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劍

vip_赤血劍情歸何處第7節懲罰(四)

康熙沉聲說道:“孕榮,你的選擇,出乎朕的意料之外!”

孕榮淺笑如雲:“皇上,我這不算是抗旨不尊吧?我夫婦二人,隻須獻上一條命即可,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我責無旁貸,必須這麽做!”

康熙滿臉不悅:“你做都做了,我還能跟你討價還價什麽呢?”

孕榮:“皇上,請問,我還有多長時間?”

康熙:“七步,我命人下的藥,是七步斷腸散,所以,朕才許你七個願望。古有曹植七步成詩,傳為曠世美談,我今天就效仿古人,來滿足你最後的七個願望。我本是視才如命之人,而你我的情誼,天下也是有目共睹,所以,孕榮,我不想虧待了你。現在,邁出的第一步,說出你第一個願望吧!”

孕榮:“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古人曹植,才高八鬥,文采風流,出口成章,信口成詩。而臣,隻是一介武夫,並不懂詩詞曲賦,所以,臣的第一個願望,就是希望皇上平叛三藩之亂後,趁著告捷餘威,繼續收複台灣。”

康熙心中,劃過一絲了然,毫不掩飾眸中的讚賞之色:“孕榮,你何以這麽說?”

孕榮:“因為平定三藩之亂後,大陸基本統一。而台灣,多年來孤懸海外,不利於朝政的鞏固和統一。臣知道,皇上你雄才大略,胸懷大誌,所以,臣隻是想出言提點一二,藉此向皇上證明,臣的赤膽忠心,天地為證,日月可鑒。”

康熙:“你可有良策?”

孕榮:“與台交戰,應該是戰爭和談判並存的複雜過程,也是力量,智慧,與爭取民心的長期鬥爭,隻能審時度勢,隨機應變,而並無固定的戰場模式。”

康熙:“好,這第一個願望,我記下了,你的第二個願望呢?”

孕榮:“臣的第二個願望,就是希望皇上你能尊儒重道,力爭漢人為朝廷效力。”

康熙:“為什麽?”

孕榮:“因為我滿洲貴族,精摔跤,擅騎射,有識之士卻很少。而漢人,博才多學,有知識,有文化,能說會道,在黎民百姓中,威望甚高,是我們大清朝,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皇上您若想管理好整個泱泱大國,則必須依靠漢人的這一優勢。”

康熙:“好,我記下了,你的第三個願望呢?”

孕榮向前跨出第三步,一向高大挺拔,玉樹臨風般的魁梧身形,卻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晃動了一下,濃密的劍眉,亦是輕輕蹙起。腹內好似把抓柔腸般,很是難受。是毒性快要發作了嗎?嗬嗬,這速度,也太快點了吧?他還有好多治國良策,沒跟皇上說呢!

“臣的——第三個願望,是希望皇上,高度重視興修水利,特別是危害最大的黃河,淮河。水利,是農業生產的的命脈,而中原產糧區和江南產糧區,則直接危及我大清朝的財政收入,影響到局勢的穩定,發展和創建。”

康熙:“我知道,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做這件事。”

孕榮舒緩的聲音裏,有著極力壓抑的顫抖。他微微佝僂起一向挺拔的腰身,一隻手,不著痕跡地,緊緊按在了腹部。

腹痛,如刀絞般,糾結著他的五髒六腑,他有一種想一吐為快的感覺,似乎吐出來,腹內就平安無事了。

“臣——可以——向你舉薦一人。”

康熙亦是看出了孕榮的異樣,唇角戲謔的笑意,綿延的更深更廣。孕榮啊孕榮,縱然是聰明一世,也是糊塗一時啊,你終究還是沒能逃脫我施加給你的心裏攻勢。你就裝吧,看你能裝到什麽份上?

“何人?“孕榮覺得,自己,好似有些中氣不足:“安徽巡撫——靳輔,是才能卓著的治河專家,皇上若能委以重任,定能解除後顧之憂,永絕後患!”

康熙:“是嗎?靳輔?你很了解他嗎?”

孕榮:“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此人治河,聲名著著,臣曾派人,暗中跟蹤察訪,發現他確有——真才實學,並非空穴來風,浪得虛名!嗯——哼!”

一聲不由自主地呻吟聲,逸口而出,孕榮下意識地抿緊了雙唇。疼!好疼!真的好疼!這才是第三步而已,他還有勇氣和毅力,走完這人生的最後七步嗎?為什麽僅僅是七步之路,在他的感覺裏,卻是漫長的,如同走了一生,也還沒有走到盡頭的路呢?

他一隻手緊緊壓住腹部,以減輕一波強過一波的劇痛;另一隻手,緊握成拳頭,艱難地邁出了第四步。此時此刻,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那一向穩如泰山般的身軀,已經像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

兩隻大腳,一前一後邁出,卻在合攏腳跟時,忍不住踉蹌了一下,晃歪了身形。

康熙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孕榮,是真的不對勁了。昔日紅光滿麵,圓潤如玉的俊顏,此時已是一片慘白,毫無血色。而在這天寒地凍,寒冷至極的大冬天裏,他的額頭上,居然是汗水涔涔。是冷汗嗎?怎麽回事?他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痛楚,那眼神裏的隱忍,幾乎令人不忍目睹。

突如其來的忐忑不安,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康熙的心底,一圈圈蕩漾開來。不會吧?他可是大名鼎鼎,無堅不摧的孕榮啊?難道僅僅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笑,就可以*得他,將他將最極致的頹廢,展露在世

人麵前?

他的聲音裏,已是不由自主地,帶著緊張兮兮的味道:“孕榮,你怎麽了?還好吧?”

孕榮笑,蒼白無力的,如同抽幹了全身的力氣,一向強壯結實的身軀,瞬間虛弱的頭重腳輕,眼冒金星,而全身,幾乎已經痛到**。

“臣的——第四個——願望,是——是……”話未說完,他已是轟然倒地,**地抽搐著,蜷縮成一團。疼痛,排山倒海般,洶湧澎湃,侵襲著他所有的意識,幾乎令他陷入瘋狂。

這——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康熙大驚失色,他不假思索地,從帥案後一躍而起,躍身到孕榮麵前,一把將正在地上做垂死掙紮的孕榮,緊緊摟在了懷中。

孕榮的手指,已經深深扣進了地麵,灰白顫抖的唇,已經被牙齒咬出了深深的血痕。

“孕榮——孕榮,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你這反將一軍的玩笑,可跟我開大了啊?”

孕榮睜開那微閉的雙眸,那深不見底,浩如煙海的雙眸裏,彌漫著無邊無際的痛苦和絕望:“玄燁,由始——至終,我都在——自以為是地——以為,你——縱然不肯——原諒我的——所作所為,可是,也——應該不會太——為難我!我的——奢望,並——不高,隻——想著,你會——讓我走的——仁慈一些,而不是——這般的——殘忍!”

那字字句句,艱難晦澀的譴責,仿佛是一條冰冷無情的鋼鞭,鞭鞭抽在康熙的心頭,令他痛楚不堪。

“孕榮——孕榮,我什麽也沒做,真的,你要相信我啊!那兩杯酒,都是沒有毒的,我隻是命人,在酒裏摻上了少許的醬油,醋,辣椒粉,我隻是想用這種方式,和你開個玩笑,找回點麵子而已!”

孕榮半信半疑:“真的——隻是——這樣嗎?”

康熙:“真的,孕榮,僅此而已。你我二人,自幼兩小無猜,是兄不離弟,稱不離砣,這份情同手足的情誼,彌足珍貴,我是那麽的珍惜,又怎麽舍得去傷害?我隻是想用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扳回一點做君王的顏麵,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孕榮劍眉緊蹙,五官糾結,已是汗如雨下:“可是,我現在——真的——是——腹痛如絞——生不如死呢!”

一向精明睿智,冷靜自持的康熙,是真的亂了方寸,慌了手腳:“孕榮,你是不是又在算計我?所以,故意裝出來的,對不對?你可別再嚇唬我了啊,這次的玩笑,你可真的開大了,我不喜歡啊!孕榮,到此為止,咱們扯平了,好不好?我自愧弗如,甘願做你的手下敗將,你也見好就收吧,別再繼續裝下去了,好不好?”

(本章完)