的,可是誰敢動手?

一動手,說不定不但要給自己惹禍還要給主人家惹禍。所以沒人敢動,忠心點的就把目光轉向範毓賓,滑頭點的幹脆站在那裏當成了木樁。

範毓賓的嘴角chōu搐了一下。別看範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可父親不隻一次的告誡他們要低調低調再低調。他們生意越大,眼紅的人越多。就因為第一皇商的名號,每年朝廷的報效,內務府以及各個相關官員的打點就是個天文數字。別看範家進項多,可出項也不xiǎo,表麵上看起來一年比一年紅火,可實際上如今範家每年的利潤還不如爺爺範永鬥在世的時候。真正賺錢的時候還要算滿清入關之前,聽說那時候內務府身段低的很,利潤也高。現在……哎。可人隻能向前看,而且上了馬就下不來了。所以父親範三拔才會在運送軍糧的時候毫不猶豫賠本也要送。不就是想在康熙爺的麵前好歹留個好名頭,讓想要打秋風的人多點顧及嗎?

也正因為如此上個月四阿哥胤禛找人來說想要納三妹毓敏為妾的事情,盡管三妹早有婚約在身,盡管父親其實並不想參合進皇家之事,可是深思熟慮之後,不還是答應了嗎?原因嘛,不就是因為如今範家的名聲太大,卻沒有什麽真正的強援,就像一隻féi的流油的羔羊想要不被人吃,唯一的法子恐怕也隻能找個強悍的主人了。

今天這事,原本隻是一件xiǎo事,可惜四妹脾氣太衝,這如今該怎麽辦呢?shì衛們就不好惹,更何況看樣子這些shì衛還是跟著那少年的,身邊有禦前shì衛的,最低也是個黃帶子了。怎麽辦?

範毓賓正在想對策呢?xiǎo丫頭範毓慧xiǎo嘴一蹶,嚷開了:“禦前shì衛有什麽了不起我姐夫還是四阿哥呢?你們這些狗shì衛,敢欺負我,我叫我姐夫打你們的屁股,砍你們的頭”

………

xiǎo丫頭嚷嚷的時候,衝在最前麵的李元亮伸出來的手指已經快指到範毓賓的鼻子上了,範毓賓本能的想要往後退。就在這時,李元亮停住了。穆哈等三人也停住了。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僵住了。因為他們的兩隻手都還保持著向前伸的姿勢。四人都整齊劃一的扭頭看向胤禟。

胤禟哈哈的笑了,微偏著頭問彩兒:“老四身邊有姓範的xiǎo妾嗎?”

彩兒皺著眉頭似乎在使勁地想,少頃,她搖了搖頭:“好像沒有。至少兩個月前是肯定沒有。”

xiǎo丫頭開腔的時候,範毓賓也正在考慮是不是把胤禛抬出來當擋箭牌。可是他拿不準胤禛這位四阿哥管不管用。要知道遼東可是滿人的大本營,雖說留在遼東的宗室多半都是吃不怎麽開的沒什麽實權的宗室,可是皇家的事情難說得很,誰知道這位買不買四阿哥的帳?要是不好,正遇上四阿哥的對頭,那說不定事情越nòng越糟。

可等xiǎo丫頭一開腔,他的心反而定了。反正今就是今了,本來也沒多大的事。又扛出了四阿哥的招牌,對方不可能不給一點麵子吧?

果然,那四名shì衛都愣住了。可是等到胤禟一開腔,他的太陽xùe又開始隱隱的痛了。聽聽他對胤禛的稱呼:老四。範毓賓腦子裏急速的打轉,將他能想到的一個個宗室排列出來,猜測著胤禟的身份。

不過,胤禟這邊一說話,還是惱了兩個人。

一個是範三拔的三nv兒範毓敏。十歲的時候範三撥已經為她定了親。本來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十三、四歲她就要過mén了。可惜的是她十三歲那年,未來的公公去世了。因此,這mén親事也就一直拖著。如今她已經十六歲了,原本商議著今年十月間她就過mén。誰想到半路殺出個四阿哥。雖然隻是作妾,可是對範家這樣的人家來說的確是高攀了。而範毓敏也是讀書知禮,平時還能幫著家裏處理點生意上的事情,因此她也知道家裏的難處。所以對這mén婚事,她也沒什麽意見。當然了,對於一個未婚nv子嫁過去做妾,心裏總是有些疙瘩。因此家裏麵的人如今也根本不提這個字眼。

好嘛。胤禟卻輕飄飄的就說了出來。他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倒是看起來完全不是針對她,可越是這樣越是臊的範毓敏直臉紅。

第二個則是xiǎo丫頭範毓慧了。看到這些shì衛不敢上前了,xiǎo丫頭本來正得意呢。怕了吧?可沒想到的是胤禟竟然質疑她的話的真實xìng。於是彩兒的話音剛落,她就急不可待的分辯道:“九月初八才是我三姐出嫁的日子,是吧,三姐?”她這一句將範毓敏臊的更紅了。日子是沒錯,可是因為是納妾,所以嚴格的說不能算是出嫁。也因此範家也不打算大張旗鼓,而聽說四阿哥那頭也是這個意思。

xiǎo丫頭說完這句話還不算完,上前一步用手指著李元亮的鼻子洋洋得意的說道:“你個臭shì衛怕了吧?趕快道歉。道完歉,趕緊收拾東西騰房,本xiǎo姐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計較了。”

xiǎo丫頭這話一說,範毓賓心裏暗暗叫糟。雖然他還沒想出宗室裏這麽年輕的人裏誰有這麽大的派頭敢稱呼胤禛為老四。但是至少從胤禟剛才漫不經心的態度看的出似乎他並不怎麽擔心得罪了四阿哥的親戚。

果然,xiǎo丫頭的話剛說完,胤禟就笑嗬嗬的站了起來。他的左腳踏在了一旁的長凳上,右手指著李元亮,上嘴chún碰著下嘴chún,迸出了一個字:“打”

也許是他的話太言簡意賅了,李元亮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站在那裏,好一陣,他才用手指了一下xiǎo丫頭,然後回頭看著胤禟。

“就——是——她”胤禟右手食指遙指著xiǎo丫頭範毓慧,一戳一戳的:“既然她媽生她出來不知道怎麽教她,那你就打的她媽認不出她為止”

xiǎo丫頭範毓慧是範三拔五兒四nv中最xiǎo的一個。雖然範三拔是典型的重男輕nv,雖然她是個nv兒,但是也許她就是對範三拔的脾氣,也許範三拔年紀大了,總之範三拔對她簡直可以說用溺愛來形容。因此養成了xiǎo丫頭一身的臭脾氣。當然了,因為她年紀xiǎo,平時也從不出mén,再加上是個nv孩膽子其實不大,所以往日裏闖的禍惹的麻煩雖然數量不少,但是質量一般不高。

這次範毓賓到關外來收皮貨。範毓敏說她想出去走走。長到十六歲了,她還沒出過山西呢。馬上就要出嫁了,嫁的又是四阿哥胤禛。老話說候mén似海。胤禛是皇子,現在已經是貝勒了,將來不出意外,至少也是個親王。範毓敏嫁過去又是做妾,這以後恐怕一舉一動都不得自由了。所以她想著這次能跟著範毓賓出來看看。這恐怕也是她這輩子最後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