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卦攤

第四百零五章 卦攤

高梡答應讓高安離家，但隻準他在鄒平縣“闖蕩”，如果闖不出什麽名頭就直接回家。高梡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想出的最好一個主意，既沒有強留孩子，又不會讓三子遭遇危險，順便還能看看小石頭能不能走運娶個好媳婦。

高安並未強行違逆父母意願，隻是去往鄒平縣母親高氏雖然不舍倒也沒有太過反對，畢竟鄒平縣一帶現在還是比較安全的。就這樣高家三子剛到弱冠之年便第一次開始闖蕩“人間”，雖然所謂“人間”僅僅是小小一個鄒平縣罷了。

鄒平縣是距離高家村最近的縣城，不過若是從高家村去往鄒平縣還是要三四天時間。不是兩者間距離有多遠，而是因為從高家村去往縣城沒有任何代步工具，隻能靠走路前去。

高家村一般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人結伴前去縣城買賣一些東西，當高安決定去鄒平縣後母親直接將家裏僅剩的一吊錢拿出半吊給他裝到了行囊裏。遊子離家最多隻能給這麽多，再多了傳聞會直接讓孩子斷了與家中聯係，容易變成無根浮萍。

父親本來想送他過去但高安不願意，於是隻能作罷。不過高梡請村裏識得些許文字的人代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非常短，是介紹高安身份的。高安有個堂姐命好嫁到了鄒平縣城中，高梡信中請人家照顧一下高安，順便為高安找份生計。

這種一個村子出來的貧苦人倒很講情誼，即使先前兩家來往不多也會幫幫忙。

在一個宜遠行的吉日，高安跟隨一些堂兄叔伯一起踏上了前往鄒平縣的崎嶇道路。他的身上掛滿母親準備的大包小包，懷中揣著父親給的書信。母親高氏一直在抹眼淚，父親則強撐著沒落淚托鄉裏鄉親路上好好照顧高安。

一出高家村便到處都是雜草茂林，放眼望去全是荒野很少有村落，更沒有獨居人家。鄒平縣所轄區域沒有什麽高山峻嶺，即便如此路也不算好走，因為從高家村到鄒平縣根本就沒什麽大路，隻有縣城地主斷斷續續鋪出來的一些運糧小路，用來運輸秋收時收取的租費糧食。

現在已經過了秋收時分，這些小路也處於半荒棄狀態。好在天氣轉冷後沒有多少雜草，還能看得出道路輪廓。

初冬降臨野外四處都極為安靜，萬物基本已經凋零幹淨，蛇蟲鼠蟻也進入休眠狀態。

他們這六七個人行路時有些喧鬧，幾個堂兄叔伯一直拿高安開玩笑，說他這副麵相應該生在官宦人家，許是當初投錯了胎才變為一個大字不識的佃戶之子。

不過因為高安氣質獨特麵相與他們這些整日埋在土裏的家夥極為不同，同行鄉親都認為高安將來必定能在鄒平縣城娶個好媳婦，必然可以生活在城裏。

人生於世第一道迷障便是皮相，好的皮囊天生便占有絕對優勢。

這一行人都帶有幾天的吃食，夜裏會輪流守夜。不過由於高安與眾不同的氣質相貌，大家都料定這個高梡三子將來可以更上一層，一致決定並不讓他守夜。

幾天以後，高安一行人終於趕到鄒平縣。鄒平縣其實隻是一座縣城，根本沒有多大，而它在高家村諸人看來已經是非常“繁華”。

在這裏生活者大多不用為下一頓煩惱，需要什麽東西也不需要趕幾天的路程才可買到。這裏有許多下麵村落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有著與村落中完全不同的生活。

一來到縣城高安便與同行者告別，其他人會到西城交易買賣貨物，高安則另有去處。

根據高梡安排三子高安一來到縣城便可去尋找堂姐幫助，隨後順順利利在這裏安頓下來。而高安一來到這裏根本沒有去找親戚，反倒是東跑西跑開始買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買完東西天色已晚，高安還是沒去尋親，直接帶著自己的行囊向城外走去。他一出城便直接向東南方向走，大約走了兩三裏地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座破敗廟宇。

這廟宇不大，裏麵空空如也連神像都沒了。廟門隻剩一扇還歪倒在地，裏麵東邊已經塌了小半中間神像所在位置倒是還完好無損。

高安趁著天沒完全黑下來將裏麵收拾了一下，順便在外麵撿來柴火生起一團火堆。做完這些夜色已經完全降臨，高安將趕路的行頭拿了出來在這不知什麽廟的地方休息起來。

第二天高安換上新買的衣服，將一些零碎東西藏在廟裏又來到鄒平縣城。到了東城區，高安將昨天買的一快粗布鋪在麵前，隨即盤膝而坐。

高安所在位置是東城區雜街，這裏是城裏人消遣娛樂之地。雜街多茶樓酒肆，還有一座戲坊一落青樓，沿街打把式賣藝說書唱小曲的都在這裏聚集。

高安麵前的粗布上有一個大大的“命”字，他的裝扮也是算命先生模樣。隻是一般仆卦算命者絕對不會這麽年輕，也不會隻弄塊粗布寫個“命”字就擺出攤來，起碼得有一處卦攤一個幌子吧。

高安不吆喝也不招攬生意，就那麽坐在原地閉目養神。

他所選位置本來就不好，再加上這副扮相實在不怎麽樣，一天下來連個問話的都沒有。高安也不惱怒著急，等到傍晚時分就收拾東西向城外野廟趕去。

歲月如水一去不返，轉眼間高安已經來到鄒平縣城將近一個月，家裏臨行前給的半吊錢基本花得一幹二淨。他一直沒有去找那個堂姐，甚至快到山窮水盡地步也不見一絲著急。

這天高安非常反常一直到天色已晚也沒有離開鄒平縣城，反而一直坐在雜街始終不曾離開。

雜街東巷青樓晚上比白天更熱鬧，但高安所在西巷離青樓很遠。身邊那些賣藝之人都已經收攤回去了，隻有高安依然在這裏閉目養神。

等天色完全暗下來雜街西巷漆黑一片，來往青樓尋歡作樂者連看都看不到他這個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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