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劍

vip_赤血劍200節告別天山(一)

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姚遠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和吳心平把酒言歡,稱兄道弟?回想起在京城針鋒相對時的點點滴滴,身為名副其實的大哥,姚遠不禁有些汗顏的無地自容啊!

他不得不承認,吳心平是宰相肚裏能撐船,的的確確是一位高風亮節的君子呢!他的大人不計小人過,連他都自愧弗如呢!

這兩日,吳心平和邱妍妍是形影不離。邱妍妍的柔情蜜意,輕憐愛語,和吳心平的情深意重,嬌縱寵溺,幾乎融化了天山上恒古不化的千年冰雪,令天地為之黯然失色呢!

姚遠是怎麽看,怎麽都納悶,吳心平那如孩童一般明朗俊美的笑容裏麵,究竟有沒有隱藏著不可告人的心計?以他那異與常人的智商,是不是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已經把利益得失,考慮在裏麵了呢?

偏偏,爹娘對他視如珍寶,對他異常鍾愛,愛他,好似更勝過愛他這個久別重逢的親生兒子;仆人小傑,更是唯命是從,崇拜的五體投地,就連主人放個屁,他都能當香餑餑扛著似的。

隻有初來乍到的他和邵文,一直是冷眼旁觀。邵文是孕榮的左膀右臂,他實在是不明白,一向嗜才如命的孕榮,怎舍得忍痛割愛,硬生生斷掉自己的一隻臂膀,送給吳向平。但是,他卻看得出,沉默寡言的邵文,似乎是一百個的心不甘,情不願。

看著這對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俊男靚女走進院子,姚遠隻覺得,很是刺眼。都說是眼不見,心不煩,可是,看著邱妍妍與姚絮那相似到難分彼此的倩影,姚遠不由自主的,竟強烈思念起遠在京城的姚絮,那份牽腸掛肚的思念,也會令人心痛啊!

姚遠轉身離開窗口,這麽**欲滴,**人心的畫麵,他可不想大飽眼福到,用心痛欲碎去做代價。

他走到書桌前,信手拈來般,隨手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食不知味地翻閱著。

這裏,雖然是自己的家,可是,少小離家老大回,一段遙不可及的空白,已經無情的,抹煞了自己對這裏全部的感情和記憶,他竟恍惚覺得,這裏,似乎比京城的桑梓山莊,更令他陌生,陌生到令他無所適從。

每每麵對爹娘那疼愛到骨子裏的骨肉親情,姚遠總會產生一種欲哭無淚的愧疚,自己枉為人子,何曾帶給他們一絲一毫的幸福快樂呢?

心無雜念,孜孜不倦,此時此刻,姚遠的思緒,卻如萬馬奔騰,充斥著整個心房,連呆子傻子,都能一眼洞悉他的心不在焉,更何況是精明睿智的吳心平呢?

此時,一腳跨進門裏的吳心平,看著姚遠那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微微揚起唇角,一抹了然於胸的笑容,若隱若現地綻放在唇邊。這幾天,回到親人身邊的姚遠,情緒可並不是太好啊!

“遠哥,怎麽有閑情逸致,在此看書啊?”

姚遠:“隨興所至,隨便翻翻,不行嗎?”

吳心平竭盡全力,強忍著要爆笑出口的笑聲:“行——當然行。但是,遠哥,你的書,好像是拿倒了哎,這種讀法,是叫做倒背如流嗎?”

姚遠倒也有皮糙肉厚,臉不紅,心不跳的時候:“看書,我就愛本末倒置,這叫獨樹一幟,你懂不懂?”

吳心平:“嗬嗬,遠哥高見!遠哥高見!小弟是孤陋寡聞,望塵莫及!望塵莫及!”

姚遠:“哎,吳心平,咱們言歸正傳,明人不說暗話,行不行?”

吳心平:“好啊,小弟求之不得呢!小弟早有此心,想與遠哥推心置腹地暢談心語,隻是遠哥一直顧左右而言它,不肯麵對現實罷了!”

姚遠:“別東扯葫蘆西扯瓢,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希望你能據實以告。”

吳心平:“遠哥請說,小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姚遠:“你的傷,是如何不治而愈的?你的毒,是何時根除幹淨的?”

心平:“你很介意這件事嗎?”

姚遠:“是,我非常介意!我醫怪的名號,絕非是弄虛作假,浪得虛名,而是憑借著真才實學,名揚四海的。但是,我不否認,對你的傷勢,我根本就是束手無策。甚至,跋山涉水的這一路上,我為了保你性命,堪稱是煞費苦心,絞盡腦汁。”

吳心平委婉地說:“江湖上的奇聞異事,多不勝數,舉不勝舉,有這樣一件事,不知你是否聽說過?”

姚遠:“你且說來聽聽,我捫心自問,雖不是見多識廣之人,卻也絕不是孤陋寡聞之人。”

吳心平:“江湖傳言,漠北有一武林奇人,綽號邪神。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有一身令人匪夷所思的武功,名震江湖,無人敢藐視一分半毫。”

姚遠不屑地譏諷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此人似乎已經是化羽成仙,不複存在了吧?”

吳心平:“你果真知道此人?”

姚遠:“略有耳聞,知之不祥。”

吳心平:“你可知,他最擅長的武功,是什麽?”

姚遠:“當然知道,他名震江湖,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武功,名叫凝血功。”

吳心平:“對,凝血功,顧名思義,凝結血液的武功。世人隻知道,他的凝血功名震江湖,卻鮮少有人知道,這門武功,對五髒六腑的損害極大,不是性命攸關,迫不得已之際,他是不會輕易施展的。傷人一千,自損八百,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你以為,他會傻到隔三差五地去做啊!”

姚遠驚詫:“這不是他的成名絕技嗎?”

吳心平:“是他的成名絕技,但是,卻不是他與人搏擊時,最擅長施展的武功。他最擅長的武功,是一套舞得風起雲湧,滴水不漏的劍法,名曰水雲劍。見識過他這套劍法的人,幾乎都已命喪黃泉。”

姚遠:“那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吳心平:“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嫡傳弟子,而他,卻不是我唯一的師父,他隻是我的第三任師父!”

當年,少年心性,他逞強好勝,讓他敗得一塌糊塗,從此退出江湖,歸隱山林,再也不曾踏入到塵世中來。每每思及此,他卻是後悔不迭啊……

姚遠幡然醒悟:“這麽說,你的傷口?”

吳心平:“不錯,是我用了凝血功,目的,隻是為了騙你,別無選擇地,送我回到這天山雪宅來,求醫問藥。”

姚遠不可置信到搖頭:“但是,你說這套武功,是損人一千,自傷八百,那你為何還要以身涉險?”

吳心平:“邪神,終究是名副其實的邪神,他的武功與內力,自成一體,絕不相融於其它。而我,在這之前,曾經數次走火入魔,若非我師父風之言機緣湊巧,恰好來教我武功,隻怕,我早已是廢人一個了!”

姚遠:“他會化解這門武功?”

吳心平:“自古邪不勝正。天山派的歸之若兮,是正宗的內功心法,博大精深,自成一體,風之言教了我三年之後,怕他的離開,又會令我重蹈覆轍,所以,他又把我,推薦給了義父義母。義父數年來如一日,悉心教授我歸之若兮的功力與心法,如今,我已經可以得心應手地,將所學各門各派的武功,融為一體,運用自如了。”

姚遠:“這麽說,你在使用凝血功時,已經不會再損傷自身的五髒六腑了?”

吳心平:“話,也不能全然這麽說,一定的損傷,還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不會再走火入魔。我會用歸之若兮,盡快調理自身的各項機能,盡快恢複被損傷的筋脈,所以,從某種單一的角度上來講,我並沒有欺騙你,我的凝血功,也的確隻有我義父的歸之若兮能解救。”

姚遠:“那你的毒,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喝了我開的藥,依然解不掉?”

吳心平:“我並沒有中毒,又何來解毒之說?”

姚遠:“那你的傷口,又紅又腫,究竟是怎麽回事?”

吳心平:“那是我在使用凝血功時,所受傷的創口,特有的現象。你沒見過凝血功,自然也沒見過這種現象,所以,用它來騙你,易如反掌。”

姚遠自嘲地譏諷道:“嗬嗬,真可惜了我那些上好的藥汁,不要說,也都被你暗中倒掉了。”

吳心平點頭承認:“是,的確是被我倒掉了。”

姚遠:“能實話實說嗎,你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吳心平思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本不是狂妄自大之人,何來的口出狂言之舉?但是,真若虛懷若穀地實言相告,隻怕姚遠聽在耳中,還以為是自己故做矯情呢!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啊,他真的不想用無心之語,來傷害姚遠。

姚遠有些得理不饒人:“說啊,別避而不答!”

吳心平無奈地苦笑:“你——大約遜我三成!不過,若你能虛懷若穀,仔細聆聽義父的諄諄教誨,應該很快能和我並駕齊驅,不相上下。”

姚遠:“嗬嗬,你倒是夠謙虛的啊,最起碼,還給我留三分薄麵,讓我苟活於天地之間!”

吳心平真誠地看著姚遠,真誠地說:“遠哥,對不起,我真的無心傷害你!更何況,人分高矮胖瘦,每個人的能力,也是各有所長,就憑你在醫學上的造詣,那是我望塵莫及的,無論我怎麽努力,也永遠不可能到達你的巔峰狀態。”

姚遠點頭:“這話,我相信。雖然實話實說,真的很傷自尊,但是,這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有些事情,是需要一定的天賦的,沒有一定的天賦,無論你後天怎麽努力,也都無濟於事,小有所成,尚可;終成大器,的確很難。”

吳心平真心實意地說:“遠哥,你真的不遜我什麽,我們是平分秋色,各有所長,日後,我們兄弟聯手,必將成就輝煌壯麗的未來。你是你父母的驕傲,是天山獨行俠風之言的驕傲,更會是桑梓山莊,老幼皆知,家喻戶曉的驕傲。而我,也會是九泉之下,含冤屈死的,彭振嶽的驕傲。我會沿著他曾經走過的足跡,一路走下去,驅逐沙俄,保疆衛國,在雅克薩每一分土地上,誓死捍衛大清國的國威和尊嚴。”

姚遠震驚地看著熱血沸騰的吳心平,不得不在心底歎服:“心平,你的確是一個很會蠱惑人心的危險分子,當初在京城,孕榮防你,是對的!”

吳心平笑了:“畫皮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和青蛇,不約而同地,同時現身京城,又不約而同地,狹路相逢,隻怕那一段時日,孕榮是夜不安寢,食不知味,連吃飯睡覺,都得睜著隻眼睛,防備著我呢。”

姚遠坦然承認:“的確如此,他唯恐你防不勝防。”

吳心平再笑:“嗬嗬,臥床不起,居然也無法靜下心來休息,還真是難為他了。”

姚遠:“唉,當官不自在,自在不當差哦,他雖然位高權重,尊貴顯赫,但是,他沒有我們逍遙自在呢!”

吳心平不無感慨:“是啊,無官一身輕嗎,平淡無奇,也是一種福分,不是每一個人,想求就能求得來的!”

姚遠:“這次回雅克薩,你準備轟轟烈烈,熱火朝天地,再次掀起雅克薩的風雲嗎?”

吳心平晶亮的雙眸,熠熠生輝:“雅克薩多年來一直是波詭雲譎,暗潮洶湧,我離開的這段時日,雅克薩的戰爭,依然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所以,我必須盡快趕回去,和我父親當年那些同生共死,誓死追隨的將軍們,並肩作戰,浴火重生。他們受我父親連累,已經委屈了這麽多年了,我決不能讓他們再含恨沙場,死不瞑目。”

姚遠:“你打算何時啟程?”

吳心平:“明天吧,明天午飯後啟程!”

姚遠心中,竟無端端的,湧上一股依依難舍之情:“這麽快?說走就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