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辛夷塢】

晨昏【辛夷塢】_分節閱讀_8

它們在黃昏出現,一般都意味著即將有大的風暴,所以沿海一帶的漁民都把它看做不祥之物,事實上,它選擇在這種時候出現,也不過是為了輕易地捕食那些受驚的魚而已。”

紀廷不解,“這種鳥真的沒有腳嗎?還是真的停下來就會死?”

“夜航鳥其實也有腳,不過由於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天上飛,所以雙腳基本上都退化了,如果它們落地的話,行動會相當遲緩,很容易被漁民或者更凶猛的肉食動物捕食。”

紀廷看著那隻鳥的眼睛,仿佛從那裏麵看到了幾分倔強而悲涼的意味,他甚至覺得這雙眼睛有幾分熟悉,他說:“如果有一個足夠安全的島嶼,你說,當夜航鳥飛累的時候,會不會也想停棲下來。”

這一次止安沒有回答,她徹底停下手中的筆,轉過身看著他,“永遠不會有這樣的島嶼。”

“如果我說有呢?”他難得的固執。

“即使有,它今天是島嶼,明天說不定就被淹沒得隻剩下海水,哪裏可能有長久棲息的地方。”

紀廷看著她,在她轉回去背對他的時候,他才說道:“當四周都是海水的時候,島嶼是孤獨的,如果它不確定那隻鳥會不會來棲息,等待又太過漫長,也唯有沉沒下去。”

“對,那是因為它一開始就知道,當它沒有辦法再等待的時候,它還可以藏到海水裏,島嶼永遠有一條退路,但是這隻鳥沒有。”

說完這番話後,兩人都是長久的沉默。

最後是止安將手中的畫筆朝調色盤的方向一扔,結束了這個奇怪的僵局,她將那幅即將完成的畫從畫架上取了下來。紀廷正覺得奇怪,就看見她雙手一交錯,然後畫紙在她手上被撕裂成了兩片,接著是四片。

第六章飛鳥和島嶼(4)

“你這是幹什麽。”他不由分說出手阻攔,哪裏還來得及,“畫得好好的幹嘛要撕了?”

止安側身躲避著他的阻攔,將撕成碎片的畫紙往腳邊的紙簍裏一扔,笑著說道:“我畫的東西,想撕就撕,你管不著。”

他不理會她,心痛地在紙簍裏搜尋那幅畫的碎片,她拉了他一把,“別找了,讓我看看你原先手裏拿著的是什麽。”

紀廷向來溫和的表情結了層霜,把劉季林硬塞給他的雜誌和影碟統統塞到止安手裏,一言不發地繼續他的碎片收集。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止安翻看著他塞過來的雜誌,嗤笑道,然後再打開那個裝著許多碟片的袋子,“哈哈,周星星全集,這個比較對我的胃口。別撿了,傻瓜,這幅本來就畫得不好,走,跟我去看《大話西遊》。”

這時紀廷已經基本上將畫的碎片全部整理了出來,他從止安手裏要回一本雜誌,然後把碎片全部夾在書頁裏,被止安拉著去到客廳。

第七章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1)

止安將那幾張周星星全集單獨抽了出來,看了看,說道:“好像是盜版碟哦,想不到你也會看這個。”

紀廷坐在她家客廳的沙發上,這才想起剛才一怒之下塞給她的雜誌裏邊,有不少是劉季林這家夥的“私人珍藏”,裏邊的內容相當不堪,他非要塞給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是“正常男性的教科書”,讓他一定要拿回去好好揣摩,說不定還有驚喜。紀廷懶得跟他推來搡去,就照單全收地拿了回來。

想到止安剛才翻看了一番雜誌的內容,他不禁有幾分羞慚,不知道她會怎麽樣想他。

“這些都不是我的,是劉季林非要給我的。”說出這話他又後悔了,這種事情有什麽好解釋的,無非越描越黑罷了。

好在止安的注意力也沒放在他的話上,她按開了客廳的電視,將其中一張碟塞進了影碟機,然後重重地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為了應付那該死的高考,這段時間都快鬱悶死了,正好笑一下,解解悶。”

電視上,影碟的短暫片頭過去之後,影片正式開始,一開始走出來的卻不是周星星的孫大聖,而是出現在房間裏的一對現代人裝扮的男女,還操著一口聽不懂的倭話。

止安露出了驚愕的表情,“現代版的《大話西遊》?”

紀廷也莫名其妙,影片裏那對男女進行了幾秒鍾的簡單對話,然後便開始轉戰到房間裏最為醒目的那張大**,迅速地相互脫著對方的衣裳。

紀廷目瞪口呆,他開始反應過來,意識到這肯定是劉季林偷梁換柱幹的好事,原來這才是那家夥說的“驚喜”。他暗暗咬牙在心裏咒罵了一聲,立刻起身想要在她麵前亡羊補牢地關閉電視。

止安卻是幸災樂禍地說了聲:“啊哦!原來這就是你這個乖孩子平時的精神糧食。”她製止了他關電視的動作,搶下他手裏的遙控器,笑得無比小人得誌,“獨樂樂不若眾樂樂,就準你一個人拿回家偷偷看?”

“這不是我的,是劉季林給我的,我不知道裏邊是這個,真的!”他憋紅了一張臉,認真地解釋,惹來止安更加不懷好意的笑。

“你老實坐著別動,讓我看看這放的都是什麽,要不然我就連人帶贓的拿去給紀叔叔看。”

他無奈,局促無比地坐在沙發上,就算避開了電視屏幕,也避不開裏麵傳來的越來越急促銷魂的呻吟喘息聲。

止安沒有再理他,專心地“觀摩”著影片,他此刻也完全沒有了語言,沉默的客廳裏隻剩下了電視裏肉搏的畫麵和不斷傳來的**聲浪語。紀廷眼觀鼻鼻觀心,試圖置身於那撩人的情境之外,然而那樣細微而綿密的呻吟聲卻不放過他,無孔不入地鑽入他的耳朵和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越想平心靜氣就越感覺到莫可名狀的燥熱。

見止安沒有再出聲,他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電視畫麵,那些身體器官的特寫讓他更感覺到麵紅心跳。他想,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居然會在顧家的客廳看這樣齷齪的東西,身邊居然還有止安,他親妹妹一樣的女孩子,更讓他鄙視自己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會感覺到自己身體深處不受控製的戰栗。他感覺到了她的呼吸聲,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在他腦海裏無比放大,先前他都沒有注意到,今天天氣熱,她穿一件白色的無袖T恤,露出了整個手臂和脖子到鎖骨的一截肌膚,蜜色的皮膚光滑而具彈性,透著年輕嬌嫩的光澤,下半身則是一條牛仔褲,包裹著她修長的腿……他覺得自己衣服都貼在了背後,黏得無比難受。

真的不能再繼續看下去了,他起身就要去按滅電源,止安眼明手快地將他身子往回一按,“急什麽,挺有意思的,我還沒有看完呢。”

她的手不分輕重地按在他的大腿上,紀廷吸了口氣,立刻跌坐回沙發,揮開了她的手。他稍顯激烈的動作引來了止安的注意力,她的視線從屏幕上收了回來,看向他,然後慢慢地落在他身上某一個位置,驚訝地微眯著眼睛,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紀廷當然比她更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他在她的眼神下無地自容,寧可立刻就死去,這樣的身體反應讓他覺得自己跟禽獸沒有區別。他再也管不了那麽多,幾步走到電視機前,用力地想要去關閉電視機,手伸出去後,幾次都沒有準確地落在電視右下方的電源小按鈕上,心急如焚之下索性一把扯掉了後麵的電源插座。

第七章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2)

止安端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的動作,“急了?這有什麽,我又不是傻瓜,是男人都會有反應,這我知道。”

紀廷不敢走近她,在離她最遠的地方坐下,有意無意地拿過茶幾上的一張報紙,攤開翻了翻,然後平放在膝蓋上,深呼吸了幾下,才想起她剛才說的話。她話語裏隱隱透露出來的意思讓他感到不快,她說她知道,是男人都會有反應。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究竟有什麽、還有什麽途徑可以得知這些,難道,曾經也有過別的男人有這樣的反應落到她眼裏?這樣的認知讓他心裏猶如被一條毒蛇蜿蜒地爬過,留下黏滑劇毒的醜陋痕跡。

止安不知道他的想法,她走到他的麵前,用兩根手指慢慢從他腿上拈起那張報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的報紙放反了。”她無比平靜地指出。

他卻不理會這個,貌似淡淡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她笑了,“廢話,我眼睛看到,明明標題在下麵。”

“我問你怎麽知道是男人就會有反應,你見過多少個男人?”他慣來柔和的嗓音也有著微微的變調。

“你管不著!”止安愣了一下,蠻橫地說道。

“一個好女孩就不應該在一個男人麵前麵不改色地看這種東西。”他麵孔平靜,卻緊緊咬著牙根。

她的手用力從他的鉗製中掙脫出來,迎麵就想給他一下,手剛到他麵前又猶豫了,最後落在他臉上的時候隻剩輕輕一拂。他順勢咬住她的手指,“告訴我,還有誰?”

他說話的時候,將她纖細的手指微含在唇邊,止安的手在他唇際微微顫抖,都說十指連心,那曖昧的潮濕就一直從她的指尖蔓延進她的心裏。

像是懲罰她的緘默,他的牙齒沒有留情,重重給了她一下。止安吃痛,嘶地吸了口氣,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隻是偏著頭,臉上是天真的魅惑,“紀廷,你憑什麽問我這個?”

她像是無心的一句話無情地澆滅紀廷本能的衝動,他輕輕鬆開咬住的牙,感覺到她指尖的撤離,剛才的一切如同一場夢,“就憑我關心你,你跟止怡一樣,都是我的妹妹。”

止安將還留著他牙印的手指無意識地蹭著自己的唇,笑得無比燦爛,她說:“你知道嗎,紀廷,我看不起你。”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這樣的話語,紀廷也不例外。可他隻是垂下眼睛,“止安,我是個無趣的人,我玩不起你的遊戲。”

止安冷笑,無比譏諷:“你既然玩不起,就幹脆走遠一點,又何必管我跟誰玩?別拿哥哥妹妹那套來唬我,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是止怡。”

“剛才的事情我有錯,可是,你……”

“我怎麽樣,我想幹嘛就幹嘛,至少不會跟你一樣虛偽。”她一把揪起他膝上的報紙,在手心揉成一團,“我最煩你這種人,明明心裏想得不得了,還要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一輩子都是這樣,我都替你覺得累。”

他看著她將報紙扔到一邊,無比輕蔑地斜視著他,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止安見他依舊沉默,搖了搖頭,半蹲在他膝前,雙手置於他的膝上,無比認真的直視他的眼睛,“真的,紀廷,你到底累不累,你這樣地壓抑自己,從來沒辦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麽滋味?”

他終於抬眼看著她,原本就白皙的臉上平靜得仿佛有玉色的光。

她不肯放過他,把自己的一隻手抵在他的胸口,“就算誰都說你是個乖孩子,說你是個正人君子又怎麽樣,你摸摸你自己的心,問問它究竟在想什麽?你連自己的欲望都不敢承認,這樣算什麽男人?”

他沉默地咬著自己的下唇,胸口在她的手下重重起伏。她卻笑了,“難怪劉季林非要給你看這個,你的好朋友都可憐你,你到底是不想、不敢,還是……不行?”

他的意誌是一根柔韌透明的遊絲,他將它無限拉伸,讓它可以覆蓋著自己,為他抵抗那承受不了的**,卻忘了當它拉伸到極致的時候,就會變得薄且脆弱,她輕輕一戳,便碎於無形。

第七章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3)

止安看著他瞳孔的顏色在加深,知道自己總算成功地刺激到他,於是笑笑,心滿意足地起身。

她還沒有完全站起來,就被他大力地一把拽了回來,跌坐在他的腿上,然後嘴唇感到強烈的疼痛,她雙手托住他的臉,頭努力後仰,成功地將自己從他的唇上撤離了片刻,喘息著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腥味,然後報複似的咬了回去。

紀廷任她像隻小獸一樣在他腿上廝磨扭動,一隻手插入她的短發裏,另一隻手搜尋著他曾經體會過的溫暖和柔軟,那裏有困擾了他多年的秘密。嘴唇卻脫離了她,重重地停留在她的鎖骨周圍,啃咬吸吮著,毫不留情,直到看到她微微皺起了眉,才貼著她的肌膚,喃喃地說道:“我說過,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止安模仿著他的動作,將他帶給她的疼痛全部交還給他。兩人糾纏在小小的單人沙發上,最初不顧一切的撕咬慢慢地緩和了下來,變成了充滿情欲味道的探尋,止安還是保持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勢,上衣卻被他推到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