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之嫡女醫妃

798王後

書房裏靜了一瞬,蕭奕看著官語白眉尾微揚,臉上沒有一點訝色。

“英雄所見略同!”蕭奕頷首附和道,“小白,阿玥也這麽懷疑,隻是不能確定。”

既然連小白也說此人是阿依慕,那一定是錯不了了!

他的阿玥真是冰雪聰明!蕭奕與有榮焉地勾唇笑了,瀲灩的桃花眼因為想到南宮玥變得柔和了一分。

“不會有錯。”官語白做了個手勢請蕭奕坐下,一邊親自給二人泡茶,一邊不疾不徐地接著道,“此人若僅僅隻是為了救卡雷羅,就沒必要殺擺衣,可以直接救了卡雷羅一走了之,可是他卻選擇先劫走擺衣,並高調地以百越的規矩奪走了她的性命,一方麵,如世子妃所料是因為他信規矩奉正統,另一方麵,恐怕要是以擺衣之死向百越國內示威!”

頓了一下後,官語白繼續道:“此人既然有示威的打算,就代表他打算在百越國內扶持正統!如今百越尚存,若要論正統,自然有那百越王努哈爾‘名正言順’,可是此人卻沒有留在百越扶持努哈爾擺脫阿奕你的控製,反而選擇了一條異常艱難的荊棘之路,營救六皇子卡雷羅再扶持其登基,為此,此人必須與百越境內努哈爾的支持者為敵,一個不慎,還會令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百越從內部分裂成兩派。在百越麵臨亡國之際,此人若真的僅僅是為了百越好,自該權衡利弊,取易舍難,選擇對百越更好的方式!”

官語白的瞳孔中閃過一抹銳芒,“然而,此人沒有這麽做,也就意味著‘他’恐怕有私心……‘他’不僅僅是為了百越,也是為了六皇子卡雷羅!”

會甘願以一國的命運為賭注也要扶持卡雷羅登基的,自然是卡雷羅身旁的親近之人。

能有這個地位、這個魄力做到這點的人屈指可數……而在大皇子奎琅死後,人選就變得更為有限了!

除了同母兄長外,與卡雷羅最親密的人莫過於父母與妻兒。

可是百越王死了,有努哈爾和他麾下參與逼宮的士兵都可以證明這一點;卡雷羅的妻兒也都死於努哈爾的屠刀之下;至於那位百越先王後在許多年前就殯天了……

思緒間,官語白拿起茶壺開始斟茶,嫋嫋的白氣隨著嘩啦啦的倒茶聲升起,如霧似紗。

水氣中,官語白的麵孔顯得有些朦朧,又道:“阿奕,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在百越的傳聞裏,前聖女先王後阿依慕是被百越老王的寵妃氣死的……”

蕭奕點頭應了一聲,這還是他四年前悄悄去百越芮江城時聽說的。

蕭奕嘲諷地勾唇笑了,如果說,阿依慕還活著的話,那麽……

“看來傳言不可信啊……”蕭奕冷聲道。

官語白目露沉吟之色,“這位前聖女在南疆為其子埋下這麽多的暗線、勢力,其智慧、謀略、心胸、手段,實在令人不敢小覷,堪稱‘梟雄’。”

像這樣的女子即便是在曆史上,也是屈指可數,又怎麽可能局限於後宮爭鬥,甚至於生生把自己氣死!

她若是心胸狹隘至此,也就不可能有能力布置下那番格局,那麽當年她假死,恐怕也出於某種原因才不得已而死遁。

“是梟雄也罷,狗熊也好,”蕭奕眯了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瞳孔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冷笑道,“她竟敢跑到本世子的地盤來!”還真是不知死活!

嘩啦啦……金黃澄澈的茶水劃出一道弧線自壺口落下。

官語白盯著那落下的茶水,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泛著清冷,若有所思地接著道:“阿奕,這阿依慕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恐怕是特意趁你不在的時候,搭救卡雷羅。”

“她還真是好耐心。”蕭奕的聲音冷得幾乎要掉出冰渣子來。

奎琅死了都一年了,阿依慕卻忍到現在才動手,不止耐心,而且狠得下心。

官語白半垂眼簾,眉頭微蹙,似有不解,“她既然已經把卡雷羅救走了,為什麽還要對蔣逸希下蠱毒呢?!”不會是為了泄憤,這種無意義的行為不像阿依慕的作風,那也就表示……

“阿依慕此行的目的並不僅僅是救走卡雷羅這麽簡單,她應該還有什麽企圖,所以才對蔣逸希出手了,所以……”

官語白抬眼看向蕭奕,肯定地說道:“阿奕,她應該還在駱越城……”

阿依慕那個瘋婦竟然還待在駱越城裏,難道是想對那阿玥……蕭奕的麵色微微一變,幽深似海的眸中已是波濤洶湧,霍地站起身來。

官語白似乎看出了蕭奕的心意,立刻又道:“阿奕,等你回去,她恐怕早已經走了……”

為什麽?!蕭奕猛然看向官語白,與他四目直視,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俊美的臉龐上籠罩在一片陰霾中。

此刻的蕭奕如同一把被拉滿的弓,一觸即發。

官語白理了理思緒,解釋道:“阿依慕故意挑你不在的時候下手,就是為了避開你,自然沒有久留的打算。等她達成了她的下一步‘企圖’,等卡雷羅的傷勢稍微好一些,她應該就會立刻離開駱越城。”

他一邊說,一邊指節無意識地在體側微微叩動了兩下,“阿奕,阿依慕已經露出了兩個破綻,第一,她低估了世子妃。”

也正因為阿依慕低估了南宮玥,所以才會選擇在這個時機動手。

“第二,阿依慕如此故弄玄虛,就說明她本身戰力並不強,世子妃已經明白這一點,但是阿依慕卻還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意識到她已經在世子妃跟前露出了破綻。接下來,世子妃心裏既然已經有了防備,就不會讓阿依慕再輕易得手。”

在官語白不緊不慢的聲音中,蕭奕冷靜了不少,淡淡道:“這阿依慕也太高估了她自己!百越如今大局已定,光憑這阿依慕一個已經死了十幾年的先王後,帶著一個沒有根基的皇子,想要成事恐怕不易!”

如今阿依慕在百越、在南疆多年積攢下來的資源全都已經落到了自己手中,阿依慕現在幾乎是一無所有……

“她……他們是逃不了的。”官語白的眸中閃著冰冷的寒意,緩緩卻十分堅定地說道。

不錯!蕭奕歪了歪腦袋,桃花眸一亮,意味深長地歎道:“幸好,阿依慕和卡雷羅都不是無欲無求之人!”

如果阿依慕無欲無求,隻是想帶著卡雷羅一走了之,那麽天地之大,恐怕抓不到他們母子。

可是隻要他們母子有野心有圖謀,那麽他們就逃不了!

兩個青年彼此對視著,這一刻,這兩個容貌氣質迥然不同的青年眼神都十分銳利,就彷如瞄準了獵物的雄鷹般。

“阿奕,你給世子妃寫的信上可還有空處……”官語白唇角微勾,又繼續給蕭奕倒茶,溫潤的聲音與茶水聲交錯在一起,寧靜致遠。

中棱城上下,沒有一絲節日的歡慶,相比下,遙遠的南疆則還沉浸在春節的喜慶中。

正月初九,天公生,乃是玉皇大帝的誕辰,駱越城內,到處可見婦人在天井巷口插花燭、擺齋碗,求玉帝賜福,城中街頭巷尾皆是香煙嫋嫋。

自從大年初一開始,王府和碧霄堂的門庭就不曾冷落過,有來給世子妃拜年的各府女眷,也有來給鎮南王拜年的男賓。

今日,唐青鴻一大早就來了王府的外書房,此時,鎮南王正在專注地執筆而書,唐青鴻也不敢打擾,靜立一旁。

鎮南王寫完最後一個字後,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看向唐青鴻朗聲大笑道:“唐青鴻,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你來的正好!”

鎮南王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把書案上那張墨跡未幹的帖子遞給了他。

唐青鴻本來還以為有什麽要事,掃了一眼帖子後,卻是愕然。

這……這分明是小世孫周歲禮的請帖。

也就是說,王爺剛才是在親自給小世孫寫請帖?!

唐青鴻的眼角**了一下,卻不敢表現出異色,隻能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謝過了鎮南王,心裏有幾分無語。他怎麽覺得自從世孫出世後,王爺變得越來越……咳咳,婆婆媽媽了?連王爺和世子爺夫婦的關係都緩和不少了。

唐青鴻想到了什麽,遲疑了一瞬,還是試探地問道:“王爺,世子爺還沒回來?”他總覺得世子爺選擇這個時機帶兵離開南疆,其中委實透著古怪,或者說玄機……

唐青鴻這麽一問,鎮南王的臉色刹那間變了,憤然怒道:“那逆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不知道遊蕩到哪裏去了!”

蕭奕這逆子自從九月底離開駱越城後,就了無音訊,本來那逆子在不在駱越城過年,鎮南王也不在意,可偏偏日子不等人了啊。

“再過半個多月就是煜哥兒的周歲禮了,他這個當爹的若是不露麵,像話嗎?!”鎮南王絮絮叨叨地抱怨著,真是心疼寶貝金孫偏偏就有這麽一個不靠譜的爹。

本來寶貝金孫的周歲禮也輪不到他這個祖父操心,可偏偏他那逆子撒手跑了,也隻好他這祖父出手了。

唐青鴻的嘴巴動了動,原本滿肚子的“陰謀論”再也說不出口了,喉頭差點嘔出一口老血。這才幾年,王爺就不是原來那個雄心勃勃的王爺了,王爺他這分明是過上了含飴弄孫的日子……

那他還有什麽好說的?!

唐青鴻心裏暗暗歎氣,這幾日,好幾個同袍好友都登門找過他,說王爺變了,說如今的王府早就是今時不同往日,直到這一刻,唐青鴻才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

這王府、這南疆,以後怕是世孫,不,是碧霄堂的天下了!

唐青鴻目光複雜地往東邊的窗口看了一眼,外麵的碧空萬裏無雲,耳邊鎮南王還在拍案怒道:“不像話,真是不像話!”

此時,身處碧霄堂裏的蕭霏心裏也在嘀咕著同樣的一句話。

她本來覺得大哥蕭奕這些年來已經大有長進,現在卻覺得自己實在是高看這位大哥了。

可憐了她這麽乖巧的小侄子,偏偏有這麽個不著調的爹!他不但不陪著大嫂母子過年,眼看著連煜哥兒的周歲禮也要趕不上了!

蕭霏一臉心疼地看著眼前笑得沒心沒肺的小家夥。所幸,煜哥兒還有她這個姑母為他著想!

“姑姑……”小蕭煜見蕭霏好一會兒沒反應,把手裏的花籃往她跟前湊了湊。

籃子裏裝的是半籃子梅花,白梅、臘梅和粉梅混雜在一起,一股清新的梅香撲鼻而來。

“謝謝煜哥兒。”回過神來的蕭霏趕忙把籃子收下了,俯首在小家夥白嫩的臉頰上親了一記,沒注意到一旁的南宮玥和丫鬟們有些複雜的眼神。

自從那日小家夥親手給娘親和姑母簪花得了嘉獎後,他就天天都要去小花園裏摘花,見了人,見了貓都送花,如今,他已經快把一園子的梅花摘禿了一半,偏生誰也拿這個“采花大盜”沒轍,隻能等著他過了這興頭。

“煜哥兒,姑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蕭霏也從桃夭手裏接過了一個籃子,送到小蕭煜跟前,獻寶道,“你看,這是姑母給你繡的小肚兜,你喜歡嗎?”

小家夥立刻被籃子裏的幾件小肚兜吸引,伸出右爪先把一件艾綠的小肚兜抓在了肉拳頭裏,跟著又把一件靛青的小肚兜抓在了左手裏,隻留下一件大紅色肚兜孤單地躺在籃子裏。

小家夥瞥了紅肚兜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把手頭的兩件肚兜放在臉頰邊蹭了蹭,然後仰首在蕭霏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咯咯地咧嘴大笑。

“姑姑……”他緊緊地捏著手裏的兩件肚兜不肯鬆手。

見狀,蕭霏喜形於色,撫掌道:“煜哥兒,我也覺得這兩個顏色最好看。”她的小侄子果然跟她喜好一致!

一旁的鵲兒好奇地看了看那三件肚兜,失笑地掩嘴。小世孫哪裏是喜歡艾綠和靛青,分明就是喜歡繡在上麵的小橘和貓小白,嫌棄紅肚兜上的金鎖呢!

“煜哥兒真乖。”蕭霏摸了摸小家夥柔軟的發頂,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他。

彈指間,煜哥兒就快周歲了!

“大嫂,”蕭霏抬眼看向南宮玥,一本正經地又道,“煜哥兒的周歲禮快到了,若是有什麽事用得著我,大嫂你可別跟我客氣,盡管吩咐我做便是。”

蕭霏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南宮玥,那言下之意仿佛在說,煜哥兒的周歲禮可不能簡辦了,就算是大哥不在府中,也不能委屈了煜哥兒!

知蕭霏如南宮玥,一眼就看出了蕭霏對蕭奕的嫌棄,心裏有些忍俊不禁。

她當然希望希望阿奕能及時趕上小家夥的周歲禮,卻也並不執著。

雖然阿奕答應過小家夥周歲禮之前一定會趕回來,但是南宮玥也知道戰場之上,戰況多變,非人力可以控製,隻要阿奕和官語白能夠平安回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周歲禮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形式而已。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迎上蕭霏一片赤誠的眸子,南宮玥含笑應下了,她本來也打算把小家夥的周歲禮辦得熱熱鬧鬧。

她思忖了一下,便道:“霏姐兒,你來幫我準備煜哥兒抓周的物件可好?”

蕭霏登時雙眸一亮,撫掌應下了:“大嫂,交給我便是。”

“霏姐兒,昨日父王那邊也送了些抓周用的物件過來,我還沒整理,你且看看有哪些可以用的。”說著,南宮玥看了右手邊的畫眉一眼,畫眉立刻領會地下去取東西了。

蕭霏又應了一聲,又朝正在玩肚兜的小蕭煜看去,眼底閃現一抹期許之色,忍不住道:“大嫂,你說煜哥兒到底會抓什麽呢?”

“姑娘,世孫是王府嫡孫,必乘天恩祖德,自然是抓印章了。”桃夭在一旁湊趣地說道。

蕭霏卻是皺了皺眉,脫口道:“人應有一技之長,方能將祖輩基業發揚光大,抓柄劍都比印章好。”話出口後,她又後悔了,急忙改口道,“我看煜哥兒平時喜歡聽我給他念書,他沒準還會抓本書……大嫂,煜哥兒將來一定是文武雙全!”不似大哥那個粗莽漢子!

看著蕭霏一副為小蕭煜操碎了心的模樣,南宮玥嘴角微勾。

話語間,畫眉捧著一個紅木雕花匣子來了,打開匣子呈到了蕭霏跟前。

匣子裏,除了印章、玉尺、弓矢、羽扇墜等等外,還有一把刀鞘上鑲嵌著七彩寶石的匕首,看來漂亮炫目極了。

蕭霏卻是眉宇微蹙,把那把匕首拔了出來,道:“父王也太不小心了!怎麽把匕首也送來了!”蕭霏一邊說,一邊已經開始琢磨得趕緊找人做一把木匕首插到這刀鞘裏才成。

距離小侄子的周歲禮隻有半個多月了,自己要加緊才行,還有抓周用的案頭得夠大夠牢固才行……

蕭霏凝神思索著,就在這時,桔梗來了。

桔梗恭敬地福了福身後,就稟道:“世子妃,王爺剛才請了族長過府,說要在世孫的周歲禮前先把世孫記入族譜……”

聽到這裏,南宮玥微微一愣。按常理,孩童年幼時易夭折,因此孩子一般是六歲後才正式記名。

桔梗還在繼續說著:“族長已經同意三日開祠堂,給世孫記名。”這不過是一件小事,族長蕭沉當然不會逆了鎮南王的意思。

一旁的蕭霏一邊聽著,一邊微微點頭,讚同地說道:“大嫂,這事還是父王考慮得周全,是該早點讓煜哥兒入族譜。”等六歲才記名那也太怠慢他們家煜哥兒了。

桔梗飛快地瞥了蕭霏一眼,若無其事地垂眸而立。

按照蕭氏族裏的規矩,蕭氏男兒的周歲禮那日一早就要先開祠堂祭祖,可是名字沒有記錄在族譜的人是不能進入祭祀大堂跪拜蕭氏祖先的,鎮南王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不願意讓小世孫受這樣的委屈,才臨時把族長給叫了過來。

桔梗心裏有幾分唏噓,她在鎮南王身旁服侍,對於王爺為小世孫破了多少例,她大概是最有感觸的一個了。

自從有了小世孫後,鎮南王府上下的心似乎一下子就“齊”了。

南宮玥聞言失笑,在小家夥的問題上,鎮南王和蕭霏一向是父女同心。她讓鵲兒二打賞了桔梗後,桔梗就退下了。

桔梗前腳才剛走,後腳百卉就麵色凝重地快步來了,走到南宮玥的耳邊壓低聲音稟道:“世子妃,剛剛丫鬟來稟說,韓大少奶奶的忽然暈倒了!”

南宮玥瞳孔一縮,麵露驚色。自從救回蔣逸希後,雖然暫時壓製了她體內的蠱毒,但是南宮玥也不敢大意,就安排蔣逸希與原玉怡一起暫住在了碧霄堂的客院裏。

南宮玥的拳頭不自覺地握了起來,心底浮現濃濃的擔憂:

希姐姐突然暈倒,莫非是蠱毒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