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之嫡女醫妃

番外五:夢回

“隆隆隆……”

暗夜,銀月高懸,萬籟俱寂,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打破了這片寂靜,隨即天際炸響了連綿的轟雷聲,隆隆地與馬蹄聲交雜在一起,空氣沉悶而森冷,風雨欲來。

“踏踏踏……”

幾十匹高頭大馬橫衝直撞地從街道的另一頭飛馳而來,那馬蹄聲隆隆作響,驚動了方圓數百丈,馬上的火把照亮了昏暗的街道。

“快看,那邊有一輛馬車!”

黑暗之中,一個響亮的男音在混亂的馬蹄聲中驟然響起。

緊接著,又有另一個男音激動地接口道:“一定是誠王!”

“追,快追!”

“別讓人跑了……”

話語間,那幾十個錦衣騎士又策馬飛快地往西南方而去,馬蹄聲更為激烈,驚得四周原本黑漆漆的房屋中點起了一盞盞油燈。

隻見前方百來丈外,一輛青篷馬車瘋狂地向前急駛,“啪!啪!啪……”馬夫揮動馬鞭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激烈,馬車在那單調的車軲轆聲中顛簸不已。

“姑娘,錦衣衛追來了!”

馬車裏的書香手指微顫地撩開車廂上的窗簾,回頭往去,隻見後方的數十名錦衣衛舉著火把策馬追來,氣勢洶洶,就如同一頭頭瞄準了獵物的野獸一般,緊追不舍。

書香收回了視線,花容失色地朝對麵的南宮琤看去,手足無措。

南宮琤正直愣愣地坐在那裏,目光呆滯。她穿著一件普通的柳色棉布衣裙,三千青絲挽了一個簡單的纂兒,頭上包著一方柳色布帕,發髻挽成了婦人的發式。

她手中緊緊地捏著一塊雕著鴛的玉佩,手背因為用力而青筋凸起,眸中一片灰暗,魂不守舍……

“姑娘,”書香惶恐不安地說道,“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南宮琤臉色灰敗,嘴唇慘白,渾身微微顫抖著。

事到如今,她又能逃到哪裏去?!

她,已經無處可去了!

半個月前,皇帝透出了要為幾位成年的皇子擇皇子妃的意圖,而她就是皇帝為三皇子所屬意的人選,祖母、母親喜不自勝,可是她卻不願意!

她已經心有所屬,她愛慕的人是長狄的誠王。

她獨自去求了母親趙氏,沒有提誠王,隻是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她不願意入宮,可是母親非但沒有體諒她,反而將她怒斥了一番,責令她禁足,讓她絕了這等愚蠢的念頭。

本來,她已經心死,可是表妹白慕筱來看望她,說知道她與誠王的事,勸她莫要輕言放棄,勸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心動了!

在家族與誠王之間,她選擇了誠王,拋棄了她的家族、她的親人,拋棄了她曾經擁有的一切,而選擇與誠王一起離開大裕,奔赴北方的長狄!

她與他以天為媒,以地為證,在一片荒野上拜堂成親,她一直以為隻要到了長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會與他在那遙遠的異鄉相守在一起,她以為他們會天長地久,卻不想所謂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過短短十幾日而已。

自她與誠王逃離王都後,就一直小心翼翼地避人耳目,然而,後方追兵不斷,並不是南宮府派來的人,而是皇帝派來的錦衣衛。

誠王說,皇帝把他留在王都,乃是為質子。為了她,他逃離了王都,激怒了皇帝,所以皇帝才派錦衣衛追捕他們。

誠王說,他倆在一起太醒目了,必須兵分兩路,讓她從北城門離開,前往瑞雲鎮等他,他去設法引開追兵,慢則三日,快則一日,他就去瑞雲鎮與她會和。

她愛他,所以信他,他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然而……

等待她的,卻是殘忍的背叛,來自愛人的背叛!

雖然剛才他蓄意地改變了他的音調,可是她愛他,所以她一聽就知道那是他的聲音——

“快看,那邊有一輛馬車!”

他用九個字把追兵引向了她這邊,他用她作為誘餌來助他自己逃脫錦衣衛的追捕!

她看錯了人!

她的一片真心所托非人!

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麽?!

無論此刻她能不能平安脫險,她的前方已經是一片漆黑的無底深淵,她再也沒有未來了!

“姑娘!”

在書香失態的尖叫聲,後方激烈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跟著,拉車的馬兒發出急促的嘶鳴聲,馬車驟然停下。眨眼間,馬車四周就被一匹匹高頭大馬所包圍,殺氣凜然。

“誠王,你已經無處可逃了!還不束手就擒!”

外麵傳來一聲男子的怒喝,南宮琤卻是恍若未聞,她不能回家,她既然已經拋棄了家族,就不能這麽被錦衣衛帶回王都給南宮家蒙羞蒙恥!

南宮琤從袖口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那亮如鏡麵的刀刃映出了她的臉,她的哀傷,她的絕望……

她緩緩地高舉匕首,將尖銳的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胸膛……

而就在咫尺之外的書香當然也看到了,拔高嗓門尖叫起來:“姑娘!”

南宮琤以刀尖對著自己的胸口,決絕地直刺而下,耳邊依稀回響起白慕筱的聲音: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琤表姐都沒有努力過,怎麽就能輕言放棄呢?”

“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表姐,為了你自己的終身幸福,還是不要輕易放棄為好。”

“琤表姐,你要仔細考慮清楚,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一步錯,步步錯,表姐你可莫要因為一時卻步,而後悔終身啊!”

現在想來,白慕筱說了那麽多,隻說對了一句話:一步錯,步步錯!

自己再也無法回頭了!

“姑娘!不要!”書香激動地朝南宮琤飛撲了過去……

“轟隆隆……”

外頭似近還遠地傳來雷鳴聲,一聲接著一聲,仿佛一記記重錘敲擊在人的心口上。

“轟隆隆……”

又是一聲轟鳴聲炸響,南宮琤猛然睜開眼,抱著薄被自榻上坐了起來,急促地喘著氣:“呼呼呼……”

“嗵!嗵!嗵!”

如擂鼓的心跳重重地回響在她耳邊,她看著眼前那黛色的床帳,一時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隻覺得背後的中衣汗濕了一片。

剛剛夢中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如走馬燈一般飛快地閃過。

夢中,她終究沒有死成,書香攔下了她。

夢中,誠王逃回了長狄,再也沒有音訊,而她從此在家廟中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夢中,她的後半生都在懺悔中度過,如行屍走肉,哪怕後來家族遭難,她也無能為力……

……

南宮琤不由抓住了胸口的衣料,緊緊地,用力地……她的眼眶中含滿了淚水,好似隻要輕輕一眨,淚水就會落下……

“琤兒,你怎麽了?”

這時,熟悉而溫柔的男音自耳邊傳來,對方低低的嗓音中染著睡意的沙啞。

南宮琤轉頭看去,一張幹淨俊朗的男性臉龐映入她的眼簾,床頭的羊角宮燈發出盈盈的光輝,照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溫潤柔和了不少。

南宮琤直直地看著他,怔了怔,然後脫口而出:“元辰!”

這是她的夫婿,裴元辰。

“琤兒,你可是做噩夢了?”裴元辰從一旁拿起一方幹淨的青色帕子,仔細地替她擦去額角的汗滴。

南宮琤一霎不霎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似乎想確認眼前的這一切並非是她的幻覺,並非是她的夢境……

須臾,南宮琤終於緩緩地眨了眨眼,恍惚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起來,整個人也清醒了過來。

這才是現實,剛才的絕望、剛才的痛苦……都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雖然夢裏的那一切都是那麽真實,又那麽悲傷,她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一步步地走向了絕境……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就仿佛那一切是真的發生過一般!

不過,幸好,那終究隻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此刻回想起來,南宮琤還是覺得往昔的一切彷如昨日。

她還清晰地記得那一年,當表妹白慕筱勸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真的動心了,她差點就帶著書香一起離開了南宮家,差點就隨誠王離開了王都……

幸好,三妹妹南宮玥攔住了她,提醒了她!

幸好,她終究沒有相信誠王,沒有與他私奔,沒有委身與他……

想起夢中誠王禍水東引地拋棄了自己,想起當年誠王在她嫁入裴家後還曾四處宣揚他與她有過私情……無論是夢裏,還是現實,誠王都不過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幸好,她的夫婿不是他,而是“士如皓月,其心朗朗”的裴元辰!

南宮琤霍地長舒一口氣,像是瞬間卸下了什麽沉重的枷鎖一般,整個人都輕了起來,宛如新生。

她對著裴元辰勾唇笑了,道:“元辰,我沒事……我隻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是啊,那隻是一個過去的噩夢,再也別想影響現在的她!

“轟隆隆!”

外頭的雷鳴聲連綿不絕,這時,內室外忽然傳來了些許動靜,值夜的丫鬟在外頭恭敬地稟道:“世子,夫人,大姑娘和大少爺醒了……”

丫鬟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一陣急促的挑簾聲響起,一個四歲的小姑娘牽著一個兩歲的男童進來了,姊弟倆看來有四五分相似,尤其是他們的丹鳳眼都像極了他們的娘親。

“爹爹,娘親……”小姑娘眨巴著如點漆般的黑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雙親,“我剛才做噩夢了……”

她的弟弟更為直接,徑直地跑到了榻邊,抓住父親的一根手指,也是一臉期盼地仰首看著雙親。

“轟隆隆!”

又是一聲雷鳴聲響起後,男童再也等不住了,他直接脫了鞋子,利索地爬上了爹娘的床榻,然後攀山越嶺般從爹爹的身上爬過,投向了娘親柔軟的懷抱,“娘!”

見弟弟偷跑,小姑娘再也顧不上矜持,也小跑了過來,“爹爹,娘親!”

裴元辰對著門簾的方向使了一個手勢,跟在兩個小主子身後的乳娘就悄無聲息地躬身退下了。

床榻上,一下子就多了兩個小家夥,撒嬌賣乖地擠在了雙親中間,躺在薄被下蜷成一團。

外麵的雷聲還在此起彼伏地傳來,可是此刻兩個小家夥卻是嘴角彎起,眼中再沒有了懼,隻有濃濃的笑意與溫暖。

這是自己與裴元辰的骨血,是他們的延續……

看著一雙兒女,南宮琤也笑了,笑得溫柔似水,笑得心裏像含了蜜糖一樣。

想著剛才那絕望的夢境,南宮琤忍不住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

真疼,可是真好啊!

這一切不是夢!

如果,沒有三妹妹那一天的阻攔,那自己此刻的處境又會是怎麽樣?!

恐怕就是如夢裏一般,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幸好是夢,幸好夢裏的一切隻是夢……

夢醒後,了無痕。

------題外話------

周末旅行,番外暫停。下周的番外是蕭霏、前世宮變後的白慕筱&韓淩賦等。

鄭重推自己的新文《盛世嬌寵之名門閨香》,坑品滿滿!

簡介:

她是國公府的嫡長女楚青辭,生而尊貴,天資卓絕,為世家貴女之首。然慧極必傷,不僅自幼心疾纏身,還成為了他人的墊腳石,死得不明不白。

她是尚書府的癡傻兒端木緋,父喪母亡,與胞姐相依為命。不僅是尚書府的恥辱,受盡恥笑辱罵,還無故被堂姐推下池塘,溺水而亡。

一朝重生,楚青辭成為了端木緋,自當鳳凰涅槃,一世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