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門前斬子
第1038章 門前斬子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三個不可能的心理，同時在趙家一家子的心頭浮起，眼前這個跪地之人，怎麽可能會是……
趙英雄跪在地上，額頭緊緊的靠著地麵，渾身顫抖著。
麵對父母，自己，未曾敬過任何的孝道，反而讓父母為自己傷心了這麽多年！
身為趙家男兒，沒有擔任起趙家的擔子，反而讓自己四個妹子代勞了這麽多年！
有罪，自己有罪，罪不可赦！
趙英雄的淚水，漸漸的融入進了地麵，此刻的淚水，就容同鮮血般，漸漸在趙英雄的周圍散了開來。
趙家男兒，不管在怎麽樣的情況下，隻能是拋頭顱，灑熱血，何時流過一滴眼淚，就算在最為傷心的時候，也沒流過，更加不能流，因為趙家，是中國軍隊的領袖，楷模，時時刻刻，都要以一副最好的姿態，展現在全國軍隊的麵前，一聲令下，三軍動蕩，鮮血一流，戰死沙場，哪怕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有的，隻能是鮮血，絕對不能是淚水。
可現在，不單單是趙英雄的淚水在地麵上散了開來，就連趙老爺子，老夫人，還有趙家四大女將，眼眶中，都已經充滿了淚水。
這是一副三十年未見的臉孔，三十年來隻有在盟中出現的臉孔！多少次，這一家人站在八寶山六塊墓碑前，都未流下過半滴眼淚，可今天，麵對這個跪地之人，趙家一家人，全然將所謂的身份忘卻，僅存的，隻是親情，事隔三十年的親情。
老爺子跟老夫人，在兩個女兒的扶持下，慢慢的走到了趙英雄身前，老爺子那年邁的身體慢慢的蹲下身後，一雙蒼老的手，緊緊抓住了趙英雄的肩膀。
趙英雄也是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三十年前那張威武的臉孔，跟如今這張曆經滄桑的臉孔，兩者之間，存在著太大的差距，但唯獨不變的是，他是自己的父親，是生自己，養自己，教導自己，對自己有著無限期望的父親！
“英，英雄！真，真的是你嗎？”
老爺子的聲音都帶著些許的顫抖，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感相信這種感覺，自己抓住之人，真的是自己的兒子嗎？真的是自己那個三十年前，戰死於西藏的小兒子嗎？
趙英雄滿臉淚水，他看著父親這張已經蒼老的臉孔，母親這張慘老的臉孔，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了，隻是拚命的點頭，不停的點頭！
“六哥，你真的是六哥？”
趙巾紅四姐妹全部上前，一個個都看著趙英雄。
“大妹，二妹，三妹，四妹！六哥，對不起你們！”
老夫人現在幾乎要昏倒，楚子風一見，立刻上前，雙手扶住了外婆，輕聲道：“大家都不用懷疑，更加不需要懷疑，這就是小舅無疑。”
從楚子風的口中得到了確定，老夫人馬上伸出手，摸了摸趙英雄這張臉！
三十年了，自己老了，兒子，也已經是滿臉的皺紋了，可是，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楚子風在一旁說道：“外公，外婆，媽，三位姨媽。三十年前的一戰，小舅並沒有死，他還活著，真真實實的活著。你們眼前這位，就是三十年前的趙家軍神，趙英雄。”
“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英雄，你真的是英雄。英雄，你沒有死，你根本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三十年了，你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老爺子的胡子微動了一下，自己的小兒子沒有死，那是不是說，自己另外五個兒子，也全部都活在這個世界上，三十年前的那些戰士，還有很多，都活在這個世界上？
人老了，很多時候，見到一見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會往很多方麵聯想，一但這種心理出現，那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趙英雄現在真不知道該說什麽，自己根本就沒臉見父親，如果這次不是楚子風，他也沒臉回到京城。
老夫人十分激動道：“我的兒子，他沒有死，他回來了，這，這實在是老天爺眷顧我趙家呀。孩子，起來，快快起來，讓媽好好瞧瞧。”
老夫人將兒子扶起，母子二人這一刻，都有一種重世為人的感覺，兒子失而複得，身為母親的，怎會不激動，這就跟兩年前的趙巾紅一樣，本以為兒子已經死了，但又得知他還活著，而且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這種感覺，相信沒做過母親的，又或者說做了母親，卻沒有如此經曆的女人，是萬萬感覺不到的。
“媽，兒子還活著，兒子，回來看您老人家了。”
趙英雄緊緊的抱住了母親，母愛，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但身為兒子的卻三十年沒有孝敬過自己的母親，趙英雄心裏有愧，非常慚愧！
老爺子一手將老夫人給拉了過來，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是心下一驚。
原本來說，兒子失而複得，這是一件多麽值得慶幸，開心的事情呀，但老爺子現在的表情，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英雄，你，你大哥他們呢？你的戰友呢？你的兄弟呢？”
趙英雄底了底頭，愧疚道：“爸，對不起，我辜負了您，辜負了全國軍隊，辜負了全國人民。五位哥哥，所有的戰友，所有的兄弟，三十年前，全部……犧牲了！”
啪。
趙英雄話剛落，突地，令誰也沒反應過來，老爺子一個耳光，打在了這個失而複得的兒子臉上。
“混蛋。”
老爺子一聲怒罵，看兒子的眼神，又再一次發生了轉變。
“你五個哥哥犧牲了，你的所有戰友，所有兄弟全部都犧牲了，那你為什麽還活著？”
對於普通的父親來說，兒子在世，是最大的安慰，兒子經曆了生死，現在回來了，是最大的慶幸，可趙樹民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國元帥，曾經統領著全國軍隊，血灑戰場，以自己的身份，保衛著國家，保衛著人民，保衛著這片美麗的大地。
沒想到，三十年前的一戰，所有人都犧牲了，可自己的兒子，卻在事隔三十年後，平安無恙的回來了，這意味著什麽，老爺子，心裏又會怎麽想。
“爸，我，我不陪做您的兒子，我……”
“你，你，你怎麽不去死？你為什麽沒死？你為什麽會活著？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犧牲了，就你一個人還活著，你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老爺子大怒，怒氣衝天，身為軍人，當以死報國，但自己的兒子，卻沒有那樣做，雖說老爺子還不知道三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在他而言，在一場戰爭中，所有人都犧牲了，將領卻是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這個人，老爺子丟不起，他寧可六個兒子全部戰死，也不想看到一個苟延殘喘的兒子，這樣，叫自己以後還怎麽去麵對全國軍隊，全國人民，就算自己死了，下到九泉，又拿什麽去麵對三十年前那些戰死的烈士！
老爺子猛然轉身，衝到一個軍人身前，將那軍人手中的軍槍給奪了過來，再快速衝到趙英雄身前，槍口，直接指著趙英雄的頭，大吼道：“老子一槍斃了你。”
這一幕，是楚子風萬萬都想不到的。本以為自己將小舅給帶回來了，老爺子絕對是喜出望外，自己還可以騙幾個壓歲錢花花。沒想到，壓歲錢還沒到手，老爺子就要開槍殺人了，殺的，還是他的親生兒子！
趙思親這時可急了，立刻跑上前來，跟父親一起跪在了老爺子身前，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槍頭，急道：“老首長，不要殺我爸，這幾十年前，他已經夠苦了。”
老爺子一聽著話，你爸？這臉色立馬就青了，就連老夫人，跟趙巾紅姐妹，也都是心中一怔，臉色蒼白！
“這，這丫頭，是你女兒？”老爺子問道。
趙英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也不敢說話。
“哈哈……”
老爺子放聲一笑，這一笑，讓楚子風樂了，好在有個表姐在，估計老爺子心一定會軟的。
卻不料，老爺子居然一腳將趙英雄踢開，怒氣，比之前更大了。
“好呀，好你個趙英雄。你的兄弟，你的戰友，全部犧牲了，你卻活著，活著也就算了，你居然還娶了親，生了子，你，你……”
糟糕！
楚子風失算了一招，沒想到這方麵。
對於軍人來說，特別是在戰場上的軍人，自己的戰友兄弟全部都犧牲了，可身為將領的趙英雄卻活著，而且，還有了一個這麽大的女兒，在老爺子還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情況之下，他會怎麽想，一定會覺得，自己的兒子，不但是當了逃兵，不顧兄弟戰友的死活，自己逍遙自在了整整三十年！
這下，真麻煩了！就連老夫人跟趙巾紅四姐妹，還有老爺子的三個女婿，都不敢說一句話。
“我趙樹民不敢說自己英雄一世，卻也無愧於心。沒想到，老來，居然出了你這麽個逆子！我問你，你何以麵對那些犧牲的兄弟、戰友，跟他們的家人，你何以麵對全國軍隊，全國人民。今天不殺你，我趙樹民，無法向那些犧牲的烈士，跟他們的家人交代。”
扳機一扣，老爺子心下一狠，沒有片刻的猶豫，更加不等老夫人他們阻止，直接扣動扳機，隻聽砰的一聲，子彈，從槍口射了出來！
旁邊的楚子風大驚，沒想到老爺子說開槍就開槍，這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呀，就算你覺得他對不起那些犧牲的烈士，對不起那些烈士的家人，至少，也先問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呀。你什麽都不問，就一味的責怪你的兒子，雖說這是你身為軍人的天性，但卻不是現在明智的決擇。
楚子風好不容易將這個小舅給帶回了京城，還沒等三十年前的真相水落石出，怎會讓老爺子就這樣將小舅給冤枉了！
身影一動，在子彈還未進入趙英雄的腦門，就算趙英雄已經在等死了，但楚子風的身影之快，頃刻間，一隻手已經伸到了趙英雄的腦門前，兩根手指，直接將子彈給夾住了。
所有人心中一涼，又是一驚，誰也沒想到，老爺子會真的開槍，更加沒想到，楚子風居然可以空手接住子彈，這可真是神乎其神的一幕呀！
“子風，你做什麽？”
楚子風將子彈往旁邊一丟，說道：“外公，就算您要門前斬子，那至少要先將三十年前的事情問清楚吧。如果真是小舅的錯，您要殺他，我絕不阻止！”
老夫人嚇出了一身冷汗，現在被楚子風這一說，立刻拉住了老爺子，責怪道：“老頭子，你瘋了，這可是我們的兒子呀。不管他有什麽錯，就如子風所說，你是不是要先把事情搞清楚，哪怕兒子真有錯，也應該交給中央軍委處置，在軍事法庭上，才能定他的罪，你沒權利濫用私刑。”
楚子風拉了一下趙巾紅，輕聲道：“媽，您說句話呀！”
趙巾紅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是呀，如果說有誰可以定趙英雄的罪，那這裏，趙巾紅是最有資格的，她可是現任主席，監管著中央軍委。
“爸，媽說的沒錯，您沒權利濫用私刑，這樣對六哥，就算真是六哥有錯，那也應該交給我處置，您憑什麽開槍。來人，給我將老首長的槍拿走。”
兩個軍人跑上前來，對老爺子行了一個軍禮，說道：“老首長，請交出槍。”
老爺子很是憤怒，直接將槍丟在了地上，說道：“好，你們一個個都幫著這逆子是吧，那我這把老骨頭倒想看看，你們怎麽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